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談判（Negotiation）

　　當你們選擇走向這裡，那麼剩餘的就將只是毀滅而已，從最開始，就沒有求饒的可能。

　　中年男子從懷中拿出一條破布，擦拭了直冒得冷汗，五官因疼痛而顯得扭曲，即使想要強裝鎮定，但任誰也看得出來這實力差距。

　　「通通都不準動。」男子對周圍的人大喝了一聲，原本還蠢蠢欲動的年輕人們，頓時沈寂下來，他知曉因菲也知曉，這些小把戲在這時候完全不成作用。

　　「給我小聲點，沒看到有人在睡覺嗎？」因菲輕撫著菲爾的頭，溫柔地滑過髮絲，語氣與眼神中卻有別於這番情景，瞋剎般町著，直至人骨髓深處。

　　當然，因菲也注意到男子在大喊同時，手上的小動作，他隨手一揮，六道火光乍現，每一發都命中敵人臉龐側邊，不偏不倚地打入牆中，警告意味濃厚。

　　「不知道綁到閣下的愛女，我深感抱歉，可否就這樣各走各的高抬貴手？」小動作完全無效，男子立刻轉移話題，從還想一搏到尋求活命，態度胚變。

　　「都讓我家菲爾怕成這樣，以為會輕鬆了事？」本來只想聽聽對方有什麼說詞而已，果然如自己所料沒什麼新意，放諸四海無論哪個世界，壞人好像都是如此，打不過就求饒，求饒不過就逃跑。

　　「那麼，再附上我們所有的身家，總共金幣一百五十枚可以嗎？」男子招了招手，另一位年輕的小哥從暗影中出現，他手扛著一箱木箱，沈甸甸的都是金幣，一枚金幣幾乎等同於一戶平凡人家一年的收入，眼前的金額若換作普通人絕對心動不已。

　　「哦？那不就更簡單了，我在這邊將你們解決，再把那一箱金幣拿走，不是一石二鳥嗎？」因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笑帶有幾分邪魅，讓人分不清楚現在這邊誰才是壞人。

　　中年男子面對出乎意料地回答錯愕不已，在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他們可說是任由對方宰割的存在。

　　「玷污的雙手，殺人的罪孽會伴隨著你一輩子，並不好受。」他淡淡的說出來，卻是肺腑之言，即使在地下社會打滾早已殺人無數，但殺死同樣物種的存在，仍舊是心理負擔。

　　「我並不在乎，這不是我第一次殺人。」因菲犀利的眼神是一雙曾經在戰場上廝殺的雙眼，銳利中夾帶著殺氣，此時此刻缺少著溫暖的人性。

　　「那不就沒有談判的餘地了？」對方帶著絕望地說著，對他而言這些財產是最大的籌碼，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有那不過是是金額不夠而已。

　　「我並不是這樣不講理的人，如果達到某些條件，我可以選擇讓你們在牢獄中度過後半輩子，能不能出來就看你們的本事。」這回換因菲露出商人般狡黠的表情，他沒有把話說死，自由與死亡，他們會怎麼選。

　　「說吧。」男子決定先聽聽對方的企圖。

　　「礙眼的人先清掉，我只和你談。」轉過身，背對著男子，因菲按下板機，第一響，在角落的男子直接暴頭，子彈從顏面射入，經過膛線的螺旋，快速旋轉從口中到後腦，進入時是點一道小小的傷口，出來時則是面，子彈將腦袋完全攪爛變成腦糊，而鮮血則散佈在牆上，剩下一具屍體維持著站姿，一動也不動。

