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折】《逝者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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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19
夜已深沉,萬籟俱寂,袁少風擔心兩女浸在涼水會受寒,略施輕功,將兩女各挾在一側,縱身躍至岸上。
袁少風將衣物當成床鋪,讓兩女躺上去,並以她們衣裳當作被褥,替她們蓋上。眼前兩位絕色美人,玉體橫陳,海棠春睡之姿,惹人心醉,春情無限,袁少風也不禁心動起來。
但是,袁少風既已答應,便不能違約,再說兩女已漸入夢鄉,豈能擾人清夢。袁少風穿回褲子之後,獨自走去一旁,盤腿而坐。
此刻,袁少風因施展了邪鬼道招式,情慾大漲,若再不處理,便有傷身害體之可能。他強穩心神,運起坐禪功,進入冥想,拋開世俗一切,游入澄清世界。
邪鬼道的招式,必催情慾,情一動,心便痛,宛若一髮牽動全身。正常來說,施招者多以正常宣洩為主,像是袁少風這種刻意壓制,寂寂寥寥,只有少數。
因為說來容易,但要壓制情慾橫生,實屬困難至極。若非袁少風有坐禪功護身,哪怕是他定力再強,也難以抵擋這催情之力。
袁少風靈台澄明,心息相依,凝其心,諸亂想,終至進入兩忘境界,一盞茶工夫過去,他總算壓住情慾,緩住心神。
本已無事,但他想起段天涯的混元功,雖然他倚仗坐禪功迅速學會,但混元功乃是當世的一大神功,又豈是簡單幾日便可掌握自如。
袁少風雙足交盤,微挺胸,肩張開,背脊打直。他雙眼輕閉,雙手化圓,凝聚真氣,不斷收放吐吶,收懾心神修練混元功。
不知過了多久,月娘輕掠後方,逐漸黯淡,直至失色。千峰百嶂,疊嶺層巒的山頭緩緩升出一輪旭陽,破曉曙光立時照映大地,灑下金黃粉塵。
秋風微寒,輕風拂了過來,掃過溪旁一泓碧水,吹往岸上,兩女同時顫醒。
她們彼此對望,發覺自己身無寸縷,僅披裙裳當被,不禁齊聲嬌呼。她們望向袁少風,只見陽光照在他偉岸精壯的赤裸上身,看上去英雄氣概,器宇不凡。
兩女微一俯首,面頰桃紅,心裡怦然一跳。片晌之後,柳青青想起昨晚之事,羞赧至極,不甘心地道:「袁公子欺辱我們。」
袁少風烏黑深邃的眼眸瞥來,微笑道:「我若真有意如此,妳們便不是這樣了。」
柳青青嬌軀輕震,大感困窘,仍消受不了這輕薄話兒。她別過俏臉,不敢正視他,打算伸手穿衣之時,袁少風卻喊道:「等等,妳們兩人先過來一下。」
柳青青驚呼道:「你、你還想使壞?」
袁少風苦笑道:「這倒不是,只因這鬼蝶大法汲取他人真氣,妳們又是初次,所以這幾日恐會失去大半內力。不過我習得了混元功,可幫妳們調氣補息,妳們只須半日便能恢復。」
凌婧兒嬌靨暈紅,臉若火燒,不甘心道:「不可先穿衣服嗎?」
袁少風淡然一笑道:「你們應該也知道傳功入體,最好無所窒礙,哪怕一絲寸縷。妳們若執意堅持,我其實也不反對,但若只是擔心我趁機窺透,那倒不必庸人自擾。因為我昨晚將妳們抱上岸時,早已瞧見勝過那秀麗美景。」
兩女哪吃得消這情挑之話,繃起俏臉,紛紛瞪了他一眼。柳青青鼓著臉頰,微嗔道:「我們昨晚只是助你練功,可不許你再看輕我們,滿口這種輕薄話兒。」
袁少風故作浮誇,兩手一擺道:「好吧,是我不好,兩位可憐我的好心人可否消消氣了?妳們要再這樣僵持下去,等等受了風寒,那可別怪我了。」
柳青青瞧他說得誇張有趣,噗哧一笑,玉容解凍。她朝凌婧兒使過眼色,兩女像是有默契地抱起衣物,遮蔽嬌軀,緩緩地站起身來,湊近袁少風身旁。
袁少風讓她們盤腿坐下,背對自己,旋即雙手一提,分別在她們背脊之處貼上。兩女只覺一股氣勁流入,暖流竄體,身心舒暢至極。
不到一會工夫,袁少風放掌收勢,重新坐定。兩女知道已完事,倏地站起身來,如雲似瀑的秀髮緩緩垂下。
稍作片刻,兩女梳洗更衣之後,再度折回。
袁少風玩心大起,本想再捉弄兩人,卻見凌婧兒神色複雜,面色黯淡,瞬間就猜到她想起了段天涯。袁少風心裡為之一沉,暗嘆該來的總會來,就算充耳不聞,裝作不視,也改變不了事實。
袁少風吁了口氣,瞧了柳青青一眼,柳青青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面容哀戚,沉聲道:「我們去找段老前輩吧!」
三人默不作聲,往石洞而去,就在他們來到底下澗泉之際,袁少風虎軀輕震,驚覺有些不對勁,右掌倏地一探,以八寒極冰功凝聚一塊寒冰,朝前方驀地一擲。
啪地一聲,寒冰迸裂,一道人影從澗泉飛身而出。
