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食物

　　莫羽從沒和我提起過學校發生的任何事，要不是因為我主動去調查的話我可能會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莫羽逃學的真相吧！

　　「說來還真對不起她，要不是我無聊沒事去參加什麼冬季杯莫羽就能過上更快樂的校園生活，現在也不會整天都窩在家裡打ＦＦ了。」我自責說道。

　　牆上時鐘的時針已經走到六的位置了，窗外的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溫暖的朝陽透過窗戶映照在我的臉上。

　　反正也睡不著，我從床上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想著今天早餐的菜色。

　　「做玉米蛋餅還是培根蛋餅才好呢？偶爾做個薯餅蛋餅好像也不錯。」

　　「我們家可沒有薯餅。」

　　「莫羽妳醒了啊！」

　　我才剛走進廚房就看見了驚人的景象。

　　莫羽身上穿著居家休閒的Ｔ恤和短褲，外面則套著一件粉紅色圍裙，雜亂的頭髮梳成和直播時一樣的漂亮高馬尾，讓人能清楚看見藏在她亂髮底下的精緻五官，雖然眼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妳這傢伙竟然這麼早醒，難道地球要毀滅了嗎？還是其實妳是複製人？快說妳把我妹怎麼了？」我指著眼前的莫羽不安的說。

　　「你是昨天撞到腦子變笨了嗎？不對，你天生就笨。」

　　「很好，這麼嘴砲妳一定是本人。」

　　「．．．．．．」莫羽不再理會我，轉身不知道在用什麼東西。

　　我好奇的湊到她旁邊想看個仔細，不看還好，一看到我差點當場吐血。

　　莫羽現在握在手上的東西在我的印象中是個拿來料理食物的器具，名叫平底鍋，但現在莫羽卻拿它在製做生化武器。

　　這個生化武器看起來就像個小山丘一樣，全身上下焦黑一片，有些地方還會不時冒出發出噗茲噗茲聲音的氣泡，完全看不出這玩意兒的製作過程和材料是什麼。

　　平底鍋底下的大火正發出青藍色的火焰，就像是業火一樣熊熊燃燒試圖將世上的一切罪惡燃燒殆盡。

　　「那個．．．莫羽小姐，妳在煮什麼啊？」

　　「炒飯啊，看不出來嗎？」

　　「．．．．．．」鬼才看的出來啦！

　　這世界上最好是有這種顏色像是木炭一樣還會冒出泡泡的炒飯而且都黏鍋了，妳好歹把火關小一點吧！

　　「為什麼要一大早起來炒飯啊？」我掐著鼻樑說道。

　　「沒什麼，想說昨天你忙了一夜就乾脆自己來處理早餐，喏，給你。」莫羽邊說邊把「炒飯」盛盤遞給了我。

　　「炒飯」就算放到盤子上還是不停發出噗茲噗茲的氣泡爆裂聲，噁心的油味和焦味不斷提醒我不要把這東西吞下肚子。

　　印象中這好像莫羽第一次下廚，而且是為了我而做的飯，這時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Ａ、這是莫羽特地為我做的飯，毫不猶豫的把它吞了，之後發生什麼事之後再說。

　　Ｂ、這他馬什麼東西？直接丟垃圾桶。

　　Ｃ、和莫羽一起分享，這樣子中毒的話至少有人可以分擔。

　　Ｄ、把這個還給莫羽要她自己解決。

　　嗯～這當中Ｂ和Ｄ是明顯不能選的，這兩個選項完全糟蹋了莫羽的一片心意，但選擇Ｃ的話莫羽可能就會知道自己的廚藝簡直爛到不是光差勁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可能會大大傷害到她的自尊心。

