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鍛造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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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04
第十五章 鍛造場
「這些…能麻煩村長大人幫我處理一下嗎？」
我笑著面對前方震驚不已的五人，將手上的垃圾舉起…
展示給所有人看，並借機觀察所有人的反應。
然而，在場五人…
除了夫人直盯著我，雙眼百思流轉之外，其餘人都只是普通的訝異而已。
停頓了大約兩秒，男傭第一個回神！
他迅速地接過我手中之物，退至一旁。一旁的村長也回過神，虛笑說著：
「呵呵呵呵…大人還真是的，只要將東西留在裡面就行，我們自然會有人收拾。」
此話讓我心中暗笑…那個房間如此髒亂，你認為我信嗎？
我輕搖頭，用蠻不在乎的口氣說道：
「沒關係，只是順手之勞，不必介意。」
說話的同時，我接過村長遞過來的手帕，輕擦雙手，抬眼觀察了四周。
現在已是下午，街上已有數位村民在外行走，大家都在注意這裡。
「大人也真是厲害，前段日子小姐的狀況可是十分的糟糕…
現在小姐已恢復如常，真不愧大人是洛迪斯大人的代言人啊。」
軍士長語帶讚嘆的表揚我，似乎將這視為一種驚奇。
我將目光轉向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甜笑，身子向前微彎：
「我不是那位大人的代言人，我不過是一位傳頌洛迪斯大人的人而已…」
對於你稱呼她「小姐」我感到十分噁心，只是這個話題不該繼續了：
「…話說回來，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家為什麼都聚在這裡呢？」
「我與軍士長剛剛正在巡視村子，一結束我就趕來了解女兒的狀況。
只是…女兒…她真的沒事了嗎？」
村長解釋自己早上不在的原因，語氣十分擔憂，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女兒般。
可是，巡邏需要用掉一個上午嗎？這個村子不大啊…
「村長大人本就公務繁忙，我能做的…也只有讓大人減少憂慮而已…」
話到此，我回頭看了一眼希琳娜又道：
「然而…小姐的情況，我認為…是長時間未沐浴洛迪斯大人的聖輝所致。」
再回過頭又道：
「…在這樣漫長的時間裡，想必村中也有像小姐一樣的人在…不過症狀可能比較輕。
雖然我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但我希望我還在此的時間裡…
我能每晚邀請村民與希琳娜小姐到教堂，與我一起唱誦聖歌同讀聖典，向洛迪斯大人祈禱。」
說的同時，我也不斷的在腦內盤算著幾個可能…
畢竟我昨天去了瑟洛恩家，難保他們會認為我已經知道了這村子裡的狀況。
不…一定會這樣認為。
這時，瑟洛恩率先開口了：
「大人才剛來村子，尚未熟悉這裡，不再考慮一下嗎？」
聞聲我看向瑟洛恩，雖然他站在最後面，臉上掛著略微暗喜的表情。
但就算如此，我依然看出他已經七竅生煙，怒不可遏！
即便如此，就算是極高的風險，我也不打算回頭：
「沒關係…村裡的大家想必一直盼望著這一刻，我個人的疲勞算不了什麼。
不過瑟洛恩先生也有理，就請村長大人讓我準備一天吧。」
這話，讓瑟洛恩的雙眼瞬間冒出血絲。
「既然大人都這樣說了，那再推辭就顯的我們不領情了…」
村長搶先在前，語調十分為難，做出苦思一般的表情…最後像不情願一般的給出答案：
「好吧…我現在去通知村裡的所有人，這些天就麻煩大人了。」
隨後，微微向我鞠躬。
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這個舉動十分刻意…！而且十分的憤怒。
村長站起身子，撇頭轉向軍士長，告知他他要去知會所有村民…不肯再多看我一眼！
我瞬間鬆了一口氣…
「…村長大人，可否將知會所有村民的事，交我來辦…我想藉此瞭解村裡的狀況。」
就在村長與軍士長要離開時，我厚臉皮的提出了請求，阻斷了他們的腳步，
「不用、不用，這不需要麻煩大人，請我來就好。」
這個請求他們當然不會一口回絕，因為這會顯得十分奇怪。
而我也正是抓著這點：
「村長大人請讓我來吧…這是讓我了解大家的機會，我想借這個機會知道所有人迷惘的地方。
這將使我在明後晚上的活動中，能夠獲得更好的成果…」
眼眸有些濕潤，口氣十分的懇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語畢…我也輕輕向他鞠躬。
霎那間村長愣了一下，隨後面露思考，雙眼憤怒如火…對於我的請求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若是拒絕我合理的請求，會讓其他村民覺得奇怪。
因為宗教的關係，村民將會懷疑村長的動機…他別無選擇。
於是他這樣回答我：
「也是…那大人也一起同行吧，這樣我也好介紹大人給所有人認識。」
這句話不但符合了我的要求，也讓他們能順理成章的緊跟著我…
不愧是一村之長，能坐到此位，果然不是普通的一般人！
如此精打細算…
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村長大人，現在應先安排這些天晚上的行程…因為在這幾天，將與往常有些不同。
尤其是騎士大人們，騎士大人們都有各自的『安排』，幾天可能都會讓村長大人的努力白費了。」
此時，一道蒼老低沉的女音從旁邊傳出…聲音的主人正是在旁沉默許久的夫人。
她的話讓村長陷入思考，一直冷眼旁觀的軍士長冷冷一笑，並不發表意見，同時的也幫我擋下了難題。
「不然這樣吧…大人剛到這村子不久，我請軍士長大人當嚮導，這樣也能保護大人的安全。」
沉默許久，最後村長提出了一個折衷方案。
「我…我想還是不用…麻煩大人了…」
