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厲兵秣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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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03
山腰上的臨時基地內，雛菊正在乾嘔。
他剛才被旋木關進風球，進行超過十分鐘的全方位迴旋，作為任務失敗的懲罰。
「看在你是第一次出任務的份上，我已經將風速放慢了。」旋木冷冷地說。
「是……謝謝老大……」止住乾嘔，雛菊已漸漸恢復平日的冷靜。
薔薇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真是難看，明明只是偵察任務，卻不小心和對方交手，還要老大替你擦屁股！」
「是我思慮不周，謝謝老大及時救援。」
「你謝錯人了。」旋木淡淡地說：「是薔薇擔心你第一次出任務會出事，想跟在你後面幫助你，但被我阻止了。」
「就是說嘛！要不是我提議，老大才不會對你這麼好呢！再說，你能逃到建築物外面，好像也是用我送的『禮物』對吧？」
雛菊「嘖」了一聲，「要我跟妳道謝，還不如再去和他們大戰三百回合。」
「看來你很想被抓喔！」薔薇笑著說：「雖然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洩漏我們的祕密，不過我們應該也沒有心力去救你，你只能一個人住在陰暗冰冷的監獄裡了，真可憐！」
雛菊還要還口，此時旋木沉聲制止：「好了，與其吵這些事情，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在那之前，老大，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去支援雛菊？」薔薇難得嚴肅發問，顯然相當在意這件事。
「因為妳的能力。」旋木說道：「妳的能力很特別，但是一旦被揭穿，便很容易被攻略，因此我希望盡量保密。相較之下，我的能力即使展示在敵人面前，也因為泛用性的關係而難以攻略，權衡之下才做出這個決定。」
「可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和那些高手交戰了！」薔薇不滿地叫道：「老大和雛菊都已經和校安部的高手交過手了，我到現在都沒動過手，身體都快生鏽了！」
「別擔心。」旋木笑著說：「接下來的作戰肯定可以讓妳打個痛快！」
「老大已經擬好了新的作戰計畫？」雛菊有些不可思議。
「只是拿先前的備案依現況修正，畢竟侵入作戰變化莫測，總是要多做一些準備。」
「聽老大這麼說，就是要全面開戰的意思囉？哈哈！」
「沒錯，是要全面開戰，但也不是無意義的開戰。」
「作戰地點呢？」雛菊問道：「考量到目標的位置已經暴露，對方應該會轉移目標，我們是不是要先確定目標被轉移的位置？」
「不，我們要進攻醫院。」
旋木說得斬釘截鐵，其餘兩人卻一臉不可置信。
「為什麼？目標明明不會繼續留在醫院不是嗎？」薔薇首先質疑。
「以他們的智商，當然知道不可以把目標繼續留在醫院。」旋木笑著說：「但與其被動得知目標的位置，倒不如讓他們主動告訴我們。」
「但對方怎麼可能會主動告訴我們？」雛菊也有些存疑。
「如果我們攻陷醫院，以醫院裡的人命當作人質，對方會怎麼取捨？」
薔薇兩人倒抽一口氣，薔薇喃喃地說：「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至少可以造成對方的混亂，讓他們露出破綻。」雛菊也開始思考起可能性。
「雛菊，如果要進攻醫院，你這幾天的準備能馬上派上用場嗎？」
「當然可以。」
「我要求的另外一項準備呢？」旋木眼神轉趨銳利。
「那個也沒有問題。」雛菊給出了正面的答案。
「很好。」說著，旋木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說下去：「你們雖然認同剛才的計畫，但這個計畫只是整體計畫的第一層。」
「第一層！」薔薇再次受到驚嚇。
「沒錯，第一層。」旋木嚴肅地說：「我預計對方一定能看破這一層想法，因此，我在這層計畫之上，又加了另一層計畫。」
「老大……話可以一次說完嗎？這樣對心臟不太好。」
「妳的心臟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嚇倒嗎？」旋木笑了笑，「聽好，能不能搶到目標，這是關鍵一戰！」
「老大有信心嗎？」
「如果對方所有人，都跟我們今天遇到的那兩人實力相當，那肯定沒有任何機會。」
「你們遇到的傢伙實力這麼強？」薔薇一臉錯愕，「果然我應該要排除萬難，不顧一切親自去會會他們！」
「但是對方絕對不可能都是那種等級的高手。」雛菊冷靜分析：「我們遇到的那兩人，可能是學園中的佼佼者吧。」
「換言之，如果他們看破我的第一層計畫，就會將實力最好的高手布置在醫院周圍。」
「實力最好的高手……」聽到關鍵字，薔薇的眼神閃著妖異的光芒。
眼見此景，旋木自信的笑著，「看來，我們不用擔心誰要當第一棒了！」
＊＊＊＊＊
校園安全部大樓第一會議室，今晚再次召開緊急會議。
警務署的組長們一字排開，卻仍舊獨缺智慧犯罪組長。
吳辰翼的臉色仍顯蒼白，但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看著臉色微恙的吳辰翼，鈴蘭關心地問道：「聽說你在追捕入侵者的時候受了傷，狀況還好嗎？」
「謝謝學姊的關心，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不過暫時無法再用這一招了。」
「沒有那個能力還妄想重現『神的遺產』，受傷只是剛好而已。」艾克斯在一旁冷言冷語，維持對吳辰翼的一貫敵意。
李璇則出面緩頰，「幸好入侵者被署長和辰翼組長撞見，萬一他們沒有發現，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沒什麼好不堪設想的。」卡巴斯基說：「不過就是我們大家都覺得很麻煩的燙手山芋被搶走而已，這結果算是求之不得吧。」
「你有沒有把校安部的威信放在眼裡啊？」艾克斯隨即怒吼：「隨隨便便讓入侵者進到校區，又隨隨便便讓入侵者把人搶走，我們警務署的臉都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那也不是我的責任不是嗎？」卡巴斯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了，入侵者從哪裡進入校區這點，恐怕還需要詳細追查吧？」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問題囉？」艾克斯再度拉高音量。
「我可沒這麼說，也可能是海關的問題。」
李璇輕嘆一口氣，略顯無奈地說：「卡巴斯基組長，現在思考責任歸屬還太早了，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說的沒錯。」不知何時進入會議室的姬宮霜子嚴肅的說：「現狀是有不止一名入侵者進入校園，和躺在醫院裡的慕幻月不同，已經證實他們是以非法途徑進入校園。」
李璇接著問：「署長向出入境事務組確認過了嗎？」
「我剛剛確認過了，這兩三個月的入境者裡沒有那兩個人的資料。」
「入侵者的目標也相當明確。」吳辰翼冷冷地說：「就是現在仍躺在醫院裡的慕幻月。」
「說到這個……」姬宮霜子向鈴蘭問道：「醫院那邊還好嗎？」
「被炸毀的病房已經做好隔離，現場也已經清理完畢。」鈴蘭幾乎是立刻回答：「一度失蹤的兩位組員身體狀況都沒有問題，但他們似乎不記得自己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
「現場蒐證的工作也告一個段落，現在已經正式成案，進入偵查程序了。」吳辰翼接著補充。
「是嗎？那就好。」姬宮霜子滿意的點點頭。
「署長，請不要迴避話題！」吳辰翼難得拉高音量，「入侵者的目標已經很明顯就是慕幻月，而且入侵者和這兩天的網路攻擊有所關聯，證實我之前的推論沒有錯誤。」
「就算是那又怎樣？」艾克斯挑釁的說：「此一時彼一時，難道你要我們現在趕快把那個女孩送出校區，然後跟對方說：『對不起我們錯了，人你們帶走，請不要找我們麻煩』這樣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艾克斯持續逼問：「指責我們所有人都沒有你厲害？都沒有你看得透徹？」
