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09.－普登司事務所的之前與之後
本章節 4005 字
更新於: 2019-12-24
【番外09.】登司事務所的之前與之後
嗶。
「全票上車。」刷卡機以百分之兩百的機械感語音宣告。
司機透過監視影像確認月台沒有其他乘客要上車後，將門的開關按鍵向上撥。接著對開的車門發出嘶嘶聲響，由外向內闔上。司機右腳踩下油門，雙節公車在引擎轉動的轟鳴中離開月台。
剛才上車的女人毫不猶豫挑了窗邊的位子坐下，公事包輕放在雙腿上。午間陽光穿進玻璃透過金色髮絲，讓光線更添一份耀眼。但從女人面龐上雙眸看出去車窗外的視線，卻不是如同她那頭長長秀髮散發的金黃光澤，而是夾雜憤怒的憂傷。
身穿黑色OL套裝、腳踩黑色高跟鞋的夏綠蒂，悠悠低頭看了下左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時間早上十點四十八分。
比正常上班應當打卡進公司的早上八點整，多出了兩小時又四十八分鐘。她把看向手錶長短針的視角抬高，將稍微從鼻樑滑落的黑框眼鏡推回去原本的位置後，繼續看著車窗外往後方流逝的沿途景色。整輛雙節公車內的乘客，沒半個人在意外邊走走停停的景色，夏綠蒂也是其中一個。既不在意上班嚴重遲到的事，更不在意自己搭上這班公車的路線，完全與她的上班地點「調查總局」毫不相關的問題。
「XXXX站，到了。XXXX站，到了。」
嗶。
「全票下車。」刷卡機以百分之兩百的機械感語音送別。
對開的車門發出一樣的嘶嘶聲響，由外向內闔上，雙節公車在引擎轉動的轟鳴中離開月台，搖搖擺擺行駛在公車專用道上，逐漸遠去的背影充滿職業倦怠。
高跟鞋敲擊路面的叩叩響音，在平常，不過是上班下班路程中的基礎背景音效。現在，聽起來卻莫名的惱人。夏綠蒂刻意放緩放輕沒有設定目標前往的雙腳，避免產生增加她鬱悶感的因素。
夏綠蒂提著公事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眾多停靠站中選擇了這一站下車，她不知道自己該往這大樓林立的NO.3市亞羅達區的何處去。她只知道自己走在被玻璃包圍的靜默世界，心煩意亂。
物理的折射與反射現象，同時發生在玻璃隔出來的空間。反射的鏡像，哪邊是真實？哪邊是虛假？夏綠蒂不清楚自己所處能聽見人聲車聲的這一邊，應該歸類在哪。折射的光線，穿透玻璃的方向，是帶領她進入時間狹縫中停滯的結界之內嗎？讓她能夠從職場可畏人言的窒息解脫，讓她能夠將身負尋求父親死因真相的重荷暫時放下。又或者，不過是如實的穿過出去而已，沒有多餘的意義。
普遍簡稱為NO.3市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以重金栽培優秀人才口號聞名。全世界大量的能人志士前仆後繼來到NO.3市爭取名額，唯有篩選過的菁英能留在這城市裡工作。夏綠蒂，過去也是那群接踵而至前仆後繼前來的徵選人之一。她來到NO.3市不是為了光明前程，是為了離世的父親。
當年還是個國中生的夏綠蒂，無論怎樣都無法接受正值壯年的父親，會有「全身器官急性退化衰竭」這種離譜的死因。於是，她忍痛離開母親，毅然決然踏上前往NO.3市。考取了大學，考取了研究所，畢業後成了權限比政府警察單位更高一階的調查局的調查員。成為調查員還不夠，還不夠有權限觸及那裝有他父親死亡紀錄的資料檔。必須成為比調查員擁有更高權限的秘密調查探員。