我將頭低的更低，以微微顫抖輕細沙啞的語氣說著：
「軍士長大人也有自己的任務…我怕麻煩軍士長大人，讓大人誤了該做的事…
若要嚮導與守護人的話，瑟洛恩先生願意幫忙…早上時，先生說願意在這段時間中，擔起這個任務。在這樣被軍士長大人與騎士大人們保護的村子中，我想以是安全無慮了…最差的狀況下，都有瑟洛恩先生與眾騎士大人們在我身旁…安全是沒問題的。」
說話的同時，瑟洛恩很配合地將右手放置胸前，向村長二人鞠躬…動作滿滿都是敬意。
即便如此村長依然有話要講：
「可是…」
突然！
軍士長出手阻擋了正欲說話的村長，大笑幾聲：
「哈哈哈哈！也對，我平常工作也蠻多的。
這種小事情都要我來，那不是我教導無方就是我無能了！哈哈哈哈…就麻煩瑟洛恩先生了。」
一個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我不得不小心觀察他所有細微的舉動。
在他那豪爽又有魄力的動作下，我只知道他了解我們兩人有問題…卻又不是很在乎，他那雙凌厲之眼只注目在瑟洛恩一人而已。
看來他真不把我當一回事呢…
「我必定使命必達！」
得到軍士長的交代，瑟洛恩語氣莊重又有力…就像展現他的決心一般。
「那麼…我們告辭了。」
我再次鞠躬…
「好。」
在村長答應下，我與瑟洛恩兩人同時邁步離去…
在我經過村長身旁時！村長語重心長對我說著：
「修女大人，這是我管理的村子…每件大小事我皆放在心上。
我希望村子能正常無比，沒有任何亂子。
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將會十分的痛心…村民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請大人多多幫助我的村子。」
真是好一句警告啊…
「我一定竭盡所能。」
我笑著回應，隨著瑟洛恩一同離去。
***
在娜爾芬離開之後──
「這是妳第一次，提醒我該怎麼做呢…妳到底在想什麼？」
村長看著夫人，表情稱無上高興但也沒有一絲怒意…也許此刻更多的是困惑。
「僅僅是怕村子出現了重大錯誤，而壞了雙方長久以來建立的關係。」
夫人輕輕低頭解釋著。
「是嗎？」
「啊呀、啊呀…她難得幫你早想，村長大人就不需要想那麼多了。
更何況…她說的沒錯，這時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壞了大局…那你這一生兢兢業業不就白費了。
夫人～麻煩你把小姐帶進去好嗎？」
軍士長阻斷了遇要開口的村長，並支開了夫人…似乎不打算繼續話題了。
「是。」
應聲之後，夫人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向房子走去。
眼看夫人以走遠，軍士長開口道：
「女的查過了，身分沒有問題。」
「是嗎？」
村長語氣不帶有一絲感情。
「和森林教堂確認過了，身分是沒有問題的。
估計她是某個貴族，在出訪聖安德時…將其拋棄的。
至於為何拒絕騎士陪同，我估計…是入村那時，她被我兄弟嚇到了。」
「哦…那就好。」
對於軍士長的解說，村長依舊是毫無情緒。
「實際上…有問題的只有那個瑟洛恩，修女不過就是擋箭牌，和夫人更是毫無關係。
夫人一直以來都是跟在您的後面，這是村長大人最清楚的。」
聞言後，村長也輕輕點頭著：
「當然，這我了解…我不過是對她今天會提醒我，而感到詫異而已。」
在這之後，兩人又沉默不語。
「你還記得我們表面上的關係嗎？」
村長突然提問著。
「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的目的。」
「我要的東西你越快給我，你就能越快得到。」
這話讓軍士長笑了：
「這是自然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保護好那位修女才行。
到時候，我還需要她認證呢。」
「哼…這不是我該煩惱的。」
村長輕輕冷笑。
此時，軍士長轉身賣開了步伐：
「我先走了，各自努力吧。」
隨後，帶著爽朗的笑聲…軍士長豪爽地離開了現場。
霎那間，現場又恢復寧靜…村長仰天笑著：
「呵呵…哈哈哈哈！瑟洛恩啊瑟洛恩…你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了。」
***
離開村長家，我一直跟在瑟洛恩身後。
他那怒火悶燒的情緒，與無比扎實的腳步…就能看出他正在為我剛剛的發言而生氣啊。
「妳清楚妳在做什麼嗎？」
這句話，語氣十分的平和…看來是做了一番情緒管理啊。
「我清楚也明白這之間有多大的風險。」
這個問題其實是白問的，因為風險我們早就知道…只是我提前讓風險現形而已。
他輕嘆了一口氣：
「唉…真的會被妳嚇死…」
聞言我笑了：
「呵呵呵…短時間我的狀況是不用擔心了。比較麻煩的應該是你，畢竟他們並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話一說完，他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氣吼一聲卻又悄聲說道：
「我就怕他們！太不在乎妳，最後直接就把妳給吃了！到時候就算洛迪斯降臨，也沒辦法保妳了！」
生完氣，又繼續向前邁步。
他的話，並不是不可能…
我靜靜跟著瑟洛恩，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這時！腦中浮現了一句話：
「若是再發生同樣的事情，『祂』會救我嗎？」
霎那間，心頭被重重的刺了一下！那日不快的記憶眨眼間全湧了出來…
這使得我看的路上巡邏的騎士，滿腹的憤慨與殺人的衝動！
「『祂』依舊是不會救我的…」
心頭湧上的這個答案，就像給自己腦中推算的未來…一個悽慘悲傷的結局。
明明我是非常恨祂的…祂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事情發生，明明可以挽救卻不願有任何作為…
在神靈之間所有對話就像哄小孩一般，此刻想來真是火冒三丈！