「你說什麼？」吳辰翼狠瞪著眼前的艾克斯。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眼見狀況不對，李璇趕緊出面緩頰。
鈴蘭也接著說：「是啊，大家都冷靜點，我們不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才聚在這裡開會嗎？」
「說得沒錯。」身為主席的姬宮霜子接著開口：「但我首先還是要說，除了辰翼之外，我們或許都輕忽了外來者的威脅，所以沒有做更完善的保護措施，這是我判斷錯誤。」
姬宮霜子直接且明確的坦承錯誤，讓眾位組長一時間無言以對。
「但是接下來才是關鍵！」姬宮霜子兩手一拍，試圖振奮精神，「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都有身為警務署人員的驕傲，絕對不能縱容外來入侵者在校園內為所欲為！」
「這是當然的。」吳辰翼冷靜地說。
「小子難得說一句中聽的話，就是這樣。」艾克斯訕笑著說。
鈴蘭、李璇與卡巴斯基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來商討如何處理入侵者，沒有問題吧？」
順著姬宮霜子的目光，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吳辰翼的身上。
眼見成為眾矢之的，吳辰翼輕嘆一聲：「好吧，我知道了。」
吳辰翼既然妥協，艾克斯也就從善如流，會議順利開始。
唯一面對過入侵者的姬宮霜子與吳辰翼先後報告，包括對方在戰鬥中所使用的戰鬥技巧、魂能力、身體狀態等等。吳辰翼再次展現出超凡的觀察力，注意到許多姬宮霜子在酣戰中沒有注意到的狀況，確切的描繪出入侵者的可能樣貌。
聽過兩人的報告後，鈴蘭呼出一口氣，有些悲觀地說：「照你們的說法，這兩名入侵者的實力都很強，單打獨鬥沒辦法贏過他們是嗎？」
「是這樣沒錯。」霜子點點頭，「但只要兩人，甚至三人聯手，應該就有勝算。」
「兩名入侵者的能力也都不好對付呢！」李璇一面思考一面說：「照你們的推論，先與你們交手的那個人能夠將物品甚至活體傳送到別的地方，而且可以隨意取出使用。」
「我的組員就是中了這一招吧？」鈴蘭接著說。
「但這項能力發動的條件也相當困難。」吳辰翼說：「從我跟署長和他交手這麼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對我們使用能力來看，或許是在己方不利的情況下難以達成的條件。」
「也就是說，圍毆他就可以解決了！」艾克斯下了最後的註解。
「但是另外一名入侵者感覺更不好對付……」鈴蘭擔心地說。
「操縱風……對吧？」李璇向吳辰翼確認。
「沒錯。」吳辰翼點點頭，「因為單純，所以更難對付。」
「單從我們和他交手的那一點時間，就可以看出他的實力有多驚人。」霜子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仍不自覺皺起眉頭，「兩人圍攻或許不夠，可能要三個人才有辦法。」
「我看過監視器畫面了，那股力量確實很驚人。」始終沉默的卡巴斯基也做出了評論。
「如果只是颳起狂風，攻略的方式也不算少。」吳辰翼嚴肅地說：「但對方如果是能自由控制風的生成和流向的高階能力者，恐怕會比第一個人更難對付。」
「更重要的是，我們無法確認對方是否真的只有這兩個人。」李璇一語道破眾人心知肚明，卻始終不願面對的現實。
眾人陷入沉默。
許久，姬宮霜子才緩緩開口：「不論如何，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想辦法擊退入侵者……」
「妳說錯了吧？」艾克斯冷冷地說：「不管是站在個人還是警務署的角度，都只有逮捕入侵者這個選項吧？」
「我和艾克斯學長的意見相同。」吳辰翼接著說：「如果對方還沒有對學園造成實質傷害，那麼『擊退』確實是選項之一。但現在對方已經在校區內大鬧一場，如果還讓對方逃走，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麼說也對。」霜子沉思細想，一面說道：「不過我們在明，對方在暗，要怎麼把對方給引出來呢？」
「這個問題不是很簡單嗎？」吳辰翼淡淡地說：「我們手上不是有一塊最棒的香餌，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要用慕幻月來引出入侵者？」鈴蘭一臉驚訝。
「但是……對方會乖乖中計嗎？」艾克斯一如往常，對吳辰翼的提案挑刺。
「況且，這個作法無疑守株待兔，我們只能處於被動的地位。」李璇也提出質疑。
「如果只是用香餌引誘對方，那確實會變成持久戰沒錯。」吳辰翼不慌不忙地解釋：「所以我們要雙管齊下，一方面宣布慕幻月在我們的保護之下，一方面進行全方位的搜索。」
「原來如此，一邊用誘餌引誘，另一邊則放火將他們燻出來是嗎？」李璇點點頭，「確實是不錯的計策。」
「考量到對方的能力，我們不能用常態估算對方攜帶的糧食和水，加上學期末快到了，持久戰或許對我們不利。」卡巴斯基也加入分析，「但這個方法，或許可以在短時間內把事情解決。」
「現在只剩下兩個問題。」姬宮霜子接著說：「第一，引誘的地點要設在哪裡？第二，誘餌要不要在現場？」
「找一間空的宿舍就可以了吧？」艾克斯說：「對方既然是以那個女孩為目標，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家正面對決就行了。」
「可是……」鈴蘭擔心地說：「我擔心對方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攻擊人多的地方。」
「啥？」艾克斯明顯不悅，「開什麼玩笑？他們放著目標不管，攻擊一般學生幹嘛？」
「我覺得鈴蘭組長說得有道理。」李璇再度發言：「如果隨便說一個地點，對方可能會認為是陷阱，那麼直接攻擊人潮聚集的地方，將在場的師生們當成人質，這樣我們可能會陷入兩難。」
李璇的說法讓艾克斯無言以對，轉而挑釁吳辰翼：「既然計畫是你提的，那這個問題也應該由你解決！」
「當然。」吳辰翼幾乎瞬間就回答：「我認為不用想這麼多，地點設在醫院就可以了。」
「你要拿病人的命開玩笑？」不等艾克斯出聲，李璇搶先開口，語氣蒙上了一層寒霜。
「當然不是。」吳辰翼繼續解釋：「我會在醫院的每個入口設置轉移陣式，將出口設置在醫院的高樓層，當對方入侵時，只要撤離對方入侵地點的人群，再引誘他們踏入陣式，就可以將他們轉移到逃脫不易的高樓層。當然，該樓層也需要事先疏散。」
「儘管如此，要擊敗他們也不容易吧？」霜子擔心地說。
「如果硬碰硬當然不容易，但如果輔以陣式削弱對方的實力，再讓我方實力最強的人一擁而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聽了吳辰翼的說明，在場眾人無不陷入沉思。
最終，還是由主席姬宮霜子打破沉默：「這麼說，你已經決定要由誰待在出口所在的樓層了嗎？」
「詳細的人員配置還需要安排，但我手中確實已經有名單了。」吳辰翼的態度看上去確實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迎擊策略就用辰翼的方案，現場指揮也交由辰翼來負責。」霜子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至於第二個問題，就由我負責安排吧。」
「將人留在醫院裡不就好了嗎？」鈴蘭不解地問道。
「留在醫院也是選項之一。」霜子解釋著：「我的意思是，慕幻月最後會被送到哪裡，只有我知道。」
艾克斯冷笑道：「這是在預防我們之中有人被滲透嗎？」
「保險起見而已。」霜子說：「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但難保各位底下的組員已經被滲透了。」
艾克斯兩手一攤，不可置否。
霜子再對吳辰翼說：「負責把守在高樓層的人，也務必要注意有沒有被對手滲透。」
「這個我知道。」吳辰翼老實地回答。
「可是，我們要如何將誘餌的消息散布出去呢？」鈴蘭問道。
「這還不簡單。」卡巴斯基輕蔑的一笑：「現在校安部大樓外面不是圍著一大群媒體嗎？」
「說的也是……」李璇恍然大悟，「在騷動之後，對方必然也會注意我方採取的動作，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透過媒體。」
