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2
本章節 2400 字
更新於: 2018-07-12
「呃──其實好像有點點裂開，放著就能癒合了。」賽妮心虛撇開視線，惱恨自己嘴快。
「小姐，您到底還隱瞞我們多少傷況啊！」主廚瞠大雙目，八字鬍都快被氣歪了。
「就只有這些而已啦！」
「賽妮小姐，我們該如何說您才好呢……？」
「唉，我們如今唯有信任那名醫生了，希望結果能和他的診斷一致。」酒保手掌覆上額際，頭疼於賽妮想把大事化小的任性。
由於沒人敢把傷患的身體剖開瞧仔細，這些從外觀比較難看清狀況的內傷，都是依靠醫者雙手觸摸和日積月累的經驗來確診，外行人再怎麼掛慮也無濟於事。
「那個……真的很對不起，我害你們擔憂了。」賽妮總算撐不下去，攥著被單朝眾人低頭，結果反而嚇得一干員工也不知所措地道歉起來，左一句「天啊小姐您別說對不起」、右一句「分明是咄咄逼人的我們不好」，語無倫次的交談最終變成滿室鬨笑。
見他們順利互相坦承心意，梅耶也跟著莫可奈何地笑了。
隔日，衛兵通報查克已被緝拿歸案，辦事的能耐著實叫梅耶吃驚。就算是在深夜的大城市裡、單靠梅耶和賽妮描述的外觀追捕嫌犯，城衛隊也很快便搞定，赫莫對此笑說可見他們素質之精良令人敬佩。
「才怪，根本是令人驚恐才對。」梅耶不以為然，就著小火爐給白麵包加工餡料，焗烤培根的香氣充盈整個房間。
賽妮一邊品嘗特製蔬菜燉湯，一邊打量清掃得一塵不染的臥室，由衷喟嘆：「講真，梅耶你可以嫁了。」
「嗯？誰想嫁給我？」梅耶腦子一時沒繞過彎來，奇怪賽妮怎麼沒頭沒腦談論起他的婚嫁。
「當我什麼也沒說。」瞅梅耶根本沒接上她的思維，賽妮無趣的聳聳肩意圖矇混過去。
片刻後，梅耶才搞懂賽妮想表達的意思。「我是男的，怎麼可能嫁人啊。」
「摘掉下面的器官不就行了。」
「請別說出那麼可怕的發言好嗎？」
「除非是特定職業，否則這些家庭內務有幾個男生能像你這麼精通？尋常都是女孩子在做的。」
「沒有妳講的那麼誇張吧？我就認識兩位不當裁縫師卻善於女紅的男性。好了，試試看合不合胃口。」撒完胡椒鹽和羅勒碎屑，客製化麵包宣告完成。切成拇指長度整齊擺放在潔白瓷盤中，刷過黃油的表皮烤得金黃酥脆，還貼心地插上木籤方便取用。
梅耶呈上時不忘叮囑：「剛烤好，小心燙。」
「嗯，果然該嫁出去才對。」接過盤子，賽妮點點頭篤定重申。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如此賢慧的青年尋之不易啊。「肯定能物色到條件不錯的對象。」
某人乾脆假裝耳背。
豐盛的午餐讓賽妮很是享受，梅耶光是昨晚初嘗了優格沙拉，今天就懂得把優格搭入主菜中，本以為只能作為甜品食用的乳製品竟意外地適合香鹹的烤雞肉，這烹飪天賦指不定連黃金豎琴的主廚都會忌妒。
待賽妮吃飽喝足，梅耶便收拾碗盤去廚房清洗，而後再帶著準備用於壁爐的木柴回房間。當他打開房門時，正好撞見賽妮從床邊櫃裡拿出一樣物事的畫面，那物事不大，遠遠瞧著實在看不出是什麼。
「梅耶，我有東西要給你。」她招招手要梅耶過來。
梅耶困惑地依言行事，在他湊近後賽妮隨即攤開五指。
金銀雙色的徽章躺在掌心，月桂枝環繞國徽與兩把劍的圖騰霎時刺入梅耶雙眼。
「我已經用不著了。」賽妮微微一笑，語氣雲淡風輕。「送你吧。」
梅耶倒退一步，瞠目結舌。「什、什麼？這不是妳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嗎！」
「無所謂，既然我再也用不上它，那不如交給你，因為你比我更需要。」
「但是──」梅耶想勸賽妮打消念頭，卻見少女因他的抗拒面露慍色，不客氣地打斷他。
「你是懷抱什麼理念離開村子？又是誰說過想要完成故人期許？你所下的決心有如此薄弱嗎？抓緊機會，這才是你應做的。」賽妮訓斥。「眼下，開啟目標大門的鑰匙就在你面前，你必須好好把握。」
「什麼把握機會，那根本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獲得的，我自始自終都只不過是在接受別人施捨而已！」梅耶也大聲起來。
「施捨？」賽妮兩眉狠狠一歛，彷彿梅耶觸碰了她的逆鱗。「你認為我在憐憫你、施捨你？不要搞錯了！」
