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章>心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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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24
<第九十四章>
望著萬年竹離去的背影,至尊閉起雙眼假寐,輕輕一句呢喃:「你們明明是想要臨江山人偷藏的《真靈十變秘錄》,以為我不知道嗎?」
又過了一小段時間,一個長得像鱉的禿頭男人小心翼翼的走進大殿。
「小人卜良光,參見邪蟒至尊。」
「你來了。」邪蟒至尊睜開雙眼,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期待:「任務辦得如何?可有收穫?」
「大部分都成功了。」卜良光顯得很自信,拿出十幾支桃木劍放在地上:「至尊請看,您給我的桃木劍都在這裡了,您感覺哪一支合您的心意?」
邪蟒至尊審視著卜良光放在地上的十幾支桃木劍,這些桃木劍材質長度都相同,不同的劍身上有著長短不一的黑色痕跡,像是被烈火燒過的樣子。
不久,邪蟒至尊露出失望之色:「這就是全部的結果了嗎?」
「是。」卜良光心情忐忑,生怕拿不到尾款,小心問:「至尊不滿意嗎?」
邪蟒至尊想了一下:「你用哪一支在書香林試驗?」
卜良光一愣,低頭看了一下,拿起一支劍尖微黑的桃木劍:「這一支。」
「嗯…?」邪蟒至尊皺著眉頭,萬分疑惑。
卜良光見狀,小聲問:「請問至尊,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疑問中的邪蟒至尊冷冷瞥了卜良光一眼,淡淡問:「沒成功的是哪幾處?」
「葬龍墟、梅花嶺、風櫃斗,這幾個地方我無法進去。」
邪蟒至尊點點頭,又問:「你左邊算來第二支是哪一處?」
「魚鱗池。」
「很好,將桃木劍留下,下去領錢吧,有事我會再傳你過來,記住,不準將此地的任何消息傳出去。」
一聽到可以領錢,卜良光立刻喜上眉梢:「多謝至尊,我一定守口如瓶!」
邪蟒至尊右手一揮,來了一名皮膚蒼白的嫵媚男性帶著卜良光離開。
半日後,領到錢的卜良光在離神秘谷六十裡外的一條小徑邊走邊唱歌,一陣清風吹過,卜良光望了望周圍,感覺沒有人跟蹤自己了,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全身黑漆漆的桃木劍,皺眉抓了抓頭:「真的沒有被發現,那個白面道士還真厲害,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想了幾息,卜良光搖了搖頭:「還是將這把劍給白面道士吧,錢難賺啊…」
卜良光收起桃木劍,又望了望四周,往東南方走去。
另一邊,萬年竹此刻正趕往某個山谷,那裡有他關心的人― 他的女人。
為了不讓他的女人居住的地方曝光,萬年竹放棄使用御空術,選擇在隱蔽的山間小徑潛行。
幾天後,萬年竹來到幽蘭谷,這是一處陰涼潮濕、開滿蘭花的山谷,居住在此的女子名叫素心蘭。
此時正是蘭花盛開的季節,整個幽蘭谷瀰漫著蘭花的香氣,萬年竹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蘭花香氣洗滌身心,感覺連日來的疲累與憂慮減去不少。
萬年竹在岩石小徑中走著,直到一座草茅前。
「心蘭,你在嗎?」
「在。」一聲輕柔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傳來,吱呀一聲,木門打開,露出一張柔美婉約的面容:「竹君,你終於來了。」
「我來了。」萬年竹微微笑著,牽起素心蘭的雙手:「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不要見怪。」
素心蘭笑著搖搖頭:「今年蘭花開得很好,陪我走一走吧。」
萬年竹笑著點頭,左手牽著素心蘭的右手在幽蘭谷的小徑中走著,耳中聽著素心蘭述說谷中每一朵蘭花的故事,有驚有險、有悲有喜,萬年竹在一個又一個故事中漸漸將紅塵俗事拋在腦後,一時之間,幽蘭谷填滿濃情密意。
隔日清晨,素心蘭忙著炊飯煮湯,萬年竹出門打獵砍柴,一副隱居山谷的山村生活樣貌。
萬年竹拿著柴刀、背著木架悠閒走出幽蘭谷,到附近的山中砍柴,然而該來的還是避不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萬年竹面前。
「我已經讓你享受一夜的溫暖,你該滿足了。」漢千裏手持「水堇」,雙眼冷冷看著萬年竹:「貪婪的人,將『至尊』的身分交代清楚吧!」
此刻萬年竹真是憤怒無比,他完全想不到漢千里如何找到幽蘭谷,臨江山人到底布置了何種後手?為何連這個地方都能知道?
