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的起源與追溯】9 認真你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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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11
回到營地的時候,泰德根本是直接睡在戈魯的背上。採集解藥的事情重複了很多次,任務又因為是和隊長、約瑟、莉莉安團體行動,比較沒有危險性,甚至講難聽一點就是沒那麼刺激的意思。

他們是拿以前廢棄的巫師村落當營地,在找不到屋子可以容納五十個人的情況下,已經有人在房舍間的空曠地開起了營火晚會,一副因為周圍設了一堆保護咒就不怕惡魔族來襲的樣子。

「這麼一大鍋是五十個人的晚餐吧。」莉莉安望著一整桶的大滷麵說道。

「對。」看起來頗安靜的女孩,頂著一頭灰色短髮,答了一聲後又繼續回去攪拌那一大桶麵。

「今天狀況怎麼樣?」隊長也朝她問著,「有沒有人掛彩之類的……」

「送過來的沒有重大傷亡。」她說。那有點沙啞的聲音令人聯想到開車闖過火之牆時,那個坐在副駕駛座的人,應該就是她。「經過治療都是明天就可以恢復了。」

一行人回到馬廄準備放戈魯牠們時,還聊到那個女孩。

「喔,那是我妹,」隊長坦承道,「她基本上是來打雜的。」

「真的?看不出來。」

泰德有種感覺,在一個家裡有兩個孩子來地獄國送死,那是不是有點超過。

他最近怎麼一直想到這種事?

對於晚上的營火晚會他倒是沒有什麼印象。反正就是大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酒足飯飽之際,竟有幾個臭屁的傢伙開始炫耀自己今日的戰果,還掰出什麼「離魂咒」,聽說可以用來靈魂出竅造成裝死的效果,不過,這個論點很快就被莉莉安一句話駁回。

「《精神魔法定律》裡提過,靈魂和身體分離是絕對不可行的,人的靈魂一旦沒有軀體裝著,馬上就會開始分裂。」她不置可否地說,「還有在惡魔族面前,裝死根本就沒用,牠們會吃腐肉的。」

那個胡扯的壯漢被她這麼一說,一張肥臉明顯紅到了耳根,不過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油嘴滑舌的說:「嘿,別生氣啊小妞,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認真你就輸了』。」

說完,還附送一枚噁心的媚眼。

但話說回來,泰德是真的沒有聽過那句話,什麼『認真你就輸了』可能是比較偏門的流行之類的。

「你……」她顯然有些氣急敗壞。

「小哥,也許,認真你就輸了,」約瑟這時卻微笑地說:「但是在這裡,不認真你就死定了,不是嗎?」

平常很少發言的約瑟,此話一出立刻讓壯漢相當尷尬,只能咧嘴陪笑道,「哈哈,也是啦……」

圍在火堆邊的眾人對這小插曲表現出明顯的錯愕,這種錯愕只能用沉默來形容。沉默持續了三秒鐘,直到場邊忽然有個白目的傢伙出聲:「怎麼突然變安靜啦?」才打破。

不一會兒,熱鬧的氣氛又再度被吵雜給包圍,但泰德瞥見了莉莉安蓬鬆的捲髮一甩,和約瑟交換了一個默契的微笑,不免感覺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算了……要是真要比口舌,他自己應該是天生就缺陷了吧?

※☆★&※

「如果說其他的屋子是宿舍的話,那麼這裡就是總部。」一踏進這棟先人遺留的公館,隊長就如此介紹道,「還兼具醫療,儲藏等等功能。」

泰德點點頭。但回溯到五十年前,地獄國還有人居住的時候,不比他舅舅家高級多少的這棟公館,想必也稱得上是豪華非凡。然而……年代已然久遠,現在整間屋子的角落,結蜘蛛網的結蜘蛛網、積灰塵的積灰塵,連牆壁也到處綻放斑駁的痕跡。

隊長穿入前廳,右手邊的牆上突兀的掛了一個頗大的白板,白板上已經刻上了許多(這當然是用魔法做的)歪扭的黑色正字記號,令人不禁對它的功能究竟為何相當好奇。

「欸,我們今天全部弄了幾瓶解藥?」

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其實現場就只有泰德跟隊長兩個人而已,所以他只能等著對方自己慢慢想。

