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　死纏爛打的傢伙連死了都不乾脆

　　地上躺著一只銀白色小鐵盒，諾肯一眼認出那正是裝秘密武器的盒子，如今盒蓋是打開的，裡頭已然空空如也；方才薛德勒大帝就是被那盒子砸到，而那隻方盒正散發出非同小可的異常能量，也難怪隨便一砸就能使雷之刃偏轉方向。

　　但更加不祥的龐鉅能量是出自梅麗思身上，她不知何時已站起身走到盒子附近，而諾肯知曉發動秘密武器必然得付出代價，所以他反射性地脫口喊嚷：「梅麗思！不可以──」

　　梅麗思乍然抬起頭來，她堅毅無比的神情令諾肯心頭一震，同時諾肯也察覺到秘密武器不是刀劍鎗砲，而是一只正在發光的簡約頸飾；那隻頸飾目前就戴在梅麗思脖子上，造型是黑色皮帶扣著半球形晶體，晶體釋出的綠光讓諾肯想起種子庫的入口照明，而能量就是從晶體內部蔓延至少女全身。

　　「不發動這個東西是贏不了他的，你都已經那麼努力地奮戰了，我也不能抱持僥倖心態繼續逃避使命。」梅麗思以做好覺悟的口吻對諾肯說，而諾肯為了「使命」這詞彙莫名忐忑不安，但少女並未多作講解，逕自轉向薛德勒大帝正色道：「您之前說過您有準備另一個戰場吧？我想現在應該用得到它了，還麻煩您帶路。」

　　「──好。」薛德勒大帝興味濃厚地笑答，接著他運用瞬間移動的異能，將自己、梅麗思和諾肯同時送往那個場地。

　　面對那三人原本所站的地方，被留下的蘇珊與依琳雙雙陷入靜默，片刻後依琳沈痛地閉上眼，她認為自己終究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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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期著實來得太快，基利希甚至沒時間在心中向諾肯道別，他認命地準備承受將自己毆打至死的巨拳，可是卻遲遲沒感覺到應有的重擊，反倒聽見一陣突兀的炸裂聲……

　　其實在爆炸聲響起之前，基利希還隱約聽到怪異的咻咻聲，而他尚未把邏輯串聯起來，一道豪邁霸氣的斥喝便告訴他答案。

　　「你這小子找死啊！真不曉得該稱讚你還是罵你──不，果然應該先讚美你才對吧？雖然隱者是那副德性，但真虧你能一個人把他幹掉！」

　　「呃……那就──感謝妳的讚美和救命之恩，蕾夏姊姊。」基利希強忍疼痛緩慢地爬起，事實就是蕾夏砍爆那架機械巨人救了他一命。

　　「欸、你還好吧？真是的，身為一個沒戰鬥異能的技師還這麼逞強！」見基利希站不穩又跪了下去，蕾夏大姊焦急地扶著他並碎唸。

　　「別提這些了，蕾夏姊姊，妳擺平蒂露雅了嗎？」基利希咬緊牙關喘了幾口氣，竭力逼自己在劇痛中保持思路清晰。

　　「我用我的刀減弱她的惡意與再生能力，並且用一些小技倆把她困在原地，雖然沒辦法絆住她很久，但應該還有時間送你去療傷……」蕾夏急促地說明並橫抱起瘦小的基利希，不料天才技師緊接著一語驚人。

　　「不行，戰鬥還沒結束──隱者他……還沒死。」基利希盡量用最簡潔的字句表達。

　　「什麼？」蕾夏聞言臉色驟變，這個時候，那些在隱者本體毀滅後停滯不動的機械，居然都詭異地紛紛重新啟動，機器人臉上象徵動力的光芒再度亮起，連炸毀成兩三段的殘破機械也微微震顫。