　　其他幾個人見狀，撒腿就想要逃跑，卻都來不及了。

　　扔下火銃，沈重的金屬聲地落地板，聲音又悶又大，徹底掩蓋因菲響指的聲音，四面火光出現，有別於之前的火焰都是紅色的，這次的火焰是青色的。

　　更高的溫度更快的速度，魔法由上而下，從他們頭頂直撲而來，有別於子彈射穿，一瞬間就死亡，即使死相看起來血腥，至少只需要一剎那，沒有過多的痛楚就這樣結束生命。

　　火焰覆蓋著全身，高溫開始燃燒，魔法不同於普通的火焰，任由你拿水、打滾的方式也無法將其撲滅，唯有同為魔法才有辦法。

　　他們只能夠等到生命被燃燒殆盡，或者施術者起了仁心，才有可能解脫。

　　這高溫燃燒，讓他們想要大聲尖叫，以抒發痛苦，可惜，因菲並不想要過多噪音驚擾到菲爾睡眠，更不想要讓菲爾看到眼前殘酷的一幕，最開始就直接鎖住喉間與聲帶，火焰溶掉了他們的聲音，只剩下沙啞的嘶啞聲。

　　過了三分鐘，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滾與嘶啞，剩下焦屍躺在地上，隱隱散出烤肉的味道，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吃東西的雅興。

　　「唉。」中年男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片修羅之景，他無能為力，多條的年輕生命就這樣斷送在黑暗之中，縱然都不是什麼好人，但這般下場是人都不免難過。

　　「沒有辦法達到要求，下一個就會是你。」冷酷無情不留任何情面，主導權牢牢掌握在手上，無論從最開始的威嚇，到方才的殺人，一切都經過計算，沒有所謂的談判，只是單方面的威脅。

　　中年男子不是隨機選的，而是被因菲刻意留下來，從眼神與對話的地位來看，他無疑是領頭者，但卻又缺少了些許惡人有的銳利，菲爾身上也沒有多餘的外傷，獨留下疲憊與壓力，至少沒有受到額外傷害，或許就是男子的功勞。

　　「我需要情報。」直接說出結論開門見山，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多說什麼，威脅也好，殺人也罷，該做的都做了，對方肯定知無不言。

　　「聽過長翅膀的人類嗎？」像是說著事不關己的事情般，語氣平穩但卻又讓對方感受到對此事的執著，彷彿不是第一次向人詢問這件事情，而是將同樣的問題問過千遍萬遍，逐漸心死才冷靜下來的感覺。

　　長翅膀的人類？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看過，中年男子完全呆愣在原地，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但比起傻住，更多的是對於自己生命即將到頭的恐懼。

　　「我......我.......我......不知道.......。」中年男子因會害怕死亡講話開始結巴，比起說謊講實話的活命機率更高。

　　「是嗎？果然如此。」因菲像是早早知道，但還是不免落寞，眼神少了方才的兇惡，取而代之的是無比悲傷。

　　「我說你，叫什麼名字？」回過神因菲的詢問突然而來，不知道是不是一念之仁，他問起了對方的名字。

　　「我......我叫......叫做奇德納派（Kidnapper）。」雖然有些驚魂未定，但他知道，他抓住邁向生存的那條蜘蛛絲（註一），一線活命的契機。

　　「奇德納派呀。」因菲復述一遍男子的名字，隨後就拿起腰間的匕首，抓起奇德納派的手一劃，血液滴落在空中的魔法陣之中，奇德納派看不懂這是什麼操作，這魔法陣精密度有別以往，不是普通人會使用的陣式。

　　「現在生命掌握在我手上，我想的話隨時可以要你的命，你就用盡你的人脈幫我搜集資訊，每一個月我會聯絡你。」因菲沒有多作解釋，甚至這魔法是真是假奇德納派也不知道，但在血液滴入魔法陣的瞬間，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鎖住般，有一股勒著的感覺。

　　「走吧，趁著菲爾還沒醒來前，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因菲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走向最裡面的房間，留給了奇德納派一條離開的機會。

　　趁著警備隊還沒出現時，奇德納派爬起身，身體散發著劇痛，抗議著大腦強行移動，此刻不是呆楞的時候，他再度藏身在黑暗之中。

　　這次回到黑暗之中，他比起從前更加的低調與謹慎，總有人說：「謹慎的奇德納派，變成膽小的奇德納派。」他們躲在一旁訕笑著，只知道跌了個大跟頭，然而這只是隱藏得更深罷了。

　　他，藏在黑暗的深處，搜尋著，世界的秘密，每踏出一步，就擔心著自己的心臟，噗通噗通噗通，深怕一剎那就停止跳動，倒在一個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揣懷著不安，尋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