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鄉野隨想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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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16
「唉呦喂啊!」發出慘叫的是那名男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在他拳頭快碰到老奶奶前,老奶奶輕而易舉地抓住他的手腕,順勢折到他的後背,將他制伏在地。

這下,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人也都收了那點心思。

既然老奶奶能控制住場面,我也就放心的離開了,接著又拉著盧卡斯到了另一家攤販買了點吃的當午餐。

「小姐,這是您點的兩份漢堡。一共是五十伽卡。」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笑咪咪地將一份遞到盧卡斯面前。

他面無表情地接過,道了聲:「謝謝。」我們就回到大街上邊吃邊走。
不像路克和倫恩個性本來就比較冷淡,他是真的成了個沒有七情六慾的神。或許曾經有,但也在墮落成魔神的幾萬年裡消失殆盡了⋯⋯

「妳什麼時候有帶佩劍的習慣了?我記得妳不是最討厭戴一堆東西在身上?」走著走著,盧卡斯好像現在才發現我背著一把劍,驚奇地問。

我咬了口漢堡,含糊道:「一個禮拜前。因為它不知道為什麼放不進儲物空間裡,只好背在身上了。」

盧卡斯放緩了腳步,繞到我身後仔細瞧了瞧那把劍,「奇怪?妳從哪裡拿到這把劍的?」

「你知道這把劍?這是之前去迷霧之森時,在裡面遇到的神秘男子給的,但我忘記還了。」

「難不成……不對,不可能。啊!原來那麼回事……」盧卡斯一個人自言自言好一陣子,忽然發出一聲驚嘆,我轉頭看向他,他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那把劍的意義——可不一般。」

我眨了眨眼,好奇地問:「咦咦咦?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呀?他們有什麼意義?」

「天機不可洩漏。」

「……」

「妳不用多久就會知道的,而前提呢……也不能告訴妳。不過,我可以告訴妳一個不用一直背著它的方法。」總覺得他的嘴角好像勾起了點不易察覺的弧度,但真的小到讓我懷疑是看錯,「妳現在一手握住它的劍柄,一手扶住它的劍身,想像它正在縮小,縮到妳想要的大小就放開劍柄。」

我照著他的話做,那劍真的在我手中慢慢變小,最後成了可以掌心包覆的大小。

「哇!真的耶!盧卡斯你太神了吧!不對,你本來就是神!」我從皮袋拿出兩條剛買的吊墜,將其中一條的墜飾拆掉串進另一條,又把鍊子從那把小劍劍柄的一個小孔穿入,做成項鍊掛在脖子上。

接著,我抬起手問:「那你知道這個手鐲嗎?它也跟劍一樣不能收。」

手鐲順著我的動作滑落至手臂,上頭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嗚……」盧卡斯點了點頭,正要開口,突然發出一聲悶哼,伸手扶住額頭。

我看他冒了冷汗,彷彿遭受了極大的痛苦,連忙將手縮回斗篷中,另手抓住他的手臂,「等等,你怎麼了?」

「我好像知道,可是想不起來了……剛剛試著去回想,腦內突然產生激烈的抗拒。」盧卡斯搖了搖頭,好像緩了過來,猛地神色一凜,「我們被跟蹤了。」

「我知道。」我不動聲色的繼續走,一邊說:「左後方的箱子後面有三個,那邊水果攤前戴斗篷的男子也是。」

「漏了兩個地方,前面的暗巷也有躲人,還有那個馬車夫也是。」盧卡斯補充。

我忍不住道,「我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柔弱可欺嗎?」

盧卡斯聳聳肩,不予置評。

見他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悄悄撞了他一下,說:「我說你幹嘛變成這副少年的模樣,用原本的身高不是比較好嗎?我們這樣妥妥的就是一個好下手的目標啊!」以下省略一千字孤苦無依、流落在外的兄妹兩人的劇情。

「本來只是不想耗那麼多力量,不過我後來發現這樣是對的。妳之後就會知道我這樣是為妳好了。」

「……」親愛的神啊,拜託能不能不要每次話都說的像在霧裡看花……

我猶自在內心呼喊,「親愛的神」已經換了個話題:「妳要會會他們嗎?」

「我懶,丟個障眼法就好了。」心累的我順手向後丟了個魔法咒,沒記錯的話大概是能讓對我們心懷不軌的人出現以為目的達成的幻象。講到這,想起之前在古堡的一段小插曲,我有些興奮地說,「而且上次試過了,我除了通用魔法還是能稍微用點『能力』的,只要頭髮顏色不變,其他都好解決!」