「像我這種妄想天下有白吃的午餐的人，當不上騎士本來就是活該，妳沒必要把徽章轉贈給我。」
「哦？你真以為自己能免費吃頓午餐？開玩笑，騎士這職業一點也不好康吶！我就跟你的故人一樣，打算把願望強加在你身上！」她哼笑道。「我將我的夢想託付給你了，『能者多勞的梅耶』可要好好接牢啊。」
梅耶啞然，實在辯不贏對方，少女強橫的態度使他萌生退意。
同時，梅耶內心一隅也暗暗承認賽妮說的話其實沒錯。以前村民確實都把他們的臆想不由分說壓在他肩頭上，無論是麵包師、舞覡，還是騎士……最終，他也認定應該回應村民而自願挑起其中一個願望，因為他「有本事」。
經過一番激烈辯駁的兩人安靜了半晌，最後又是賽妮放柔聲音開口：「獲得徽章的方法之一──當上級長官相當賞識某名士兵，認可其具備資格與實力接受騎士訓練，便會向宮廷申請徽章授予對方。」
梅耶知道這個條件，他聽那位告知他新徽章成因的大漢說明過。獲取徽章的方法大致有四，除了賽妮所說的，還有貴族的家主若有看重的人才，可向宮廷申請徽章，一個家族每年限制兩個名額；或者宮廷不定期派遣官員巡迴全國規模較大的城鎮，辦理初階的篩選測驗，開放所有有志者參加，通過測驗便可得到；以及最後一種不太光彩、少有人會在明面上提起的方法。
「現在，我認定你擁有成為騎士的資質，所以將考核徽章頒予你。」
「……妳不是我上級。」
「我是你儀禮導師。」
「……」
好吧，人家要硬來他也奈何不了。
賽妮表面上是要以第一種理由送出徽章，實為行使最後的辦法──基於私人緣故或利用某些手段，從他人手中接收。
「這隻腳踝只能康復到可行走的程度，因此，再也無法持劍戰鬥的我，已經失去擔任侍衛──擔任騎士的能力了。」賽妮垂下目光，隔著棉被輕輕撫摸右腳，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梅耶沉默地看著她肩膀微微顫抖。
「將榮耀和希望一代一代接替下去，騎士本質即為『傳承』。」言至此處，賽妮執起梅耶的手，誠摯地凝視他。「梅耶，請背負著我們的心意走下去吧。」
指節卸去力氣，這次梅耶不再阻止賽妮，由著她把徽章放入手中。
本該冰涼的徽章先前一直被賽妮緊握著的緣故，一絲溫熱藉著與其貼合的皮膚傳導而來，彷彿上頭真的承載了無數前人的靈魂。
「小姐，您到底還隱瞞我們多少傷況啊！」主廚瞠大雙目，八字鬍都快被氣歪了。
「就只有這些而已啦！」
「賽妮小姐，我們該如何說您才好呢……？」
「唉，我們如今唯有信任那名醫生了，希望結果能和他的診斷一致。」酒保手掌覆上額際，頭疼於賽妮想把大事化小的任性。
由於沒人敢把傷患的身體剖開瞧仔細，這些從外觀比較難看清狀況的內傷，都是依靠醫者雙手觸摸和日積月累的經驗來確診，外行人再怎麼掛慮也無濟於事。
「那個……真的很對不起，我害你們擔憂了。」賽妮總算撐不下去，攥著被單朝眾人低頭，結果反而嚇得一干員工也不知所措地道歉起來，左一句「天啊小姐您別說對不起」、右一句「分明是咄咄逼人的我們不好」，語無倫次的交談最終變成滿室鬨笑。
見他們順利互相坦承心意，梅耶也跟著莫可奈何地笑了。
隔日，衛兵通報查克已被緝拿歸案，辦事的能耐著實叫梅耶吃驚。就算是在深夜的大城市裡、單靠梅耶和賽妮描述的外觀追捕嫌犯，城衛隊也很快便搞定，赫莫對此笑說可見他們素質之精良令人敬佩。
「才怪，根本是令人驚恐才對。」梅耶不以為然，就著小火爐給白麵包加工餡料，焗烤培根的香氣充盈整個房間。
賽妮一邊品嘗特製蔬菜燉湯，一邊打量清掃得一塵不染的臥室，由衷喟嘆：「講真，梅耶你可以嫁了。」
「嗯？誰想嫁給我？」梅耶腦子一時沒繞過彎來，奇怪賽妮怎麼沒頭沒腦談論起他的婚嫁。
「當我什麼也沒說。」瞅梅耶根本沒接上她的思維，賽妮無趣的聳聳肩意圖矇混過去。
片刻後，梅耶才搞懂賽妮想表達的意思。「我是男的，怎麼可能嫁人啊。」
「摘掉下面的器官不就行了。」
「請別說出那麼可怕的發言好嗎？」
「除非是特定職業，否則這些家庭內務有幾個男生能像你這麼精通？尋常都是女孩子在做的。」
「沒有妳講的那麼誇張吧？我就認識兩位不當裁縫師卻善於女紅的男性。好了，試試看合不合胃口。」撒完胡椒鹽和羅勒碎屑，客製化麵包宣告完成。切成拇指長度整齊擺放在潔白瓷盤中，刷過黃油的表皮烤得金黃酥脆，還貼心地插上木籤方便取用。
梅耶呈上時不忘叮囑：「剛烤好，小心燙。」