「早上十七……下午三十三……哈,剛好五十瓶。」

隊長掏出魔杖,喃喃低吟了一串咒語,白板上的正字記號又立刻加了一大堆。雖然這塊板子是很大,還是令人不禁懷疑它很快就要滿了,但隊長擔心的似乎不是這個問題。

「所以我們就是用這個來記錄送回去的那些解藥的數量。」他說著,雙手抱胸,「但今天的數量也加起來也才一千多瓶,跟我們一開始講好的兩萬瓶,還差得遠呢。」

所以……

「恐怕團體行動,是太沒效率了。」隊長下了個結論。

※☆★&※

隨著勇士隊在地獄國到處展開行動的同時,想要抓到更多的惡魔獸,就得越跑越遠。

泰德騎著戈魯,兩道單薄的身影出現在荒地的風沙之後──全是因為隊長那「明天起就各自行動吧」的宣言,使得莉莉安和隊長打哈哈,約瑟一旁幫腔,泰德默默聆聽的節奏消失了。只剩一堆大自然的呼呼聲,啾啾聲,沙沙聲做伴的今天,不免油然生出一種草木皆兵之感。

而基於單獨作戰的考量,泰德便把魔鏡用黑布包著給揣在了懷中。

平心而論,魔鏡實在不適合做為一般武器,因為它唯一的功能就是把大的東西給變小。但所謂法寶存在的理由就在這裡,像魔鏡這種東西所使用的術法已超脫了一般魔法的境界,這也是它為什麼能用來對付有著百咒不侵的皮毛的惡魔獸的原因。

思考這些的同時,泰德也瞥見了獵物,就在不遠處的樹林之中。

戈魯低吼一聲轉過頭,但卻發現有十幾隻血紅色眼睛在回望。這次好像是一整群的惡魔族,翻起了飛沙信步穿梭在荒地間,還不時四處張望。

接著,其中一隻發現了泰德。

無奈這次一惹便是一大群,在泰德還沒來得極評估狀況決定要不要逃之前,第一頭就已經衝過來了。

他不由分說舉起魔鏡馬上瞄準,灑在地上的陽光轉而反射到惡魔族的黑色皮毛,一瞬間龐然大物整個往一旁倒去,身體一邊抽搐一邊縮小,嘴裡還發出深切的悲鳴聲。

那悲鳴讓泰德嚇到。他往後縮了一下,看見了惡魔獸的滿口利牙。

更糟的是,悲鳴聲顯然也惹怒了其他惡魔族。

——阿迪亞莫斯!

他魔杖一揮,對準了另一隻,但看得出來「定格咒」對牠的效用實在不大。於是戈魯向前狠狠咬了牠一口,泰德順勢跳下天使族的背。

接下來情況開始有點失去控制——他左手持鏡右手握杖,瘋狂地對敵人發出攻擊,一邊後悔自己沒有事先準備好無影腳,現在想逃也逃不了。

一道道金黃的陽光反射在黑色的皮毛上,引來的卻是一隻又一隻惡魔獸的哀號,和牠們的同類勃然大怒的吼聲。泰德喘著氣不斷後退,想必戈魯也是一樣,因為牠好像也已一頭栽進這場混戰之中。一雙雙兇惡的紅眼不斷接觸到他的眼神,泰德盡量不讓牠們咬到自己身上,奮力打出幾個阻隔的咒語,戰況卻是越演越烈。

直到他對著一頭惡魔獸發出一道綠色光束,而那隻惡魔卻在咒語還沒觸及時就慘叫著倒下,導致泰德的攻擊打中不遠處的一株仙人掌時,他才驚覺,事情似乎已經結束了。

想像一下身旁倒著十幾隻大小不等的惡魔族,牠們有些還會抽搐還會動,泰德的手便有些顫抖,但他還是握緊魔杖,從小小的身軀中抽出一團猩紅色的血球,裝入玻璃瓶裡,反覆進行這個動作。

同時,他還是很好奇被他變小的惡魔族,究竟會不會再繼續長大。

手中抱了十來瓶玻璃瓶,轉回頭的那個剎那,他才驚覺事情不對勁。泰德的意思是,如果他能講話,他一定會直接叫出戈魯的名字。

天使族的側腹滴下許多血珠,劃出一道殷紅的傷口,雖然不長但看起來卻很深。戈魯用四隻腳勉強站立著,但那寶藍色的雙眼卻緊緊閉上——那總是會讓泰德想起莉莉安的眼睛。

泰德衝過去,牠呼吸的起伏已經微弱,好像輕輕觸碰就會倒下。如果那傷口是惡魔族弄出來的,那麼裡面必定有毒……

怎麼辦?

他心慌地抓起魔杖、魔鏡和解藥,東西這麼多的情況下弄出無影腳的藍色法陣費了很大功夫。然後二話不說,泰德在戈魯和自己的腳下快速轉走——目的地當然是營地裡的,總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