一想到我要和一個助紂為虐的傢伙度過餘生，更是讓人怒火中燒！
可是…若能重來，我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會…」
依舊是同樣的答案，因為我愧歉爸爸媽媽太多了。
只是無論在神靈之間或者是此刻，我就是無法完全對祂生氣…
這是個莫名的情緒，就像被烙印在靈魂上一般…卻也是讓我最「火大」之處。
明明想得救的是我，最想得救的是我啊…
「吶…瑟洛恩，不再猶豫一下嗎？
你的小孩還小，妻兒都在這個村子裡…她們的安全與未來，想必是你最關心在乎的吧。
就不再猶豫一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喔。」
霎那間的有感而發，幾分是我的猶豫…幾分是為他完美的家庭而不捨。
「…鄉親…土親…故鄉親，雖然我已有離開這裡的計畫…但終究還是想要留在這裡。」
他沒有回頭，沒有停下…就好像本應該如此一般。
「小孩與妻子都已準備妥當，所以我可以放手一搏。」
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確實已經無後顧之憂了。
「那妳呢？帶著憤恨來到這裡，並給了『她』承諾的妳，又準備好了嗎？」
「我…」
這一個反問，我遲疑了…腦海不閃爍著在提娜爾村的回憶。
無數的笑聲、哭聲、叫聲、罵聲…各種聲音與畫面不停的重疊，最終停在了那天。
停在那天事發之前，我與爸媽在農田裡的那一刻…
「…我準備好了。」
我以最堅定的心，說出我的答案…而他也給了我一個笑容：
「是啊…那就好。」
說來神奇，明明只是短短一段小路…在我與瑟洛恩對話的時間裡，卻變得格外的漫長。
但這樣也好，一直以來我覺得我準備好了…
可是我渾然不知，在內心的深處…我依然對要做的事有一些掙扎。
畢竟這是要殺人的，一旦被發現…結局將是悽慘無比。
我仍是個正常人，就算是經歷了一番折磨，依舊會對這種事情感到猶豫與害怕…
這…也是我和他們（騎士）不同的地方。
灼熱的熾風與鏗鏘有力地敲打聲，即便尚未走進，也已知道目的地。
「鍛造場？」
「是，有來過嗎？」
瑟洛恩好奇的問。
「沒有。
我只有在經過提娜爾村時，看到相似的場所。」
沒去過是事實，因為以前爸媽都不讓我進這種地方。
「那就當第一次瞜～
再進去以後，我們稍微和主人寒暄一下…之後機會到了我會將話題轉開，到時就看妳需要什麼了。」
「恩…好。」
簡單的說明，是我們現在最好的自保方式。
對於目標有多餘的交代，只是增加出事的危險而已。
「克伊亞在嗎！克伊亞！」
踏入鍛造場，一股熱浪迎面而來，本來就有些煩悶，再加上瑟洛恩再一旁叫嚷著…心緒難得的躁動起來。
「來了、來了…別再叫了…」
這時，從室內走出了一名男子，他皮膚黝黑面容看起來十分蒼老…不過聲音卻十分雄厚有力。
「怎麼了…今天竟然有時間來這。」
「今日是因為大人而來…」
瑟洛恩說話的同時，轉身將我引見。
霎那間…克伊亞先生全身顫抖地跪在地上，語帶榮幸地對我說：
「大人光臨寒舍，草民倍感震驚與榮幸…同時也要向大人致上最高的歉意…
因為寒舍灰暗又髒亂，這將使大人的聖輝蒙上不好的陰影…草民在此向大人罪。」
他十指緊扣，宛如禱告。
就像一名虔誠的信徒，親眼見證神蹟一般…豪不作做。
說話的同時，我看見克伊亞先生的眼珠一直怒瞪著瑟洛恩，似乎正在怒罵他：
「為何把大人帶來這裡，你難道不知道她的身分嗎？」
等等之類的話。
此時，我向前想將克伊亞先生扶起：
「先生勿怪罪瑟洛恩先生，瑟洛恩先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只是…
「不不不不！大人，我受不起這個大禮啊！」
當我要觸碰到他時，他立即站起…不過頭還是低低的。
在看到克伊亞先生對我如此敬畏與崇拜，那個真誠與動作…真的會讓人有種優越感。
只是這如此至高的情懷，並不是因為「我」而如此…且對此刻的我來說，這是妨礙我拉近關係的麻煩。
「既然如此…我希望先生能答應我一件事。」
「當然…當然沒問題，大人請講！」
克伊亞立刻將右手放置心口，更恭敬的回答。
「我希望私底下，你能像瑟洛恩先生一樣…能與我一同昂首而談。」
「這！這怎麼可以！草民與大人身分有別，草民無法做出與瑟洛恩一樣如此不敬的事。」
克伊亞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
「身分…確實是洛迪斯大人給予人們最嚴苛的考驗。
然而這並不代表我們私下不能成為朋友，比起以上對下的說話方式…
我更是希望能用朋友之間的對話，和先生傳頌洛迪斯大人的福音。」
我已做輕鬆愉快的語氣，希望讓克洛伊先生能夠盡快突破自己心中的規則。
在經過他一番猶豫與思考後，他給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大人我說如果喔…
如果我照著大人的話做了叛逆之舉，若意外讓他人看見了…大人會幫草民說話嗎？」
「這是當然的，畢竟這是我要求先生做的啊。」
我輕輕笑著。
得到我的允諾後，他頓了頓給了我想要的答案：
「…那麼…恕草民逾越了…」
他話一完，停了幾秒後…
開始將頭緩緩抬起，最終總算是有正眼看我了。
對此，我輕輕點頭致敬…隨後將手放置胸前正式的介紹自己：
「那麼，我重新自我介紹…
我叫洛西絲娜爾芬，是來自森林教堂的修女。
因為課題的關係，我來到了此地…我很高興認識你克伊亞先生。」
我介紹完，原先以為克伊雅也會跟著自我介紹…
不過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愣在那裏，直到瑟洛恩輕咳一聲他才回神過來：
「…抱…抱歉…我是安洛卡村的鍛造師，目前負責騎士大人們盔甲與武器的修繕工作。」
我想也是…屋內可見整齊排放的盔甲，旁邊桌上有有無數裝備與劍，不用猜也知道。
「很高興認識先生。」
「能親眼一大人的聖容，已是洛迪斯大人的恩賜…
只是…大人今日有何聖語想親自賜與小民呢？」
此話，讓我輕輕一笑…並慎重地開口：
「我來此的，是為了傳達我將在明天舉辦祈禱會。
