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望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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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01
一天之後,某處寬闊的山谷,裡面芳草翠綠、鳥語花香,宛若人間仙境一般。正午的陽光越過山頭,普照進來,頓時輝耀了一方天地。
山谷中,有三處茅屋,其中一間還在從煙囪中散發著淡淡地熱氣,以及醉人的葯香。看來是專門用來煮葯的地方了。
忽然,一名相貌清秀、眉眼間透著靈氣的葯童,背著半滿的葯筐跑向了房間。
「葯老!葯老!弟子回來啦!」一邊說著,葯童便推門走了進去。
「哦,是丹心啊。」葯老一邊煎藥,一邊問道,「怎麼樣?都采來了嗎?」
叫丹心的葯童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把葯筐放下,答:「都采來了,只是......數量也不多。」
葯老回頭看向葯筐,嘆道:「唉,果然不夠啊,需要從別處淘嘍......」
丹心疑惑道:「葯老,弟子能否多嘴問一句——那個哥哥是誰呀?您竟然為了救他,不惜把整個葯谷的珍貴藥材全部采空,就連武聖大人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葯老聽罷,頓了頓,答:「他啊,是一個挺不錯的年輕人。」
「能讓您說一句『不錯』,看來這位哥哥不簡單呀。他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呢?」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多半是為了某個女孩子吧。」
「哇——!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葯老一手拍在他的腦門上:「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給我看看病人!陸云熙...哦,就是你說的那個哥哥,差不多該換藥了,快去。」
丹心吐了吐舌頭,答:「知道啦。」
「誒!對了,等一下!」
「怎麼了?葯老?」
「那個......」葯老捻了捻鬍鬚,似是在猶豫,「這樣,照顧陸云熙的活讓丹霞來做,你往揚州跑一趟,那裡的知府叫周世文,告訴他陸云熙還活著,但是情況不太妙,需要幫助。」
「為什麼要去揚州找官府呀?離這裡有兩天的路程呢......」丹心撅起了嘴。
葯老笑罵:「你這個臭小子又討打!才13歲、正值總角,就這麼懶了?讓你去找周世文,是因為這個陸云熙和周世文乃是生死之交,而且官俠聯盟在揚州成立、並設立總部,周世文多少也能說上話,這樣官俠兩道的勢力都能委託到。」
丹心嘿嘿一笑,答:「好,弟子知道了,那我這就出發?」
葯老揮揮手:「去吧去吧。哦對了,再告訴丹霞一聲,讓她去給陸云熙換藥。」
「得令!」丹心蹦蹦跳跳地就跑了......
與此同時,婉靈一行人等正走在回揚州的官道上,還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了。這一路上,婉靈的表情從來沒變過,一直冷冰冰的,說出的字加起來都不到十個。
時值正午,眾人在路邊尋了一處小攤,坐了進去,隨便點了一些小菜乾糧,準備就這麼對付過去了。然而,這個時候走來了幾名凶神惡煞、袒胸露乳的惡徒。
為首一人剃著光頭,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渾身散發著殺氣,引得張景懷瞥了他一眼——有點功夫底子,但是雜而不精。
為首的惡徒領著幾名小弟直接就坐在了婉靈等人旁邊的桌位上,口中還不住地叫囂著:「哈!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說自己是武林正派,昨天老子剛在村口把一個自稱是武當派弟子的人打廢了,今天早上又來一個什麼少林寺的武僧,又讓我一腳給踹殘了。我說,當今武林不會都是這些貨色吧?」
小弟們紛紛諂媚道:「老大威武!」
「不是武林中人太弱,而是老大您太強啦!」
「要我說,前些日子剛過去的天府演武,您就應該去報名參加,保准力壓群雄,拿下武林盟主的位子!」
老大哈哈大笑:「哈哈哈!小的們說得好!只可惜老子知道的太遲了,否則一定要去會一會那所謂的武林群雄!聽說還有一個叫什麼陸云熙的,一個人愣是打的所有武林新秀沒脾氣,還把內定的武林盟主蘇省欽給殺了......什麼陸云熙,老子聽都沒聽說過,就這麼個東西都能打出這麼大的名頭,中原武林算是徹底完蛋嘍!」
張儉和詩茵聽罷,頓時就要拔劍,張景懷眼疾手快,按住了兩人,低聲勸道:「何必與狗爭長短。」
而婉靈,在聽到「陸云熙」這三個字的時候,卻是微微一愣,然後從懷裡拿出了當時云熙送給自己的金雀釵,就這麼看著。看著看著,眼眶便濕潤了......