　　蕾夏大姊在抱著基利希的狀態下，再次召出那把具特殊功能的五呎長刀，並且讓它懸空指向那群不懷好意的機械，而那些機器雖沒有立刻發動攻擊，但離蕾夏兩人最近的那台機械倒是說話了，而且用的是似曾相識的電子音。

　　『咯咯咯……不愧是短暫打敗過我的人，竟然看得出我還沒死──沒錯，我的存在是不滅的，因為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事先將自己的人格跟思維程式化並儲存……』

　　這串毫無高低起伏的機械合成音，就跟隱者之前透過巨型屏幕播放的音色一樣，而第一架機器人講完這段話後，又突然輪到另一台武裝機械發表平板聲明：『現在的我雖然肉體消亡，但精神已化為無所不在、無孔不入的超級程式，我將會入侵所有的機器，直到全帝國的機械都落入我掌控為止──』

　　接下來的電子音不知從何傳出，宛如廣播般迴盪在空氣中：『除非你們進行恐怖活動時完全不用機器，否則你們就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想阻止我的話就試試看吧！前提是你能破壞我這個不斷進化的程式，咯咯……』

　　毫無抑揚頓挫的怪笑聲未完，現場就再度掀起連環爆破，那些機械朝蕾夏與基利希發射砲擊，卻在同一瞬間被蕾夏的刀摧毀殆盡。抱緊基利希躍上高空，蕾夏大姊的目的地是軍方診療所，那裡駐守著擁有治癒系異能的軍醫，蕾夏打算憑七聖的特權讓基利希接受治療。

　　然而蕾夏大姊正急著趕路，她懷中的基利希卻不安分地微微扭動，這使得蕾夏不禁垂頭低喝：「你在幹什麼？這樣很危險！」

　　「我必須先把身上的輔助機械全拆下，否則要是被隱者的程式入侵，我身上的機器就會先炸死我自己……」基利希一面解釋更危險的狀況，一面試圖把腕上的能量砲卸下來，無奈他的左手臂已骨折，所以動作十分不靈活。

　　蕾夏大姊雖不太懂機械，可她至少聽得出基利希話中的急迫感，於是她操控那把懸浮的五呎長刀，讓刀在四周飛旋一圈後問道：「我設下的條件是『斬斷所有入侵的外來程式』，這樣對你來說有沒有比較安全？」

　　「好的，謝謝妳，不過我想問一下──萊特帝國最先進的電腦設備放在哪裡？」基利希暫且停止取下機器的動作，但他語間的急切感依舊存在。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在軍政府的中央戰情室……難道，你想利用頂級電腦對付程式化的隱者？」這下子蕾夏大姊總算舉一反三，但是她隨後又皺眉質疑：「真的有必要做到這樣嗎？隱者搞不好只是虛張聲勢……」

　　「相信我，事情比妳想的嚴重數百倍。」基利希難得在談話中打斷對方，他的專注思考早已超越肉體痛楚。「一個能夠入侵所有機器的高等程式，它能做到的不只是竊取情報，它可以隨時隨地向民眾播送洗腦訊息，甚至還會傳佈對自由之翼不利的資訊──除了綁架人民的意志以外，這種程式還足以威脅群眾生命。」

　　「啥！會死人嗎？」蕾夏大姊嚇得一愣，可她飛躍房舍的姿態倒是依然俐落。

　　「只要令大型機具釋放有立即性危害的超音波，或是全面操控醫院裡的醫療儀器，就能夠讓大批民眾陷入致命危機；等到隱者拿無數人命作為要脅時，我們自由之翼也就沒戲唱了，所以我要在那之前寫出破解程式的病毒。」基利希發覺蕾夏開始減速，於是補充說明到達診療所之後的原則：「沒時間了，麻煩先治療較嚴重的傷就好。」

　　「……好吧，全聽你的。」蕾夏不由得深深佩服柔弱技師的堅強，她唯一能幫上忙的地方，就是善用七聖的權力讓基利希進入軍方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