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別想命令我！

　　下午看展覽，安夏有點心不在焉。

　　假日展場人多擁擠，他的心也處於紊亂狀態，輸了賭局跟韓彧的關係將會出現改變，他除了慌恐，也糾結於要是結束關係了，兩人會不會無法再回到從前？

　　煩惱間，安夏的眉頭不自覺跟著輕皺，惹得身旁的人陣陣心疼。

　　「夏，累了嗎？」出室內展場，韓彧湊到安夏身旁詢問，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擔心。

　　「還好，我們跟戶外的大型公仔拍張照吧！」察覺到韓彧的關心，安夏強打起精神拉著他到草皮上的展區。

　　韓彧輕嘆口氣，跟上腳步時心情有點微妙。

　　兩人繞了繞，最後停在一只三公尺高的公仔附近，想與公仔合照的人不少，他們站在人群外圍觀望。

　　「這些做的真精緻，內臟細節一個都不少。」安夏的視線努力越過人群，想看清巨大Elmo的樣子。

　　「誒，我以為你剛剛根本沒什麼看。」

　　韓彧假裝驚訝調侃，被安夏回了個白眼，「囉嗦。」他碎念了句，轉身決定要走。

　　韓彧忍住笑，伸手拉著滿臉不高興的小狐狸，「等等，你站這裡別動。」

　　雖然韓彧的聲音一點都不強勢，可依然引起安夏不滿，「你別想命令我！」他瞪著韓彧退後幾步的身影，語氣微怒。

　　倔強小狐狸讓幾步外的韓彧微微揚起嘴角，「你可以試試在星期二晚上這麼說。」

　　他的聲音不慍不火，卻讓安夏打從心底感到害怕。

　　韓彧以手段殘忍聞名，身旁都是些重度受虐狂，而他在警告奴隸時，多半是這種聲音。

　　看著明顯受到驚嚇又強裝鎮定的小狐狸，韓彧很滿意話語的威嚇效果，也很高興安夏有將賭約放在心上。

　　站在原地的安夏緊張盯著韓彧，直到他將手幾拿出、放輕聲音說了句「笑一個」才稍稍鬆口氣，配合著在鏡頭前扯開嘴角。

　　連拍幾張，照片上那抹勉強笑容，韓彧還是覺得有點不捨。走回安夏身旁後，他將手機遞出，「雖然遠了點、閒雜人也多，但這樣拍挺不錯的。」

　　接過鐵灰色手機，安夏低頭一張張滑著。照片中，將近傍晚的天空飄著幾片雲，人群將公仔遮去大半，就像韓彧說的那樣，背景混雜了不少人，但是稍微由下往上取景的鏡頭，完整將他及身後Elmo都拍了進去。

　　照片中，除了自己氣色不像以前那麼好外，整體來說還算不錯。

　　「我也幫你拍幾張？」看著還算滿意的照片，他邊問邊繼續一張張滑過瀏覽，直到－

　　「彧，這是什麼？」

　　畫面中是一張只有身體的對鏡子拍攝照片，黑色襯衫下擺沾染了許多白濁，安夏滿臉震驚抬頭質問。

　　但一對上韓彧的壞笑，他立刻反應過來這人是故意要讓他看到。

　　「是你氣味迷人的…」

　　韓彧的好看笑容在安夏面前放大、唇瓣湊近微紅耳畔，在安夏還來不及反應時，他用刻意壓低聲音的低音炮輕喃－

　　「精液。」

　　安夏哭笑不得間，連耳根都紅透。

　　在他丟還手機前，還看見下幾張似乎都是昨夜自己被玩弄到虛脫後的熟睡照。

　　直到離開展場，安夏沒再主動開口。

　　「送我回家。」一上車，安夏冷著張臉，口氣不善。

　　韓彧按下中控鎖，防止副駕駛座的人突然下車，嘴角同時揚起從容淺笑，「明天。」

　　他知道安夏在氣什麼，但要比氣場，他決定先讓這只小狐狸明白－

　　想硬碰硬，只有被輾壓的份。

　　明顯感受到威壓，安夏微愣。這陣子韓彧雖然霸道，但還不曾這樣刻意壓制自己的氣勢。一思及此，他突然感到一陣悲傷。

　　是的，什麼都輸你們的我，以前那些假意的尊重也可以全數收回了。

　　決定不理會韓彧，安夏撤掉身上的冷峻氣息，癱軟窩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心裡難受的不停嘀咕。

　　「這麼快就認輸？」發動車子，韓彧也恢復朋友語調。

　　安夏假裝沒聽見，繼續保持沉默。

　　副駕駛座上的小狐狸可愛到韓彧想一把攬入懷中哄著、寵著，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還太快，最後只眷戀看了眼線條美麗的側臉，便踩下油門專心開車。

　　「照片…」車子開出展場一小段路後，安夏發出近似呢喃的聲音，「刪了吧…」

　　沿途車窗外閃逝的街景無法讓他轉移注意，他也有點懊悔為什麼剛才沒順手把照片全部清空？

　　「不要，也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能見到你的那種姿態，不管是你睡在我床上、還是衣服沾滿精液的照片，我一張都不想刪。」韓彧以認真表情拒絕。

