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年秘辛
本章節 5391 字
更新於: 2020-01-02
張儉這一句「小婉靈姑娘」可是踩到詩茵的尾巴了,頓時就吼了起來:「什麼小婉靈姑娘啊!人家有名字的,叫詩茵!給我聽好了,是詩茵!!!多美的名字啊!」
張儉連忙道歉道:「抱歉抱歉,在下失禮了,請詩茵姑娘息怒。」
婉靈也制止了詩茵的胡鬧,轉而問道:「張儉公子,不知您這一大早的,來這裡做什麼?莫非是專程來找我們的?」
張儉臉色一紅,躬身道:「正是如此。婉靈姑娘,不知您是否聽說了:四天後,城西的小河邊會有一場花燈會。在下想邀您一同參加。」
詩茵頓時笑了起來:「原來公子是對我姐姐一見鍾情了呀!可惜你來遲一步,我姐已經心有所屬了哦~!」
「嗯?」張儉直接愣住了,「敢問是何人俘獲了婉靈姑娘的芳心?」
「喏,就在那邊躺著呢。」詩茵向云熙抬了抬下巴。
婉靈頓時面紅耳赤道:「你這丫頭,休得胡言!」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儉已經把詩茵的玩笑話當真了,於是充滿敵意地看向了云熙,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云熙公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陸云熙百無聊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躺在那裡,懶懶地應了一句:「哦。」
張儉的心裡頓時就騰起了一股火,但好在又勉強壓了下去,禮貌地說:「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那場切磋,貌似是在下勝了呢。」
陸云熙繼續心不在焉地說:「嗯,是啊,你贏了。」
「可是在下昨日聽說你似乎很強,不會輸給我。」
「無所謂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在下不知道你是如何用花言巧語騙得婉靈姑娘的信任,讓她認為你比她強、也比我強。但是我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手下見真章。有沒有底子,拉到台上來練一練就知道了,您說是嗎?」
陸云熙被叨叨得有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管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總之不要再來煩我了。」
張儉聽罷,臉色終於黑了下來,冷冷道:「既然云熙兄也沒有耐心了,那我就直說了吧。昨天,婉靈姑娘對我用了一招『聲東擊西』,假裝有人偷襲我,然後趁我分散注意力的時候將我一掌打暈了過去......我相信,以婉靈姑娘的為人,是不會做出這等卑劣之事的,所以我懷疑,那一招是你教的。你可敢承認?」
陸云熙一時間看向婉靈,問道:「你對張儉用了那招?」
婉靈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扭捏道:「人家當時心煩嘛,就稍微用了那麼一下下......」
結果,陸云熙竟然伸出了大拇指,誇讚道:「用得好!」
「啊?」婉靈當時就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用那麼卑鄙的手段贏了,居然還得到了誇獎。
張儉也終於爆發了怒火,吼道:「夠了!似你這等奸詐狡猾之徒,只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如何配得上婉靈姑娘!三日後,就在花燈會的前一天,城中會布下一個擂台,供來自各方的青年才俊展示武藝,藉此揚名。你若是個男人,就與我約定,當天在台上一戰!我一定要讓婉靈姑娘看清你的醜惡面貌!」
婉靈急忙勸阻道:「張儉公子,聽小女一勸,還是算了吧。此事皆由小女而起,小女在此給您賠個不是可好?」
陸云熙一聽就不高興了,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攔住了婉靈,冷笑道:「婉靈,你為什麼要道歉?對這樣一個沒見過世面,又自我感覺良好的公子哥,配得上你道歉?」
張儉也冷笑了起來:「這話倒是實在,婉靈小姐如天女下凡一般,怎能向我這等凡人屈身?云熙小兒,這麼說你是同意跟我打了?」
陸云熙雙手叉腰、一臉痞氣地說:「同意了,而且我們要第一個上台打。不過,這樣干打甚是無趣,不如添些彩頭。」
張儉一口應下:「我也正有此意!那麼,如果我贏了,婉靈姑娘就讓給我來追求;反之,就繼續由你來追求。如何?」
陸云熙聽罷連連搖頭,嘆息道:「看你年齡比我還大,怎麼心理跟個六七歲的孩子似的?」
「你什麼意思!」張儉當即怒道。
云熙也不甘示弱,回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你把婉靈當成什麼了?玩具嗎?你贏了就讓你追?憑什麼啊!你考慮過婉靈的意願嗎?」
「這......」張儉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紅,「那你說賭什麼!」
「很簡單!」云熙豎起手指,忽然嚴肅了起來,「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你贏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除了涉及到婉靈個人利益的要求,其他任何條件都必須執行!」