「但是散布消息的時間必須要精確。」吳辰翼接著說：「如果太早，對方可能會趁現場布置完成前來襲。如果太晚，對方會認定我們刻意散布假消息，或許就不會上鉤了。」
「也就是說，現場布置的速度是關鍵……沒錯吧，指揮官？」
艾克斯以挑釁的神情看著吳辰翼，吳辰翼只淡淡地回望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向媒體說明的時機由現場布置的速度而定，通告媒體的新聞稿就由我親自負責。」姬宮霜子做下結論，「為了逮捕入侵者，警務署上下需要全面配合辰翼的計畫，其他人就繼續進行日常業務，盡可能維持校園內的安定。」
姬宮霜子環顧會議室內一圈，「還有其他事項或意見要討論嗎？」
眾人保持沉默，但從現場的氣氛看來，有些人已是躍躍欲試。
「那麼……會議就先到這裡，大家可以回去了。」
散會的命令一出，眾人無不暗自鬆了口氣，開始整理隨身的物品。
卡巴斯基一面整理，一面喃喃自語：「我以為這種重大事件，部長一定會親自出面，結果部長依然沒有任何指示嗎？」
「畢竟是名符其實的『幽靈部長』，這不是很正常嗎？」李璇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部長正在忙著應付媒體。」姬宮霜子一臉無奈地說：「不過她確實說過要將這件事交給我全權負責……」
「這種不管事的部長就算來了也沒用。」艾克斯猛然起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居然要靠這種兩光部長和小鬼頭，校安部看來也快差不多了。」
說完，艾克斯率先走出會議室，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在眾人的嘆息聲中，只聽李璇淡淡地說：「他的個性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改善啊？」
＊＊＊＊＊
見到霸氣走出會議室的艾克斯，凰覺曦知道會議已經結束。
當艾克斯走過身邊時，凰覺曦雖然禮貌地向他行禮打招呼，但他也知道，艾克斯向來都無視他這種小角色。
果不其然，艾克斯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從他身旁走過。
不久，警務署長姬宮霜子與其他組長才魚貫地從會議室中走出。見到吳辰翼，凰覺曦立刻迎上前去。
不等他開口，吳辰翼便率先問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今天的工作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我有點事情要跟組長說。」
凰覺曦一面說，一面注意卡巴斯基的動向。吳辰翼見狀，已明白了七八分。
「看來他走出機房了？」吳辰翼輕聲問道。
凰覺曦點點頭，「他剛才突然來辦公室把我叫出去，還說整間辦公室裡，只有我還能好好聽他說話。」
「他沒說錯，不過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吳辰翼淺笑著問：「然後呢？他說了什麼？」
「他說組長要他調查的東西已經有眉目，要組長去找他。」
「要避開其他人的耳目？」
「他說一定要避開卡巴斯基組長，其他人倒是隨便。」
「看來他和卡巴斯基處得不好呢……」吳辰翼又笑了笑，「我馬上去見他，地點呢？」
「他說……」凰覺曦有點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他在與組長因緣最深的地方等你。」
聽了這句話，表情始終平靜的吳辰翼不禁重重嘆了口氣，舉止也開始透著些許不耐與煩躁。
「組長……你還好嗎？」見到反常的反應，凰覺曦關心地問道。
吳辰翼抓了抓頭，突然問道：「他有說你不能去嗎？」
「這倒是沒有……」
「那麼你跟我一起去。」吳辰翼又嘆了口氣，「還是那句話，如果我獨自一個人去，恐怕會忍不住想劈死他的衝動。」
＊＊＊＊＊
亞爾洛斯學園的一切看起來是一片光鮮亮麗。
但跟所有光鮮亮麗的存在相同，在一切風光外表的背後，總是存在著黑暗。
過去曾有人指出，學園仗著土地多，人口少，便肆無忌憚地開發，學園中心更是一個地方換過一個地方，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浪費。
但隨著科技的進步與學園人數擴張，學園開始主打「區域再生」，也就是不再開發新區域，而是將老舊區域定時翻新，並重新設計。同時以中心區為起點，建設大規模的大眾運輸系統，解決交通問題。
看上去雖然相當美好，事實上「區域再生」並沒有擴及當時所有的宿舍區。這些地方被當時的學生會基於各種理由捨棄，從此沒落與荒廢。
宮野真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被捨棄的其中一處舊宿舍，也是距離中心區最近的廢棄宿舍。
高架的捷運路線從宿舍區中央穿了過去，卻沒有在這裡設立任何站點。
這裡是宮野真過去的根據地，也是他被吳辰翼逮捕的地點。
走進他當時被逮捕的廢棄宿舍，他拉過一張還堪坐的椅子，就這麼坐在廢棄宿舍的正中央。
不久，吳辰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念舊。」
伴隨著聲音與手電筒的亮光，吳辰翼走進這間廢棄宿舍，也如宮野真所料，凰覺曦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宮野真笑著說：「不是我念舊，除了校安部大樓和我現在住的宿舍外，我就只知道這裡了。」
「也許我們可以選前兩個地方談事情。」
「校安部大樓有卡巴斯基在，我現在的宿舍原則上是被監視的，所以不行。」
「我第一次知道你跟卡巴斯基組長交惡。」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第一次知道。」宮野真笑了笑，「大概是我一不小心痛電他一頓的關係吧。」
「說起來，外面好像有新的打鬥痕跡。」
「那個啊……我剛才攆走一群剛出來混的小鱉三啦。」
宮野真的語氣像是做了一件極為普通的事，如日常生活的瑣事一般。
吳辰翼嘆了口氣，開始進入正題：「聽說我委託你的事情有結果了？」
「是查到了一些資料，不過可能沒什麼用。」
「有沒有用我自己會判斷，你只管說就是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
宮野真開始詳細敘述他所查到的一切，包括「慕幻月」這個人的成長經歷造假，曾經被國家認證死亡，以及關於銀髮赤眼少女的諸多傳說。
只有手電筒的亮光，宮野真看不清吳辰翼兩人臉上的表情，但從兩人散發的氛圍可以大略得知，這兩人如同當時的他，被這些資料給深深震撼。
「這些資料來源都沒有問題嗎？」吳辰翼懷疑地問。
「至少官方資料絕對沒有問題，不過民間傳說畢竟是民間傳說，特別是那些超過百年的傳說，我想確認也無從確認。」
「可是……」凰覺曦訝異地說：「這太荒謬了，怎麼可能有人能活超過三百歲？就算是利用能力延命，人的肉體也總該會老化吧？」
「說到這個……」宮野真神秘地笑了笑，「我們現在正在談的這個人，她可能不只三百歲喔！」
「什麼意思？」吳辰翼的語氣中有些不耐。
「這麼嘛……」宮野真故意吊足兩人胃口後，才笑著說：「你們有聽過『光之彼方』嗎？」
「那是什麼？」凰覺曦一臉疑惑，「新的科技產品嗎？」
「是劍。」宮野真笑著說：「是一把傳說中的聖劍。」
「傳說中的三樣神器之一。」吳辰翼冷冷地說：「但跟你所持有的『那個』不一樣，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把劍，所以有人認為這把劍根本不存在。」
「確實是因為沒人見過它，才讓它變成傳說中的劍。」宮野真眼角一挑，「但是，這把劍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喔！」
看夠了兩人困惑的神情，宮野真心滿意足的說道：「你們知道目前全世界製作冷兵器的頂點是誰吧？」
「這個我聽過！」凰覺曦搶答：「是東方大陸的慕家對吧？」
「答對了！」宮野真拍手歡呼，「我們吳大組長用的劍也是慕家做的對吧？」
「是這樣沒錯。」吳辰翼老實地說。
凰覺曦好像了解了什麼，「既然提到慕家，那就表示……」
「沒錯，『光之彼方』就是慕家在五百年前打造，傳說能夠摧毀一切，擁有『最強力量』的神器！」
「最強力量……」吳辰翼沉思著，「這說法也太籠統了，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叫做『最強』？」