　　「為什麼？」安夏帶著明顯的受傷表情，將視線從窗外轉到韓彧臉上，「羞辱我就這麼有趣？」

　　「我想分成兩部份回答。」韓彧在紅燈前停下、轉頭，「是很有趣，但目的不是要羞辱你。」

　　黃昏照映在韓彧認真凝視的側臉，他臉部的線條在夕陽下顯得柔和，看起來有點虛幻。困惑間，安夏的表情從受傷轉為悲傷，他微張唇瓣，「那為什麼…？」

　　「晚上替你換藥再回答。」韓彧拿起杯架上的奶茶遞出，「你有點失控，我希望到家時你能自己整理好情緒，然後我會獎勵你星期二晚上不用睡我的床下。」

　　接過冷飲喝了幾口，安夏又陷入沉默。

　　睡在誰的床下他不是沒想像過。

　　應該說入圈前的觀望期，他不是沒想像過自己的sub姿態。初對Ds及SM開始感興趣時，他不排斥成為哪一方，直到跟兩位好友一起入圈，為了不想輸，他才選擇成為dom。

　　掌控別人的同時，他偶爾也會想像被人掌控，甚至有時候還會幻想自己是被展示的奴隸。只不過一直以來不想輸給韓彧及邵沚的好勝心作祟，每次他都快速抹去腦海中的這些畫面。

　　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是因為「對像」他才有點排斥，這讓安夏更加迷惘。

　　沉思間，安夏又喝了口奶茶，口中茶香及奶香染著微甜擴散開來，今天韓彧替他準備的是半糖，這也讓他有點動搖。他喝飲料沒有固定喜歡的甜度，一般都是隨心情點，但似乎一直以來，只有韓彧替他買冷飲時，不用特地囑咐糖冰份量也不會買錯。

　　以這些相處的細微末節來說，安夏也很清楚由韓彧來做他的dom也許不是件太壞的事。韓彧雖然手黑，但對心理觀察及掌控很有一套，可以算得上是能放心倚靠的對象。

　　這些他都知道，唯一的問題，就剩下自己不值錢的自尊持續作祟。

　　終於冷靜下來，他將奶茶放回杯架上，喝了點甜的東西肚子有點餓，他才猛然想起這都快天黑了。一抬頭，看見已經抵達韓彧家附近的巷子，安夏趕緊詢問，「你家沒食材了，晚餐怎麼辦？」

　　「你先進去休息，我去買。」從聲音知道安夏已將情緒拉回，韓彧用溫柔聲調回覆作為小獎勵。

　　安夏搖頭，「一起去，我還不累。」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韓彧打了方向燈後給了安夏一個微笑，「好。」

　　兩人在附近吃過簡單晚餐才回家，這一路上安夏不熱衷於聊天，但還是會傾聽及回應韓彧的問題。

　　「藥在哪裡，我的手好難受...」一進家門，安夏直接走到客廳茶几翻找藥盒，但看了看都沒想找的軟膏。

　　「在二樓。先洗澡，洗完澡再幫你上藥。」韓彧反手關上大門，催促間忍不住輕笑。

　　剛才本來約安夏到公園散步消食，但一停車，安夏臉色也變了，直嚷手腕上癢到很難受，不停抓著繩痕。

　　「你再抓晚上綁著雙手睡。」

　　經過這麼恐嚇，小狐狸將膝蓋曲起整個人縮到座位上，在他低頭抱著腿強迫自己雙手分開時，也像垂下頭頂看不見的耳朵般頹喪。

　　看他難受成這樣，飯後散步自然就取消了。

　　安夏聽到要洗完澡才能上藥，抬起頭又是一臉欲哭無淚。

　　「洗澡很快的，乖快去。」韓彧脫鞋、走進客廳，寵溺哄了句後，立刻壓低嗓音輕喃，「你知道你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很誘人嗎?」

　　「我去洗澡，你把藥給我準備好，我一出來就要擦!」撂下最後一句話，安夏逃難似的飛奔上樓。

　　看著暗戀對象被調情嗓音嚇到逃走的背影，韓彧無奈苦笑。但他沒難過很久，便到廚房拿冷敷袋、踩著輕快腳步上樓。

　　備好東西來到三樓，右手邊給安夏使用的客房沒有衛浴設備，他直接轉身進左手邊給家奴的反省室。一推開門，淋浴聲立刻從內側浴室傳來，韓彧將手上東西放下，直接打開門進入。

　　「夏，我進來了。」

　　聽見聲音，安夏拉開淋浴間的玻璃門，雙眼染上了嫣紅、表情微怒，「你又想做什麼?」

　　「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這水溫太燙了。」韓彧不大在乎安夏現在的怒氣，只介意盈滿浴室的水蒸氣。走過去將安夏逼回淋浴間，取下不停嘩嘩流出熱水的花灑、伸手在水龍頭上調整。

　　「水溫為什麼調這麼高?」確認溫度降到微溫，韓彧邊質問邊將蓮蓬頭遞回。

　　要說為什麼，安夏也不大確定。

　　「我只是先開水，又還沒...」

　　「你認為我分辨不出謊話?」韓彧以微冷口氣打斷狡辯，右手搶過剛交還的蓮蓬頭，左手探到一旁架上擠了些沐浴乳，「如果不想說實話，我建議你閉嘴。」

　　「我不知道...」安夏搖著頭，邊眼睜睜看著韓彧將沾滿沐浴乳的手往自己身上塗抹，邊用近似自語的方式低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身為dom，對於鞭痕、繩痕的照顧都會點基礎，安夏知道新傷不適合高溫，但他就是很想在會將皮膚燙紅的溫度中沖刷。

　　可任性的下場是，傷痕麻癢刺痛讓他難受到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