「喲!這邊有美人兒啊,還有倆!」只可惜總有人嫌命長,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飛揚跋扈。這個老大一扭頭就看到了婉靈和詩茵,於是淫笑著湊了過來,「美人兒們,初來乍到呀?」
詩茵的火氣蹭蹭地往頭上飆,張景懷按著她,淡淡道:「我們只是從這裡路過去揚州,不想惹麻煩,如果各位好漢沒別的事,那就請回吧。」
這時,一名小弟跟上來慫恿道:「老大老大,你看那個小丫頭,火氣挺大啊哈哈!是個小辣椒!」
老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臉,說:「老子知道你喜歡辣的,一會兒把她留給你了,我還是更喜歡這種高冷的。」說著,就把目光看向了婉靈。
終於,張儉忍不住了,「咣當」一聲就把劍拍到了桌子上:「云渺宮弟子張儉,想要領教各位的本事。」
老大頓時怒道:「去你媽的!你算什麼東西!老子跟小娘子說話,有你什麼事!」說罷,便突然出手,一把搶過了婉靈手裡的金雀釵,把玩道:「喲,挺別緻呀,不便宜吧?怎麼,你的相好不要你了?那就從了我吧!」
眾人不禁怒從心頭起,當時就準備動手了,卻突然感到了一股令人如墜冰窖般的寒意......是殺氣!純粹到極致的殺氣!而發出這股令人膽寒的殺氣的人——竟然是婉靈!
只見婉靈依舊面無表情,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惡徒,然後突然一道寒光閃過......
「呃啊——!!!」惡徒首領慘叫著摔倒在地,兩隻胳膊竟然全都被一瞬間斬斷了,血流如注!!!婉靈順手一把接過釵子,然後冷漠地看著他在地上慘嚎,彷彿在看一只螞蟻,眾人見狀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
那些小弟們一看形勢不妙,跑的是一個賽一個快,明明都是一群沒有武功底子的普通人,速度卻堪比輕功高手。
婉靈這時緩緩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向這個老大。老大早已被嚇破了膽,一邊哭嚎著,一邊在地上瘋狂的蠕動著,想要遠離這個煞神。
突然!又是一道寒光閃過!與此同時,一柄靈劍橫空殺出,擋在了前面。隨著「啪嚓」一聲脆響,靈劍被斬碎了,所幸的是婉靈的劍氣也被擋住了。
張儉這時急忙衝上去,給這個老大止了血。張景懷則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勸道:「婉靈,算了,言語之失罪不至死,你已斷了他的雙臂,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婉靈冷冷地看著撿回一條命的老大,又看了看張景懷,淡淡道:「我可以放過他......」
眾人不禁鬆了口氣。可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寒光打了所有人一個出其不意!下一刻,鮮血噴涌而出,直染紅了半個攤位!老大的頭......被斬掉了。
直到這時,婉靈才輕輕坐回了座位,補完了那下半句:「......我的劍可不會放過他。」語氣極為平淡,就彷彿剛剛殺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螻蟻。
眾人看著這一幕,不禁駭然,久久佇立在原地,不發一語。張景懷愁眉深鎖,雙手竟隱隱有些戰慄......他不得不承認,面對這樣的婉靈,就連自己這樣的老江湖,都有些怕了。
詩茵看著婉靈若無其事地喝著茶水,有心想要叫一聲「姐」,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充斥了她的內心......婉靈變了,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姐姐了......
接下來的路途,大家更加沉默,自顧自地趕著路,只希望能夠早些抵達揚州。一天之後,婉靈一行人終於回到了揚州府。
周世文親自開門迎接,急忙問道:「各位大俠終於回來了!事情......」還未說完,他便看出來了——陸云熙不在,慕容毅和秦韻梅也不在,怕是出事了。再一看詩茵和張儉,兩人正拚命地給自己使眼色......
