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馬鹿，汝最近怎麼感覺氣色很好，毛皮也很光亮，好像活得挺滋潤的？」

笛兒揮舞著手上的魔杖，提出疑問。

「最近家裡新來了一個蘿莉女僕，調教──不，教導她讓我心情變得滿好的。」

「……汝剛剛是不是說了調教兩個字？」

「妳聽錯了吧，我一隻鹿是要怎麼調教人類。」

「總之呢，專心點，要不然今天的訓練是會受傷的。」

「啊啊~~好麻煩~~~」

現在我和笛兒在一個小山的森林中。

因為預期之後各國會派大量的刺客過來，所以現在我們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

「雖然刺客可能都是沖著吾來，但汝在我身邊，也有可能遭受波及，所以──」

「呼啊~~~~」

「汝認真點！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麼說嗎？『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一隻鹿就算再怎麼努力都還是鹿啊。」

毫無幹勁的我搖了搖手說道：

「你要有個認知，基本上呢，鹿就是個很廢的生物，完全不可能與人抗衡的，你看那個小鹿的書賣得有多慘，都跑來寫轉生鹿來跟大家取暖了。」

「所以汝的意思是，汝是鹿，所以不管怎麼努力都沒用嗎？」

「對對，妳終於懂了──」

「那吾遇到危難時，把一隻鹿推出去擋死，這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喔耶！我有幹勁了！」

我轉動鹿脖子，跳了幾下後說道：

「來吧！不管是多麼嚴苛的訓練我都克服給妳看！」

看到我這反應，笛兒呵呵的笑了出來，不過我感覺她的雙眼中一點笑意都沒有。

這個腹黑無良公主……要是真遇到危險，把我丟在身後的事，她是一定幹的出來的。

看來得認真提升實力了！

◎

「這個世界的實力是等級和職業制並行，在等級方面，最高是一百，最低是一。」

笛兒用細木條在地上不斷畫啊畫，向我解說這個世界的體制。

「但並不是單純等級高的人就一定會贏等級低的，因為這也有熟練度和相生相剋的問題，人在一生中，會努力找到適合自己的職業，並在該職業上提升等級。」

笛兒揮動手上的魔杖，此時，一本閃閃發光的小冊子出現在她面前。

「這世界每個人都有一本這樣的小冊，上頭記載了吾的職業、等級和學過的魔法，這本小冊的名字，叫作『價值』。」

「…………」

「怎麼了嗎？」

「沒有，只是覺得這個名字真是直白到讓人發抖啊。」

裡頭學到的東西，決定了你這個人的價值。

「汝看看吾的『價值』，確認一下吾剛剛所說的事項。」

笛兒讓那本閃閃發光的小冊飄到我的面前。

我翻到笛兒的職業那欄──

「『黑暗魔法師90等』、『黑暗召喚師95等』、『屍體操弄師92等』──天啊，幾乎都是最高等級了！」

雖然感覺好像都是些邪惡度很高的職業。

聽到我這麼說，笛兒難得地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沒有啦，吾在使出黑暗魔法的天份好像很高，所以等級提升很快。」

看來這世界的職業似乎有很多種，而且每個等級都是各別計算的。

原來如此，難怪說等級高的不一定能贏等級低的，因為在這麼多職業的混合和加成下，一個人的戰鬥力是很難直觀的以等級計算的。

「話又說回來，笛兒你的修練職業竟然多到一頁都寫不完啊？」

我繼續翻頁。

「啊，等一下──」

「『廚師100等』、『切肉專家100等』、『動物皮草師100等』。」

「………………」

「………………」

時間彷彿靜止了，我們之間迷漫著一股難堪的沉默。

對著轉開視線不敢看我的笛兒，我盡量以有禮的語氣問道：

「請問笛兒公主，這些職業是怎麼回事？」

「啊、嗯，這個嗎？吾只是對廚藝很感興趣，身為一個女孩子，這很正常吧？」

「還真是感興趣啊，你在廚師的等級都比原本的魔法師等級高了啊。」

「吾是個一但下定決心，就會把事情做到最好的好孩子。」

「…………」

看來這傢伙是想裝傻到底了。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少害她。

改天找個機會再把她幹掉吧，嗯，就這麼決定。

「回歸正題吧，馬鹿。」

笛兒輕咳幾聲轉移話題。

「不同的職業可以學到不同的魔法，魔法沒有區分等級，『價值』上也有關於魔法的一頁。」

「原來如此……」

我翻到魔法的那頁。

只見上頭羅列了笛兒學過的所有魔法。

「『火球術』、『閃電術』、『水槍』。」

「真懷念啊，那都是我剛學魔法時學到的東西。」

「『人類滅絕』、『世界爆裂術』、『惡魔召喚』。」

「喔喔！那是吾想毀滅世界時研究的魔法！」

「『刀工提升』、『鹿肉烹調』、『鹿皮醃漬』。」

「要是哪天肚子餓又沒有食物時，吾就能──」

笛兒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

「………………」

「………………」

又是一股難堪的沉默。

「笛兒公主，妳剛剛說那句話的意思是？」

「汝看嘛，森林裡這麼多獵物，要是哪天餓了想吃鹿又不會處理，豈不是很尷尬嗎？所以吾才──」

「我都知道了，妳不要再解釋了。」

我們兩個互相哈哈大笑。

不過我們雙方的眼中都沒有笑意。

仔細一瞧，有關鹿的魔法還被列為最近使用度最高的魔法，熟練度極高。

很好，我變強的決心更強烈了，哪天一定要把笛兒給幹掉。

◎

「總之，吾姑且把馬鹿汝的『價值』叫出來了，看一下你現在的職業吧。」

我們一同看了看，上頭的職業只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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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1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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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笛兒，你要不要放棄讓我變強這事了？」