夏綠蒂就讀知名大學化工系三年級的時候，已考取基礎調查員資格，畢業後旋即踏進基礎調查員的工作。短短兩年間，以優秀績效獲得報考秘密調查探員資格。僅只一次就考取秘密調查探員，讓許多考了很多年還考不上的中、高階調查員嫉妒得很。許多不堪入耳的閒言閒語和不舒服的注目眼神，在調查總局內自然是免不了。這是未曾遲到過的夏綠蒂，今日罕見地翹班在外面晃蕩的原因。
夏綠蒂看著坐在咖啡廳內看書的女性，突然間她才意識到，內心是多麽渴望自己也能夠待在一個隔絕嘈雜世界的空間內。
「咳⋯夏、夏綠蒂⋯要喝杯咖啡嗎？」一名穿深灰千鳥格紋OL套裝、腳踩黑色短靴的女人，走到夏綠蒂旁邊。深褐色長髮在午間陽光中變成較淺的咖啡色，讓這名渾身散發嚴肅感的女人看起來柔和許多。
「歐若菈，妳怎麼會在這！？」正當看的出神，後方無預警冒出的聲音讓夏綠蒂嚇好大一跳。
「組員沒準時進辦公室，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沒接，總局裡面沒半個人知道妳為什麼沒來上班，身為組長的我當然跑出來找人啊。」歐若菈雙手抱在胸前輕描淡寫地解釋。但西裝外套裡濕掉的白襯，完美證明歐若菈是故作沒事。她可是頂著大太陽，在夏綠蒂可能出沒的地點到處找了兩個小時。還不停打電話回調查總局，確認夏綠蒂有沒有自己回到辦公室。
一旦成為秘密調查探員，便是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時身處在未知的危險之中。尤其是身負追究父親真正死因重擔的夏綠蒂，歐若菈著實深怕夏綠蒂可能會為了抓住一點點有關真相的蛛絲馬跡，拋開自身安危，毫不猶豫踏進險境。夏綠蒂的敵人，不是稀鬆平常的歹徒，也不是冷血殺人犯，是窩藏在社會黑暗更深處的怪物。
身為秘密調查探員四人小組中的組長，還有從進入秘密調查探員訓練所時，已成為夏綠蒂的固定搭擋，相當暸解夥伴的個性。加上又知道夏綠蒂成為秘密調查探員的原因與目的，對於夏綠蒂反常的狀況，歐若菈自是比調查總局裡的任何人還要緊張。終於找到平安無事的搭當，歐若菈的心才鬆一口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立刻馬上回去上班。」察覺到自己一時的任性帶給歐若菈麻煩和擔心的夏綠蒂，不停道歉。拿出手機，準備叫計程車載她們倆回去調查總局。
「不，我們出去走走。」歐若菈伸出手指朝夏綠蒂手機的螢幕按下掛斷鍵後，拉著滿臉錯愕的夏綠蒂往公車站牌走去。
「咦？亞羅達火車站？我們來這裡幹嘛？」下車的時後，夏綠蒂滿臉不解地問道。
「我們要從亞羅達車站開始散步到某個地方。」歐若菈的左手牽起夏綠蒂的右手時，以神秘的笑容回答。
「到底是要去哪！？」夏綠蒂上揚的語尾，不單表現出對搭擋神秘兮兮的行為充滿疑惑之外，還有對於向來沒有太多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嚴肅的歐若菈，居然會有如此頑皮可愛的笑靨而感到非常驚訝。
歐若菈帶著夏綠蒂往亞羅達火車站前面的大馬路口走去，途經一座小橋兩人在河道旁坐著喝飲料吃點小東西，休息一下後又繼續走。
閒聊之中，她們從大馬路轉進小路，再由小條路轉進狹巷，最後停在一棟老舊廢宅前方。
「這是⋯⋯」夏綠蒂雙眼疑惑的望向建築物入口內的昏暗，猶豫了一下她才踏進裡面。從花窗外照進來的光線，讓她看清楚順著圓弧向上的鏤空階梯底下堆滿雜物。嗯，名符其實的廢棄舊建築。
「Pretense。」歐若菈雙手抱在胸前。
「蛤？」夏綠蒂轉頭看她的搭檔，露出難以理解的呆愣神情。
「Pretense。『虛偽』的意思。」歐若菈自認很有耐性的解釋。