於是他臨時改口,說道:「各位趕路辛苦了,我會吩咐下人給大家安排房間好生休養,今日之事我們改日再談。」
說著,便有幾名下人應聲而來,引著各人往後院行去,婉靈在詩茵的陪伴下,也退下去了,唯獨留下了張景懷和張儉。
周世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與二人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房門剛一關上,周世文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云熙兄呢?還有慕容前輩和秦前輩他們呢?」
張儉微微低下了頭,語氣沉重地答:「死了...都死了......」
「什麼?!」周世文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急忙扶住桌子才穩住了身形,不敢置通道:「都死了?!怎麼可能!你們確定嗎?」
張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說:「當然確定啊!師父和師娘的屍體是我親手埋葬的!怎麼可能有假!」
「那......云熙呢?」
「云熙與四名高手死斗,用了江翻海沸,最後墜落懸崖,連屍體都找不到......」
周世文聽罷,立刻轉身從書柜上抽出一副卷宗,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副地圖:「懸崖...紫薇山上的懸崖......」
張景懷補充道:「是山頂東側的落雁峽,底部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於是,周世文立刻鎖定了方位,然後堅定地說:「沒有找到屍體,就不能確定云熙已經死了,我會派人去沿河搜索,絕對要找到云熙兄的下落!」
「嗯,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的。雖然我不認為陸云熙能夠活下來,但是......哪怕能找到屍體也行,至少可以入土為安。」
周世文狠狠咬了咬牙,說:「我這就去安排人手......景懷前輩、張儉兄,你們先跟隨下人去休息吧,畢竟路途顛簸往來四日,已經很累了。」
「好,那我們就先退下了......」
回到揚州府之後的一天里,婉靈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她把自己封閉在房間里,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開始發了瘋似的練功,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狀如瘋魔。
這一天傍晚,詩茵端著一碗面,輕輕敲了敲婉靈的房門:「姐,一天了,該吃飯了。」
房間內傳出婉靈那冷冰冰的聲音:「放門口吧。」
詩茵答:「姐,你不要這個樣子了好嗎?我都不認識你了。對於云熙哥哥的死,我們也很傷心......」
「我說放門口,你就可以走了。」
詩茵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下去。輕輕地把面放到了地上,便轉身離開了。
花園中,有一行十人氣勢洶洶地向婉靈房間的所在地走去,正是之前一起跟去找人的那十名高手!忽然,張景懷從旁邊走了出來,冷冷地問:「你們要去哪?」
打頭的人說:「景懷前輩,我勸您還是不要卷進來了。」
張景懷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眾人,問:「去找婉靈的吧?」
眾人回以沉默。
「今天太晚了,回去吧。」張景懷揮了揮手,打發道。
「景懷前輩!」打頭的人突然說道,「景懷前輩您難道沒有發覺嗎?那個叫婉靈的小姑娘、她的變化?」
張景懷瞥著眼看著他,沒有回答。
「一天前,婉靈在路邊小攤上殺人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份純粹至極的殺意,以及視人命如草芥的心境,還有那可怕的天賦......若是成長起來,必定會成為江湖上的一名魔頭啊!」
高手們群情激奮,張景懷卻冷眼相對:「就因為一個可能,你們就要除掉一個潛力無窮的孩子嗎?」
「就因為她潛力無窮,所以才要在她步入邪道之前除掉她!」
「慕容毅和秦韻梅與我交情匪淺,如今他們二人仙逝,只留下一雙女兒在世,我哪怕拼了命,也要保她們周全。」
這十人一聽,頓時紛紛抽出了武器,厲聲喝道:「張景懷!難道你要保護第二個北冥魔神嗎!!!」
張景懷絲毫不讓,反問道:「你們還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北冥魔神啊?怎麼?自己沒本事去懲奸除惡,就來拿一個孩子受害者出氣?」
「你......!」眾人一時啞口無言,只得沉下臉來,威脅道:「張景懷,你可別逼我們動手。」
張景懷雙手抱胸,背後卻飛起了數百把靈劍,淡淡道:「我也不想動手,可如果你們一意孤行,那我也不介意試試你們的身手。」
恰在此時,詩茵躲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切,於是急忙跑回婉靈的房門前。
「姐!大事不好了!」詩茵一把推門而入,大叫道。
婉靈正盤坐在床上修鍊內功,此刻突然被打斷,不禁皺起了眉頭,冷冷地問道:「怎麼了?慌什麼?」