若先生晚上有空，不知是否願意與家人一同到教堂…和我一同歌頌洛迪斯大人。」
聽完我說的內容後，克伊亞可說是欣喜若狂…卻又猶豫煩惱：
「這…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這矛盾的情緒，很難讓人不覺…
也許自己有所察覺，克伊亞直接將話轉開：
「可是…大人啊，這種小事就交給瑟洛恩來辦就行啦！何必勞動大人呢？」
「呵呵呵…我一方面向看看大家平時在做些什麼，同時也想藉此認識大家。
畢竟我打從有記憶以來，一直待在教堂中長大…所以對大家有些好奇…」
我用單手輕掩著嘴，微微笑著。
既然他不打算繼續上一個話題，再多說也是一樣的…更何況表面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既然大人難得來此，就讓小民代大人參觀一下吧…雖然這裡很小…」
對於這個邀請，我當然不會拒絕：
「那就麻煩先生了。」
因為我從小自今還是第一次到鍛造場呢～
在我同意後，克伊亞帶我往內走去…
當他走過瑟洛恩的身旁後，瑟洛恩便順勢跟在他的後面，而我跟在瑟洛恩的後面。
在走動時，我聽到瑟洛恩小聲的說：
「你還真邀大人參觀啊！」
只是克伊亞用高興又榮耀的語氣回：
「囉嗦啊，你…」
正當瑟洛恩與娜爾芬兩人步入鍛造場的同時，一雙漠然的雙眼也悄悄注目著兩人…
***
隨著他們的腳步，我們經過通往後方工作室的門…其實只是做兩三步的距離而已。
工作室一眼望去十分狹小，牆壁都因為火爐的關係燻得焦黑…可是環境卻是十分乾淨。
室內的盔甲好壞分開，並整齊排列。
每副盔甲之配件排列有序，並掛上名牌…一望而去真的壯觀，也看得出工匠對於工作的嚴謹態度。
「真是整齊呢。」
我以稱讚的語氣說著。
「大人過獎了，小民只是為了方便找東西而已。」
克伊亞呵呵笑了幾聲，開始向我介紹他平常的內容。
過程中，雖然他的介紹較短…
但內容簡要，而且還有許多有趣的解說…可以感受到他對於鍛造熱忱與技術的執著。
「…確實很有趣，可惜我多半聽不太懂…」
我盯著眼前的盔甲說著。
「哈哈哈哈…這也沒什麼，就像瑟洛恩也常常和我說些打獵的技巧，可是我也常常聽不太懂。」
克伊亞呵呵笑著，一旁的瑟洛恩也跟著接話：
「人各有所長，不懂是常有的事…大人想知道才是奇怪。」
「哈哈…也是呢。」
我輕輕一笑。
實際上這確實是件奇怪的事，就他們而言。
那怕我是女人，但我依舊是神職者…是個貴族，就規矩來說是不能會進入這種會流汗水的地方。
「現在安洛卡村的安全都仰賴騎士們，我想賜與這些盔甲一個祝福…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望著克伊亞問。
「這…當然…當然可以的…只是這樣不會麻煩大人嗎？」
他是答應了，只是有些勉強…感覺上是不太認同卻又沒多說什麼。
而瑟洛恩則是不解我的舉動，但也沒說半句…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不會。」
我再次輕笑，隨後閉眼沉心…開始編織我要賜予的話。
「盔甲啊…希望你們能夠保護好你們的主人，讓他們免於刀槍的傷害…讓他們能夠有完好的身軀，保護好他們要守護之物。
望你們遇到聖光與聖術時，能夠敞開保護…讓你們的主人能夠親身體會聖華的溫暖。」
語畢，聖光從我體內放出！隨後碎散成沙，灑落在所有盔甲之上。
我張開了雙眼，目睹了這一幕…真的壯觀無比，那怕是自己做的也是一樣。
好，這樣就行了。
「…這…這是聖蹟…洛迪斯在上…我竟然親眼見證了…」
克伊亞激動到顫抖，幾乎都要跪下來…雙眼更是熱淚盈眶。
這樣的情形，我曾在森林教堂見過…當初獵人們也是這樣的神情。
「先生不要這樣，我並沒有做了不起的事！不需要這樣。」
我連忙將克伊亞扶起，只是激動的他我的力量難以施為，只能任憑他對我膜拜。
「瑟洛恩先生。你也說說幾句啊！」
毫無辦法的我，只好向瑟洛恩求救。
可是當我望向他時，他那呆滯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前方，根本沒聽到我說什麼…
「瑟洛恩！」
我再次叫著，這次他終於有聽到了…
「啊…好。」
他立刻將克伊亞扶起，並開始安撫他…折騰半天我們終於能好好講話了。
「克伊亞先生不需要如此，這並沒有什麼…這連神蹟的千分之一都不到，是所有神職人員都能夠做到的。」
「其實，那怕是我…依然會被這個場面給驚嘆到…」
瑟洛恩已無奈的語氣，向我訴說著他的想法…看來他似乎也受到不好影響啊。
這時，已經平復不少的克伊亞，右手放置胸前再次對我鞠躬…動作遠超見面之時的敬意：
「感謝大然讓我見證了這神聖的一刻，感謝洛迪斯大人讓我有幸目睹這個聖蹟…感謝…真是太感謝了…」
他雙眼閃爍著淚光，眼神充滿了對我個人的崇拜…
雖說剛剛的舉動，是我有意而為…但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成果，也算是個好兆頭。
只是就「祝福」來說…所有神職人員皆能做到的，當然會有效果強弱，時間長短就要看施術者了。
然而我實在想不通，這神職者都有能力究竟特別之處在哪呢？
我望著這些已被我施加祝福的裝備，腦中瞬間閃過了新的問題：
「先生，這些裝備都是騎士大人們送來的嗎？」
話雖然是這樣問，但我想知道的是另外一個。
「裝備只有在最一開始是大人們送過來的，之後都是由我去取去送。」
「真是辛苦，這些想必是蠻重的。」
我輕輕點頭，腦海幾乎可以想像克伊亞搬運的畫面了。
「哈哈哈…所以還好只有周四晚上才要去運而已。」
克伊亞校的輕巧，就像這沒什麼一樣。
「週四晚上？」
我輕輕歪頭面露不解，提出疑問。
「大人覺得奇怪也正常，畢竟村子晚上基本不會有人出門。
不過由於騎士大人們每周五早上會出村晨訓，所以大人們都會在前一天晚上要我將打理好的裝備送去…」
克伊亞說著說著，比向一旁掛在牆上的墨綠色披風：
「為了怕晚上麻煩，騎士給了我兩件他們在披的披風…這能讓我在晚上不受其他騎士大人們的刁難。」
聞言後，我點頭道：
「給先生兩件是因為先生還有助手嗎？」
「不，去送的只有我一個…兩件只是方便替換而已。」