雖然這麼說自己不太好，但連我看了都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救了。

「別沮喪嘛，汝好歹是異世界來的勇者，這職業說不定會有什麼特別的魔法可供學習。」

我們翻到後面「可學魔法」的那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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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學魔法：「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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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

只能學一種魔法。

話說──

「吃草根本就不算魔法吧！」

我忍不住大聲吐嘈！

「其實、其實這是很珍貴的才能啊。」

目光到處游移的笛兒說道：

「汝想想，一般人是不會也不想吃草的──」

「妳要是找不到話安慰我，妳可以閉嘴沒關係！」

而且這根本不用學吧！

我不用學就可以吃草了！

為了證明這事，我低頭咬了幾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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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升成兩等了。

可學魔法增加：「油脂豐美」、「肉汁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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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天啊，這真的是了不起的才能，才兩等就能學這麼驚人的魔法……嘶。」

「妳要不要把口水擦掉再說話？」

「馬鹿，果然汝不愧是勇者，在『提高品質』這方面，汝擁有十分驚人的素質呢！」

「妳的『提高品質』是不是意有所指啊！」

「汝多吃點草，快點升等吧，吾十分期待汝之後的成長喔──」

笛兒「咕嘟」的吞了一口口水，看著我的目光中充滿著渾濁的慾望。

「我才不要！總覺得我提高等級後，生命的危險度反而會變高啊！」

我要永遠一等！當個只會吃草的鹿！

此時，突然地──

──答答答答答！

在我和笛兒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山下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就好像是無數馬匹在跑度的聲音。

我和笛兒往下一看，只見一群騎著馬的敵人在山下。

當我們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時，事情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已被敵人團團包圍。

◎

一群穿著純白衣服的人出現在山下，大約有一百人。

他們騎著白馬，衣服上頭也有著十字架的圖案。

「是『教會國』的混蛋啊……」

笛兒「嘖」了一聲，滿臉不悅。

「『教會國』是什麼？」

「『教會國』是北方的大國，每個都篤信宗教，他們自栩正義之士，一但各國有他們看不順眼的地方，那就會出手干預。」

「聽起來像是正義的一方呢。」

「對吾來說，他們是很麻煩的敵人。」

「為何？」

「他們使用神聖的力量，剛好克制我的邪惡魔法，之前吾想用魔法屠殺食肉國的人民時，就被他們教訓過。」

「果然是正義的一方啊。」

有時我都會忍不住想，說不定笛兒才是應該被消滅的一方吧。

就在我思考這種事時，底下教會國的人突然大喊：

「笛兒公主！」

也不知是用什麼魔法，他們的聲音響徹了整座山。

「聽聞妳最近招了異世界的勇者，做了不少惡事！跟我回國一趟！我們審問清楚後就會放妳回來！」

「吾哪有做什麼壞事！這是污辱！」

妳當然沒有，因為大多數的壞事都是我做的。

「妳已經逃不出去了，乖乖束手就擒！」

教會國一邊這麼喊一邊縮小包圍圈。

我們只有兩人，難以和這一百人進行戰鬥。

教會國順著僅有一條的山道，逐漸走上山來。

「笛兒，妳先逃吧！」

我趕緊跟笛兒說道。

「可是，路只有一條……」

「放心吧，我只要擋住唯一一條路拖點時間，妳從山的另一頭下去，那一定可以逃脫的。」

「馬鹿，汝──」

聽到我這麼說，笛兒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

「吾本以為你只是個草包，但汝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勇氣？」

「要是不這麼做，我們兩個都會被完蛋！但是妳逃走後，或許還能搬救兵來救我。」

「有道理！吾喪失冷靜了，竟然連這點都沒想到。」

笛兒看好路線，準備逃走。

但在逃之前，她回過頭來，有些不忍地說道：

「可是，汝沒有任何力量，要是出了什麼事……」

「放心吧，我相信就算真的被被抓走，笛兒妳也一定會來救我，對吧？」

「嗯……」

「快走吧，就算外表是鹿，但我的內在仍是個男子漢。」

我擋在山道前。

「答應我，一定要回來救我。」

「我答應你……但是、但是你也要答應我──」

笛兒在我身後大喊：

「你絕對要活下來。」

我很想向身後比一根大姆指，但是我無法。

於是，我只是側轉頭，露出了一個我自認為帥氣的笑容。

──身後傳來草的沙沙聲。

看來笛兒已經順利從沒有山道的地方逃走了。

敵軍就在眼前。

要是一般人面對一百人敵人，想必會因為害怕而開始發抖吧。

但是不可思議的，我的心中一點恐懼都沒有。

我以颯爽的站姿站立在路中央！

現在，就是我該拿出真本事的時候了！

「發動技能──」

吃草！

低下頭去，我開始吃起草來。

吃草！吃草！吃草！

像隻普通的鹿一樣吃著草。

教會國的敵軍以為我只是一隻在山林間閒晃的鹿，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最終，笛兒被教會國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