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與地下城（三）

古樸的下水道，巨石堆砌而成的隧道，從上世紀延續下來的地下建築體系不辭勞苦地保持城市的衛生——很難想象，在當時人們就有這樣的遠見，準備為自己的城市建造出如此四通八達的複雜建築了，真可謂巧奪天工。
然而開拓者的後人們顯然沒有維護好這個龐大工程，坍塌，腐壞，叫不出的噁心繁殖質。隱約能聽到奇怪生物的影子從眼角飄掠過，然後從暗中發出不知道是恐慌，還是對鮮血覬覦的駭人嘶鳴……
「嘎————」
恐怖猙獰，猩紅的眼睛，長著破碎的鼠耳朵，滿嘴獠牙，滴答著惡臭涎水，散發著腥臭味的怪物從頭頂的通風口破窗而下，張開銳利的爪牙獵殺目標……
砰砰！
兩聲巨響伴隨著火藥硝煙與閃爍的火光，以強烈無比的威力，將空中墜物撕扯成碎片，殘肢血水淋落。
「哦，該死！」有人抱怨著，拍打淋了自己一身的骯髒物，「我再也不喜歡老鼠和他的烏龜了！」
三個男人，他們穿著西服，外面套著防彈戰術背心，手持槍械，各自背著巨大的錢囊，一路忍受下水道噁心腐敗的味道與液體來到了小鎮地下深處小心行進著。
他們才從地面上搶劫了一家銀行，成功逃脫警方的追捕來到這裡后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更警惕一些了。
即使有防毒面具過濾了不好聞的氣體，但跟那些東西接觸總是令人感到噁心。
「這座城市的清潔工都是吃乾飯的嗎？怎麼連這種畸形玩意兒都冒出來了！」第一人叫罵，試圖抹掉飛濺到身上的噁心液體，「哦，天！」
「誰知道，也許是元素工業污染的產物，變成什麼樣子都不稀奇。」第二人嘟噥。
「那你覺得我們跟那個『東西』做交易，會變成什麼樣子？」第三人膽顫地小聲說。
一時間場面沉默了，漸漸地，三人停下了腳步。
錢、權、女人，這三種事物一不同比例，構成了他們不同的目的，最後化為了同一個方法途徑，讓他們聚集在一起，為那個「東西」幹活兒，去搶劫了一家銀行，現在要把錢帶到那「東西」面前，而當事情到這種地步后，他們卻都猶豫，在未知面前恐懼了。
沒錯，他們都見識過那「東西」的力量，並渴望獲得其中的一小部分，回來成為人上人，但他們也懼怕，跟魔鬼交易獲得的力量，代價是否就是將自己萬萬不能失去的部分給吞噬呢？
沉默良久，第二人發話了：「都TM的站在這裡了，不想來開始就別來得了。」
「好吧，也對。」第三人認命了，「無論如何都是我自找的。」
「見鬼見鬼見鬼……」第一人不斷叫罵，不停搖頭，跟了上去。
穿梭過狹長，魑魅魍魎叢生的地下通道，他們的視線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空間呈現在眼前。
「吾主無上，予吾啟迪，萬眾皈依，讚美吾主！」
古樸深奧的晦澀語言傳入了三人的耳中，初次聽見也許只會以為是雜亂無序的噪音，但再聽下去，聽見它的合聲與韻律后，便能驚訝地發現，這是一曲讚美的詩篇。
「您尋覓真實，刺破虛妄，探索的權能劃過虛無。」
磚石，骷髏，水晶，蠟燭，一樣樣詭異奇怪的祭祀物品呈現在這裡，有著不可名狀生物圖案的圖騰矗立在空間的西北角落，高空有繩網，也許是財富，也許是屍骸，也許是食物，也許是水晶……也許他們都是，直到腐爛了也全部堆積在一起掛在頭頂上，甚至散發著詭異的熒光。
「主人啊！幽冥的主人，吾等讚美您！」
三人前進，走在中央詭異生物毛髮編製的長地毯上，兩邊分別站立著一排怪人，他們身披黑袍，寬大的服飾將自己的任何一處都遮掩在未知與黑暗裡。他們用虔誠狂熱的聲音向那高大的存在祈禱、讚美，滲人的笑聲在三人聽來卻如詛咒一般。
究竟是怎樣無上的存在才值得這些人如此高歌讚美呢？