克伊亞輕輕搖頭，隨後將桌上沒有擺好的裝備擺好。
而得到答案後的我，輕輕點頭滿意的轉開了話題：
「那麼能麻煩先生帶我介紹其他的東西嗎？」
「樂意至極，大人這邊請。」
他露出溫柔的笑容，恭敬的做出指引姿態，隨後轉身帶領我們往其它工具走去。
***
經過一番導覽後，我們隨著克伊亞的腳步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裡擺滿了武器…還有陣陣敲擊聲。
「這裡是…」
雖然房間與走道的設計與其他地方相同，可是作為出入口之處卻特別擺設成讓人忽略這裡…疑問。
「這裡是將武器細磨打亮的房間，是由我的犬子負責。」
克伊亞簡單說明，並指引我看向我爐前的人…只是那人並無反應，依舊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思凱特！」
克伊亞大聲一叫，那人這才聽見。
他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緊張兮兮地跑向我們…然而就在他轉頭的霎那，我以為見到了一名高挑的少女。
「爸爸怎麼了！」
一個男音傳了過來，讓我愣了一下。
隨後只見他衝衝而來，似乎擔心著什麼…當他站到我們面前時，立刻注意到我的存在：
「大人！請赦免小民之罪！」
他立刻跪了下來，頭也不敢再抬神情緊張無比。
見此我趕緊將他扶起，連說：
「沒事、沒事…」
希望能安撫，這位害怕到寒毛顫慄的孩子。
只是，孩子…我都不知你犯何罪了，要我如何赦你的罪呢？
「這位是先生的孩子啊…」
「是的，他是我驕傲的兒子。
無論手藝或者熱情，他都不遜於我。」
克伊亞驕傲地和我說著，並且從桌上拿了兩支箭給我看：
「大人你看，像這箭頭細工是非常不容易做的，一用不好就會造成大小物一或者報廢。」
聽他的話，我細觀一下箭頭寒光逼人看上去真的如刃一般鋒利無比…而且肉眼看去大小相等，也沒有手工會出的問題。
隨後克伊亞為了證明都是一樣的，又再次抓了一把箭展示在我的前面。
我盯著箭對對思凱特稱讚著：
「這些箭隻確實打磨得鋒利無比，實在是看不出是位年輕人做的…這幾乎有師父的水準呢。」
「哈哈哈…大人犬子還差的遠呢～」
克伊亞高興的笑著，並將手上的箭放回桌上。
我順著他的腳步，走近工作桌一瞧…桌上排滿打磨過的箭隻，數量之多看了都覺得威風。
轉頭看上其他桌子，同樣都是箭隻擺滿滿，唯一的差別只有在是否有維護過。
「都是箭？」
我提出疑問。
「是的，因為現在正是全村弓箭的歲修時期。
這段時間裡，我們將要把大家的弓箭調整到最好的階段，而這一切的手續…都是由犬子負責的。」
「這確實厲害，這些細工真讓人看不出是一人所做。」
面對克伊亞一再誇耀他的兒子，我也給予了正面的評價。
不得不說…以思凱特纖細的身軀和細緻的臉蛋，若是頭髮在長一些…
不開口還真會以為是個女孩，很難將他與這種需要勞力付出的工作劃上等號。
「我想大人應該與犬子年齡相近，我相信在這個歲數的男人，很難像我兒子獨當一面了…大人認為呢？」
克伊亞半開玩笑的問我，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從進門開始，克伊亞就有意的向我推薦思凱恩。
一旁的斯洛恩在聽到他的話後，就不停的咳嗽…已非常明顯的方式制止他的舉動。
「恩…我不清楚…我一直在教堂長大的，沒見過多少人…」
我故作思考，給了這樣的答案…
當然，我能理解克伊亞為何如此大膽。
在這女性地位極弱的國家中，一名不知家名的貴族棄女，一旦奉還了神職…剩下的只有這副軀體而已。
只是，他應該沒必要做的這樣才是…難道對他來說，我比較乾淨嗎？
「大人，是小糊塗了…我竟做出如此不敬之事。」
克伊亞一聽我的話，了解其中的意思…連同思凱特一起跪了下來，向我致上最深的歉意。
見此，我向前將兩人扶起：
「這話…私下我可以當作玩笑話。
但若是外人聽見了，這可就不好了。」
我已語重心長的口氣，表明了我的立場與態度。
「小民知錯了，小民感謝大人不罰之恩。」
克伊亞即便被我扶起，依舊不敢抬頭看我一眼。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剛事是如此真誠崇拜我的…
現在卻作出明知我會生氣的事情，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是拿他們全家人的命開玩笑嗎？
雖然，我是不會為了這是生氣啦…
「那麼，就將現在當作一種懲罰…我希望明天我們能夠恢復到最初約定那般。」
眼看克伊亞已不敢再正眼看我，於是我給了妥協。
「謝謝大人不罰之恩，謝謝大人不罰之恩…」
只是一直看到有人不停地向我謝罪，而且還是不斷重複的話…說真的十分惱人。
於是我換了話題：
「話說，這裡全村要用的箭啊…
沒想到數量一多，一看就是如此壯觀呢。」
「畢竟是我們的防衛武器，自然是不會馬虎。」
克伊亞解釋著，語氣十分的嚴謹。
這讓我疑問了：
「防衛？不是已經有騎士大人們的保護嗎？」
「…恩…確實是有騎士大人的保護。
只是…巡防隊極強的提娜爾村也不過一夜之時，我們也只能用這拖延一點而已。」
克伊亞這遲疑的話，誰都知道有問題。
看來…安洛卡村的村民十分明白，提娜爾村事件是怎麼一回事，而且還害怕著。
我走到克伊亞的前面，右手輕輕牽起他略微顫抖的雙手，左手輕輕蓋在上面…以安慰的語氣：
「我相信洛迪斯大人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也相信他們會被洛迪斯大人賜予天誅。」
因為要誅殺他們的，是我！
隨後轉身走到所有工作桌的中央：
「…確實，即便是騎士大人們…遇到了突發狀況也會有所難以應付，自保是村民必須要的手段。」
我輕輕閉上眼睛，開始思考我要賜予的祝福…
這時！我聽到了克伊亞小聲地問了瑟洛恩一句：
「這樣好嗎？」
只是後者並沒有給出回應…
我輕輕吸氣，開口：
「箭啊…你們是村民唯一的武器，是他們唯一可以反抗惡者的力量…
在他們持起你們後，望你們能準確地擊中惡者，閃開他們想要守護的人…使他們能夠無懼的生活下去。」
