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健康守護神(1)
本章節 2158 字
更新於: 2019-12-30
手術房前，除了我，尚有三四名其他患者的家屬一同等候，我們之間偶爾有眼神的一瞬接觸，然都沒有交流互動，只是鎖緊眉頭，表情止不住的凝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那些家屬等待的、完成開刀的患者們，躺在病床上、陸續被護士推出手術房，轉往病房的樓層而去，直到最後，我靜靜望著最後一位太太推著應是她老公的病床漸行漸遠，還在手術房內的就剩下眼鏡男了。
此刻內心更是動盪不安，我按住左胸，感覺到胸骨下心臟的噗通狂跳。
猝然，作響的手機鈴聲驚動我，這聲音在寂靜的醫院中格外突兀，我反射性查看四周擔心吵到人，急忙接起來電。
「喂？」
「玫玫，妳在哪裡？和房東見到面簽約了嗎？不是要妳跟家裡報備一聲怎麼沒有？」甫接通電話，媽媽連珠炮似的問句劈哩啪啦而來，頓時令我有些招架不住。
糟糕，我放了房東鴿子，這下租約肯定泡湯。
「玫玫？說話啊。」
「我……因為出了點狀況，人目前在醫院。」立即將手機伸遠一些，媽媽的尖嚷聲隔這麼遠依舊清晰無比。「放心，只是一點小傷，我沒怎麼樣啦……」不自覺地，再度將視線投向緊閉的手術房門，祈求著他能沒事。
「所以房東那邊呢？妳別因為是奶奶的朋友，就這樣掉以輕心知不知道……」
「是，我曉得，等等會打電話跟他解釋。一切妥當了再跟妳說喔……那，先這樣──」
「等一下玫玫，妳的皮膚狀況有沒有好一點？」
「這個……」我的心再度因這個問句而刺痛了下，不由得緊握住手機。「還是一樣。」
「記得去看醫生，聽說T大醫院的設備和醫護人員都是頂級的，醫藥費也匯給妳了，千萬別省這筆錢懂嗎？」
「好，我知道。」
結束掉這通家人來電，我稍稍放鬆緊繃的心，每次只要和媽媽提及自己的皮膚狀況，總是特別有壓力。雖說每個人渾身上下的所有特徵分別來自雙親的一半，但可惜我沒能遺傳到媽媽的優良膚質，她年紀已近半百，不過仍保養得很好，臉上幾乎看不到什麼皺紋，也沒有斑點，要是我能有她的一半──不，即使四分之一也好啊。
結束通話，我這才發現手機多了封簡訊，是房東先生傳來的，時間點大概是在學校和薛秉聰對話的時候，緊接著之後發生好幾個狀況：撞到眼鏡男、因他喊我豆花而崩潰跑走、馬路中央跌倒差點被車撞、他的捨身相救……完全沒那個時間注意手機。
點開檢視簡訊，不過沒能仔細看清楚內容，手術房的自動門正好左右滑開，我趕緊收起手機，奔向護士推出來的那張病床。眼鏡男的黑框眼鏡被另名護士包在面紙中，轉交給我保管，他的手臂正掛著注射點滴，頭部大半被紗布包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看來仍是昏迷狀態，不過其眉頭皺緊的程度，感覺得出他在睡夢中並不是很安穩。
「請問醫生……？」我憂心忡忡地迎向尾隨而出手術房的男醫師。
「手術相當順利，就看傷患什麼時候甦醒了，到時再通知我即可，現在要先將他轉到普通病房休息。」
「醫生，謝謝，真的非常謝謝您。」我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感激地朝對方行了好幾次鞠躬禮。
儘管不該亂動別人的東西，但為了替眼鏡男辦住院手續，我只得打開他的公事包尋找證件，也因而得知他的名字。
康申健，大我五歲。
是不是該再找他的手機，打電話給其家人報備比較好？但這樣子會不會太侵犯他的隱私？說不定他怕家人擔心，寧可不希望被知道，到時反而會怪罪我的擅作主張。
內心小劇場交戰好一會，最終決定暫時緘口不說，等他清醒再提議是否知會家人吧。
辦理妥手續，我先進了趟病房探視，發現康申健尚未清醒，便悄聲退出門，遲了好段時間，總算能夠確認房東先生的簡訊。
『竇小姐，妳的行李可以先帶到大樓警衛室，報出以下的地址房號，警衛會幫忙看管。』
