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之二

「啊！」

蘇天行驚跳起來，發現劉德禎、易商禹和袁毅城，三個人六隻眼睛都盯著他。

「這位社長，邊寫稿邊打瞌睡已經很囧了，麻煩不要睡到說夢話好嗎？」劉德禎撥弄著他新燙的波浪捲，沒好氣地說。

「我才沒有說夢話，我只是驚醒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

「做惡夢了嗎？」袁毅城問。

蘇天行尷尬搖頭。

「也不是什麼惡夢啦……該怎麼說，只是夢到小時候的事。」

易商禹又回頭去玩手機，嘴裡仍不饒人。

「哦，想必是夢到小時候跌進糞坑的事了，難怪會嚇到跳起來。」

蘇天行拿面紙盒丟他，「你才跌進糞坑哩！我小時候身輕如燕，走路從來不跌倒！」

「那你到底夢到什麼？」劉德禎興致勃勃地想聽蘇天行兒時的糗事，「褲子被勾破？還是誤闖女廁被圍毆？」

「你們很煩誒！是小時候玩碟仙啦！」

「碟仙？」劉德禎更有興致了，「結果怎麼樣？你們請出來了嗎？」

蘇天行一想到玟玟那猙獰的臉，打了個寒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詩堯上氣不接下氣地衝了進來，她的臉上、手上還有衣服上都沾了泥土。

「對，對不起，我遲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妳怎麼弄成這樣？」蘇天行問。

「我……」詩堯喘得說不出話來。

「妳別急，先休息一下。」袁毅城說：「我們開會是很隨性的，不用這麼著急。」

詩堯稍微平靜了點，表情有點難過。

「我剛剛經過公園，結果，看到一隻死掉的貓咪被吊在樹上，那個樣子看起來實在很可憐，所以我就爬上樹把貓解下來，再挖個洞把牠埋起來。」

蘇天行有點吃驚。這麼斯文柔弱的女孩，居然有勇氣爬上樹解下死貓，再親手埋葬？

曾詩堯真是個充滿驚喜的女孩啊。

「好噁心！」劉德禎一臉厭惡，「是誰這麼過分，把死貓吊在樹上？簡直是破壞巿容！」

「那個叫做『死貓掛樹頭，死狗放水流』，是很久以前的傳統。」蘇天行說：「古人認為貓的陰氣重，如果死後又埋在土裡，會變成妖怪復活，所以要把死貓吊在樹上。只是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在做這種事。」

「這樣太可憐了呀！」詩堯無法忍受，「而且死掉的貓吊在那裡，對衛生也很不好。這根本就是迷信！」

蘇天行苦笑，「傳說跟神話本來就來自迷信啊。最怕的就是，如果它有千分之一的機率是真的，又被自己碰到，那就很慘了。」

例如碟仙……

他忍住背後的寒顫，說：「對了，妳把貓埋在哪裡？」

「就埋在那棵樹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蘇天行一拍大腿，「我想到我們下次專題的題材了！就在貓的墳墓旁邊架個攝影機，全程監控牠變成妖怪的過程……」

他立刻被轟得滿頭包。

「你有完沒完啊！」

「幹嘛每次都同一招？」

「如果牠沒有變妖怪怎麼辦？拍樹上的螞蟻嗎？」

「我絕對不會提供攝影機！」

罵完之後，袁毅城說：「你如果真的那麼想看貓妖怪，不如直接去浙江金華那邊隨便撿一隻貓回來養。據說那裡的貓只要養超過三年就會變成妖怪。」

「三年？太久了啦！我直接去金華買隻火腿回來吃還比較實際哩。」蘇天行不愧是餐廳老闆之子。

「為什麼那邊的貓這麼特別呢？」詩堯問。

「不知道，可能是品種的關係，或是那邊的水土。」

「可是這樣一來，大家都會習慣把貓養個一兩年就丟掉，這樣貓很可憐耶。」詩堯覺得很不平，「怎麼可以這樣？就算貓會變成妖怪，也應該養到最後，這才是負責任的飼主啊！」

「這……妳跟我說也沒用啊……」袁毅城苦笑。

貓妖的話題就在詩堯對寵物權利的發言中告一段落，然後劉德禎想到新點子。

「對了，剛剛不是在講玩碟仙嗎？不如我們來實際玩一次，然後把實況跟心得寫成專題！」

蘇天行心中一震，正要開口，袁毅城已經一口否決了。

「不行！太危險了。」

「幹嘛這麼緊張？人家不是常說碟仙是假的嗎？而且就算真的請出來了，只要遵守規則，客客氣氣跟祂講話，講完再請回去，不就沒事了？」

「如果請出來的是人類的孤魂野鬼，當然好商量。但是萬一沒弄好，會請出更惡質的妖怪，它可能完全聽不懂人話，或是以傷害人類取樂，到時就會惹出大麻煩。」

袁毅城的表情出奇地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