「我知道是『虛偽』的意思，但這跟這有什麼關係？」夏綠蒂的呆愣視線，在歐若菈與建築物入口之間來回移動。
「我們這一小組，需要一個提供偽裝成別種身份的調查據點。」
「我們不是都在調查總局裡上班嗎？」歐若菈的肯定語氣，讓夏綠蒂很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什麼。
「我想妳應該會想要有一個自己的辦公室。這棟廢棄建築，在亞羅達行政區域內的沒落地帶中也算相當不起眼，但地理位置離亞羅達火站和調查總局卻不會太遠。不僅可以當作秘密調查探員的秘密行事據點，便於我們小組執行調查，也方便妳抽空去查妳父親的事情。
前些日子到這附近支援他組調查員埋伏吸毒犯的時候，剛好瞧見這老房子。趁休假日抽空過來探勘周遭區域，感覺將據點設在這裡，挺符合妳的需求。」
「歐若菈，妳⋯妳⋯什麼時候⋯⋯」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我的困擾。一股溫熱逐漸佔滿夏綠蒂的眼眶。
「工作場合就是這樣，免不了那些酸葡萄心理的人。我沒辦法對妳說出『忍一忍就過去了』這種話，畢竟閒言閒語聽在耳朵裡，拳頭很難不硬起來。我研究了調查探員工作章程，看到可以申請供探查用辦公據點的規定⋯⋯」
「謝謝、謝謝妳！從來、從來沒有人為了我去想這些事⋯⋯從訓練所被分在同一組開始，直到成為真正的工作搭檔以來⋯⋯我明明⋯⋯明明對妳的態度都沒有很好，可是妳卻幫我想到這些。我還這樣不吭一聲的翹班⋯讓妳擔心⋯我真的是⋯⋯真的是非常糟糕⋯⋯」臉淚滑過夏綠蒂的臉頰，落在地上。
「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組員，每天上班用強顏歡笑面對那些討厭鬼，又在以為沒人注意的時候露出快哭的神情而已。」歐若菈伸手拍拍她面前的頭頂，撫過柔順金髮。
「小若，以後我們這一組的秘密調查據點就叫『普登司（Pretense）事務所』！妳說好不好？」
「小、小若？呃⋯嗯？我什麼時候變成叫『小若』了？」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用像暱稱的名字叫她，歐若菈頓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非常不自在。
「妳該不會是在害羞！？」
「妳、妳管我！！！！！」歐若菈撇開頭嘟著嘴，企圖否認。
「沒想到每天板著一張嚴肅臉孔的小若，居然也有這種時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綠蒂忍不住邊擦眼淚邊大笑。
幾年後。
某天中午。
一位高瘦的黑髮年輕男子，趁打工休息空檔到便利商店吹免費冷氣用免費無線網路，吃印著特價標籤但依然讓人皺眉嫌貴的微波食品充當午餐。他邊吃飯，邊將剛才買來作為打發時間用的報紙打開來看。意興闌姍翻開厚厚一疊徵才廣告專區，偶然瞥見某一角落刊登著：
普登司事務所徵人ing！應徵條件：年齡性別不限，無須特殊專長，工時彈性。工作職務：政府觀光文宣企劃攝影助理。工作內容：景觀攝影與文書處理。薪資待遇：正職員工，薪資福利假勤皆符合勞基法規定。附註：擅長清掃整理收納且有耐性者優先錄取。
「這個徵才廣告看起來也太像詐騙集團了吧！算了，反正我也想換工作，明天是打工的休假日，剛好也有空，我就去試試看看吧。」
陸迦儂站起身把桌上垃圾收拾好塞進便利商店的垃圾桶，戴上帽子，走到店外面。
