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隨著從目擊者打聽來的路徑，我來到了村落的邊境地帶。四周全是雜草及些許廢棄的屋子，其中一間房舍特別眼熟......
「是那位老先生的屋子嗎......？」我輕輕撫著破舊的門，以審視的眼神環顧。
這區在上次的C族入侵後就沒什麼人居住了，加上這裡其實算是常發生事件的警戒區，原本的居民也不多。但現在看來更是一片清冷。
並沒有什麼悲傷，畢竟這種情形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老爺爺，今天是檢查的日子喔。
腦中浮現當時與少女一同探訪時的畫面。
——孩子，謝謝你們啊。
——抱歉啊，麻煩你們了。
我閉上雙眼，試著讓腦中的聲音淡去。
——偵測員先生願意幫忙真的太好了！
「......」
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少女當時燦爛無比的笑容，以及那有些過於開朗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忘不了這些事呢？
為了掩蓋心中那股難受的不明情緒，我緊握拳頭，往牆面重重擊去。
「可惡......」
到頭來還是無法習慣這個工作嗎？
此時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是誰——?!」
我猛然回頭，出現在門邊的是那已成為生活中熟悉的白色身影。
「......」
是她。雙方皆未出聲，沉默在空間流動著。
最先開口的是她。
「抱歉......偵測員先生，」少女此時的聲音已經顫抖著，「能請你......先聽完我的話嗎？」
我盡量不讓心中的紛亂顯露在臉上直視少女，努力抑制對上她那灰濛的雙眼時想移開視線的衝動。
「......我知道你是很善良的人，」她淡淡吐出的言語令我背脊發涼，「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其實是很溫柔的人呢。上個月的真的很謝謝你。」
似乎是在回想當時去探望村落長者們的事，對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
那是很脆弱、飄忽的笑容。
「......上星期的那場攻擊事件......」
少女的手抓緊了右手臂。
「你們偵測員也辛苦地幫大家處理.....
謝謝你們，真的......」說到這裡，少女聲音突然頓住。
她在顫抖。
我反射性——出乎我自己意料——走上前去，輕輕扶助她的肩膀。這次並沒有被揮開，她扭著身子想擺脫我，但似乎早已疲憊不堪，她並沒有那樣的力氣。
最後索性放棄掙扎，緩緩蹲了下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她的聲音因淚水而斷斷續續：「嗚......對不起——」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加重抓住她肩膀的力道。
我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氣」告訴了我一切——即使我有多麼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我瞥見少女手臂上的傷口，即使有包紮，紅色仍如火般蔓延出繃帶範圍。
果然是那時候傷到的嗎......？
如果不是那類型的傷口是不會這麼久仍血流不止的。
心中完全被不明的痛苦佔據，看著少女落下的淚水不時打在地面，每一滴都增加著我的情緒。
——要是當初有注意到這點......
「......！」
突然間，少女猛力咳嗽，呼吸起伏跟著急促。她伸手將我推開，撇著頭喘息著。
這個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心疼難受，我急忙上前關心。
「喂，妳還好吧——」
「別過來！」
少女幾乎是用吼的。
「......沒事吧？妳先——」
「都說了，不準過來！」
「！」
少女嘶吼般的聲音讓我嚇得退了一步。
此刻仍喘著氣抬起頭來的少女冷汗滑落臉龐，凌亂的頭髮間露出寒光的雙眼已不見那清澈，怒火與渙散蒙蔽神智。
但她似乎仍努力想保持理智。
「快......快離開............別靠近我......拜託了......」吃力的移動漸漸不聽話的腳步，少女眼角滑落淚水，「我不想......傷害你......」
下一瞬間，少女奮力朝外頭跨步。我愣了一下，趕緊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