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胡德老師的軀體隨著墜落變淡，突然化為了霧，在落地的那刻成為墊檔。
　　我急忙趕往一樓，即便已經知道他們平安無事，心中的驚慌還是沒有放下。
　　「這是──」胡德老師看著自己的手，由半透明的霧慢慢構成。
　　「我──」他的疑惑哽在喉中。
　　「是的。」二極肯定了他的疑問。
　　「呼。是這樣嗎？」他悠悠地嘆了口氣，「你們不是學生對吧？」
　　「真是抱歉，我的助手騙了您。」二極微微鞠躬。
　　「助手……你們是什麼驅鬼專家嗎？」
　　「是可以這麼說沒錯。」
　　「是嗎？啊！我知道了，大概是那個時候。」
　　從他意識到他自己的死亡之後，就不斷地挖掘自己的回憶，試圖找出死亡前的片段。
　　「是的，您已經死亡了，並不應該存於現世，所以，能讓我超渡你嗎？」
　　「是嗎？既然我已經死了的話，那就這樣子吧！」胡德倒是很坦然。
　　二極點頭。

　　二極剛才捏在手上的符咒，在此時顯現出文字，白色的符紙與白色的文字，二極僅用一支中指持符咒，或說符紙是黏吸在中指上的。
　　緩緩地將符咒靠近胡德老師的額頭，直到雙方互相接觸，二極的五指與手掌完全貼合在符咒上，輕輕向前一推，符咒上的白紙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胡德老師的形體隨著光芒逐漸消散，逐漸化為白霧，淡化成虛無。

　　──黑暗突然撲了上來。

　　白霧被黑色粒子給取代，情勢一瞬間改變了。
　　「胡德老師？」我伸出手卻什麼也撈不到，而就連手指都要被黑暗吞噬。
　　不是胡德老師，是別的東西。
　　二極曾經說過的，銘韋看到的是別的東西。
　　「二極？小白？」
　　我回頭一看，徒留一片黑暗，他們消失了，不、是我身處於虛無之中，就連自己也要消失了。
　　什麼都做不到，胡亂伸手也什麼都撈不著，就要這麼消失了嗎？一點實感也沒有。
　　就要這麼消失了嗎？什麼都還沒搞懂，就要結束了──

　　有一股力量抓住了我陷入黑暗之中的手，將我從虛無中拉出。

　　「有好好戴著嘛！」
　　經二極一說，我這才注意到我胸前的護身符發出微弱的光芒。
　　我與二極所在的位置被一道光圈所包圍，也就是如此才能抵禦黑暗的入侵，圓圈的範圍並不大，只能容許兩人的站立空間。
　　「小白呢？」
　　「先不用管牠。」
　　「可是……」
　　「真是的，計畫又被妳破壞了。」
　　「什麼？」
　　「我是故意墜樓要製造出兩敗俱傷的情況，誘導它出來，再借用胡德的力量來驅除它的。」
　　「可是你直接掉下去不是會很危險嗎？」
　　「這點高度才不會怎樣。」
　　「那可是三樓欸……」
　　「勉勉強強可以吧！」
　　「才不行！」
　　二話鋒一轉：「的確是有其他存依在，胡德的執念是守護學校，要是潛藏的惡意貿然現身的話，未必能夠取勝，所以才會選在他消失後才現身。」
　　「那為什麼不告訴胡德，跟他並肩作戰？」
　　「他意識到自己死後，執念就已經消失了，是徒剩力量的空殼，妳也看到胡德殘存的力量馬上就被黑霧給吃掉了，要是我沒驅散他的話，會更麻煩。」
　　「所以，它是什麼？那團黑暗。」
　　「奈爾，是少數懷抱著純粹惡意的存依，以恐懼與害怕作為糧食。」
　　「現在要怎麼辦？」黑暗不斷地攻擊著光圈，即便能抵抗仍免不了被蠶食的命運。
　　「有點危險。」二極的表情相當嚴肅，一點都不見平時的輕挑，他已不再游刃有餘，他是認真這麼覺得的。
　　這讓我有些慌張。
　　光圈的防禦來到了極限，黑暗，奈爾，它的手伸進了光圈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