夏日炎炎的正午陽光，非常刺眼。
【番外09.】登司事務所的之前與之後（END）
嗶。
「全票上車。」刷卡機以百分之兩百的機械感語音宣告。
司機透過監視影像確認月台沒有其他乘客要上車後，將門的開關按鍵向上撥。接著對開的車門發出嘶嘶聲響，由外向內闔上。司機右腳踩下油門，雙節公車在引擎轉動的轟鳴中離開月台。
剛才上車的女人毫不猶豫挑了窗邊的位子坐下，公事包輕放在雙腿上。午間陽光穿進玻璃透過金色髮絲，讓光線更添一份耀眼。但從女人面龐上雙眸看出去車窗外的視線，卻不是如同她那頭長長秀髮散發的金黃光澤，而是夾雜憤怒的憂傷。
身穿黑色OL套裝、腳踩黑色高跟鞋的夏綠蒂，悠悠低頭看了下左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時間早上十點四十八分。
比正常上班應當打卡進公司的早上八點整，多出了兩小時又四十八分鐘。她把看向手錶長短針的視角抬高，將稍微從鼻樑滑落的黑框眼鏡推回去原本的位置後，繼續看著車窗外往後方流逝的沿途景色。整輛雙節公車內的乘客，沒半個人在意外邊走走停停的景色，夏綠蒂也是其中一個。既不在意上班嚴重遲到的事，更不在意自己搭上這班公車的路線，完全與她的上班地點「調查總局」毫不相關的問題。
「XXXX站，到了。XXXX站，到了。」
嗶。
「全票下車。」刷卡機以百分之兩百的機械感語音送別。
對開的車門發出一樣的嘶嘶聲響，由外向內闔上，雙節公車在引擎轉動的轟鳴中離開月台，搖搖擺擺行駛在公車專用道上，逐漸遠去的背影充滿職業倦怠。
高跟鞋敲擊路面的叩叩響音，在平常，不過是上班下班路程中的基礎背景音效。現在，聽起來卻莫名的惱人。夏綠蒂刻意放緩放輕沒有設定目標前往的雙腳，避免產生增加她鬱悶感的因素。
夏綠蒂提著公事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眾多停靠站中選擇了這一站下車，她不知道自己該往這大樓林立的NO.3市亞羅達區的何處去。她只知道自己走在被玻璃包圍的靜默世界，心煩意亂。
物理的折射與反射現象，同時發生在玻璃隔出來的空間。反射的鏡像，哪邊是真實？哪邊是虛假？夏綠蒂不清楚自己所處能聽見人聲車聲的這一邊，應該歸類在哪。折射的光線，穿透玻璃的方向，是帶領她進入時間狹縫中停滯的結界之內嗎？讓她能夠從職場可畏人言的窒息解脫，讓她能夠將身負尋求父親死因真相的重荷暫時放下。又或者，不過是如實的穿過出去而已，沒有多餘的意義。
普遍簡稱為NO.3市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以重金栽培優秀人才口號聞名。全世界大量的能人志士前仆後繼來到NO.3市爭取名額，唯有篩選過的菁英能留在這城市裡工作。夏綠蒂，過去也是那群接踵而至前仆後繼前來的徵選人之一。她來到NO.3市不是為了光明前程，是為了離世的父親。
當年還是個國中生的夏綠蒂，無論怎樣都無法接受正值壯年的父親，會有「全身器官急性退化衰竭」這種離譜的死因。於是，她忍痛離開母親，毅然決然踏上前往NO.3市。考取了大學，考取了研究所，畢業後成了權限比政府警察單位更高一階的調查局的調查員。成為調查員還不夠，還不夠有權限觸及那裝有他父親死亡紀錄的資料檔。必須成為比調查員擁有更高權限的秘密調查探員。
夏綠蒂就讀知名大學化工系三年級的時候，已考取基礎調查員資格，畢業後旋即踏進基礎調查員的工作。短短兩年間，以優秀績效獲得報考秘密調查探員資格。僅只一次就考取秘密調查探員，讓許多考了很多年還考不上的中、高階調查員嫉妒得很。許多不堪入耳的閒言閒語和不舒服的注目眼神，在調查總局內自然是免不了。這是未曾遲到過的夏綠蒂，今日罕見地翹班在外面晃蕩的原因。