「誰知道？」宮野真兩手一攤，「有人說這把劍的力量比全世界所有能力者加起來還要強，但你剛剛也說過了，沒有人見過這把劍。」
「那這把劍跟慕幻月的關係是什麼？」吳辰翼顯得有些不耐，「該不會只是因為她姓慕，所以跟慕家有關係吧？」
「這當然也有關係，不過還不只是這樣喔！」宮野真繼續說：「剛剛說到沒人見過這把劍，是因為這把劍在鍛造成功的同時，慕家村便受到嚴重的破壞，導致大舉遷移。
「在這之前，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村裡要鍛造這把神劍，但遷村之後卻再也沒有關於這件事的記載。除此之外，在這場動亂之中雖然有許多傷亡，但明確被記載為『失蹤』的只有兩個人，而其中一人就是銀髮赤眼的少女。」
「銀髮赤眼的少女？」凰覺曦恍然大悟，「該不會是……」
「可惜……紀錄上沒有寫上她們的名字，只知道她們是一對姊妹，以及是遷村後，新任族長的妹妹們。」
「這並沒有說明慕家和慕幻月有什麼關係。」吳辰翼雙手抱胸，不耐的情緒已寫在臉上。
「別那麼不耐煩，重點就要來了嘛！」
「說了這麼久還沒進入重點，那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
「呵呵……別那麼氣憤，我這就說。」宮野真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遷村之後，根據紀錄，每隔十到十五年，就會有一名銀髮赤眼的少女來到慕家。除了遷村後的第一任族長外，每一任族長都對她畢恭畢敬。更重要的是，不論來了幾次，這名少女始終沒有變老！」
「這樣就幾乎可以確定了吧？」凰覺曦的聲音不自覺有些發顫。
「有更直接的證據嗎？」吳辰翼繼續追問。
「當然有。」宮野真的神情轉為嚴肅，「根據慕家族長的內部資料，這名銀髮赤眼，不老不死的少女，就叫做慕幻月。曾有族長推測，她就是那名失蹤的少女，可惜沒人確認過。」
說到這裡，即使是吳辰翼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凰覺曦更是驚訝地合不攏嘴。
「如果這些情報為真，那麼這位擁有同樣特徵甚至同名的少女，有可能已經超過五百歲！」宮野真做下了結論。
「這情報可信嗎？」吳辰翼提出質疑：「既然是內部資料，怎麼可能輕易流出？」
「因為有人跟我一樣無聊，去調查『光之彼方』的起源，然後放到網站上啊！」宮野真笑了笑，顯然認為這不是什麼問題。
三人在廢棄宿舍中陷入沉默，宮野真將應報告的內容全數報告，顯得無事一身輕；凰覺曦仍陷在驚訝的情緒中難以自拔，吳辰翼則是陷入沉思。
「假設這些情報都是真的，那麼對方要爭奪慕幻月的原因也相對明朗了。」
思考許久，吳辰翼終於開口。
「他們不是為了『慕幻月』這個人，而是為了『光之彼方』。」
「我想也是。」宮野真早就想通了箇中關鍵，「她們畢竟在五百年前一起失蹤了嘛！不論她知不知道劍的下落，比起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劍，一直活躍在傳說裡的慕幻月，就成為追蹤這把虛幻神劍的唯一線索了。」
「難怪她會被追殺……」凰覺曦感嘆著說。
「但這並不構成我們需要保護她的理由。」吳辰翼冷靜地說：「我們最重要的目的，還是要保護這座亞爾洛斯學園。」
「這情操太偉大了，我恐怕做不到。」宮野真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往廢棄宿舍門口走去。
就在他與吳辰翼錯身而過的瞬間，吳辰翼沉聲問道：「如果今天學園真的陷入危機，你會不會出手？」
「不知道。」宮野真不羈地笑了笑，「如果你親自來求我，我或許會答應喔！」
說完，宮野真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凰覺曦望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
「故事說完了，當然要回家啊！」
走出戶外，一班捷運正好從上方的高架橋快速通過，宮野真冷哼一聲，轉身走向這廢棄宿舍區的出入口。
＊＊＊＊＊
醫院戰鬥後的隔天一早，文昭媛打開海角宿舍的大門，發現姬宮霜子正一臉緊張地站在門外。
她身後還有一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長相清秀，金髮碧眼的少女。
文昭媛認得這名少女，但也只記得她叫夏莎。
她暗嘆一口氣，知道該來的始終躲不掉，招呼兩人進入海角宿舍。
兩人進房後，文昭媛發現宿舍前還擺著一個約莫半個人高的板條箱。裡面裝著什麼，她心知肚明。
文昭媛如往常一般，替來訪兩人準備茶水點心。第一次來到海角宿舍的夏莎顯得有些緊張，但早已來過很多次的姬宮霜子也同樣顯得緊張。
等到茶與點心全都上桌，姬宮霜子依舊是一副相當緊張的樣子，看起來想說些什麼，卻又說出不口。
「怎麼了？」文昭媛以一貫溫柔的語氣開場：「難得妳今天這麼早來，該不會是因為昨天發生的大事吧？」
「跟昨天的事情有關，但不是直接相關……」
眼見姬宮霜子有些難以啟齒，文昭媛轉而向夏莎寒暄。
「夏莎也好久不見了。」
「自從學姊離開校安部之後就沒見過了。」夏莎微笑著說。
「妳們今天難得一起來，是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文昭媛直接破題，兩位學妹楞了一下，隨後互看一眼。
「既然被學姊看穿，那就沒辦法了……」霜子一副從容就義的心態，直接提出請求：「學姊，請妳讓我們在這裡藏一個人！」
文昭媛的臉色沒有變化，彷彿早就預料到這件事，她淡淡問著：「為什麼要藏在我這裡呢？」
「因為海角宿舍地處偏僻，而且又只有學姊一個人居住，相較於其他地方，我認為這裡更不容易被人發現。」霜子說出了準備許久的理由。
夏莎卻發現了更關鍵的問題：「為什麼學姊不問我們要藏誰呢？難道學姊已經知道我們要藏的人是誰了嗎？」
「大概可以猜中七八成。」文昭媛喝了口茶，平靜地說：「事實上，即使不挑我這裡，學園內還是有很多同樣隱密，甚至更隱密的廢棄宿舍群可以選擇，為什麼一定要挑海角宿舍呢？」
姬宮霜子兩人對看一眼，顯然不知道該不該將其中的原因說出來。
即使如此，文昭媛仍能猜中幾分：「跟阿妮瑪有關係嗎？」
姬宮霜子沉默不語，一旁的夏莎也不敢出聲。
文昭媛嘆了口氣，「我知道外界有很多謠言，說我看不慣阿妮瑪當上校安部長之後的作為。但事實上我從來沒這麼說過，我們的關係也沒差到這種地步。」
「但感覺上兩位學姊關係也沒有很好……」夏莎喃喃地說。
「如果她更常出現在我面前的話，關係或許會更好吧……」文昭媛無奈地笑著說：「可惜，妳們也知道，『幽靈部長』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
來訪的兩人再次對望一眼，眼前的學姊既然看出端倪，姬宮霜子也不願再隱瞞，無奈地說：「確實跟部長有關……她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這個人。」
「阿妮瑪不會做這種麻煩的事，背後一定有人指示她吧？是學生會長？」
姬宮霜子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是董事會。」夏莎突然插入對話，「董事會直接向部長提出請求，部長才轉達給姬宮署長。」
「是董事會啊……」文昭媛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亞爾洛斯學園董事會是學園內少數完全沒有學生參與的組織，雖然無權直接干涉學校事務，卻像是學園的保護傘，阻擋外界各種猜疑與中傷。
基於這個理由，只要董事會有所請求，在不違背學園規定的前提下，學生會多半不會拒絕。
「話說回來，為什麼夏莎妳會知道這件事？」文昭媛好奇地問著。
「我現在是阿妮瑪部長的秘書。」夏莎的話並不長，但都直接切中核心。
「只有這種時候，霜子才會想到我。」文昭媛苦笑著說：「除了海角宿舍的隱密性外，妳還需要有人幫妳守住這個人。但如果隨便調動人力，就可能被對方發現，最後的結果就是我了。」
「就是這樣，請學姊務必幫忙！」姬宮霜子懇切地說。
文昭媛沉思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說：「我雖然很想答應妳，但我必須老實說，如果對方真的找上門來，我可能會毫不抵抗將人交出去喔！」
「沒關係。」夏莎馬上說道：「我會來這裡支援學姐，我們兩人聯手，至少能將敵人打退。」