語畢開眼，將體內的聖光瞬間釋放！
聖光赫然間如曜日一般照亮所有物品，隨後化做金沙似雨一般灑在所有的箭上。
正當我鬆了一口氣，一陣暈眩襲來！讓我輕輕退了一步…
此時，有人輕輕扶了我…回頭一看，是瑟洛恩！
霎那間，我的本能又使我再向旁退了幾步。
「大人…請饒恕我的無理，我只是見大人有所不適才會如此。」
瑟洛恩單膝跪地，對我致上最高的歉意。
見此，我向前將他扶起：
「先生只是好意，我怎會怪罪呢？」
「大人真的不要勉強，就算是大人那神聖之軀…也是需要休息的。」
連一旁的克伊亞也出口勸說了，想必此刻的我…臉色一定不好看吧。
我對他輕輕搖手，表示這不影響我。
可當我看到他們父子對我那恭敬的姿態時，心中真的有些不忍…
然而剛才的話已說出口了，是不能收回的…所以使得我只能靜靜看著他們。
此時，我的餘光喵見了一扇門：
「那門是？」
我一提問，父子倆同時回頭言看：
「…哦～那是通往後院的門，後院是我們堆放材火原料之處。
因為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比較會弄髒屋子，所以通常是直接從外頭繞一圈放到後院了。」
我點點頭：
「所以走這裡也可以到外頭啊。」
「是。」
這時，瑟洛恩給了我一個眼色…
「我能走那邊看看嗎？」
「當然、當然…」
克伊亞迅速站起，準備要帶領我向後門走去…
「…咳…咳…」
當我們正要邁步時，瑟洛恩誘發出了咳聲：
「大人，我正有事想與克伊亞父子一談…不知大人能不能給一點時間？」
瑟洛恩以嚴肅的表情向我請求，然而這個要求在他人眼中是非常無理的…
「瑟洛恩，你這會不會太超過嗎？究竟有什麼話不能等到大人參觀完之後再說！」
克伊亞大聲斥責著，只是他似乎完全忘記了…他剛剛犯了比瑟洛恩還大的錯誤。
「沒關係…我也正想一個人走走，先生我們就在門口碰頭吧。」
我輕輕一笑，答應了瑟洛恩的請求。
在我同意時，克伊亞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似乎還不解我為何不在乎。
後來他又像想到了什麼，鼻子摸摸便不多說什麼：
「是的大人…我們在門口會面。」
聞言，我輕輕點頭…走向那扇通往後院的門，推開它…向外頭走去。
***
「還沒出來啊…」
我看著鍛造場，無奈地發出嘆息。
我是位騎士，也有任務在身…然而這任務不是巡邏或是站哨，而是監視修女大人與一名獵人。
這種迂迴低下的小動作，根本不符合「騎士」應有的行為。
無奈的是…我是一個剛畢業一個月的新人…沒有能力選擇任務，所以無從選擇。
我又等了許久，沒發現有別的變動…
無聊的我，腦中又迴盪起學長們的所作所為時…又無奈的嘆一口了氣：
「唉…也許這任務也是個不錯的解脫…」
看著他們做出違背教條與神意的事，我實在無法與之共舞。
當初在加入禁衛三軍時的榮譽與自豪，現在幾乎蕩然無存…我幾乎懷疑起自己的稱號與職責了。
一想到此，我又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唉…我只是想和哥哥一樣，榮耀的守護人民與主人啊…」
這時！
「嗯…騎士大人，有什麼事遇到麻煩了嗎？」
一聞聲，我手緊握劍柄瞬間轉身！
在轉身之後，等看清目標身形又是一顫！霎那間所有動作停止…
因為我眼前的這位少女，她身穿白色修女服…是我本該監視的對象！
「這些…能麻煩村長大人幫我處理一下嗎？」
我笑著面對前方震驚不已的五人，將手上的垃圾舉起…
展示給所有人看，並借機觀察所有人的反應。
然而，在場五人…
除了夫人直盯著我，雙眼百思流轉之外，其餘人都只是普通的訝異而已。
停頓了大約兩秒，男傭第一個回神！
他迅速地接過我手中之物，退至一旁。一旁的村長也回過神，虛笑說著：
「呵呵呵呵…大人還真是的，只要將東西留在裡面就行，我們自然會有人收拾。」
此話讓我心中暗笑…那個房間如此髒亂，你認為我信嗎？
我輕搖頭，用蠻不在乎的口氣說道：
「沒關係，只是順手之勞，不必介意。」
說話的同時，我接過村長遞過來的手帕，輕擦雙手，抬眼觀察了四周。
現在已是下午，街上已有數位村民在外行走，大家都在注意這裡。
「大人也真是厲害，前段日子小姐的狀況可是十分的糟糕…
現在小姐已恢復如常，真不愧大人是洛迪斯大人的代言人啊。」
軍士長語帶讚嘆的表揚我，似乎將這視為一種驚奇。
我將目光轉向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甜笑，身子向前微彎：
「我不是那位大人的代言人，我不過是一位傳頌洛迪斯大人的人而已…」
對於你稱呼她「小姐」我感到十分噁心，只是這個話題不該繼續了：
「…話說回來，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家為什麼都聚在這裡呢？」
「我與軍士長剛剛正在巡視村子，一結束我就趕來了解女兒的狀況。
只是…女兒…她真的沒事了嗎？」
村長解釋自己早上不在的原因，語氣十分擔憂，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女兒般。
可是，巡邏需要用掉一個上午嗎？這個村子不大啊…
「村長大人本就公務繁忙，我能做的…也只有讓大人減少憂慮而已…」
話到此，我回頭看了一眼希琳娜又道：
「然而…小姐的情況，我認為…是長時間未沐浴洛迪斯大人的聖輝所致。」
再回過頭又道：
「…在這樣漫長的時間裡，想必村中也有像小姐一樣的人在…不過症狀可能比較輕。
雖然我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但我希望我還在此的時間裡…
我能每晚邀請村民與希琳娜小姐到教堂，與我一起唱誦聖歌同讀聖典，向洛迪斯大人祈禱。」
說的同時，我也不斷的在腦內盤算著幾個可能…
畢竟我昨天去了瑟洛恩家，難保他們會認為我已經知道了這村子裡的狀況。
不…一定會這樣認為。
這時，瑟洛恩率先開口了：
「大人才剛來村子，尚未熟悉這裡，不再考慮一下嗎？」
聞聲我看向瑟洛恩，雖然他站在最後面，臉上掛著略微暗喜的表情。
