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之二十

她拚命地回想著上次跟阿木見面的情形，那時他手上有五芒星嗎？

沒辦法，想不起來。

等等，蘇天行最近常跟他見面，應該會看到手上的胎記吧？照理蘇天行一定會告訴她，他卻什麼都沒提。

也就是說……

詩堯定了定神，握緊顫抖的雙手，擠出笑容。

「其實……我也相信命運。我常做怪夢，夢到一個右手手腕有六芒星胎記的王子，他就是我命中註定的對象。」

「哎呀，那真是太巧……什麼，六芒？」阿木錯愕的表情證實了詩堯的假設。「妳確定不是五芒嗎？也許妳在夢中沒看清楚。」

詩堯搖頭，「在夢裡，我看得最清楚的就是那顆六芒星。既然你是五芒，搞不好六芒就是你身邊的人，你可不可以幫我留意一下？」

阿木破口大罵：「蘇天行這白痴！五芒跟六芒都分不清……」

話一出口他就發現不對了，詩堯冷冷地看著他。

「蘇天行是吧？他把別人的秘密隨口跟你說，你就大大方方拿來利用？你們兩個真不愧是童年玩伴，同一個窩裡孵出來的蠕蟲啊！」

這話過分了點，但她氣昏了，什麼也管不了。

阿木連忙拉住她阻止她離開。

「那個，詩堯，妳聽我說，我是真的很喜歡妳，所以才弄個假胎記想接近妳。因為我希望妳不要一直迷戀夢裡的男人，卻忽視身邊喜歡妳的人……」

詩堯甩開手。

「謝謝你啊，你已經親自證明，夢裡的男人比現實中的男人好太多了！憑你這種貨色，也想追求我這種水準比你高好幾個次元的天才少女？真的是腦細胞嚴重發育遲緩……」

「詩堯？」

聽到這聲音，原本怒火攻心的詩堯瞬間心裡一涼：居然是玟玟？

剛走進咖啡店的玟玟錯愕地盯著兩人，「妳怎麼會跟……阿木在一起？」

「嗨，玟玟，原來妳也認識詩堯啊？哦，對了，她是天行的社團同學嘛。他們正在做上次碟仙事件的追蹤報導，應該也有訪問過妳吧？」

阿木熱心的招呼，讓詩堯更加驚恐：完蛋了！

「碟仙……」玟玟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更大，顯得有點可怕。「所以說，是蘇天行叫妳來接近我的？什麼家裡缺錢所以去應徵模特兒，全都是假的？」

「不，我……」詩堯覺得自己沒辦法再說謊了，「是……對不起……」

玟玟怒瞪著她，然後呵呵笑了兩聲，最後甚至放聲大笑，整間店都被驚動了。

詩堯驚恐地看著她。

與其看她這樣笑，被她當眾賞耳光還好一點。

「我經紀人，他說的果然沒錯啊，」玟玟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所有的人都會背叛我！」

她飛也似地衝出咖啡店，詩堯呆站原地，雙腳彷彿生了根，連動一下都有困難。

真諷刺啊，才剛罵完阿木，她立刻就發現，自己是個跟阿木一樣差勁的人……

※

「玟玟發現了？慘了啊！」蘇天行叫苦連連。

「是啊。」電話那頭的詩堯語氣出奇地平淡。「這樣吧，我去跟她說，是我的夢中王子叫我這樣做的，搞不好她會原諒我。反正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個迷戀夢裡男人的花痴，也不差她一個。」

蘇天行一聽這話，更是全身發毛。

「那個，詩堯，我真的很抱歉，跟阿木聊得太開心，一不小心就說溜嘴了。可是我沒想到他會利用這個去騙妳……」

「我最近忽然開始懷念往事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利用你對靈異的喜好，唬你一起去游泳社調查，結果還被你罵了一頓呢。你好像說『利用別人重要的事情來滿足自己是很差勁的』，啊，那話真是好有道理啊。」

「我……對不起……」蘇天行快要趴到地上去了。

詩堯沒有說話。她知道蘇天行此刻除了道歉也不能再做什麼了，但她不確定道歉到底夠不夠。

她此時心中的難堪和氣憤，不是可以輕易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