他們盡量不讓自己東張西望，儘管他們的槍支、西服、防彈背心和錢囊於此地是多麼的格格不入——同樣，這裡的存在對地表世界更是多麼的不相容。
三人走上前時，第三人望了一眼旁邊的事物，那個東西於這個充斥著詭異宗教氣氛的東西截然不同——那是一台野外隨處可見的自動補給站台的ATM機，電源線拉的好長，從紅絲絨不可名狀生物圖案的地毯上突兀地拉過去，從黑袍教徒們的寬大裙擺下拉過去，從堆放的骸骨與骷髏頭拉過去，一直拉到牆壁的洞口，就不知道接通哪裡了。
「別亂看。」第二人小聲訓斥，很快三人揣懷著緊張的心情，站定在高台上，面對黑暗之中那不可名狀存在。
「你們來了啊，我的使徒們。」
「我們回來了，還帶回了你要的錢。」第二人大聲說，將錢袋扔在前面，另外兩人同此，「你承諾會讓我們擁有『元素』的力量。」
「『元素』啊，你們世界稱呼的方式還真怪……」那不可名狀的存在似乎是在不耐煩地嘟噥，「真該死，這可惡的東西，我辛苦養育的孩子們啊……」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快了，快了，快了！可惡的混蛋，你面對的可是掌控地下的幽暗主宰！我強大的戰士將踏破你們可憐的圍欄！你們的命運絲毫不值得憐憫，不要再負隅頑抗了，凡人！你們的堡壘在偉大的阿忒彌絲前沒有絲毫作……不！！！！」
狂躁的尖鳴響徹在地下空間內，稍微不牢固的磚石已經在顫抖，堆砌在頂部的骷髏頭搖晃一下滾落到地攤上，邪教徒們為主人的怒火驚慌失措，裙擺踩在一起，摔倒在地上流血，膽顫驚恐地讚美主人請求寬恕。
三人也為突如其來的尖嘯嚇了一大跳，只是微微蹲伏捂住耳朵而已，並沒有像那些邪教徒一樣請求主人寬恕與平靜。
第一人惱火地叫罵：「該死，我就知道我們不該來這兒。」
「閉上你的臭嘴吧！我都快聾了！」第二人痛苦地大叫，在如此尖嘯下只有大聲叫喊才能勉強聽見。
「我猜她一定在為第七章抓狂。」第三人忽然說。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我猜她一定在第七章抓狂！哈哈哈哈！」第三人大笑，好像對那不可名狀之物的抓狂很憐憫地搖頭，「她肯定是在打帝國軍的時候卡死了！哈哈哈！」
「我TM才不曉得你教她玩什麼苟屁遊戲，你既然這麼懂就快讓她停下，我腦子快炸了！」第一人憤怒地大叫。
等尖嘯停止后，那幽冥黑暗中又傳來了憂愁憂鬱的聲音：「哦……我可憐的戰士們，你們如此為我拋頭顱灑熱血，陪伴了我日日夜夜，我為你們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你們卻在今日……」
聽到自己主人的心情如此憂愁憂鬱，不明所以的教徒們再次高歌起讚美的詩篇，試圖讓自己的主人感到開心。
而那如深閨婦人般幽怨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冷漠與憤怒：「……居然向我證明了你們是多麼的廢物！廢物廢物廢物，沒用的廢物！我要你們有何用？ 死乾淨正好，我將培育出更強大的戰士！只要等我的僕人們乖乖獻上財寶，抽出最強大的戰士的時候，該死的帝國衛隊，你們就去感受來自幽暗主宰阿忒彌絲的恐怖吧！哈哈哈！我的僕人們在哪兒？我的錢在哪兒？」
「你的錢在這兒。」第二人說，「該兌現你的承諾……」
他話音未落，那地上的三袋錢便被一股莫名的黑霧所籠罩，懸浮，飛向一旁的ATM機，一個教徒連忙上去，猶豫地摸摸後腦勺，努力回憶步驟方式，在ATM機上點了幾下，掃描的藍光泛起時，那冥冥黑霧頓時將教徒掃到一邊去，將三個錢袋裡的錢掃描，進行數據化傳輸。
【充值成功，您已為《四萬年後的命運》充值。】
【是否全部購買兌現為聖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