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回歸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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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17
  一段溫存過後,我無力躺在亞修懷中歇息。

  剛才的那段記憶混沌不清,恍如一場隔世的夢。亞修用手指輕輕將我略濕的頭髮梳整,整齊的攏在一起。「布蕾伊,妳知道嗎?在我重生之前,我其實聽到了一個聲音。」

  「聲音?」

  「那個聲音問我想要我的異能還是關於妳的所有記憶。」他低下頭,讓我望進一片冰藍的北極海。

  「而我,選擇了妳。」

  我。

  他選擇了我。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我,的,天,啊。

  照理來說這應該要是很浪漫的一刻,但我整個人只有驚嚇。

  是我害亞修沒了異能的!

  亞修對於我的驚嚇渾然不覺,又或者是已經發現。他再度輕描淡寫的開口:「布蕾伊,妳仔細想想我回來的意義是什麼。」

  呃……救這個烏托邦?

  看見我一臉朦逼樣,亞修無奈的微微抬手,溫暖的溫度立刻落在頭頂。「當然是因為妳。布蕾伊,若回來後我失去關於妳的一切,我也不用回來了。」

  儘管亞修已經這樣說,但我還是無法不把這件事完全遺忘。但接著,亞修突兀的轉移了話題。「雖然不確定妳喜不喜歡,不過我幫妳預約了這個場景的角色扮演套組,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

  我花了三秒思考這間房的主題是什麼,然後再花了三秒恢復說話能力。「要!我超有興趣!」

  貴婦下午茶耶!這代表有貴婦套組!

  亞修微微一笑,按下了板子上的呼叫鈕。「那我馬上請他們準備。」

  我也報以微笑。然後才驚覺似乎有事情不對勁。

  我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稍微有些暴露過頭的肌膚。這個模樣被亞修看到還可以,但要是外人的話……

  敲門聲響起,然後門緩緩被推開。

  「等一下!不準進來!」我尖叫了聲,抓起地上的浴巾緊緊包住自己。

  然後,我瞥見亞修嘴角那一閃而逝的笑意。

  混帳亞修,你竟然是故意的!

  §

  服務員的服務非常周到,甚至還請女服務員幫我換裝。

  他們準備了三種色調的禮服,而我最後選擇了天藍色的那件。這件裙子是瓶口的,在腰間有一條黑色的緞帶束帶,並在身後打了個大蝴蝶結。袖子及領口都使用了白色的蕾絲,下半身的裙擺則使用蓬式設計,內部還有軟式裙撐。再來介紹裙子吧,裙子分為兩層,以白色為底,外部則是天藍色調,中間學古代貴婦的裙子開了一個洞,讓白色的部分可以在藍布分開的部分露出一個長條形的空間。但無論是什麼部分,全都以粉色及紫色的小花點綴。除此之外,裙擺處也環著兩圈以X型交纏的蕾絲。附帶一提,裙子上的蝴蝶結元素一點都沒少,甚至在中央白色內裙處繡上了一個比較大的紫色蝴蝶結。

  總之,我所拿到的這件裙子讓我用盡自己貧瘠的詞彙量都無法完整描述。我只能張大嘴,不停地說著「好美」、「好棒」、「喔天啊我要死了」。

  對於自己的新裙子,我給超過一百分。

  在著裝完畢後,甚至有專業化妝師替我上妝。接著我便迫不及待地衝出去想看亞修那邊怎麼樣了。

  相較於我偏白的色調,亞修選了截然不同的風格。

  他選擇了一件熨燙得過於筆直的黑色西裝。柔和的光線打在他柔軟的白長髮上,和身上那件黑色的筆挺形成強烈的對比,但設計師似乎就是特別為此設計,這樣的裝扮在亞修身上竟意外地合。他打了一個深藍偏黑色的領帶,低調但卻與套裝十分融洽。我不禁腦補自己把他的領帶及扣子扯下,露出那誘人白皙的鎖骨……咳咳,扯遠了。

  在我們換裝的途中,餐桌也發生了變化。

  長桌被不知道撤到哪裡去,換上鋪著粉色桌布的圓桌。桌上只擺放著三層蛋糕架及雙人茶具組,簡約不雜亂的風格讓人看得很舒服。當我和亞修各自坐定,服務員便替雙方斟上第一杯茶。「若有任何需要請搖動手搖鈴,請兩位安心享用。」