「妳們既然這麼堅持，那我當然不能再推辭了。」文昭媛苦笑著說：「把外面板條箱裡的人搬進來吧，別把她悶壞了。」
來訪兩人尷尬地笑了笑，完全不知道學姐是如何看穿這一點。
文昭媛卻顯得憂心忡忡，畢竟答應了這件事，海角宿舍只怕再無寧日了。
他剛才被旋木關進風球，進行超過十分鐘的全方位迴旋，作為任務失敗的懲罰。
「看在你是第一次出任務的份上，我已經將風速放慢了。」旋木冷冷地說。
「是……謝謝老大……」止住乾嘔，雛菊已漸漸恢復平日的冷靜。
薔薇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真是難看，明明只是偵察任務，卻不小心和對方交手，還要老大替你擦屁股！」
「是我思慮不周，謝謝老大及時救援。」
「你謝錯人了。」旋木淡淡地說：「是薔薇擔心你第一次出任務會出事，想跟在你後面幫助你，但被我阻止了。」
「就是說嘛！要不是我提議，老大才不會對你這麼好呢！再說，你能逃到建築物外面，好像也是用我送的『禮物』對吧？」
雛菊「嘖」了一聲，「要我跟妳道謝，還不如再去和他們大戰三百回合。」
「看來你很想被抓喔！」薔薇笑著說：「雖然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洩漏我們的祕密，不過我們應該也沒有心力去救你，你只能一個人住在陰暗冰冷的監獄裡了，真可憐！」
雛菊還要還口，此時旋木沉聲制止：「好了，與其吵這些事情，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在那之前，老大，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去支援雛菊？」薔薇難得嚴肅發問，顯然相當在意這件事。
「因為妳的能力。」旋木說道：「妳的能力很特別，但是一旦被揭穿，便很容易被攻略，因此我希望盡量保密。相較之下，我的能力即使展示在敵人面前，也因為泛用性的關係而難以攻略，權衡之下才做出這個決定。」
「可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和那些高手交戰了！」薔薇不滿地叫道：「老大和雛菊都已經和校安部的高手交過手了，我到現在都沒動過手，身體都快生鏽了！」
「別擔心。」旋木笑著說：「接下來的作戰肯定可以讓妳打個痛快！」
「老大已經擬好了新的作戰計畫？」雛菊有些不可思議。
「只是拿先前的備案依現況修正，畢竟侵入作戰變化莫測，總是要多做一些準備。」
「聽老大這麼說，就是要全面開戰的意思囉？哈哈！」
「沒錯，是要全面開戰，但也不是無意義的開戰。」
「作戰地點呢？」雛菊問道：「考量到目標的位置已經暴露，對方應該會轉移目標，我們是不是要先確定目標被轉移的位置？」
「不，我們要進攻醫院。」
旋木說得斬釘截鐵，其餘兩人卻一臉不可置信。
「為什麼？目標明明不會繼續留在醫院不是嗎？」薔薇首先質疑。
「以他們的智商，當然知道不可以把目標繼續留在醫院。」旋木笑著說：「但與其被動得知目標的位置，倒不如讓他們主動告訴我們。」
「但對方怎麼可能會主動告訴我們？」雛菊也有些存疑。
「如果我們攻陷醫院，以醫院裡的人命當作人質，對方會怎麼取捨？」
薔薇兩人倒抽一口氣，薔薇喃喃地說：「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至少可以造成對方的混亂，讓他們露出破綻。」雛菊也開始思考起可能性。
「雛菊，如果要進攻醫院，你這幾天的準備能馬上派上用場嗎？」
「當然可以。」
「我要求的另外一項準備呢？」旋木眼神轉趨銳利。
「那個也沒有問題。」雛菊給出了正面的答案。
「很好。」說著，旋木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說下去：「你們雖然認同剛才的計畫，但這個計畫只是整體計畫的第一層。」
「第一層！」薔薇再次受到驚嚇。
「沒錯，第一層。」旋木嚴肅地說：「我預計對方一定能看破這一層想法，因此，我在這層計畫之上，又加了另一層計畫。」
「老大……話可以一次說完嗎？這樣對心臟不太好。」
「妳的心臟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嚇倒嗎？」旋木笑了笑，「聽好，能不能搶到目標，這是關鍵一戰！」
「老大有信心嗎？」
「如果對方所有人，都跟我們今天遇到的那兩人實力相當，那肯定沒有任何機會。」
「你們遇到的傢伙實力這麼強？」薔薇一臉錯愕，「果然我應該要排除萬難，不顧一切親自去會會他們！」
「但是對方絕對不可能都是那種等級的高手。」雛菊冷靜分析：「我們遇到的那兩人，可能是學園中的佼佼者吧。」
「換言之，如果他們看破我的第一層計畫，就會將實力最好的高手布置在醫院周圍。」
「實力最好的高手……」聽到關鍵字，薔薇的眼神閃著妖異的光芒。
眼見此景，旋木自信的笑著，「看來，我們不用擔心誰要當第一棒了！」
＊＊＊＊＊
校園安全部大樓第一會議室，今晚再次召開緊急會議。
警務署的組長們一字排開，卻仍舊獨缺智慧犯罪組長。
吳辰翼的臉色仍顯蒼白，但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看著臉色微恙的吳辰翼，鈴蘭關心地問道：「聽說你在追捕入侵者的時候受了傷，狀況還好嗎？」
「謝謝學姊的關心，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不過暫時無法再用這一招了。」
「沒有那個能力還妄想重現『神的遺產』，受傷只是剛好而已。」艾克斯在一旁冷言冷語，維持對吳辰翼的一貫敵意。
李璇則出面緩頰，「幸好入侵者被署長和辰翼組長撞見，萬一他們沒有發現，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沒什麼好不堪設想的。」卡巴斯基說：「不過就是我們大家都覺得很麻煩的燙手山芋被搶走而已，這結果算是求之不得吧。」
「你有沒有把校安部的威信放在眼裡啊？」艾克斯隨即怒吼：「隨隨便便讓入侵者進到校區，又隨隨便便讓入侵者把人搶走，我們警務署的臉都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那也不是我的責任不是嗎？」卡巴斯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了，入侵者從哪裡進入校區這點，恐怕還需要詳細追查吧？」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問題囉？」艾克斯再度拉高音量。
「我可沒這麼說，也可能是海關的問題。」
李璇輕嘆一口氣，略顯無奈地說：「卡巴斯基組長，現在思考責任歸屬還太早了，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說的沒錯。」不知何時進入會議室的姬宮霜子嚴肅的說：「現狀是有不止一名入侵者進入校園，和躺在醫院裡的慕幻月不同，已經證實他們是以非法途徑進入校園。」
李璇接著問：「署長向出入境事務組確認過了嗎？」
「我剛剛確認過了，這兩三個月的入境者裡沒有那兩個人的資料。」
「入侵者的目標也相當明確。」吳辰翼冷冷地說：「就是現在仍躺在醫院裡的慕幻月。」
「說到這個……」姬宮霜子向鈴蘭問道：「醫院那邊還好嗎？」
「被炸毀的病房已經做好隔離，現場也已經清理完畢。」鈴蘭幾乎是立刻回答：「一度失蹤的兩位組員身體狀況都沒有問題，但他們似乎不記得自己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
「現場蒐證的工作也告一個段落，現在已經正式成案，進入偵查程序了。」吳辰翼接著補充。
「是嗎？那就好。」姬宮霜子滿意的點點頭。
「署長，請不要迴避話題！」吳辰翼難得拉高音量，「入侵者的目標已經很明顯就是慕幻月，而且入侵者和這兩天的網路攻擊有所關聯，證實我之前的推論沒有錯誤。」
「就算是那又怎樣？」艾克斯挑釁的說：「此一時彼一時，難道你要我們現在趕快把那個女孩送出校區，然後跟對方說：『對不起我們錯了，人你們帶走，請不要找我們麻煩』這樣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艾克斯持續逼問：「指責我們所有人都沒有你厲害？都沒有你看得透徹？」
「你說什麼？」吳辰翼狠瞪著眼前的艾克斯。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眼見狀況不對，李璇趕緊出面緩頰。