但就算如此，我依然看出他已經七竅生煙，怒不可遏！
即便如此，就算是極高的風險，我也不打算回頭：
「沒關係…村裡的大家想必一直盼望著這一刻，我個人的疲勞算不了什麼。
不過瑟洛恩先生也有理，就請村長大人讓我準備一天吧。」
這話，讓瑟洛恩的雙眼瞬間冒出血絲。
「既然大人都這樣說了，那再推辭就顯的我們不領情了…」
村長搶先在前，語調十分為難，做出苦思一般的表情…最後像不情願一般的給出答案：
「好吧…我現在去通知村裡的所有人，這些天就麻煩大人了。」
隨後，微微向我鞠躬。
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這個舉動十分刻意…！而且十分的憤怒。
村長站起身子，撇頭轉向軍士長，告知他他要去知會所有村民…不肯再多看我一眼！
我瞬間鬆了一口氣…
「…村長大人，可否將知會所有村民的事，交我來辦…我想藉此瞭解村裡的狀況。」
就在村長與軍士長要離開時，我厚臉皮的提出了請求，阻斷了他們的腳步，
「不用、不用，這不需要麻煩大人，請我來就好。」
這個請求他們當然不會一口回絕，因為這會顯得十分奇怪。
而我也正是抓著這點：
「村長大人請讓我來吧…這是讓我了解大家的機會，我想借這個機會知道所有人迷惘的地方。
這將使我在明後晚上的活動中，能夠獲得更好的成果…」
眼眸有些濕潤，口氣十分的懇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語畢…我也輕輕向他鞠躬。
霎那間村長愣了一下，隨後面露思考，雙眼憤怒如火…對於我的請求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若是拒絕我合理的請求，會讓其他村民覺得奇怪。
因為宗教的關係，村民將會懷疑村長的動機…他別無選擇。
於是他這樣回答我：
「也是…那大人也一起同行吧，這樣我也好介紹大人給所有人認識。」
這句話不但符合了我的要求，也讓他們能順理成章的緊跟著我…
不愧是一村之長，能坐到此位，果然不是普通的一般人！
如此精打細算…
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村長大人，現在應先安排這些天晚上的行程…因為在這幾天，將與往常有些不同。
尤其是騎士大人們，騎士大人們都有各自的『安排』，幾天可能都會讓村長大人的努力白費了。」
此時，一道蒼老低沉的女音從旁邊傳出…聲音的主人正是在旁沉默許久的夫人。
她的話讓村長陷入思考，一直冷眼旁觀的軍士長冷冷一笑，並不發表意見，同時的也幫我擋下了難題。
「不然這樣吧…大人剛到這村子不久，我請軍士長大人當嚮導，這樣也能保護大人的安全。」
沉默許久，最後村長提出了一個折衷方案。
「我…我想還是不用…麻煩大人了…」
我將頭低的更低，以微微顫抖輕細沙啞的語氣說著：
「軍士長大人也有自己的任務…我怕麻煩軍士長大人，讓大人誤了該做的事…
若要嚮導與守護人的話，瑟洛恩先生願意幫忙…早上時，先生說願意在這段時間中，擔起這個任務。在這樣被軍士長大人與騎士大人們保護的村子中，我想以是安全無慮了…最差的狀況下，都有瑟洛恩先生與眾騎士大人們在我身旁…安全是沒問題的。」
說話的同時，瑟洛恩很配合地將右手放置胸前，向村長二人鞠躬…動作滿滿都是敬意。
即便如此村長依然有話要講：
「可是…」
突然！
軍士長出手阻擋了正欲說話的村長，大笑幾聲：
「哈哈哈哈！也對，我平常工作也蠻多的。
這種小事情都要我來，那不是我教導無方就是我無能了！哈哈哈哈…就麻煩瑟洛恩先生了。」
一個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我不得不小心觀察他所有細微的舉動。
在他那豪爽又有魄力的動作下，我只知道他了解我們兩人有問題…卻又不是很在乎，他那雙凌厲之眼只注目在瑟洛恩一人而已。
看來他真不把我當一回事呢…
「我必定使命必達！」
得到軍士長的交代，瑟洛恩語氣莊重又有力…就像展現他的決心一般。
「那麼…我們告辭了。」
我再次鞠躬…
「好。」
在村長答應下，我與瑟洛恩兩人同時邁步離去…
在我經過村長身旁時！村長語重心長對我說著：
「修女大人，這是我管理的村子…每件大小事我皆放在心上。
我希望村子能正常無比，沒有任何亂子。
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將會十分的痛心…村民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請大人多多幫助我的村子。」
真是好一句警告啊…
「我一定竭盡所能。」
我笑著回應，隨著瑟洛恩一同離去。
***
在娜爾芬離開之後──
「這是妳第一次，提醒我該怎麼做呢…妳到底在想什麼？」
村長看著夫人，表情稱無上高興但也沒有一絲怒意…也許此刻更多的是困惑。
「僅僅是怕村子出現了重大錯誤，而壞了雙方長久以來建立的關係。」
夫人輕輕低頭解釋著。
「是嗎？」
「啊呀、啊呀…她難得幫你早想，村長大人就不需要想那麼多了。
更何況…她說的沒錯，這時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壞了大局…那你這一生兢兢業業不就白費了。
夫人～麻煩你把小姐帶進去好嗎？」
軍士長阻斷了遇要開口的村長，並支開了夫人…似乎不打算繼續話題了。
「是。」
應聲之後，夫人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向房子走去。
眼看夫人以走遠，軍士長開口道：
「女的查過了，身分沒有問題。」
「是嗎？」
村長語氣不帶有一絲感情。
「和森林教堂確認過了，身分是沒有問題的。
估計她是某個貴族，在出訪聖安德時…將其拋棄的。
至於為何拒絕騎士陪同，我估計…是入村那時，她被我兄弟嚇到了。」
「哦…那就好。」
對於軍士長的解說，村長依舊是毫無情緒。
「實際上…有問題的只有那個瑟洛恩，修女不過就是擋箭牌，和夫人更是毫無關係。
夫人一直以來都是跟在您的後面，這是村長大人最清楚的。」
