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04.-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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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12
烏雲密布,將大地壟罩在一股不見光日的陰霾之中。
「......」
斗大的雨水不斷打在威廉·格拉斯道爾的頭上,將他深紅的頭髮完全侵濕,透明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緩緩地滑下。
他一語不發只是看著眼前的簡陋墓碑,那用土堆起來上面插個木製十字架的粗糙之作。
威廉手握緊拳頭,將指頭都陷進掌心之中,彷彿在訴說他的怨恨。
「......」
他任由雨水侵透全身,或許對他來說這樣比較好受。
這樣可以讓自己的腦袋保持清醒。
「這個世道無非就是錢和拳頭。」
他口中喃喃自語,從語調中透露出憤怒的厭世情緒。
「既然如此,就成為傭兵吧,只為財富與權力效命。」
身為職業軍人,與其為那種窮光蛋太子服務還受人嘲笑,不如為自己的信念作戰。
沒錯,靠自己的雙手去掠奪錢財和地位,讓所有人都怕自己,而且......
不會買不起女兒的救命藥草了。
* * *
約十五名強盜包圍著兩個連護甲都沒有便闖進來的莽撞者,一位手持長劍、另一位則連武器都沒拿,兩人顯得有些有勇無謀。
「呼......呼......」
雙手持長劍的少年神色猙獰地看著包圍他的強盜,他身後的少女則面容鎮定地躲在他身後。
「加帕斯、珍妮!」
尚恩驚呼兩人名諱,團隊眾人也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他們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被要求原地待命的兩人竟然擅自闖了進來。
更荒誕的是他們就這麼直接跑到強盜聚集的大廳。
「啥?原來還有同夥。」
「不過才多六個人,我們仍占優勢。」
強盜們返頭望著從大門闖進來的尚恩等人。
「膽敢擅闖我們地盤,代表你們準備要領死了吧!」
一名強盜裝腔作勢般威嚇尚恩等人。
「廢話說過了沒。」
另一名看似領袖的強盜聲音宏亮地制止騷亂的眾強盜們,強盜們一聽見便全部閉口不再發言。
尚恩將目光轉向那名領袖,他身材高大一頭整齊的紅髮、臉上滿是疤痕、神色有如歷經滄桑般沉穩,而且還散發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強盜領袖先觀察尚恩等人,再返頭看了看珍妮與加帕斯。
「原來如此,你們是一夥的。」
「呿......」
強盜領袖面不改色的沉重口氣彷彿將加帕斯給吞噬掉。
「你,是騎士吧。」
他接著質問尚恩,無形的壓迫正迎面襲來。
「知道了我是騎士還不投降?投降免死。」
尚恩顯然不畏懼對方的氣勢,他舉起長柄戰斧毫不客氣地指著強盜首領。
「我也是騎士啊......」
貝爾特朗口中喃喃自語,對於自己不被放在眼裡略有微詞。
「你應該安靜點。」
貝兒冷眼瞪著貝爾特朗,若非她總是壓抑貝爾特朗的輕浮行徑,天曉得身旁的這位男子還會搞出什麼麻煩。
「哼,笑話,到時你們會死超過半數的人。」
強盜首領也抬起沉重的丹麥長斧不甘示弱地回敬。
「而且會先從他們開始。」
加帕斯連反應都來不及,即遭強盜首領用丹麥斧抵著脖子,只有稍有不慎便會人頭落地。
「你砍吧,在斧頭揮下的瞬間你的腦袋也會開花。」
尚恩沒有因為強盜首領的威脅而退縮,他神色鎮定地拿出殺手鑭威脅對方,引火繩已被點燃,蘿菈一手握著腳架一手扣著火繩槍的扳機瞄準強盜首領。