鈴蘭也接著說：「是啊，大家都冷靜點，我們不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才聚在這裡開會嗎？」
「說得沒錯。」身為主席的姬宮霜子接著開口：「但我首先還是要說，除了辰翼之外，我們或許都輕忽了外來者的威脅，所以沒有做更完善的保護措施，這是我判斷錯誤。」
姬宮霜子直接且明確的坦承錯誤，讓眾位組長一時間無言以對。
「但是接下來才是關鍵！」姬宮霜子兩手一拍，試圖振奮精神，「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都有身為警務署人員的驕傲，絕對不能縱容外來入侵者在校園內為所欲為！」
「這是當然的。」吳辰翼冷靜地說。
「小子難得說一句中聽的話，就是這樣。」艾克斯訕笑著說。
鈴蘭、李璇與卡巴斯基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來商討如何處理入侵者，沒有問題吧？」
順著姬宮霜子的目光，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吳辰翼的身上。
眼見成為眾矢之的，吳辰翼輕嘆一聲：「好吧，我知道了。」
吳辰翼既然妥協，艾克斯也就從善如流，會議順利開始。
唯一面對過入侵者的姬宮霜子與吳辰翼先後報告，包括對方在戰鬥中所使用的戰鬥技巧、魂能力、身體狀態等等。吳辰翼再次展現出超凡的觀察力，注意到許多姬宮霜子在酣戰中沒有注意到的狀況，確切的描繪出入侵者的可能樣貌。
聽過兩人的報告後，鈴蘭呼出一口氣，有些悲觀地說：「照你們的說法，這兩名入侵者的實力都很強，單打獨鬥沒辦法贏過他們是嗎？」
「是這樣沒錯。」霜子點點頭，「但只要兩人，甚至三人聯手，應該就有勝算。」
「兩名入侵者的能力也都不好對付呢！」李璇一面思考一面說：「照你們的推論，先與你們交手的那個人能夠將物品甚至活體傳送到別的地方，而且可以隨意取出使用。」
「我的組員就是中了這一招吧？」鈴蘭接著說。
「但這項能力發動的條件也相當困難。」吳辰翼說：「從我跟署長和他交手這麼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對我們使用能力來看，或許是在己方不利的情況下難以達成的條件。」
「也就是說，圍毆他就可以解決了！」艾克斯下了最後的註解。
「但是另外一名入侵者感覺更不好對付……」鈴蘭擔心地說。
「操縱風……對吧？」李璇向吳辰翼確認。
「沒錯。」吳辰翼點點頭，「因為單純，所以更難對付。」
「單從我們和他交手的那一點時間，就可以看出他的實力有多驚人。」霜子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仍不自覺皺起眉頭，「兩人圍攻或許不夠，可能要三個人才有辦法。」
「我看過監視器畫面了，那股力量確實很驚人。」始終沉默的卡巴斯基也做出了評論。
「如果只是颳起狂風，攻略的方式也不算少。」吳辰翼嚴肅地說：「但對方如果是能自由控制風的生成和流向的高階能力者，恐怕會比第一個人更難對付。」
「更重要的是，我們無法確認對方是否真的只有這兩個人。」李璇一語道破眾人心知肚明，卻始終不願面對的現實。
眾人陷入沉默。
許久，姬宮霜子才緩緩開口：「不論如何，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想辦法擊退入侵者……」
「妳說錯了吧？」艾克斯冷冷地說：「不管是站在個人還是警務署的角度，都只有逮捕入侵者這個選項吧？」
「我和艾克斯學長的意見相同。」吳辰翼接著說：「如果對方還沒有對學園造成實質傷害，那麼『擊退』確實是選項之一。但現在對方已經在校區內大鬧一場，如果還讓對方逃走，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麼說也對。」霜子沉思細想，一面說道：「不過我們在明，對方在暗，要怎麼把對方給引出來呢？」
「這個問題不是很簡單嗎？」吳辰翼淡淡地說：「我們手上不是有一塊最棒的香餌，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要用慕幻月來引出入侵者？」鈴蘭一臉驚訝。
「但是……對方會乖乖中計嗎？」艾克斯一如往常，對吳辰翼的提案挑刺。
「況且，這個作法無疑守株待兔，我們只能處於被動的地位。」李璇也提出質疑。
「如果只是用香餌引誘對方，那確實會變成持久戰沒錯。」吳辰翼不慌不忙地解釋：「所以我們要雙管齊下，一方面宣布慕幻月在我們的保護之下，一方面進行全方位的搜索。」
「原來如此，一邊用誘餌引誘，另一邊則放火將他們燻出來是嗎？」李璇點點頭，「確實是不錯的計策。」
「考量到對方的能力，我們不能用常態估算對方攜帶的糧食和水，加上學期末快到了，持久戰或許對我們不利。」卡巴斯基也加入分析，「但這個方法，或許可以在短時間內把事情解決。」
「現在只剩下兩個問題。」姬宮霜子接著說：「第一，引誘的地點要設在哪裡？第二，誘餌要不要在現場？」
「找一間空的宿舍就可以了吧？」艾克斯說：「對方既然是以那個女孩為目標，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家正面對決就行了。」
「可是……」鈴蘭擔心地說：「我擔心對方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攻擊人多的地方。」
「啥？」艾克斯明顯不悅，「開什麼玩笑？他們放著目標不管，攻擊一般學生幹嘛？」
「我覺得鈴蘭組長說得有道理。」李璇再度發言：「如果隨便說一個地點，對方可能會認為是陷阱，那麼直接攻擊人潮聚集的地方，將在場的師生們當成人質，這樣我們可能會陷入兩難。」
李璇的說法讓艾克斯無言以對，轉而挑釁吳辰翼：「既然計畫是你提的，那這個問題也應該由你解決！」
「當然。」吳辰翼幾乎瞬間就回答：「我認為不用想這麼多，地點設在醫院就可以了。」
「你要拿病人的命開玩笑？」不等艾克斯出聲，李璇搶先開口，語氣蒙上了一層寒霜。
「當然不是。」吳辰翼繼續解釋：「我會在醫院的每個入口設置轉移陣式，將出口設置在醫院的高樓層，當對方入侵時，只要撤離對方入侵地點的人群，再引誘他們踏入陣式，就可以將他們轉移到逃脫不易的高樓層。當然，該樓層也需要事先疏散。」
「儘管如此，要擊敗他們也不容易吧？」霜子擔心地說。
「如果硬碰硬當然不容易，但如果輔以陣式削弱對方的實力，再讓我方實力最強的人一擁而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聽了吳辰翼的說明，在場眾人無不陷入沉思。
最終，還是由主席姬宮霜子打破沉默：「這麼說，你已經決定要由誰待在出口所在的樓層了嗎？」
「詳細的人員配置還需要安排，但我手中確實已經有名單了。」吳辰翼的態度看上去確實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迎擊策略就用辰翼的方案，現場指揮也交由辰翼來負責。」霜子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至於第二個問題，就由我負責安排吧。」
「將人留在醫院裡不就好了嗎？」鈴蘭不解地問道。
「留在醫院也是選項之一。」霜子解釋著：「我的意思是，慕幻月最後會被送到哪裡，只有我知道。」
艾克斯冷笑道：「這是在預防我們之中有人被滲透嗎？」
「保險起見而已。」霜子說：「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但難保各位底下的組員已經被滲透了。」
艾克斯兩手一攤，不可置否。
霜子再對吳辰翼說：「負責把守在高樓層的人，也務必要注意有沒有被對手滲透。」
「這個我知道。」吳辰翼老實地回答。
「可是，我們要如何將誘餌的消息散布出去呢？」鈴蘭問道。
「這還不簡單。」卡巴斯基輕蔑的一笑：「現在校安部大樓外面不是圍著一大群媒體嗎？」
「說的也是……」李璇恍然大悟，「在騷動之後，對方必然也會注意我方採取的動作，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透過媒體。」
「但是散布消息的時間必須要精確。」吳辰翼接著說：「如果太早，對方可能會趁現場布置完成前來襲。如果太晚，對方會認定我們刻意散布假消息，或許就不會上鉤了。」
「也就是說，現場布置的速度是關鍵……沒錯吧，指揮官？」
