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危機將至

　　遇見何穎葳當晚，林鳴祤開始不斷做著有意識的清醒夢。

　　說是夢境倒也不是，更像是付小小的記憶作祟，產生一種似夢非夢的場景，還原當時的事件情境，竟也清晰得如同親身經歷過。

　　她夢見付小小如何被嘲笑，也包括與藍宇桀的相遇，以及最後藍宇桀提到的──想要付小小幫他殺一個人。

　　除此之外，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付小小與何穎葳的初次相遇，竟是在藍宇桀大的不像話的住宅中。雖然這部分的記憶沒有從前那般清晰，可大腦裡散播的訊息卻篤定如此，林鳴祤便也不假思索地確信了。

　　可惜的是，有關藍家大宅的記憶很短暫，幾乎一閃而逝，想再多捕捉細節也難，線索少的可憐。

　　林鳴祤有些艱難地坐起身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古怪的心情油然升起。

　　……原來付小小曾經和藍宇桀好到可以進入他家宅的地步嗎？依她目前所認知的藍宇桀，是不可能任付小小進入他的私人領地的。那為何記憶中的付小小，卻可以輕易進入到他家？這會兒又讓她搞不懂了。

　　林鳴祤再度重新拆解、思考了一下……

　　倏地，腦袋閃過蕭凡霖曾說過的話，一下子便明白了大概。

　　藍宇桀想要付小小下手的人，該不會是他的家人吧？林鳴祤大膽地猜測，覺得這個結論是有可能的。

　　第一，光靠背景晾在那，許多人巴結他不得，誰還想得罪這個老祖宗？根本恨不得把自己的身體給拱出去也不願得罪他。雖然她不太能理解，一所學校的校長之子能裝逼到哪去，至於人人都下意識服從他？

　　第二，就算有誰真的能動得了他好了，光靠他家勢力，碾死幾個不乖的學生是相當容易的事情，何必倚靠別人去做呢。

　　林鳴祤越想越覺得藍宇桀很有可能真的是槓上自家人，才想找個替死鬼代替他『處理』。

　　那麼重點來了，這個家人是誰？

　　「藍宇桀他家有死過人嗎？」隔天中午午餐時間，林鳴祤坐在陳柚寧對面隨意地發問，後者正喜孜孜地啃著雞腿，一聽她那驚悚的發言便立刻大咳起來，臉色黑得像鍋底一樣。

　　「付小小，妳有病嗎？這時候提什麼死人？」陳柚寧沒好氣的回應，心想這女人沒事找事關心藍宇桀家事做什麼，該不會又舊情復燃了吧？

　　「到底有沒有？」林鳴祤沒心思去注意他的心理活動，再度追問。

　　陳柚寧見她如此堅持尋找真相，不耐煩地說：「沒聽說過他家有出什麼事情。」

　　「……那你剛剛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林鳴祤失望地翻了大白眼。

　　「那是妳太不注意了好不好？！在學校裡，提藍家的事情是禁忌。」陳柚寧不甘示弱的回以白眼。

　　「至於這麼小心嗎……」林鳴祤有些無語，據她所知，這時代不存在絕對的皇權勢力，就算勢大也不可大過國家法律，至少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如此。

　　因此，這裡越是安逸過頭，越是讓她覺得修理個小屁孩是在幹一件幼稚又無聊的蠢事，要是放在從前，她連眼都不撇地直接命令下屬將這幾個臭小孩扔去杖刑，長點腦袋。

　　可是一提到藍家陳柚寧卻收起玩笑心思，一本正經地解說：「雖然藍宇桀他爸只是個校長，但是他媽媽卻是個大企業家，他爺爺曾是打過無數勝仗的將軍，為國家貢獻不少，政壇上也存在他的一席之地，很多大官決定事情都得看他的臉色，所以我說，妳弄傷那隻花孔雀一隻手臂，可是藍家卻沒有追究，妳可知道妳多幸運？」

　　林鳴祤一開始還覺得這背景還是值得炫耀的，可是當陳柚寧提到那老將軍藉著名譽和貢獻干政時，她不免唾棄地鄙夷了會兒。在她的世界，將軍為國家奉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也從不把功勞攬在一人身上，而是與軍中下屬們共享這份榮譽。儘管她曾被御封為戰神葬襲，卻不曾因此名而變得高傲不可一世，更不會因此而干政。