　　嘆了口氣後我露出認真的表情看著莫羽。

　　「如果我死的話請妳好好照顧媽。」

　　「你這什麼意思？」莫羽似乎對我的說法有很大的不滿。

　　但我沒多加回應她，拿起湯匙把「炒飯」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送。

　　這什麼味道？苦味、焦味當中還有點酸味跟甜味，口感咬起來就像濕濕黏黏的鼻涕一樣，黏牙又泥爛，這真的是能放進嘴裡的東西嗎？

　　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將「炒飯」吞下肚，硬擠出笑容對著莫羽說道：

　　「很、很好吃．．．謝謝。」

　　「你的表情一看就不像好吃的樣子。」

　　莫羽說完話後我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隨著地心引力的拉力面朝下直直的倒下。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下午六點了，我躺在自己的被窩裡，額頭上還擺著一個冰冰涼涼的毛．．．抹布？這是我平時拿來擦桌子的抹布，為什麼會給我放這東西啊？

　　感覺胃袋還在不停的攪動，隨時都在等待時機把「炒飯」給吐出來。

　　「總感覺最近好像常常在吃黑暗料理啊，不知道身體受不受的了？」我摸著肚子緩緩從床上爬起來。

　　「莫心你起來了啊。」

　　「妳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的房間和莫羽的房間一樣，都有在正中央擺放一個圓形茶几，莫羽把自己的筆電帶過來放在茶几上自顧自的玩起ＦＦ。

　　「你別吵，現在是重要時刻，我要零損傷的把這隻ＢＯＯＳ嗑掉。」

　　「竟然叫我別吵．．．這裡明明是我的房間誒～」

　　—少爺有您的電話、少爺有您的電話、少爺有您的電話．．．

　　這時放在我床頭的手機又發出了這個惱人的來電鈴聲，在吃完生化武器後心情實在算不上好，我有點煩躁的接起電話，還沒等我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名女性焦急的聲音。

　　「莫心大事不好了，你的母親現在情況很糟糕，趕快來醫院。」雖然說話的速度又急又快但一聽就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照顧我母親的護士。

　　「什麼！」

　　「從剛剛開始就昏迷不醒，血壓和心律都很不穩定，也許、也許．．．」

　　我一言不發的等著護士把下句話說出口，但她似乎感到有些猶豫，沉默了大約五秒後才慢慢說出：

　　「也許撐不過今晚了。」

　　

　　「也許撐不過今晚了。」

　　聽到這句話的當下我瞬間感到昏天暗地、天旋地轉，手機也從我手上滑落掉到地面。

　　「莫心．．．」剛刷完副本的莫羽視線來回看著我與掉在地上的手機。

　　在手機掉落前我的拇指似乎按到了擴音鍵，即便手機不在我的耳邊我還是能聽見護士的聲音，當然莫羽也是一樣。　

　　「喂，莫心還在嗎？反正你趕快過來，你的母親現在情況真的很不妙，馬醫師雖然還在搶救當中但是情況還是不太樂觀。」

　　聽到護士的話後莫羽的瞳孔放大，身體也不斷顫抖著。

　　「莫羽，現在趕快去換衣服，我們去見媽。」我對著莫羽大喊。

　　「我．．．我做不到。」

　　「「什麼？」」聽到莫羽的話後我和電話裡的護士不約而同的發出疑惑的聲音。

　　「媽可能撐不過今晚誒！難到妳不想見她最後一面嗎？」偌大的聲音嚇的莫羽的身體一震。

　　「不是的．．．我是、我是．．．」莫羽雙手緊抱著自己，把臉埋進雙腿間化成一顆球狀。

　　「都已經這種時候了就不要再任性了，趕快和我去見媽吧。」

　　「對啊！妳的媽媽想必也很想見到妳吧。」電話裡的護士也加入了勸導的行列。

　　但縮成球狀的莫羽卻一言不發，反而把自己抱得更緊。

　　「算了，她不去的話我就一個去，我大約三十分鐘後到。」掛斷電話後也不管莫羽就在這裡，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脫掉換上乾淨的外出服。

　　就在我把衣服穿好的那一刻原本將自己捲曲成球的莫羽突然向我撲來緊緊環抱住我的脖子，我們兩人以女上男下的姿勢倒在床上。

　　「我沒時間跟妳鬧，快點放開我。」

　　「我也．．．」

　　「莫羽！」我真的被逼急，抓著她的雙肩使勁一推。

　　莫羽的體重並不重，力氣應該也不足我的一半，被我這麼一推她就像失重一樣直直撞上身後的茶几，無力的倒在地上。

　　雖然心裡很對不起她但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從床上站起來奪門而出，誰知道，莫羽卻抓著我的褲管不放。