這個房東還真貼心。不過……此時早已超過相約的時間三個多小時，難不成他仍在處理事情，而忙到沒空傳簡訊和打電話跟我說一聲？
為了這份租賃合約，至少得禮貌性確認一下。
假如還沒跟房東見到面，就失去這個機會……那，也只能認了。
我立即撥通房東先生的電話，是有接通，然遲遲未接。另外，不曉得是誰的手機鈴聲恰時響起，護理站即在附近不遠處，可能是哪位護士小姐的。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 像眼淚依賴著臉龐 你就像天使一樣 給我依賴 給我力量……」
好好聽，我知道這首曲子，是五月天的〈天使〉。
「您撥的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
我趕緊切斷通話，掙扎著，還是該轉而傳簡訊？
未猶豫太久，決定再撥打一次，如果這次依舊不通，就考慮留語音訊息或者傳文字訊息給他。
〈天使〉的旋律又響起了，這首歌給人的感覺很溫柔，我瞇起眼睛，不自覺在心裡跟著哼唱，貼著手機的該邊耳朵幾乎忽略掉枯燥的、空響中的來電鈴鈴聲。
「像詩人依賴著月亮 像海豚依賴海洋 你是天使 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後的天堂……」
「小姐、小姐！」一道聲音突地響起，伴隨肩膀的拍擊。
「呃，是？」我嚇得睜眼，怔怔地看向打擾的護士。
「那是妳的包包嗎？裡頭手機在響喔。」她指向我暫放於附近座椅的公事包，從那個方向確實傳出這段熟悉的旋律。
那不是……等等，不會吧？
趕緊將公事包打開，〈天使〉的手機鈴聲恰於此時戛然而止，我摸了老半天，從夾層找到一支黑色的iPhone，其設有密碼鎖，故無法開啟檢視，但螢幕上確實顯現著兩通未接來電──我的手機號碼。
「咦！？」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我再大膽翻過包內夾層，在某層找到一式兩份的房屋租賃契約書，震驚之餘，更確認了這件事：那位犧牲自己救我一命，目前仍在病房昏睡著的康申健，就是我未來的房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那些家屬等待的、完成開刀的患者們，躺在病床上、陸續被護士推出手術房，轉往病房的樓層而去，直到最後，我靜靜望著最後一位太太推著應是她老公的病床漸行漸遠，還在手術房內的就剩下眼鏡男了。
此刻內心更是動盪不安，我按住左胸，感覺到胸骨下心臟的噗通狂跳。
猝然，作響的手機鈴聲驚動我，這聲音在寂靜的醫院中格外突兀，我反射性查看四周擔心吵到人，急忙接起來電。
「喂？」
「玫玫，妳在哪裡？和房東見到面簽約了嗎？不是要妳跟家裡報備一聲怎麼沒有？」甫接通電話，媽媽連珠炮似的問句劈哩啪啦而來，頓時令我有些招架不住。
糟糕，我放了房東鴿子，這下租約肯定泡湯。
「玫玫？說話啊。」
「我……因為出了點狀況，人目前在醫院。」立即將手機伸遠一些，媽媽的尖嚷聲隔這麼遠依舊清晰無比。「放心，只是一點小傷，我沒怎麼樣啦……」不自覺地，再度將視線投向緊閉的手術房門，祈求著他能沒事。
「所以房東那邊呢？妳別因為是奶奶的朋友，就這樣掉以輕心知不知道……」
「是，我曉得，等等會打電話跟他解釋。一切妥當了再跟妳說喔……那，先這樣──」
「等一下玫玫，妳的皮膚狀況有沒有好一點？」
「這個……」我的心再度因這個問句而刺痛了下，不由得緊握住手機。「還是一樣。」
「記得去看醫生，聽說T大醫院的設備和醫護人員都是頂級的，醫藥費也匯給妳了，千萬別省這筆錢懂嗎？」
「好，我知道。」
結束掉這通家人來電，我稍稍放鬆緊繃的心，每次只要和媽媽提及自己的皮膚狀況，總是特別有壓力。雖說每個人渾身上下的所有特徵分別來自雙親的一半，但可惜我沒能遺傳到媽媽的優良膚質，她年紀已近半百，不過仍保養得很好，臉上幾乎看不到什麼皺紋，也沒有斑點，要是我能有她的一半──不，即使四分之一也好啊。