「為何你連這個地方都知道?臨江山人究竟跟你說了多少事?」
「除了『至尊』的真實身分,其他的我都知道。」
「不可能!」萬年竹左手一揮:「我從來沒有說過幽蘭谷的位置,臨江山人不可能知道這個地方!」
「但我仍然知道了!」漢千里舉起水堇,棍頭指向萬年竹:「多言無益,你的女人與此事無關,我不會找她的麻煩,說出『至尊』的真實身分吧!」
萬年竹聽完,深吸了幾口氣:「你有沒有想過,臨江山人跟你說了這麼多秘密,就是讓你在他身亡後替他復仇?」
漢千里聽完一愣,隨後冷冷一笑:「你錯了,義父跟我說了這麼多,用意是讓我避開你們,他早就預知自己的死期,留下遺書交代我不要為他復仇。」
「什麼?!」
「你們知道我義父的修為尚可,戰力卻差,唯有腦智堪用,所以逼他為你們籌畫獻策。」說到這裡,漢千里雙眼一瞇:「但你們不知道的是,我義父第二次為你們效力,是為了探聽你們的虛實,讓人有機會將你們瓦解!」
「胡說!臨江山人軟弱膽怯,他沒有這種堅強的心志!」
「信不信由你,我現在要為我義父復仇,除掉你之後,十大金剛就成為歷史,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至尊』了。」
「看來臨江山人對你真的不錯,『至尊』的實力高強,一般的元嬰修士都不是他的對手,在禁魔海大陸,根本無人能打敗他,你又何必找死?」
「男子漢、大丈夫,義父養我育我,若不為他復仇,怎有資格為人義子?你若不說,大不了我多費一些精神氣力罷了,出招吧!」
「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場所吧。」
萬年竹說完,放下柴刀木架,轉身離開,漢千里也邁開腳步跟上。
沒多久,兩人來到一個空曠的平台,萬年竹拿出一根長三尺多的紫竹,右手抓住尾端一拔,亮出纖細鋒利的劍刃。
漢千里舉起四尺圓棍,棍頭指向萬年竹。
四周突然無聲,氣氛越來越凝重,雙方專注盯視對手,慢慢調整呼吸,希望領先抓住對手破綻,奪得先機。
兩人已是第二次交手,深知對方實力不俗。
萬年竹是結丹修為,又長期在俠義道打滾,自是身經百戰,然而漢千里雖只有築基第七層修為,手上功夫也是不弱,在上一次交手中,竟讓萬年竹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這次交手,兩人都是十分謹慎。
山上的微風帶著罕見的寒意,此地山勢不高,不到兩百丈,又接近禁魔海大陸的中央,四季如夏,草木長青,各種野花開得燦爛,一隻黃色粉蝶自一朵不知名小花上飛起,山風一吹,粉蝶被吹的身形不穩,順著山風飛到決鬥的兩人之間,隨後一道劍光閃過,粉蝶被一削為二,萬年竹出手了!
萬年竹手中的紫竹劍名叫「斷流」,特徵是薄細鋒利韌性極佳,利於削刺,因此萬年竹的劍法屬於製造敵人破綻,抓住機會一擊致勝的類型,這種類型的劍客往往有厲害的輕功身法搭配,加上結丹修士的御空術與空曠的場地,萬年竹已經佔了絕大的優勢。
然而漢千里也不是沒有抵抗的力量,他手中的水堇是四尺長的圓棍,利於槌打格擋,此刻舞動開來,萬年竹也無法近身,但因他是築基修為,無法使用御空術追擊,所以時常錯失讓敵人受傷的機會。
由於武功兵器相剋,兩人一來一往,互相尋機攻擊,經過十幾回合,只聞呼喝聲,不聞兵器交擊聲。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太陽高掛半空,兩人經過五十回合仍是未分勝負,萬年竹開始心急,懼怕素心蘭察覺異狀出來尋找自己,於是施展御空術停在半空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靈力灌入手中長劍,瞬間劍身上的朦朧靈光轉成半尺青芒,在劍尖處吞吐不定。
漢千里見對手要使出全部的實力,嘴角冷冷一勾,右手高舉圓棍一聲輕喝,棍頭竟然出現一尺青芒!
萬年竹雙目圓睜,看著漢千里,滿臉的不敢相信,臨江山人這個軟弱膽怯的廢人怎麼有辦法教出這樣天才勇猛的義子?