「好!一言為定!你可不要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既如此,我們便在三日後的擂台上見了。」說罷,張儉便草草拱手,然後轉身離去。
婉靈看著負氣而走的張儉,不禁哀嘆道:「我勸你們不要打,其實是為了張公子的面子啊!我知道他是絕對打不過你的,我都能依稀看到他慘敗的景象了。」
陸云熙呵呵一笑,答:「我知道你是想護著張儉,所以我才要揍他。」
「哦——!」詩茵第一時間就怪笑了起來。
陸云熙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急忙解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看他不順眼......呃,那個...你看,明明是他先挑釁我的對吧!」
然而婉靈卻是嘆了一口氣,然後重新提起樹枝,斬釘截鐵道:「云熙,來!我們繼續練習!」
「啊?你怎麼了,突然這麼堅決?」
「因為,我也想去擂台上打兩場。哦對了,詩茵你也要來!」
「誒?!」詩茵當即慘叫了起來,「不是吧姐!你喜歡打架你就去,可別拉著我啊!」
婉靈頓時瞪了她一眼,說道:「什麼叫喜歡打架?三天後的比武擂台上,肯定是風起云涌、英雄輩出,若是能在那上面打出威風來,就等於是在給我們云渺宮揚名,你明白嗎?」
詩茵不由得撓了撓頭,問道:「揚名?然後呢?」
「然後就會有很多人慕名而來拜師,山門中就會熱鬧起來,你也就有玩伴兒了!」
「好!我要參加!」詩茵一聽有人能陪自己玩,頓時眼睛都冒光了。
陸云熙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弱弱地辯駁道:「那個...其實吧,我覺得慕容前輩壓根兒就沒打算廣招門生。憑慕容前輩和秦前輩的深厚功力,就是在當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里都沒幾個可以比肩的,他們要想揚名,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婉靈聽罷一愣,隨即思索道:「嗯,你說的也對......可是,爹娘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揚名呢?」
「誰知道,這你得去問他們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包子鋪中,慕容毅正小心翼翼地吹著眼前燙手的包子,而張景懷則一臉蛋疼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忽然,慕容毅對他說道:「景懷兄,愣著幹什麼?快吃呀!我跟你說,這家的包子做的可好了,咬一口唇齒留香、回味悠長,那是如初戀般美好的味道......」
張景懷聽罷頓時更加尷尬,回應道:「慕容兄,你就別逗我了,你的初戀就是韻梅女士,而且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戀愛,所以你吃什麼都是初戀的味道。」
慕容毅頓時想了想,然後老臉一紅,哂笑道:「哈哈!好像還真是這樣哦!」
張景懷的腦袋上立刻就多了幾根黑線:「不是『哈哈』兩句就能帶過的事吧!慕容兄,說到底,你為什麼非要拉著我來這吃包子啊?」
慕容毅擺了擺手,答:「也沒什麼。就是在路上突然看到你急匆匆的樣子,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所以就讓你過來休息一下。靜下心來,事情進展才會快嘛!」
張景懷登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叫道:「什麼?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慕容兄,你知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麼?是我的徒弟張儉啊!!!今天一大早,我去敲他的房門,卻發現他已經跑了,我都快急死了啊!!!」
慕容毅急忙把他按了下去,嘿嘿一笑,答:「所以我才讓你靜下心來嘛。其實巧得很,我在路上就看到了張儉,他也跟你一樣急匆匆的,奔著湖心島去了。」
「湖心島?張儉去那裡幹什麼?」
「我的兩個女兒和陸云熙小兄弟在那上面練功呢,張儉這孩子想必是去找婉靈她們的吧。」
「什麼?!」張景懷一聽,又站了起來,「張儉去找他們了?不會是去報昨天的一掌之仇了吧?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
慕容毅不得不第二次把他按了下來,無奈道:「誒呀,你就別咸吃豆腐淡操心了!你說你好歹也是修道的,怎麼脾氣這麼爆!」
「我能不暴躁嗎!那是我徒弟,他會挨揍的!」
「挨揍又如何?年輕人之間的事,輪得到我們管嗎?再說了,你帶他入世歷練,不就是為了挨揍嗎?要是一帆風順的話,你不如趁早帶他回山上去,混吃等死就夠了。」
張景懷聽罷,一時無言以對,便只能悻悻地抓起包子,然後恨恨地一大口咬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張景懷也吃掉了三個包子,然後忽然問道:「對了,慕容兄,說起來我還真有一個疑惑希望你能解答。」
慕容毅一邊喝著茶,一邊說:「什麼事,問吧。」
張景懷於是猶豫了一下,便問道:「慕容兄,以您和韻梅女士的武藝修為,就算是比起我崑崙派的掌門也不遑多讓,按理說早就該揚名立萬了。可是你們為什麼反而這麼低調呢?低調到我若不是昨日遇見了你,幾乎都要把你們給忘了。」