在如此近的距離,即便火繩槍也沒有不命中的道理。
空氣瀰漫凝重的壓力,雙方對峙著一動也不敢動,有如時間停止走動一般。
「你這行為可一點也不像騎士。」
強盜首領率先打破寂靜,或許是怕激怒對方,他這次可沒有剛才濃厚的殺氣。
「對付惡霸和侵略者無需講求美德。」
「真可笑,騎士美德那種東西不過是詩歌文學中的玩意。」
尚恩與強盜首領互相嘲諷對方,但雙方都稍微克制了情緒。
「條件,你們開。」
強盜首領有如看笑話般輕笑,但沒有因此放下架在加帕斯頸部上的『籌碼』。
「把你們擄走的女孩交給我們,然後放我們走。」
「駁回,我只放你們走。」
雙方在蘿雪兒的問題上並沒有共識。
「那你們就要死在這裡。」
「要死的是你們。」
氣氛再度陷入沉重,一場腥風血雨彷彿一觸即發。
「義父住手,放開哥哥。」
尚恩順著音源返頭,可能剛才的對峙使他專注眼前而沒有注意後方,一位黑髮少女在自己不知不覺中出現在自己隊伍後方。
她沒有太理會尚恩等人,眼睛直盯著強盜首領緩緩向強盜首領走過去。
那位少女看似和蘿菈同齡,但眼神卻流露出歷經滄桑般。
「蘿雪兒!」
加帕斯見到熟悉的身影便不禁叫出她的名字。
「當初您說好的,只要哥哥找到我就答應讓我們離開。」
「......」
強盜首領不發一語,從表情看來有數不清的心事。
「如果您爽約,那我就立即自盡。」
蘿雪兒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抵著自己的喉嚨。
「住手!」
加帕斯和強盜首領不約而同的驚呼,兩人對於她異於平常的行徑感到震驚。
「你們雙方也是,別輕舉妄動。」
蘿雪兒冷眼環顧四周,示意尚恩等人和其他強盜不要藉機滋事。
「我知道了,全部退下。」
強盜首領鬆開抵住加帕斯的丹麥斧,同時下令部下撤退。
「老大!豈能因為這種事......」
「還需要我說第二遍?」
強盜首領凶神惡煞地使部下放棄爭辯,只見他們不悅地拿著兵器從後門離開大廳。
「你們還要繼續?」
蘿雪兒望著隨時大開殺戒的尚恩等人。
尚恩沒有回應,他只是向後比個手勢,蘿菈便將火繩熄滅,其他人也紛紛暫時解除戒備,見尚恩等人沒有明確敵意時蘿雪兒才將抵住脖子上的利器放下。
這位蘿雪兒與加帕斯所形容的個性大相逕庭,但尚恩也沒親眼見過她,但從加帕斯的反應看來的確是他的雙胞胎妹妹,而且他們也確實有幾分相似。
「蘿雪兒,讓妳受......嗚!」
蘿雪兒狠狠用用拳頭砸在加帕斯頭上。
「你找死嗎?哥哥。」
「對不起,但我太擔心妳出事。」
加帕斯忍著劇痛撫著發紅的頭皮,氣勢完全被妹妹壓過。
「其實我比較擔心缺乏思考的哥哥會先闖出大禍。」
蘿雪兒嘆了口氣,她雙手抱胸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兄長。
「義父,謝謝您這幾天待我如親人,但我該走了。」
「......」
蘿雪兒恭敬地道謝強盜首領,但對方卻低著頭似乎心事重重。
「替代品終究是一時的,只有時間能弭平您的傷痛,願上帝保佑您。」
語畢後蘿雪兒頭也不回地拉著加帕斯離開,沒有多餘的留戀,見狀的尚恩等人也隨之離去。
「珍妮還愣著幹嘛,走啦。」
尚恩提醒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珍妮。
「能請問你的名子嗎?」
珍妮溫柔地向強盜首領詢問的行徑差點讓尚恩的心臟跳出來。
「妳不要沒事找事做,等會我還要質問妳為何不聽我命令就和加帕斯溜進來。」
尚恩邊低聲責備珍妮邊將她強行拖走。
「威廉·格拉斯道爾,阿基坦出身的騎士。」
對方毫無保留的透漏自己姓名的行為連尚恩都感到訝異,雖然珍妮反而感到高興,她藉機從尚恩手中脫困並小雀步得跑到威廉面前。
「與其當強盜不如共同來為王室出力吧,法蘭西要團結一致才能打敗英格蘭。」