艾克斯以挑釁的神情看著吳辰翼，吳辰翼只淡淡地回望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向媒體說明的時機由現場布置的速度而定，通告媒體的新聞稿就由我親自負責。」姬宮霜子做下結論，「為了逮捕入侵者，警務署上下需要全面配合辰翼的計畫，其他人就繼續進行日常業務，盡可能維持校園內的安定。」
姬宮霜子環顧會議室內一圈，「還有其他事項或意見要討論嗎？」
眾人保持沉默，但從現場的氣氛看來，有些人已是躍躍欲試。
「那麼……會議就先到這裡，大家可以回去了。」
散會的命令一出，眾人無不暗自鬆了口氣，開始整理隨身的物品。
卡巴斯基一面整理，一面喃喃自語：「我以為這種重大事件，部長一定會親自出面，結果部長依然沒有任何指示嗎？」
「畢竟是名符其實的『幽靈部長』，這不是很正常嗎？」李璇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部長正在忙著應付媒體。」姬宮霜子一臉無奈地說：「不過她確實說過要將這件事交給我全權負責……」
「這種不管事的部長就算來了也沒用。」艾克斯猛然起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居然要靠這種兩光部長和小鬼頭，校安部看來也快差不多了。」
說完，艾克斯率先走出會議室，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在眾人的嘆息聲中，只聽李璇淡淡地說：「他的個性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改善啊？」
＊＊＊＊＊
見到霸氣走出會議室的艾克斯，凰覺曦知道會議已經結束。
當艾克斯走過身邊時，凰覺曦雖然禮貌地向他行禮打招呼，但他也知道，艾克斯向來都無視他這種小角色。
果不其然，艾克斯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從他身旁走過。
不久，警務署長姬宮霜子與其他組長才魚貫地從會議室中走出。見到吳辰翼，凰覺曦立刻迎上前去。
不等他開口，吳辰翼便率先問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今天的工作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我有點事情要跟組長說。」
凰覺曦一面說，一面注意卡巴斯基的動向。吳辰翼見狀，已明白了七八分。
「看來他走出機房了？」吳辰翼輕聲問道。
凰覺曦點點頭，「他剛才突然來辦公室把我叫出去，還說整間辦公室裡，只有我還能好好聽他說話。」
「他沒說錯，不過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吳辰翼淺笑著問：「然後呢？他說了什麼？」
「他說組長要他調查的東西已經有眉目，要組長去找他。」
「要避開其他人的耳目？」
「他說一定要避開卡巴斯基組長，其他人倒是隨便。」
「看來他和卡巴斯基處得不好呢……」吳辰翼又笑了笑，「我馬上去見他，地點呢？」
「他說……」凰覺曦有點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他在與組長因緣最深的地方等你。」
聽了這句話，表情始終平靜的吳辰翼不禁重重嘆了口氣，舉止也開始透著些許不耐與煩躁。
「組長……你還好嗎？」見到反常的反應，凰覺曦關心地問道。
吳辰翼抓了抓頭，突然問道：「他有說你不能去嗎？」
「這倒是沒有……」
「那麼你跟我一起去。」吳辰翼又嘆了口氣，「還是那句話，如果我獨自一個人去，恐怕會忍不住想劈死他的衝動。」
＊＊＊＊＊
亞爾洛斯學園的一切看起來是一片光鮮亮麗。
但跟所有光鮮亮麗的存在相同，在一切風光外表的背後，總是存在著黑暗。
過去曾有人指出，學園仗著土地多，人口少，便肆無忌憚地開發，學園中心更是一個地方換過一個地方，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浪費。
但隨著科技的進步與學園人數擴張，學園開始主打「區域再生」，也就是不再開發新區域，而是將老舊區域定時翻新，並重新設計。同時以中心區為起點，建設大規模的大眾運輸系統，解決交通問題。
看上去雖然相當美好，事實上「區域再生」並沒有擴及當時所有的宿舍區。這些地方被當時的學生會基於各種理由捨棄，從此沒落與荒廢。
宮野真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被捨棄的其中一處舊宿舍，也是距離中心區最近的廢棄宿舍。
高架的捷運路線從宿舍區中央穿了過去，卻沒有在這裡設立任何站點。
這裡是宮野真過去的根據地，也是他被吳辰翼逮捕的地點。
走進他當時被逮捕的廢棄宿舍，他拉過一張還堪坐的椅子，就這麼坐在廢棄宿舍的正中央。
不久，吳辰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念舊。」
伴隨著聲音與手電筒的亮光，吳辰翼走進這間廢棄宿舍，也如宮野真所料，凰覺曦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宮野真笑著說：「不是我念舊，除了校安部大樓和我現在住的宿舍外，我就只知道這裡了。」
「也許我們可以選前兩個地方談事情。」
「校安部大樓有卡巴斯基在，我現在的宿舍原則上是被監視的，所以不行。」
「我第一次知道你跟卡巴斯基組長交惡。」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第一次知道。」宮野真笑了笑，「大概是我一不小心痛電他一頓的關係吧。」
「說起來，外面好像有新的打鬥痕跡。」
「那個啊……我剛才攆走一群剛出來混的小鱉三啦。」
宮野真的語氣像是做了一件極為普通的事，如日常生活的瑣事一般。
吳辰翼嘆了口氣，開始進入正題：「聽說我委託你的事情有結果了？」
「是查到了一些資料，不過可能沒什麼用。」
「有沒有用我自己會判斷，你只管說就是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
宮野真開始詳細敘述他所查到的一切，包括「慕幻月」這個人的成長經歷造假，曾經被國家認證死亡，以及關於銀髮赤眼少女的諸多傳說。
只有手電筒的亮光，宮野真看不清吳辰翼兩人臉上的表情，但從兩人散發的氛圍可以大略得知，這兩人如同當時的他，被這些資料給深深震撼。
「這些資料來源都沒有問題嗎？」吳辰翼懷疑地問。
「至少官方資料絕對沒有問題，不過民間傳說畢竟是民間傳說，特別是那些超過百年的傳說，我想確認也無從確認。」
「可是……」凰覺曦訝異地說：「這太荒謬了，怎麼可能有人能活超過三百歲？就算是利用能力延命，人的肉體也總該會老化吧？」
「說到這個……」宮野真神秘地笑了笑，「我們現在正在談的這個人，她可能不只三百歲喔！」
「什麼意思？」吳辰翼的語氣中有些不耐。
「這麼嘛……」宮野真故意吊足兩人胃口後，才笑著說：「你們有聽過『光之彼方』嗎？」
「那是什麼？」凰覺曦一臉疑惑，「新的科技產品嗎？」
「是劍。」宮野真笑著說：「是一把傳說中的聖劍。」
「傳說中的三樣神器之一。」吳辰翼冷冷地說：「但跟你所持有的『那個』不一樣，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把劍，所以有人認為這把劍根本不存在。」
「確實是因為沒人見過它，才讓它變成傳說中的劍。」宮野真眼角一挑，「但是，這把劍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喔！」
看夠了兩人困惑的神情，宮野真心滿意足的說道：「你們知道目前全世界製作冷兵器的頂點是誰吧？」
「這個我聽過！」凰覺曦搶答：「是東方大陸的慕家對吧？」
「答對了！」宮野真拍手歡呼，「我們吳大組長用的劍也是慕家做的對吧？」
「是這樣沒錯。」吳辰翼老實地說。
凰覺曦好像了解了什麼，「既然提到慕家，那就表示……」
「沒錯，『光之彼方』就是慕家在五百年前打造，傳說能夠摧毀一切，擁有『最強力量』的神器！」
「最強力量……」吳辰翼沉思著，「這說法也太籠統了，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叫做『最強』？」
「誰知道？」宮野真兩手一攤，「有人說這把劍的力量比全世界所有能力者加起來還要強，但你剛剛也說過了，沒有人見過這把劍。」
「那這把劍跟慕幻月的關係是什麼？」吳辰翼顯得有些不耐，「該不會只是因為她姓慕，所以跟慕家有關係吧？」