  我端詳著手那小小的鈴鐺,依舊看不透裡面的玄機。值得注意的是,這個鈴鐺是實心的,所以我猜裡面大概放了什麼感應裝置。

  雖然不久前我才剛享用過午餐,但我的肚子完全還有空間裝下眼前精緻的甜點。最下層是提拉米蘇佐馬卡龍,中層是藍莓果醬草莓塔,頂層則是切片起司蛋糕。在我同意之後,亞修便把每份糕點切成了兩半。

  我狂暴了掃完自己的份,直到盤上一點都不剩才大口呼吸。

  這已經不是好吃的程度,簡直是天上掉落的美食了。

  我突然懷疑自己過去十八年都在幹嘛,簡直是虛度光陰。

  大口乾掉杯中的紅茶後,我才抬起頭往對面看。

  亞修盤上還有一半沒吃完,而他只是笑咪咪地望著我。「妳讓我第一次對貴婦這個角色大開眼界了。」

  對不起喔,我是傳說中那個最狂暴的貴婦。

  他站起身,再度用茶壺填滿我的杯子。「慢慢吃,我們還有半小時。」

  ……先生,其實我已經吃完了。

  雖然我已經吃完了,但我還是蠻享受現在的氛圍。我彷彿真的成了宮廷中的那些貴婦,在庭園中優雅小憩。

  好吧,沒有優雅,我錯了,我學不來。

  半小時的時間過得非常快,感覺才過了幾分鐘,我又必須把那身華麗裝扮卸下。對比我依依不捨的惋惜眼神,亞修反而沒有什麼反應。「如果妳真的喜歡那件,我可以買一件同樣的給妳。」

  「不用了,我日常又不會穿那樣出門。」唉,真想成為故事中的那種貴婦啊。

  現實總是殘酷的,就像我明白自己只能被困在烏托邦中老死。當然,我不是說這樣不好,畢竟能跟亞修生活就已經夠好了,但有時候我真奢望有能離開這座島的一天,就算是回去過去的孤兒院大聲嘲笑一下送我走的老師也好。

  咳咳,我是說,我隨便想想啦。

  沒有讀心術的亞修只看出我稍微有些悶悶不樂,因此而摸了摸我的頭做為安慰。「妳應該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我忘掉剛剛自己貪婪的想望,露出燦爛的笑容回應他。「好。」

  因為我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握目前幸福的每一刻。

  §

  隔日,亞修起得很早。

  當我睡眼惺忪醒來時,剛好看著亞修在打領帶。「你要……?」

  「去開會,原本想等你中午醒時再回來叫妳的。」他柔和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多睡一會兒吧。」

  「我想跟你去。」尚未睡醒的我迷迷糊糊開口,也沒想清楚自己說了什麼。

  「原來你對三個小時都在審憲法條文有興趣,那好吧……」

  「當我什麼都沒說!」三個小時都在弄條文會死吧!

  亞修輕笑出聲,一個鵝絨般的撫觸讓我眼皮闔上。「再睡一下吧,中午我就回來了。」

  於是我把臉埋進棉被中,再度進入甜甜的夢鄉。

  然而中午,亞修沒有回來。

  「抱歉,因為法案的問題要臨時加會,中午可能要請妳自己吃了。」我看著亞修傳來的訊息,幾乎可以看見他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嘆了口氣,打電話給艾妮絲。

  電話接通之後,我聽見對面似乎有些吵雜。「喂?是艾妮絲嗎?」

  「布蕾伊!妳終於想起我啦!」明明才幾個禮拜沒見,艾妮絲的回應卻像是一輩子都沒再見我一樣。

  「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和我共進午餐?」我試探性的問道,一點思度著對面發生了什麼事?

  「哦,可以是可以啊,不過我這邊可能還有好幾個人要一起跟去。」艾妮絲的聲音輕鬆愉快,應該不是遇上什麼棘手的事。

  半個小時之後,我置身在烏托邦一個頗有名的餐廳中,外加一大群人。

  「他們是、是、是、是……」雖然眼前人的面孔莫名眼熟,但我卻想不起來那幾個人是誰。

  「是R隊和X隊聯誼活動呦。」艾妮絲笑咪咪地說道,彷彿這樣就能回答我所有的驚訝。「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X隊朋友都接受我的邀請,因此只有三個人來。」

  ……連X隊一半都沒有根本不叫聯誼吧!還有我記得我們上次才爆打人家耶!