三人抬頭一瞧,那人身穿黑衣勁裝,臉掛黑色薄紗,從她纖細腰身判斷應是名女子。
柳青青和凌婧兒本想追上前,但忽覺自身內力提不起來,想起袁少風方才所述,只得無奈待在原地靜觀其變。
袁少風提氣疾躍,凌空數丈,追在黑衣女子身後。他自恃御風七步身法,輕功卓絕,黑衣女子很清楚自己逃不掉,索性一個轉身,與他正面拚掌。
黑衣女子腰肢款擺,眼神媚態十足,時秀眉輕蹙,時而綻開笑顏,教人魂銷心醉。但此舉卻是她魅惑之法,故意挑情,讓袁少風鬆下戒心。
只見黑衣女子招招殺著,連續不斷,一招比一招凌厲,漫天掌影,激盪半空,宛若至死方休之姿。
袁少風與其拚掌,不過數回合,他便發覺此人武功甚高,絕不可大意輕敵。若非他暗自運豈坐禪功,黑衣女子若是成功迷惑他,哪怕彈指之間,都可能讓他重捱一掌。倏忽間,他心念一閃,發覺這名黑衣女子身上氣息與當日躲在樹林中的高人相似。
確認她可能是五毒教的人之後,袁少風再不鬆懈,全力以對。
黑衣女子雖武功已駭人所聞,但面對袁少風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高手,仍屈居下風。
黑衣女子湊近一丈許,一聲嬌叱,纖足用力,秀挺的身形旋了一圈,掌腳齊施。
袁少風雙手一抬,衣袖輕拂,發出一股沛然莫可抗禦的勁氣,反撲而去。兩相抵消後,他冷不防地再擊出一掌,迫得黑衣女子向後彈開,再退數尺。
黑衣女子兩眼射出寒芒,柳腰輕扭,纖手一揚,數發晶瑩透明的水珠電射而來。
多年在江湖歷練的經驗,讓袁少風直覺這水珠定大有來頭,立即催促內力,以八極寒冰功創出一道看不見的冰冷薄障,將水珠全數彈開。
黑衣女子大訝之餘,也趁此機會,轉身逃去。
袁少風本想追去,但轉念一想,柳青青和凌婧兒現在俱失內力,倘若此為調虎離山之計,聲東擊西,待朱胤和杜七娘兩人雙雙到來,兩女豈非囊中之物,任人宰割?
袁少風心懸兩女安危,突地收勢,返回溪旁。柳青青明白他此番用意,心裡不禁對他這般溫柔之舉,感激涕零,略微傾心。
黑衣女子輕功看起來也不俗,晃眼之間已掠出數丈,人影倏地消失在樹林裏。凌婧兒忽地想起什麼,嚇得花容失色,大驚道:「糟了,她方才從石洞出來,段老前輩呢?」
柳青青和袁少風經她提醒,同時回過神來,立即往石洞前去。一到石洞裏,柳青青立刻打起火摺子,照亮四周。
石洞寂靜,狹小潮濕,放眼望去便可見底。三人往旁一瞧,只見段天涯盤坐在地,倚靠著冰冷石壁,一動也不動。
袁少風一個搶步上前,伸手一探,段天涯果然沒有氣息了。他回過頭來,輕嘆道:「段前輩已魂歸西天。」
凌婧兒雖與他相識幾日,但畢竟受其傳功,多少有恩,聽聞他死訊,仍心裡一酸。她想起方才黑衣女子,衝口道:「難道是那女人殺了段老前輩?」
袁少風稍作審視之後,搖頭嘆道:「不,段前輩身上並無外傷,也無中毒跡象,應是陽壽大限已至。」
柳青青忽地發現什麼,驚道:「你們看段老前輩的表情。」兩人順著她的目光瞧去,原來段天涯面色安寧,嘴角帶笑,若非袁少風把過脈象,還真會以為他尚在人間。
凌婧兒大惑不解道:「段老前輩為何在笑?」
袁少風思索半晌,淡然道:「看來段前輩是想起昔日美好回憶,帶著微笑逝去。我方才碰了他的肌肉,發覺仍有餘溫,因是迴光返照,不久前才嚥下最後一口氣。」
柳青青驚疑甫定,吁了口氣,欣慰道:「太好了,至少段老前輩是安詳走完最後一程。」
凌婧兒環目四掃,露出困惑之色,問道:「既是如此,那麼方才那黑衣女子為何而來?」
柳青青答道:「我想會不會是為了長生訣而來?」
凌婧兒聞言大驚,失聲道:「對了,長生訣!」她左顧右盼,正想搜尋石洞,卻被袁少風揮手遏止道:「不用找了,長生訣並不在這裡。」
凌婧兒納悶道:「你知道在哪裡?」
不等袁少風答腔,柳青青笑道:「他當然知道,否則他怎會這般從容。」
袁少風微笑道:「看來被妳發現了。」他說出地點之後,帶著兩女,跳下澗泉,從石縫中取出長生訣,塞入懷中。
凌婧兒瞧長生訣藏於此地,不禁驚嘆,若非知道長生訣防水避火,任誰也想不到一張帛紙竟會藏在溪水流動的石縫間。
隨後,袁少風將段天涯的屍首,帶去他生前所述的亡妻墓地,重新挖墳,立好墓碑,將兩人一同安葬。
轉眼之間,他已完成段天涯所交代的兩件事,只剩下唐震天一事,同時也是最棘手的。
袁少風暗忖憑他輕功,哪怕是戒備森嚴的唐家他也能來去自如,若要殺死唐震天,或將其弄殘均是小事。
但問題是已過三十年,他當年雖有調查,但無證據將其定罪。若唐震天死不說出原委,那他又要如何得知事情真相?
袁少風望向潺潺溪水,蜿蜒曲折流下,不禁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