結束通話，我這才發現手機多了封簡訊，是房東先生傳來的，時間點大概是在學校和薛秉聰對話的時候，緊接著之後發生好幾個狀況：撞到眼鏡男、因他喊我豆花而崩潰跑走、馬路中央跌倒差點被車撞、他的捨身相救……完全沒那個時間注意手機。
點開檢視簡訊，不過沒能仔細看清楚內容，手術房的自動門正好左右滑開，我趕緊收起手機，奔向護士推出來的那張病床。眼鏡男的黑框眼鏡被另名護士包在面紙中，轉交給我保管，他的手臂正掛著注射點滴，頭部大半被紗布包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看來仍是昏迷狀態，不過其眉頭皺緊的程度，感覺得出他在睡夢中並不是很安穩。
「請問醫生……？」我憂心忡忡地迎向尾隨而出手術房的男醫師。
「手術相當順利，就看傷患什麼時候甦醒了，到時再通知我即可，現在要先將他轉到普通病房休息。」
「醫生，謝謝，真的非常謝謝您。」我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感激地朝對方行了好幾次鞠躬禮。
儘管不該亂動別人的東西，但為了替眼鏡男辦住院手續，我只得打開他的公事包尋找證件，也因而得知他的名字。
康申健，大我五歲。
是不是該再找他的手機，打電話給其家人報備比較好？但這樣子會不會太侵犯他的隱私？說不定他怕家人擔心，寧可不希望被知道，到時反而會怪罪我的擅作主張。
內心小劇場交戰好一會，最終決定暫時緘口不說，等他清醒再提議是否知會家人吧。
辦理妥手續，我先進了趟病房探視，發現康申健尚未清醒，便悄聲退出門，遲了好段時間，總算能夠確認房東先生的簡訊。
『竇小姐，妳的行李可以先帶到大樓警衛室，報出以下的地址房號，警衛會幫忙看管。』
這個房東還真貼心。不過……此時早已超過相約的時間三個多小時，難不成他仍在處理事情，而忙到沒空傳簡訊和打電話跟我說一聲？
為了這份租賃合約，至少得禮貌性確認一下。
假如還沒跟房東見到面，就失去這個機會……那，也只能認了。
我立即撥通房東先生的電話，是有接通，然遲遲未接。另外，不曉得是誰的手機鈴聲恰時響起，護理站即在附近不遠處，可能是哪位護士小姐的。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 像眼淚依賴著臉龐 你就像天使一樣 給我依賴 給我力量……」
好好聽，我知道這首曲子，是五月天的〈天使〉。
「您撥的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
我趕緊切斷通話，掙扎著，還是該轉而傳簡訊？
未猶豫太久，決定再撥打一次，如果這次依舊不通，就考慮留語音訊息或者傳文字訊息給他。
〈天使〉的旋律又響起了，這首歌給人的感覺很溫柔，我瞇起眼睛，不自覺在心裡跟著哼唱，貼著手機的該邊耳朵幾乎忽略掉枯燥的、空響中的來電鈴鈴聲。
「像詩人依賴著月亮 像海豚依賴海洋 你是天使 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後的天堂……」
「小姐、小姐！」一道聲音突地響起，伴隨肩膀的拍擊。
「呃，是？」我嚇得睜眼，怔怔地看向打擾的護士。
「那是妳的包包嗎？裡頭手機在響喔。」她指向我暫放於附近座椅的公事包，從那個方向確實傳出這段熟悉的旋律。
那不是……等等，不會吧？
趕緊將公事包打開，〈天使〉的手機鈴聲恰於此時戛然而止，我摸了老半天，從夾層找到一支黑色的iPhone，其設有密碼鎖，故無法開啟檢視，但螢幕上確實顯現著兩通未接來電──我的手機號碼。
「咦！？」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我再大膽翻過包內夾層，在某層找到一式兩份的房屋租賃契約書，震驚之餘，更確認了這件事：那位犧牲自己救我一命，目前仍在病房昏睡著的康申健，就是我未來的房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