詩茵慌張地答:「我看到之前那十名高手正打算來殺你,說是要以除後患,張景懷前輩正在阻攔他們,你快點趁現在跑啊!」
婉靈聽罷,面無表情道:「跑?為什麼跑?」
「他們要殺你呀!」
「那就讓他們儘管來試試。」婉靈冷哼道,「只是,他們也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詩茵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喃喃道:「姐......你瘋了......」
恰在此時,周世文急忙聞風趕來,喝止道:「你們要幹什麼!都給我把武器收回去!這裡是府衙,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張景懷笑了笑,散去了靈劍。其餘十人見狀,也只得恨恨作罷。
於是,周世文長舒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各位,我們剛剛度過大劫才幾天吶,這麼快就要自相殘殺了嗎?」
高手頭領冷哼道:「我給你個面子,周知府,我們今天不會讓你難堪。但是......如果將來有一天,婉靈墮入邪道,到時候你們可要負全責。」
周世文嘆道:「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吧。至少在婉靈姑娘入魔之前,希望各位不要為難她......我以官俠聯盟官府使節的身份,拜託你們了。」
那十人也不回答,直接就轉身離去了。周世文不由得長嘆一聲,頗為無奈。
張景懷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不出來,你小子年級不大,氣勢倒不小,越來越像一個老油條了。」
周世文苦笑答:「前輩,這可不像是誇我的話啊......」
忽然,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躬身道:「稟大人,府衙門外有一名小葯童求見,自稱是葯老的弟子丹心,此次奉命前來有要事相告。」
「葯老的弟子?」周世文思索了起來,「總之,先請進來再說吧。我想葯老應該不會閑的無聊、派人過來只為了跟我打聲招呼而已......」
下人隨即點頭退去,不一會兒便領著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走了過來,此人正是丹心。
丹心一邊走,一邊左瞧瞧右看看,還不住地讚歎道:「哇......這就是府衙啊!果然好厲害啊!」
下人躬身道:「大人,人已帶到。」
周世文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然後看著面前的少年,問道:「你就是葯老的弟子?」
丹心拱手作揖答:「回知府大人,在下丹心,正是葯老的弟子......之一。」
周世文笑道:「行了,別大人長大人短了,怪彆扭的。葯老這次派你過來,是要告訴我什麼事呀?」
丹心嘿嘿笑著撓了撓頭,答:「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葯谷缺葯了,缺的還挺多,希望您能幫幫忙。」
「啊?缺葯了?要我幫忙?」周世文頓時就懵了。
還是張景懷反應快,直接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你小子比一年前更欠揍了。快說,到底為了什麼事。」
「啊!師叔!」丹心驚呼一聲,急忙收斂了起來,老老實實答道:「實不相瞞,我們葯谷這次收了一個傷的特別厲害的傷員,葯谷里的葯已經不夠用了,迫不得已師傅才派我出山求助。」
「那個傷員是誰?竟然能讓師兄拉下臉來去求人?」張景懷疑惑道。
「聽師傅說,那個傷員和你們交情匪淺,好像是叫什麼......陸云熙?」
「陸!云!熙!!!」周世文和張景懷一聽,立刻就跳起來了!也不顧什麼身份,一把就抱起丹心,來回搖晃著,「你再說一遍,真的是陸云熙?!他還沒死?!」
丹心被晃得頭暈眼花,哀嚎道:「唉呀媽呀,師叔、知府大人,你們先把我放下,我快受不了了......我確定沒說錯,那個哥哥就叫陸云熙!」
「陸...云熙?」
就在兩人激動的忘乎所以的時候,婉靈、張儉和詩茵卻悄悄湊了過來,聽到了對話。
「云熙......他還活著?」婉靈終於露出了冷漠以外的表情,愣愣地問道。
張景懷和周世文瞬間冷靜了下來,然後放下了丹心。
丹心終於能喘口氣了,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嗯,云熙哥哥還活著......雖然是暫時的。因為他傷的太重了,師傅親自出馬掏空了整個葯谷,也只能做到勉強保住性命。但是云熙哥哥一直昏迷著,所以結果究竟如何,現在也不好說。」
詩茵聽罷,立刻就歡呼著跳了起來:「太好了!云熙哥哥還活著!還活著啊!姐你聽到了嗎!姐......?」
詩茵看著婉靈,只見她愣愣地看著丹心,半晌無語;然後,在某一瞬間,忽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其餘人見到這一幕,也不禁動容。詩茵默默地摟住她,開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過了許久,待到婉靈哭聲漸小,丹心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個......姐姐,你不要傷心了,咱們趕緊聊正事,否則耽誤了傷情,可就大事不妙了。」