「其實還是沒法保證不會被看出來的。」盧卡斯語焉不詳的說了句,又道:「所以妳千里迢迢跑去有神殿的地方找我陪妳,不會就只是要讓我來多算個人頭數吧?」

「當然不是啊!我是那種人嗎?」我有些心虛地哈哈笑了幾聲,正色道:「容我先和你解釋一下來這裡的原因。」


凱薩琳的生母為人魔混血的平民,是伯爵到小鎮遊玩時認識的,他們很快墜入了情網,伯爵也答應要娶她,奈何伯爵與現任伯爵夫人早有婚約,伯爵夫人早年又是以潑辣聞名。
就在所有人抱著看看好戲的心態時,跌破所有人眼鏡的,她竟與伯爵夫人成了好友且讓她同意兩人共侍一夫。

後來,因為大夫人遲遲生不出孩子,二夫人便自願將剛出生的凱薩琳寄到大夫人名下,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
所以當大家知道二夫人在帕斯特戰役前一個禮拜自殺的時候,都感到難以置信。

據一位雷比意外救下的伯爵府老僕人說,前天凱薩琳曾經去過二夫人房裡,她們起了很大的爭執,房子裡還冒出詭異的藍光,隔天負責送早餐的僕人進去時就發現二夫人上吊自殺了。

又過了一天,那老僕人晚上恰巧經過那裡,看到凱薩琳偷偷摸摸地從放置棺材的房間離開,心中起疑就跑進去看了看,推開棺材後發現裡面的人被調包了,雖然還穿著王妃那身衣服,卻變成了一個真實外表八十幾歲的老太太。

一般人通常不會去看棺材裡的人,那件事居然就那樣沒被發現,後來那僕人想想覺得不對,就故意做錯事離開那裡,到了一個小鎮生活。相安無事好多年,五十年前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被人暗殺,剛好雷比「路過」順手救了她,再隔二十年她壽終正寢前就把那些事全都告訴了雷比。

而伊魯,正是二夫人與伯爵相識的地方,也是那二夫人未婚前的居住地。



談話間,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地,這是棟位於民宅區的小公寓。
我走上台階按了聲門鈴,便退回台階下,沒多久,裡面的木門被人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綁著麻花辮、穿著女僕裝的白瞳少女。

我微笑著開口,「妳好,我……」原先準備好的話說不下去了,那少女在我說出第一個字的瞬間,就衝下階梯對我來了個「飛撲」。

忽然被人抱了個滿懷,我一臉茫然地和盧卡斯對看一眼,便聽她吶吶道:「是大姐姐對吧?大姐姐妳好久沒來了,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好孤單,我好想妳。」

盧卡斯:「???」
我:「?!」

她眼眶泛淚的看著我,可是那白瞳卻是無神的,彷彿不是看著我,而是看著其他什麼東西。

「我也很想妳,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吧!」我將計就計。

她微微歪頭,疑惑寫在臉上:「奇怪,大姐姐妳的聲音怎麼變了?」

「我們很久沒見了吧?外貌有女大十八變,聲音當然也可以變!小心左邊!」我隨口回了句,試探地扶著她上階梯,發現她的眼睛果然看不到。

她的左邊並沒有任何東西。

她領著我們進入客廳,一進到房子裡,她彷彿恢復了視力般,動作熟練的進了廚房,泡了一杯茶,又準備了一份糕點,然後在我旁邊坐下。

我指著唯一一杯茶,看向對面的盧卡斯,他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異樣」。

放心地喝了口茶,我說:「下次別這樣跑出來了,萬一遇到心懷不軌的人怎麼辦?」

「大姐姐妳放心,開門後我只要不自己走下階梯就沒人能進來,而且我雖然眼睛看不到,卻能藉由『氣息』判斷那個人是好是壞。剛剛也是因為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知道是大姐姐妳來了才會那麼激動,對不起讓妳擔心了。」

難怪只有一份,因為她感覺不到盧卡斯的氣息。

「沒事的,別放在心上。」我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柔聲道。

「嗯!」她用力點頭,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又說:「那大姐姐妳這次也是來幫大小姐整理二夫人的遺物嗎?」
大小姐?我愣了幾秒才懂她說的大小姐是指凱薩琳。

「大姐姐?」

「是的。」

「我帶大姐姐去吧!順便給妳看我之前插的花!」我好像從她無神的眼中看到了雀躍,微微勾起了嘴角,由著她拉我上了二樓。

「大姐姐妳看!」她抱起了樓梯口的小花瓶,推到我眼前。

上面的花早就枯萎了,我從殘留的枯枝殘葉判斷出那些花的品種,想像了一下畫面,其實真稱不上好看。但是看著那修剪得十分漂亮的枝條,眼睛卻有些發酸。

「很漂亮喔!」

聽到我的話,她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兒似的,「真是太好了!我好怕大姐姐妳會像以前一樣不喜歡!」

我收了笑意,懷疑地看著她,想看出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可是她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純凈。

少女有了新的動作,她放下了花瓶,跳著跑去開了對著樓梯口的那間房間,伸手做請狀,「東西就在這間房間裡。」

暫時放下疑惑走進那間房間,房間已經沒什麼東西了,我徑直走向最顯眼的書桌,拿起桌上一塊膚色的布。

「啊啊啊——」

「隔音。」

空氣中安靜的連一根針落下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