夏綠蒂看著坐在咖啡廳內看書的女性，突然間她才意識到，內心是多麽渴望自己也能夠待在一個隔絕嘈雜世界的空間內。
「咳⋯夏、夏綠蒂⋯要喝杯咖啡嗎？」一名穿深灰千鳥格紋OL套裝、腳踩黑色短靴的女人，走到夏綠蒂旁邊。深褐色長髮在午間陽光中變成較淺的咖啡色，讓這名渾身散發嚴肅感的女人看起來柔和許多。
「歐若菈，妳怎麼會在這！？」正當看的出神，後方無預警冒出的聲音讓夏綠蒂嚇好大一跳。
「組員沒準時進辦公室，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沒接，總局裡面沒半個人知道妳為什麼沒來上班，身為組長的我當然跑出來找人啊。」歐若菈雙手抱在胸前輕描淡寫地解釋。但西裝外套裡濕掉的白襯，完美證明歐若菈是故作沒事。她可是頂著大太陽，在夏綠蒂可能出沒的地點到處找了兩個小時。還不停打電話回調查總局，確認夏綠蒂有沒有自己回到辦公室。
一旦成為秘密調查探員，便是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時身處在未知的危險之中。尤其是身負追究父親真正死因重擔的夏綠蒂，歐若菈著實深怕夏綠蒂可能會為了抓住一點點有關真相的蛛絲馬跡，拋開自身安危，毫不猶豫踏進險境。夏綠蒂的敵人，不是稀鬆平常的歹徒，也不是冷血殺人犯，是窩藏在社會黑暗更深處的怪物。
身為秘密調查探員四人小組中的組長，還有從進入秘密調查探員訓練所時，已成為夏綠蒂的固定搭擋，相當暸解夥伴的個性。加上又知道夏綠蒂成為秘密調查探員的原因與目的，對於夏綠蒂反常的狀況，歐若菈自是比調查總局裡的任何人還要緊張。終於找到平安無事的搭當，歐若菈的心才鬆一口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立刻馬上回去上班。」察覺到自己一時的任性帶給歐若菈麻煩和擔心的夏綠蒂，不停道歉。拿出手機，準備叫計程車載她們倆回去調查總局。
「不，我們出去走走。」歐若菈伸出手指朝夏綠蒂手機的螢幕按下掛斷鍵後，拉著滿臉錯愕的夏綠蒂往公車站牌走去。
「咦？亞羅達火車站？我們來這裡幹嘛？」下車的時後，夏綠蒂滿臉不解地問道。
「我們要從亞羅達車站開始散步到某個地方。」歐若菈的左手牽起夏綠蒂的右手時，以神秘的笑容回答。
「到底是要去哪！？」夏綠蒂上揚的語尾，不單表現出對搭擋神秘兮兮的行為充滿疑惑之外，還有對於向來沒有太多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嚴肅的歐若菈，居然會有如此頑皮可愛的笑靨而感到非常驚訝。
歐若菈帶著夏綠蒂往亞羅達火車站前面的大馬路口走去，途經一座小橋兩人在河道旁坐著喝飲料吃點小東西，休息一下後又繼續走。
閒聊之中，她們從大馬路轉進小路，再由小條路轉進狹巷，最後停在一棟老舊廢宅前方。
「這是⋯⋯」夏綠蒂雙眼疑惑的望向建築物入口內的昏暗，猶豫了一下她才踏進裡面。從花窗外照進來的光線，讓她看清楚順著圓弧向上的鏤空階梯底下堆滿雜物。嗯，名符其實的廢棄舊建築。
「Pretense。」歐若菈雙手抱在胸前。
「蛤？」夏綠蒂轉頭看她的搭檔，露出難以理解的呆愣神情。
「Pretense。『虛偽』的意思。」歐若菈自認很有耐性的解釋。
「我知道是『虛偽』的意思，但這跟這有什麼關係？」夏綠蒂的呆愣視線，在歐若菈與建築物入口之間來回移動。
「我們這一小組，需要一個提供偽裝成別種身份的調查據點。」