「這當然也有關係，不過還不只是這樣喔！」宮野真繼續說：「剛剛說到沒人見過這把劍，是因為這把劍在鍛造成功的同時，慕家村便受到嚴重的破壞，導致大舉遷移。
「在這之前，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村裡要鍛造這把神劍，但遷村之後卻再也沒有關於這件事的記載。除此之外，在這場動亂之中雖然有許多傷亡，但明確被記載為『失蹤』的只有兩個人，而其中一人就是銀髮赤眼的少女。」
「銀髮赤眼的少女？」凰覺曦恍然大悟，「該不會是……」
「可惜……紀錄上沒有寫上她們的名字，只知道她們是一對姊妹，以及是遷村後，新任族長的妹妹們。」
「這並沒有說明慕家和慕幻月有什麼關係。」吳辰翼雙手抱胸，不耐的情緒已寫在臉上。
「別那麼不耐煩，重點就要來了嘛！」
「說了這麼久還沒進入重點，那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
「呵呵……別那麼氣憤，我這就說。」宮野真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遷村之後，根據紀錄，每隔十到十五年，就會有一名銀髮赤眼的少女來到慕家。除了遷村後的第一任族長外，每一任族長都對她畢恭畢敬。更重要的是，不論來了幾次，這名少女始終沒有變老！」
「這樣就幾乎可以確定了吧？」凰覺曦的聲音不自覺有些發顫。
「有更直接的證據嗎？」吳辰翼繼續追問。
「當然有。」宮野真的神情轉為嚴肅，「根據慕家族長的內部資料，這名銀髮赤眼，不老不死的少女，就叫做慕幻月。曾有族長推測，她就是那名失蹤的少女，可惜沒人確認過。」
說到這裡，即使是吳辰翼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凰覺曦更是驚訝地合不攏嘴。
「如果這些情報為真，那麼這位擁有同樣特徵甚至同名的少女，有可能已經超過五百歲！」宮野真做下了結論。
「這情報可信嗎？」吳辰翼提出質疑：「既然是內部資料，怎麼可能輕易流出？」
「因為有人跟我一樣無聊，去調查『光之彼方』的起源，然後放到網站上啊！」宮野真笑了笑，顯然認為這不是什麼問題。
三人在廢棄宿舍中陷入沉默，宮野真將應報告的內容全數報告，顯得無事一身輕；凰覺曦仍陷在驚訝的情緒中難以自拔，吳辰翼則是陷入沉思。
「假設這些情報都是真的，那麼對方要爭奪慕幻月的原因也相對明朗了。」
思考許久，吳辰翼終於開口。
「他們不是為了『慕幻月』這個人，而是為了『光之彼方』。」
「我想也是。」宮野真早就想通了箇中關鍵，「她們畢竟在五百年前一起失蹤了嘛！不論她知不知道劍的下落，比起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劍，一直活躍在傳說裡的慕幻月，就成為追蹤這把虛幻神劍的唯一線索了。」
「難怪她會被追殺……」凰覺曦感嘆著說。
「但這並不構成我們需要保護她的理由。」吳辰翼冷靜地說：「我們最重要的目的，還是要保護這座亞爾洛斯學園。」
「這情操太偉大了，我恐怕做不到。」宮野真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往廢棄宿舍門口走去。
就在他與吳辰翼錯身而過的瞬間，吳辰翼沉聲問道：「如果今天學園真的陷入危機，你會不會出手？」
「不知道。」宮野真不羈地笑了笑，「如果你親自來求我，我或許會答應喔！」
說完，宮野真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凰覺曦望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
「故事說完了，當然要回家啊！」
走出戶外，一班捷運正好從上方的高架橋快速通過，宮野真冷哼一聲，轉身走向這廢棄宿舍區的出入口。
＊＊＊＊＊
醫院戰鬥後的隔天一早，文昭媛打開海角宿舍的大門，發現姬宮霜子正一臉緊張地站在門外。
她身後還有一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長相清秀，金髮碧眼的少女。
文昭媛認得這名少女，但也只記得她叫夏莎。
她暗嘆一口氣，知道該來的始終躲不掉，招呼兩人進入海角宿舍。
兩人進房後，文昭媛發現宿舍前還擺著一個約莫半個人高的板條箱。裡面裝著什麼，她心知肚明。
文昭媛如往常一般，替來訪兩人準備茶水點心。第一次來到海角宿舍的夏莎顯得有些緊張，但早已來過很多次的姬宮霜子也同樣顯得緊張。
等到茶與點心全都上桌，姬宮霜子依舊是一副相當緊張的樣子，看起來想說些什麼，卻又說出不口。
「怎麼了？」文昭媛以一貫溫柔的語氣開場：「難得妳今天這麼早來，該不會是因為昨天發生的大事吧？」
「跟昨天的事情有關，但不是直接相關……」
眼見姬宮霜子有些難以啟齒，文昭媛轉而向夏莎寒暄。
「夏莎也好久不見了。」
「自從學姊離開校安部之後就沒見過了。」夏莎微笑著說。
「妳們今天難得一起來，是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文昭媛直接破題，兩位學妹楞了一下，隨後互看一眼。
「既然被學姊看穿，那就沒辦法了……」霜子一副從容就義的心態，直接提出請求：「學姊，請妳讓我們在這裡藏一個人！」
文昭媛的臉色沒有變化，彷彿早就預料到這件事，她淡淡問著：「為什麼要藏在我這裡呢？」
「因為海角宿舍地處偏僻，而且又只有學姊一個人居住，相較於其他地方，我認為這裡更不容易被人發現。」霜子說出了準備許久的理由。
夏莎卻發現了更關鍵的問題：「為什麼學姊不問我們要藏誰呢？難道學姊已經知道我們要藏的人是誰了嗎？」
「大概可以猜中七八成。」文昭媛喝了口茶，平靜地說：「事實上，即使不挑我這裡，學園內還是有很多同樣隱密，甚至更隱密的廢棄宿舍群可以選擇，為什麼一定要挑海角宿舍呢？」
姬宮霜子兩人對看一眼，顯然不知道該不該將其中的原因說出來。
即使如此，文昭媛仍能猜中幾分：「跟阿妮瑪有關係嗎？」
姬宮霜子沉默不語，一旁的夏莎也不敢出聲。
文昭媛嘆了口氣，「我知道外界有很多謠言，說我看不慣阿妮瑪當上校安部長之後的作為。但事實上我從來沒這麼說過，我們的關係也沒差到這種地步。」
「但感覺上兩位學姊關係也沒有很好……」夏莎喃喃地說。
「如果她更常出現在我面前的話，關係或許會更好吧……」文昭媛無奈地笑著說：「可惜，妳們也知道，『幽靈部長』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
來訪的兩人再次對望一眼，眼前的學姊既然看出端倪，姬宮霜子也不願再隱瞞，無奈地說：「確實跟部長有關……她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這個人。」
「阿妮瑪不會做這種麻煩的事，背後一定有人指示她吧？是學生會長？」
姬宮霜子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是董事會。」夏莎突然插入對話，「董事會直接向部長提出請求，部長才轉達給姬宮署長。」
「是董事會啊……」文昭媛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亞爾洛斯學園董事會是學園內少數完全沒有學生參與的組織，雖然無權直接干涉學校事務，卻像是學園的保護傘，阻擋外界各種猜疑與中傷。
基於這個理由，只要董事會有所請求，在不違背學園規定的前提下，學生會多半不會拒絕。
「話說回來，為什麼夏莎妳會知道這件事？」文昭媛好奇地問著。
「我現在是阿妮瑪部長的秘書。」夏莎的話並不長，但都直接切中核心。
「只有這種時候，霜子才會想到我。」文昭媛苦笑著說：「除了海角宿舍的隱密性外，妳還需要有人幫妳守住這個人。但如果隨便調動人力，就可能被對方發現，最後的結果就是我了。」
「就是這樣，請學姊務必幫忙！」姬宮霜子懇切地說。
文昭媛沉思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說：「我雖然很想答應妳，但我必須老實說，如果對方真的找上門來，我可能會毫不抵抗將人交出去喔！」
「沒關係。」夏莎馬上說道：「我會來這裡支援學姐，我們兩人聯手，至少能將敵人打退。」
「妳們既然這麼堅持，那我當然不能再推辭了。」文昭媛苦笑著說：「把外面板條箱裡的人搬進來吧，別把她悶壞了。」
來訪兩人尷尬地笑了笑，完全不知道學姐是如何看穿這一點。
文昭媛卻顯得憂心忡忡，畢竟答應了這件事，海角宿舍只怕再無寧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