「嗯，果然該嫁出去才對。」接過盤子，賽妮點點頭篤定重申。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如此賢慧的青年尋之不易啊。「肯定能物色到條件不錯的對象。」
某人乾脆假裝耳背。
豐盛的午餐讓賽妮很是享受，梅耶光是昨晚初嘗了優格沙拉，今天就懂得把優格搭入主菜中，本以為只能作為甜品食用的乳製品竟意外地適合香鹹的烤雞肉，這烹飪天賦指不定連黃金豎琴的主廚都會忌妒。
待賽妮吃飽喝足，梅耶便收拾碗盤去廚房清洗，而後再帶著準備用於壁爐的木柴回房間。當他打開房門時，正好撞見賽妮從床邊櫃裡拿出一樣物事的畫面，那物事不大，遠遠瞧著實在看不出是什麼。
「梅耶，我有東西要給你。」她招招手要梅耶過來。
梅耶困惑地依言行事，在他湊近後賽妮隨即攤開五指。
金銀雙色的徽章躺在掌心，月桂枝環繞國徽與兩把劍的圖騰霎時刺入梅耶雙眼。
「我已經用不著了。」賽妮微微一笑，語氣雲淡風輕。「送你吧。」
梅耶倒退一步，瞠目結舌。「什、什麼？這不是妳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嗎！」
「無所謂，既然我再也用不上它，那不如交給你，因為你比我更需要。」
「但是──」梅耶想勸賽妮打消念頭，卻見少女因他的抗拒面露慍色，不客氣地打斷他。
「你是懷抱什麼理念離開村子？又是誰說過想要完成故人期許？你所下的決心有如此薄弱嗎？抓緊機會，這才是你應做的。」賽妮訓斥。「眼下，開啟目標大門的鑰匙就在你面前，你必須好好把握。」
「什麼把握機會，那根本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獲得的，我自始自終都只不過是在接受別人施捨而已！」梅耶也大聲起來。
「施捨？」賽妮兩眉狠狠一歛，彷彿梅耶觸碰了她的逆鱗。「你認為我在憐憫你、施捨你？不要搞錯了！」
「像我這種妄想天下有白吃的午餐的人，當不上騎士本來就是活該，妳沒必要把徽章轉贈給我。」
「哦？你真以為自己能免費吃頓午餐？開玩笑，騎士這職業一點也不好康吶！我就跟你的故人一樣，打算把願望強加在你身上！」她哼笑道。「我將我的夢想託付給你了，『能者多勞的梅耶』可要好好接牢啊。」
梅耶啞然，實在辯不贏對方，少女強橫的態度使他萌生退意。
同時，梅耶內心一隅也暗暗承認賽妮說的話其實沒錯。以前村民確實都把他們的臆想不由分說壓在他肩頭上，無論是麵包師、舞覡，還是騎士……最終，他也認定應該回應村民而自願挑起其中一個願望，因為他「有本事」。
經過一番激烈辯駁的兩人安靜了半晌，最後又是賽妮放柔聲音開口：「獲得徽章的方法之一──當上級長官相當賞識某名士兵，認可其具備資格與實力接受騎士訓練，便會向宮廷申請徽章授予對方。」
梅耶知道這個條件，他聽那位告知他新徽章成因的大漢說明過。獲取徽章的方法大致有四，除了賽妮所說的，還有貴族的家主若有看重的人才，可向宮廷申請徽章，一個家族每年限制兩個名額；或者宮廷不定期派遣官員巡迴全國規模較大的城鎮，辦理初階的篩選測驗，開放所有有志者參加，通過測驗便可得到；以及最後一種不太光彩、少有人會在明面上提起的方法。
「現在，我認定你擁有成為騎士的資質，所以將考核徽章頒予你。」
「……妳不是我上級。」
「我是你儀禮導師。」
「……」
好吧，人家要硬來他也奈何不了。
賽妮表面上是要以第一種理由送出徽章，實為行使最後的辦法──基於私人緣故或利用某些手段，從他人手中接收。
「這隻腳踝只能康復到可行走的程度，因此，再也無法持劍戰鬥的我，已經失去擔任侍衛──擔任騎士的能力了。」賽妮垂下目光，隔著棉被輕輕撫摸右腳，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梅耶沉默地看著她肩膀微微顫抖。
「將榮耀和希望一代一代接替下去，騎士本質即為『傳承』。」言至此處，賽妮執起梅耶的手，誠摯地凝視他。「梅耶，請背負著我們的心意走下去吧。」
指節卸去力氣，這次梅耶不再阻止賽妮，由著她把徽章放入手中。
本該冰涼的徽章先前一直被賽妮緊握著的緣故，一絲溫熱藉著與其貼合的皮膚傳導而來，彷彿上頭真的承載了無數前人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