「我們不是都在調查總局裡上班嗎？」歐若菈的肯定語氣，讓夏綠蒂很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什麼。
「我想妳應該會想要有一個自己的辦公室。這棟廢棄建築，在亞羅達行政區域內的沒落地帶中也算相當不起眼，但地理位置離亞羅達火站和調查總局卻不會太遠。不僅可以當作秘密調查探員的秘密行事據點，便於我們小組執行調查，也方便妳抽空去查妳父親的事情。
前些日子到這附近支援他組調查員埋伏吸毒犯的時候，剛好瞧見這老房子。趁休假日抽空過來探勘周遭區域，感覺將據點設在這裡，挺符合妳的需求。」
「歐若菈，妳⋯妳⋯什麼時候⋯⋯」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我的困擾。一股溫熱逐漸佔滿夏綠蒂的眼眶。
「工作場合就是這樣，免不了那些酸葡萄心理的人。我沒辦法對妳說出『忍一忍就過去了』這種話，畢竟閒言閒語聽在耳朵裡，拳頭很難不硬起來。我研究了調查探員工作章程，看到可以申請供探查用辦公據點的規定⋯⋯」
「謝謝、謝謝妳！從來、從來沒有人為了我去想這些事⋯⋯從訓練所被分在同一組開始，直到成為真正的工作搭檔以來⋯⋯我明明⋯⋯明明對妳的態度都沒有很好，可是妳卻幫我想到這些。我還這樣不吭一聲的翹班⋯讓妳擔心⋯我真的是⋯⋯真的是非常糟糕⋯⋯」臉淚滑過夏綠蒂的臉頰，落在地上。
「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組員，每天上班用強顏歡笑面對那些討厭鬼，又在以為沒人注意的時候露出快哭的神情而已。」歐若菈伸手拍拍她面前的頭頂，撫過柔順金髮。
「小若，以後我們這一組的秘密調查據點就叫『普登司（Pretense）事務所』！妳說好不好？」
「小、小若？呃⋯嗯？我什麼時候變成叫『小若』了？」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用像暱稱的名字叫她，歐若菈頓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非常不自在。
「妳該不會是在害羞！？」
「妳、妳管我！！！！！」歐若菈撇開頭嘟著嘴，企圖否認。
「沒想到每天板著一張嚴肅臉孔的小若，居然也有這種時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綠蒂忍不住邊擦眼淚邊大笑。
幾年後。
某天中午。
一位高瘦的黑髮年輕男子，趁打工休息空檔到便利商店吹免費冷氣用免費無線網路，吃印著特價標籤但依然讓人皺眉嫌貴的微波食品充當午餐。他邊吃飯，邊將剛才買來作為打發時間用的報紙打開來看。意興闌姍翻開厚厚一疊徵才廣告專區，偶然瞥見某一角落刊登著：
普登司事務所徵人ing！應徵條件：年齡性別不限，無須特殊專長，工時彈性。工作職務：政府觀光文宣企劃攝影助理。工作內容：景觀攝影與文書處理。薪資待遇：正職員工，薪資福利假勤皆符合勞基法規定。附註：擅長清掃整理收納且有耐性者優先錄取。
「這個徵才廣告看起來也太像詐騙集團了吧！算了，反正我也想換工作，明天是打工的休假日，剛好也有空，我就去試試看看吧。」
陸迦儂站起身把桌上垃圾收拾好塞進便利商店的垃圾桶，戴上帽子，走到店外面。
夏日炎炎的正午陽光，非常刺眼。
【番外09.】登司事務所的之前與之後（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