  我認真數了一下R隊前來的人數,還好,只有安德亞沒來。

  「妳好,許久沒見了。」以賽亞上前找我握手。「看到妳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另一句話也藉由心靈傳音直接傳進我腦中。「感謝妳給特爾斯極大的工作量,真是計畫通。」

  等等等等等,我們這次真的是來聯誼的嗎?我怎麼覺得像處刑場?

  我的眼神越過人群,發現有一位不屬於R隊和X隊的也來了。「思萊?」

  「哈囉。」她簡單的對我點了下頭,沒有要過來的意思。我用困惑的目光向艾妮絲詢問,但發話的卻是X隊隊長尼特。

  「忘記介紹了,她是我姊姊,但是只比我早幾分鐘生。」尼特特別強調最後一句。

  思萊甜甜一笑。「親愛的弟弟,就算早幾分鐘,我也是姊姊。至於發現我們是雙胞胎姊弟這件事是烏托邦政府倒台後我去資料庫翻查到的。」

  我的天,這巧合簡直是萬分之一吧。

  因為兩人異能截然不同,也鮮少碰面,過去我從來沒將他們是家人這件事聯想在一起。不過現在看來,我才發現他們的確有相像之處。兩人同樣都擁有亞麻色的髮色,眼眸也都是晴空之色。要不是在烏托邦找到自己家人的機率太低,大家一定一眼就會認為他們之間有所關聯。

  「既然大家都到了,就先坐下吧。」瑪可辛在場子即將降溫前說道。服務生已經開始上菜,於是眾人趕緊就座。

  我被夾在安卡及X隊的威廉之間,一邊是只會柔和地對我微笑,另一邊則是冷漠到連理我都不想理。

  呃……好吧,我專心吃飯就是了。

  不過雖然嘴上說是聯誼,但大家好像也不熱衷於聊天,反而幾乎都在端詳著對方。也是,之前的敵人怎麼可能說朋友就變朋友嘛。

  當大家吃得差不多後,我便看到艾妮絲把一個箱子抬到桌上。「既然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那我也要開始今天的小遊戲了!」

  「我不要!」想到上次可怕的酒醉經驗,我瞬間脫口而出。那個箱子裡絕對是裝啤酒,想都別想!

  「沒想到我們的布蕾伊竟然已經知道我要辦什麼活動了,大家掌聲鼓勵!」稱讚完我後,艾妮絲立刻露出每次惡作劇都會露出的笑容。「但既然妳已經參加了聯誼,當然沒有臨陣脫逃的機會囉。」

  等等,不是玩真心話大冒險嗎!

  我欲起身脫逃,卻被瑪可辛的眼神牢牢威嚇住。隊長!妳現在怎麼也會這樣欺負隊員了!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艾妮絲打開箱子,拿出兩塊不同顏色的頭巾。

  「這次的遊戲內容是:烏托邦紅白大對決模擬戰!」

  不要隨隨便便就打架啊啊啊!要打去練舞室打!而且不要抓我!

  「現在開始說明遊戲規則。」艾妮絲從箱子中取出一個木製籤筒。「鑒於X隊人數嚴重不足,我們將把現場人數全部打散重新編組。我已經向烏托邦訓練所借好場地,當組別分配完成時大家就會移駕至烏托邦訓練所。以上,有問題請提出。」

  我立刻舉手。「妳不會是認真的吧?萬一鬧出命怎麼辦?」

  「我們已經請了能公正評分的評審,並會在比賽中擔任將人轉移的職務。評審的經驗豐富,對於模擬戰的流程瞭若指掌,請不用擔心。」艾妮絲微微一笑,彷彿這句話就能解釋一切。

  等等,似乎有哪裡不對勁……「評審不是妳?」

  艾妮絲聳聳肩。「當然,我是R隊的,當然要下場玩啊。」

  「那還有誰……」當我說到一半,便自動噤聲。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然後,我們的評審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

  靠在桌邊的亞修衝著我一笑,然後轉頭對全桌開口:「抱歉,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