「哼,憑什麼要幫法蘭西?我能拿到什麼?」
威廉冷笑看著珍妮,顯然對於眼前這位天真姑娘提出的議案感到無趣。
「剛剛情況我大概知道了,你曾有一位女兒吧。」
珍妮改成親情攻勢繼續勸說,希望能動之以情。
「這和妳無關。」
威廉揮手告訴珍妮不要多管閒事,從他眼簾中似乎勾起一些回憶。
「怎麼會無關,不就是因為這場英格蘭挑起的戰爭才導致你愛女......!」
「啥?恰好相反,要不是遲遲拿不到俸祿我就能買得起藥草了!」
威廉盛怒的破口大罵嚇得珍妮向後退了幾步,尚恩則立即衝上來保護珍妮。
「告訴你們的王太子,要是付不起薪水打仗就早日投降。」
威廉惱羞成怒地扛起丹麥斧轉身離去。
「妳知道了吧,世道非妳所想那般天真,妳也不是沒見識過。」
尚恩先安撫受驚的珍妮,之後他抬頭看著威廉漸漸離去的背影。
「趕快去投靠英格蘭或勃根第那些酬勞固定的陣營,特別是英格蘭,他們有錢但缺人,一定很樂意阿基坦的走狗幫他們出力。」
尚恩的話中帶著滿滿諷刺,不曉得這麼做的理由是要替王太子還是珍妮出口氣。
「你這話我很有興趣,那改天在戰場上見。」
「正合我意,到時我會親手殺死你。」
兩人互瞪眼雙方,下次再見恐怕是要殺個你死我活了。
「......」
珍妮面露哀傷什麼也做不了,或許她的天真心態必須有所改變,不然到時只會傷害他人,但......
這種世道是自己無法認同的,她還是認為慈悲的上帝不願看到世俗的殘酷。
珍妮握緊小小的手掌,在心中向上帝發誓一定要救贖法蘭西和這個世界。
* * *
「非常抱歉,哥哥為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
蘿雪兒深深向尚恩等人鞠躬以表歉意。
「沒事,反正大家平安無事,沒有比你們兄妹重逢還值得慶幸。」
見到與外表年齡不符的彬彬有禮,貝兒也以禮相應。
「結果和之前說的不一樣啊,加帕斯你不是說蘿雪兒是個愛哭膽小喜歡黏著你的跟屁蟲嗎?」
尚恩毫不客氣地藉機吐槽加帕斯。
「啥?哥哥你又再別人面前亂說什麼?等等我要一一詢問。」
「痛......!拜託手下留情,我可是兄長啊。」
蘿雪兒用手指使力捏加帕斯的臉頰,讓為人兄長的加帕斯顏面盡失。
「哈,總之你們平安無事就好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喔。」
善良的珍妮苦笑般制止蘿雪兒繼續教訓加帕斯,並督促他們返家途中留意安全。
「還是珍妮比較善良,果真是天使啊。」
加帕斯面紅耳赤、有點不好意思地望著珍妮。
「你是不是欠打。」
尚恩和蘿雪兒異口同聲的針對加帕斯,只見下一秒加帕斯被壓抑得只能乖乖閉嘴。
「走吧,還有路要趕。」
尚恩輕鬆地跨上馬背,再一手將妹妹蘿菈拉上來讓她進入自己懷中坐穩。
「等等。」
「嗯?」
加帕斯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般在尚恩駕馬前衝過去攔住他。
「我現在拿不出謝禮,不知道改日要如何報答你們。」
加帕斯希望能報答協助自己救出妹妹的恩人。
「我不需要,想報答就去為王太子出點錢或力吧,我們是王太子的騎士。」
「但......!」
「就這麼決定了,你將來只要肯協助王太子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恩。」
未等加帕斯接話,尚恩立即駕馬隨著眾人離去。
「幫助王太子嗎......」
加帕斯望著逐步消失在地平線的尚恩等人,他在心中默默給了自己一個目標。
「哥哥走啦,家裡肯定擔心了吧。」
「嗯啊,走吧。」
加帕斯牽著妹妹踏上歸途,而他已然決定。
未來一定要報答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