漢千里輕輕揮動水堇,準備躍上空中攻擊萬年竹,然而一道焦急的呼喚將他的攻勢打斷。
「竹君!你們在做什麼?」
在家苦苦等不到人的素心蘭來了。
「心蘭!你快離開!」
「我不要!」素心蘭拔出兩支短刃,衝入兩人之間,將萬年竹擋在身後,同時一聲嬌喝:「要死就一起死!」
萬年竹見狀,心中萬分焦急,落地上前用左手抱住素心蘭的纖腰,往左側一轉,將素心蘭轉到身後,右手持著紫竹劍,劍尖指向漢千里。
漢千里看著兩人的動作戰意全消,冷冷一哼,收起圓棍,轉身離去。
待漢千里離去之後,素心蘭突然一陣傷心,忍不住雙手掩面低聲啜泣,漢千里大感心疼,將素心蘭抱入懷中,素心蘭嬌軀輕輕一抖,哭得越大聲了。
傍晚,幽蘭谷的草茅內,素心蘭將自己關在房間內,整個中午跟下午都不說話,萬年竹在門外焦急萬分,完全想不通為何情況會這麼嚴重。
好不容易等到掌燈時分,素心蘭才走出房間。
萬年竹看到素心蘭雙眼紅腫神情落寞連忙上前牽起她的雙手:「心蘭,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素心蘭聽到萬年竹的話,抬頭看著萬年竹,隨後輕輕搖頭、眼淚落下:「竹君,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不祥之人連累了你才對…」
「不對!遇上妳,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
素心蘭聽到萬年竹的言語,忍不住又是一陣悲傷:「竹君,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麼好…」
萬年竹萬分不解素心蘭為何說這種話,但見到她如此傷心,只能堅定搖頭:「心蘭,有了妳,我才感覺人生圓滿…」
「竹君…」素心蘭語帶哽咽:「竹君知道我的過去嗎?知道我為何不愛跟人接觸嗎?知道我為何…隱居在幽蘭谷嗎?」
萬年竹聽完突然感覺不妙:「心蘭…妳想說什麼?」
「竹君,明日清早…我帶妳去我母親的墓前,將我的過去說與你聽吧…」
匆匆一夜過去。
素心蘭也是結丹修士,雖然戰力不強,但施展御空術還是沒問題,她帶著滿腹疑問的萬年竹飛往幽蘭谷南方十幾裡外的一座小山丘,在兩座墳前插上香燭、奉上清酒、放上花瓶,瓶中插著紅色、綠色與黃色花瓣的素心蘭。
拜了幾拜,燒了幾綑銀紙,素心蘭痴痴看著兩著墳墓落下清淚,幾聲啜泣之後,才到一旁的樹下坐著,將自己的故事說與萬年竹聽。
首先,素心蘭不是姓素,而是姓蘭,而且是從母姓。
萬年竹看著兩座墳墓的墓碑,埋葬者都是女子,而且都是姓蘭,兩座墳墓都已經過風雨侵蝕,一座顯得殘破,另一座情況好了不少,想來比較舊的一座是素心蘭的外婆,另一座是生母。
其次,素心蘭的外婆是因外公犯了罪而逃到禁魔海大陸來的,當時素心蘭的母親還小,日子當然過的艱苦,加上素心蘭母親的體質也能修練,負擔就更大了,幸好蘭家的傳承還完整保留,威力也不錯,因此素心蘭的外婆便進入俠義道做一些線人的工作,例如盯梢搶匪逃犯、傳送賊匪行動消息之類的,有時也會教訓一些勢力不大、修為弱小卻專做壞事的門派或散修,按外婆的說法,這叫做贖罪。
後來,素心蘭的母親長大了,愛上了一個男子,組成了家庭,生下了素心蘭,一開始日子過得不錯,每日溫飽不是問題,但家庭氣氛卻越來越不好,素心蘭的外婆對自己的女婿有很大的意見,眼神帶著審視內賊的感覺,最後家裡少不了日日爭吵。
到素心蘭長大一點,能分擔家務時,每日便是在長輩爭吵裡度過,更難過的是,家裡收入越來越少,外婆、母親接的任務常常失敗,父親言語也越來越苛薄,最後憾事發生。
一次爭吵之後,父親殺了外婆,隨後離家出走,母親因此精神失常。
傷心欲絕的素心蘭發現一切變化是從自己降生開始。
原來…自己是個"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