　　現在總算理解了藍宇桀這該死的自視甚高、狗眼看人低的態度是如何養成的，他的家庭影響恐怕脫離不了關係。這也讓她有些感到困惑，藍家會放過她，該不會是何祭淵真的在她屁股後面收拾殘局了？否則這陣子藍宇桀的動靜一丁點也沒有。

　　「付小小，妳還是得小心。他們現在不出手未必代表之後不出手。」陳柚寧神色謹慎地說著，眼底流露出擔憂。

　　見他為自己這麼費心，不自覺地拍了拍他的頭：「好啦。」

　　『啪。』陳柚寧被她這個舉動驚悚地往後一退，撞到了椅背，一副被調戲的良家婦女般有苦說不出的模樣，面色憋得通紅。

　　林鳴祤搞不清楚他這是抽了什麼風，她只是依照她從前對她下屬一樣做了個打氣的行為，這麼做他們都挺開心的，怎麼到了陳柚寧這裡，就變得不如預期？

　　說到這裡，林鳴祤絕對沒想過那群在軍中與她稱兄道弟的下屬們，私底下都像個迷弟一樣把她供著崇拜。更何況當時的林鳴祤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將軍，稚氣的小臉還未長開，活脫脫一個面容精緻的小蘿莉，更是奪走四方各路的父愛與兄愛。與其說他們是忠誠，不如說他們是把她當成家中閨女和親妹一樣對待，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她做夢也沒想到，他們也曾為了讓她摸個頭而起內鬨，更是為了摸頭而拚命刷功勞戰績。如今他們每一次為此發生爭執時，都會不禁回顧起促起此事的導火線——倘若林鳴祤某日沒有一時興起，拍上了她師兄聶子矜的頭的話……

　　咳咳，扯遠了。

　　「喂，陳柚寧，如果你討厭這樣，我以後不做了。」林鳴祤收回思緒，看著眼前快把自己給憋死的少年，並且適度給予關愛的眼神。

　　「哼。」陳柚寧什麼話也沒說，大約也是被自己這副憋屈樣給氣著，不滿地哼了一聲，沒有正面回應。

　　林鳴祤無奈聳肩，也不等他啃完雞腿，收拾好自己桌上餐盤，匆匆告別他，無視他如同怨婦的眼神。

　　今天她有一個新的計畫。

　　目前的校園幾乎所有地方都被她拜訪過，觸發記憶的點少的可憐，現在就只剩下接觸人這一道途徑。所以她必須去打聽消息，讓付小小的記憶更完整。她只希望這件事情能進展越快越好，得必須在那啥校外旅行前完成。

　　所以她想到了一個最容易下手的人選。

　　——美麗的小綠茶，林宇喬。

　　經過一番觀察，每當中午午休時，林宇喬會帶著她的花花草草消失在教室中，聽陳柚寧說，他們是去學校後頭的倉庫，但他卻從來沒有進去過。當時的陳柚寧抱著好奇心經過進去看一下，發現也只是亂糟糟的倉庫，什麼殘留的物品也沒有，之後便也沒有多加地留意。

　　這次行動並沒有告訴陳柚寧，因為他幫她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的事情，還是由她自己去發掘比較好。

　　『鈴鈴——』午休預備鈴響起，林鳴祤站在教室門口不遠處等著，當林宇喬一行人出來，她便立刻藉著別人行走的視線擋住她的蹤跡，動作麻利地跟了上去。

　　跟蹤的過程很順利，他們幾乎沒有發現林鳴祤的存在，直到她跟著他們到了傳說中的倉庫聚集地，才腳步緩了緩，等他們全數進入。

　　倉庫是個獨立的一層樓建築，對外只有一扇玻璃窗和一道門，林鳴祤繞過倉庫另一頭，發現窗戶被一大塊黑色板子遮蔽，無法看見裡面的情況，就連窗戶也是鎖的。她蹙起眉頭，心想看來今天得空手而歸了。

　　於是她準備離開之時，神經忽然本能地緊繃起來，前所未有的威脅氣息朝她逼近，林鳴祤下意識地往後一看，卻已來不及反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只記得昏迷之前，一道陌生的女音響起：「嘿，抓到小胖貓啦。」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