006

　　一名女性，懸在半空中，唯一的支撐點是一隻穿過其身軀的手。

　　如隨風搖擺的枯枝，垂下無力的雙手，了無生機。
　　背在側肩的包包，與剛才手上拿著的糖果袋各自散落，散落在地的糖果，為寒冷又陰暗的柏油路鋪上了一層彩。
　　十足萬聖節的景象，這才是萬聖節──鬼怪、嚇人，以及死亡。

　　全部人都呆愣住了，對於這不真實卻又真實無比的景象。
　　這是第一個犧牲者，還會有下一個，下下個，無數個下一個，如果沒有人成功阻止的話。
　　從他的動向來看，他的下一組目標就是鈴緹身後的五個小孩，緩緩地伸出空著的左手。
　　「快點跑。」無聲的說，喊不出聲音，已經竭盡全力了。
　　沒有辦法阻止。
　　孩子們不是笨蛋，透過視覺神經將逃跑的資訊傳遞到大腦，腦內大叫著要逃，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去依靠本能，卻也只能簌簌的顫抖。
　　時間過得很慢，彷彿膨脹了一般，往前伸手觸及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被無限制的拉長，不斷不斷地擴大。
　　重新上好發條，小齒輪緊繫大齒輪，時間再次轉動，一秒即是一秒。
　　這扭曲拉長的一秒，讓情況出現轉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我奮力舉起雙手，無力地握住了小丑的手，試圖做出無用的干擾。小丑的左手在離孩子一公分之距停了下來，幾乎都感受到了，毛細孔在須臾間全都豎了起來。
　　「啊？」小丑發出尖銳細長的疑惑聲。歪斜的脖頸重新注目他自己的右手。
　　稍微左右晃了晃，試圖把上頭抓著手的人給甩下，幾經拉扯讓傷口擴大，咬著牙拚命忍耐著，最後還是失手摔落，無力再起。
　　重量的不平均形成瞬間差異，腳步一陣蹌踉，踢到了掉落的灰色側肩包，裡頭的東西從包包裡滑出。
　　一面木頭材質的手鏡，鏡子透過路燈的映射，吸引了小丑的目光。
　　小丑看見了自己。

　　「啊──」

　　尖叫聲從街道的一端響起，聲波的傳遞，整條街道響起了由尖叫構成的警報，打醒了愣在原地的人們，開始逃跑。
　　諷刺的，逃跑的信號卻是由兇手所發出的。

　　伴隨著尖叫聲，小丑慌亂地竄身於混亂逃跑的人群中，再次消失身影，身後的線依然緊緊繫著，追蹤者也加緊腳步，深怕追丟了。

　　不知為何死裡逃生的孩子們，無論如何，這大概會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情景。
　　手鏡摔落於地的同時哐啷破碎，這聲音於遠處一人的耳旁響起，猛然站立，隨手披了一件大衣，連慣例的西裝都沒有穿，甚至連燈都忘了關就快速步出門，一人一貓各朝著自己所想的地方前去，速度並不一般，尤其是貓，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想像的，牠於黑暗中潛行。

　　男子站著，任由寒風吹襲，怒視著眼前女性。
　　救護車沒有多久就抵達了，對話在救護車的警急呼救聲中展開。
　　「因為妳的白痴部下，害我的人受傷了。」二極罕見地發火了。
　　沒有回話，因為這是事實，沒有辦法護航，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將犯人逮捕歸案。
　　「抱歉，有機會的話我會補償的。」
　　豫黎沒有多說，短暫的相逢後，兩人再次分離，一方前去了結自己應結束的事物，一方則擔心醫院的技術無法應付而跟著搭上救護車前往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