慕容毅聽罷一頓,隨後緩緩地放下了茶杯,沉聲說道:「景懷兄可還記得十六年前,那個引起整個武林騷動的怪人?」
張景懷一聽到那個怪人,渾身就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當然記得!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人使的功法極為詭異,聞所未聞,而且令人防不勝防。我當年就是崑崙派圍剿小隊中的一員,結果在他的面前竟然連一招都撐不住!若不是有師兄替我擋下致命的一掌,現在的我怕是連骨頭都要爛掉了。」
慕容毅的目光也變得深邃了起來,彷彿在回憶當年,悠悠道:「是啊,那個人的功法簡直詭異的不像話。按理說,我們中原的武林也並非與世隔絕,多少年來也與北境和西域的高手們交流甚多,甚至是東瀛的高手我們也見過幾個。我捫心自問,就算是記不住天下所有武功的名字,但若是有一門可以催狂他人體內真氣從而傷及肺腑的離奇功法,也是絕對不會忘的,無論這門功法是來自西域、北境、還是東瀛。可事實上......我真的沒有聽說過那個怪人所使用的武功。所以,當年我和韻梅兩人才會戰的那麼辛苦。」
張景懷急忙端起茶水,鯨吞了一口,方覺心神稍定,這才擺了擺手道:「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他不是被你和韻梅女士擊落山崖了嗎?為何今日又要提起?」
慕容毅不由得苦笑一聲,答:「是啊,當年我和韻梅兩人攜手,才將他擊落山崖。可是第二天,當我和韻梅兩人下入崖底時,卻並沒有發現那個人的屍骨。」
「嘶——!」張景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直感覺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這麼說,那個人......還沒死?」
「何止沒死。受了那麼重的傷,又從那麼高的山崖跌落,就算沒死,可是一天的時間過去,也該給他耗死了。」說到這裡,慕容毅嘆息著搖了搖頭,「只怕是那個人又在崖底得到了什麼機緣,令其傷勢恢復大半,這才能離開那絕命之地。」
「從那以後,那個怪人便銷聲匿跡了,各大門派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所以全都把我和韻梅的話當做笑談,一笑置之。但是我和韻梅都清楚,那個怪人得到了奇遇,事情肯定不會就這麼結束,只怕等他重出江湖的那一天,武林中便沒有人可以敵過他了。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和韻梅兩人必然會是他報復的首要目標。而且那個時候,韻梅已經懷上了婉靈和詩茵......」
張景懷這下連手都開始哆嗦了:「所以,你們為了保全自己、也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才選擇了暫時淡出人們的視野?」
慕容毅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和韻梅的打算。」
「可還是不對啊!如果你們為了避世,如今又為何主動現身?」
「原因很簡單:我和韻梅已經有了對抗那個怪人的底牌。」
張景懷頓時激動地問道:「哦?什麼底牌?你們有把握可以再次擊敗他?」
然而,慕容毅卻搖了搖頭:「不,我們沒把握。要知道,雖然這些年我和韻梅的功力都進展神速,可是得到了奇遇的怪人也未必就比我們差。如果純比拼功力,我們怕是凶多吉少。」
「啊?那你還這麼大搖大擺的?」
慕容毅笑了笑,安撫道:「別急,聽我往下說。其實,我和韻梅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為了將來對抗那個怪人而做準備,事實上我們也成功了。而這個底牌,便是我們合力創造出的功法——《凌霄訣》。」
「那個怪人的功法傷人的原理其實很簡單。當今武林,絕大多數人都會只修陰陽兩氣中的一氣,男子修陽氣,女子修陰氣。而那個怪人的功法則剛好對應這一點——對付男子,則令其體內陽氣瘋狂暴走;而對付女子,則令其體內陰氣化為劇毒。既然如此,那麼只要將陰陽兩氣同修,不就好了嗎?」
張景懷果斷地搖了搖頭,說:「沒那麼簡單。陰陽兩氣同修的門派不是沒有,武當派的太極功夫不就是陰陽同修、剛柔並濟嗎?可是在當年的圍剿行動中,武當派的人可是死的最多的。」
結果慕容毅卻笑了起來,說:「那是當然的。武當派的太極,說是剛柔並濟、剛中有柔,但『有』,並不代表著『容』。太極圖你也看過吧?陰陽雙魚,兩邊各有一點黑白。那麼我問你,如果這個時候,將陰魚中的白點放大、陽魚中的黑點擴散,會發生什麼?」
張景懷愣愣地說:「如果保持太極圖本來面積不變的話,陰魚中的陽氣暴走、陽魚中的陰氣侵蝕......那不就跟煉丹時火力過旺一樣——炸爐了嗎?」
「對呀,所以當年武當派的弟子無一例外,都是全身經脈爆裂而亡。」
「可是我還是不懂,你這《凌霄訣》比起太極來,有何區別?」
慕容毅呵呵一笑,答:「如果說太極心法練的是陰陽雙魚,那我這《凌霄訣》,練的就是一團灰色的中庸之氣。陰即是陽,陽即是陰,兩氣混合共生,不分彼此......就像這樣!」
話音剛落,卻見慕容毅左手一抖,快到讓人幾乎以為是幻覺!但一支竹筷卻已如流星一般向左上方的樓閣頂部射了過去!這樓閣可是有四層高,而且與慕容毅等人所在的包子鋪足有一條街的距離!可是隨著「啪啦」一聲巨響,樓頂竟然被生生炸去一半!!!
街上的行人全都傻了眼,然後便陷入了騷動。所有人都不明白那樓頂怎麼會突然爆裂開來。而慕容毅,卻是面色陰沉如水——剛剛在那邊的樓頂上,明明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