　　「放開我。」

　　「我也想見媽．．．但做不到。」莫羽的聲音就如同薄冰般脆弱，感覺一碰就會碎。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我曾經想過要出門一趟，但才剛跨過門口我就覺得胸口好悶好難受，情緒也會變得非常不安，就像是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抗拒外面的世界一樣。」莫羽放開了抓著我褲管的手，勉強疼痛的身軀從地上爬起來，眼淚在那對平日無神的雙眼中打轉。

　　「這樣的狀況持續多久了？」

　　「大概有半年了，當中我也嘗試走出家門很多次，但每次的結果都一樣，連下樓梯都沒辦法。」

　　怎麼會這樣，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為什麼我都沒注意到呢？

　　我咬著手指深感自責，如果現在不帶莫羽去的話她可能就見不到母親的最後一面了，但如果現在留下來處理莫羽的問題那等到我們抵達醫院時母親可能就．．．

　　「莫心你去吧。」

　　也許是心情已經沉靜下來，也或許是看到我兩難的表情後忍痛說出這句話，莫羽此刻的表情和剛才泫然欲泣的樣子相比更接近平日吊兒啷噹的模樣。

　　「離開人世時如果身邊沒有親人的話那不是很寂寞嗎。至少讓媽媽在最後一刻把你的臉給記下來。」

　　「．．．．．．．．」

　　「愣著幹嘛？還不趕快去見媽。」看到我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莫羽突然憤怒的對我大吼。

　　我被莫羽震懾了，吞了口口水後．．．．

　　用公主抱的方式把莫羽抱起來。

　　「等一下，你要幹什麼啊？」莫羽被我這不明所以的動作給嚇到了，兩隻手胡亂抓著我的臉皮，有好幾處都被她的指甲所傷冒出淡淡的血絲。

　　但我並不理會，就這樣把她抱到門口穿起了鞋子，打開門準備往外衝。

　　「莫心快放我下來。」這段期間莫羽掙扎的更用力了。

　　但我是不會放手的，我一定要把妳帶去許久不見的母親身邊。

　　「離開人世時如果身邊沒有親人的話那不是很寂寞嗎。至少讓媽媽在最後一刻把你的臉給記下來。」

　　聽到莫羽剛剛說的話後我感覺有股電流在身體裡穿流，所有的思緒也在這一瞬間都連結起來。

　　那本筆記本根本不是什麼母親的日記。

　　如果是日記的話那它的內容應該要寫滿住院時的心路歷程，但這本筆記本卻很少提及這些相關內容，而我和莫羽的事情卻幾乎佔滿了整個頁面。


　　在我看來這些都是母親想與我們相見的願望。


　　今晚可能就是最後了，如果錯過的話那母親可能死也無法瞑目了，莫羽也是如果到最後也沒能和母親說上一句話的話那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莫羽雖然在我的懷裡拚命掙扎但一直待在家裡缺乏運動的家裡蹲怎麼可能有力氣掙脫整天都要應付一群國中生的在職教師呢？就算抱著她開門也沒一點壓力。

　　但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在我打開門時連腳都還沒跨出去就看見一名有著清秀藍髮的少女站在我家門前。

　　少女清澈的大眼先是看向了我之後又看向了被我抱在懷裡還在掙扎的莫羽，然後眼神逐漸呆滯。


　　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妹妹ＰＬＡＹ


　　感覺我好像看透了這名少女的思想，話說妹妹ＰＬＡ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可兒不是妳所想的那樣。」我急忙澄清。

　　「沒事的，只是爸爸叫我來借醬油而已，我什麼都沒看見。」可兒的語氣變的像機器一樣，轉過身去同手同腳的就想要回家。

　　「莫心你也差不多該放我下來了吧。」莫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背後也被冷汗浸濕。

　　這時我的腦袋靈光乍現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

　　「可兒。」

　　聽到我的聲音後可兒的身體先是一震，堅硬的脖子慢慢轉向了我這邊。

　　「我想請妳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