「對對對!」張儉連連點頭道,「快說正事!你們缺什麼葯?」
於是,丹心伸出手來,掰著手指頭說道:「我數數啊......千年雪蓮一株,西域夜明珠一顆,還有人蔘、何首烏......都要千年以上的。」
眾人聽罷,頓時都犯了難:「這......倒都不是什麼罕見的藥材,可是這個年份要求的太高了,千年以上的......那都是國寶、或者鎮派之寶一級的啊!」
丹心也不禁嘆道:「唉,是啊。所以師傅才發愁呢。」
張景懷這時問道:「在這之前......我們能不能見見陸云熙?」
丹心答:「當然可以!咱們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發。」
詩茵開心地說:「好!明天一早出發!」
然而這個時候,婉靈卻突然怯懦地退後了兩步,低聲道:「那個...我就不去了......」
「啊?!」眾人都吃驚地看了過去,「為什麼啊?」
「我......我對不起他,害他落得如此境地。我沒臉見他......」
張景懷聽罷,走上前去,嚴肅地說:「正因如此,你才必須要去見他。如果你心有愧疚,那就應該用實際行動來彌補,而不是逃避。」
詩茵也勸道:「姐,景懷前輩說得對,更何況......你的心意,還沒有傳達給云熙哥哥,姐,你已經錯過太多了,這一次不能再給自己留下遺憾了。」
婉靈諾諾地抬起頭,試探道:「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眾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謝謝...謝謝大家......」說著,婉靈的眼眶又濕潤了......
是夜,月明星稀。而在距揚州城不遠的高郵縣,天香茶樓中,有兩人徹夜未眠。
太平星君依舊一個人坐在卧房中,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燭火出神。突然,門外有一縷人影閃動,他立刻警覺了起來,一掌拍了出去。強大的掌風直接轟開了房門,只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嬌弱的驚呼:「呀!」......竟然是個女孩。
太平星君眉頭一皺,冷冷道:「靜兒......胡心月,進來吧。」
胡心月這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卻也不敢靠近,轉而怯生生地靠進了一處牆角。
太平星君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以後別再這樣了。要知道,剛才那種情景,若是換做其他人,此刻早已被我拍死了。」
胡心月動了動嘴唇,蚊語道:「對不起......」
太平星君擺了擺手,說:「不用。還有,把你懷裡的剪刀丟掉吧。」
胡心月聽罷一驚,急忙擺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帶這把剪刀不是為了......」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殺我。」太平星君冷哼道,「你自己也清楚,憑你這點能耐,一把剪刀根本傷不到我。你帶著它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自盡吧?」
胡心月頓時沉默了......
「你放心,除非你自己同意,否則我是不會動你的。所以,扔掉那個沒用的東西吧。」
胡心月抬眼看了看他,諾諾地問道:「為...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於是,胡心月鼓了股勇氣,說:「為什麼你對我這麼特別呢?說實話,我在被你擄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自盡以保清白的準備了。可是......這一連好幾天,你居然連我的房間門都沒敲過。」
太平星君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
「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殺人如麻、沒有感情、兇殘可怕的人。事實上,你對其他人也確實是狠辣無比,可是唯獨對我網開一面......」
太平星君依舊沒有回答。
「......是因為那個叫靜兒的女孩嗎?」
「啪!」太平星君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冷聲道:「別說了。」
可是,胡心月卻依然說道:「我感覺,你變成現在這樣,是有原因的。能給我講講嗎?」
太平星君聽罷,扭頭看向了她,許久......
終於,他還是長嘆了一口氣,答:「你若是她,自然會懂。若不是她,沒必要懂。」
胡心月聽罷,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被太平星君打斷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於是,胡心月也只得諾諾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離開了。
房間中,又只剩下了太平星君一個人,伴著一盞孤燈,默默地出著神,不覺間東窗竟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