聞言後，村長也輕輕點頭著：
「當然，這我了解…我不過是對她今天會提醒我，而感到詫異而已。」
在這之後，兩人又沉默不語。
「你還記得我們表面上的關係嗎？」
村長突然提問著。
「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的目的。」
「我要的東西你越快給我，你就能越快得到。」
這話讓軍士長笑了：
「這是自然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保護好那位修女才行。
到時候，我還需要她認證呢。」
「哼…這不是我該煩惱的。」
村長輕輕冷笑。
此時，軍士長轉身賣開了步伐：
「我先走了，各自努力吧。」
隨後，帶著爽朗的笑聲…軍士長豪爽地離開了現場。
霎那間，現場又恢復寧靜…村長仰天笑著：
「呵呵…哈哈哈哈！瑟洛恩啊瑟洛恩…你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了。」
***
離開村長家，我一直跟在瑟洛恩身後。
他那怒火悶燒的情緒，與無比扎實的腳步…就能看出他正在為我剛剛的發言而生氣啊。
「妳清楚妳在做什麼嗎？」
這句話，語氣十分的平和…看來是做了一番情緒管理啊。
「我清楚也明白這之間有多大的風險。」
這個問題其實是白問的，因為風險我們早就知道…只是我提前讓風險現形而已。
他輕嘆了一口氣：
「唉…真的會被妳嚇死…」
聞言我笑了：
「呵呵呵…短時間我的狀況是不用擔心了。比較麻煩的應該是你，畢竟他們並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話一說完，他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氣吼一聲卻又悄聲說道：
「我就怕他們！太不在乎妳，最後直接就把妳給吃了！到時候就算洛迪斯降臨，也沒辦法保妳了！」
生完氣，又繼續向前邁步。
他的話，並不是不可能…
我靜靜跟著瑟洛恩，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這時！腦中浮現了一句話：
「若是再發生同樣的事情，『祂』會救我嗎？」
霎那間，心頭被重重的刺了一下！那日不快的記憶眨眼間全湧了出來…
這使得我看的路上巡邏的騎士，滿腹的憤慨與殺人的衝動！
「『祂』依舊是不會救我的…」
心頭湧上的這個答案，就像給自己腦中推算的未來…一個悽慘悲傷的結局。
明明我是非常恨祂的…祂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事情發生，明明可以挽救卻不願有任何作為…
在神靈之間所有對話就像哄小孩一般，此刻想來真是火冒三丈！
一想到我要和一個助紂為虐的傢伙度過餘生，更是讓人怒火中燒！
可是…若能重來，我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會…」
依舊是同樣的答案，因為我愧歉爸爸媽媽太多了。
只是無論在神靈之間或者是此刻，我就是無法完全對祂生氣…
這是個莫名的情緒，就像被烙印在靈魂上一般…卻也是讓我最「火大」之處。
明明想得救的是我，最想得救的是我啊…
「吶…瑟洛恩，不再猶豫一下嗎？
你的小孩還小，妻兒都在這個村子裡…她們的安全與未來，想必是你最關心在乎的吧。
就不再猶豫一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喔。」
霎那間的有感而發，幾分是我的猶豫…幾分是為他完美的家庭而不捨。
「…鄉親…土親…故鄉親，雖然我已有離開這裡的計畫…但終究還是想要留在這裡。」
他沒有回頭，沒有停下…就好像本應該如此一般。
「小孩與妻子都已準備妥當，所以我可以放手一搏。」
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確實已經無後顧之憂了。
「那妳呢？帶著憤恨來到這裡，並給了『她』承諾的妳，又準備好了嗎？」
「我…」
這一個反問，我遲疑了…腦海不閃爍著在提娜爾村的回憶。
無數的笑聲、哭聲、叫聲、罵聲…各種聲音與畫面不停的重疊，最終停在了那天。
停在那天事發之前，我與爸媽在農田裡的那一刻…
「…我準備好了。」
我以最堅定的心，說出我的答案…而他也給了我一個笑容：
「是啊…那就好。」
說來神奇，明明只是短短一段小路…在我與瑟洛恩對話的時間裡，卻變得格外的漫長。
但這樣也好，一直以來我覺得我準備好了…
可是我渾然不知，在內心的深處…我依然對要做的事有一些掙扎。
畢竟這是要殺人的，一旦被發現…結局將是悽慘無比。
我仍是個正常人，就算是經歷了一番折磨，依舊會對這種事情感到猶豫與害怕…
這…也是我和他們（騎士）不同的地方。
灼熱的熾風與鏗鏘有力地敲打聲，即便尚未走進，也已知道目的地。
「鍛造場？」
「是，有來過嗎？」
瑟洛恩好奇的問。
「沒有。
我只有在經過提娜爾村時，看到相似的場所。」
沒去過是事實，因為以前爸媽都不讓我進這種地方。
「那就當第一次瞜～
再進去以後，我們稍微和主人寒暄一下…之後機會到了我會將話題轉開，到時就看妳需要什麼了。」
「恩…好。」
簡單的說明，是我們現在最好的自保方式。
對於目標有多餘的交代，只是增加出事的危險而已。
「克伊亞在嗎！克伊亞！」
踏入鍛造場，一股熱浪迎面而來，本來就有些煩悶，再加上瑟洛恩再一旁叫嚷著…心緒難得的躁動起來。
「來了、來了…別再叫了…」
這時，從室內走出了一名男子，他皮膚黝黑面容看起來十分蒼老…不過聲音卻十分雄厚有力。
「怎麼了…今天竟然有時間來這。」
「今日是因為大人而來…」
瑟洛恩說話的同時，轉身將我引見。
霎那間…克伊亞先生全身顫抖地跪在地上，語帶榮幸地對我說：
「大人光臨寒舍，草民倍感震驚與榮幸…同時也要向大人致上最高的歉意…
因為寒舍灰暗又髒亂，這將使大人的聖輝蒙上不好的陰影…草民在此向大人罪。」
他十指緊扣，宛如禱告。
就像一名虔誠的信徒，親眼見證神蹟一般…豪不作做。
說話的同時，我看見克伊亞先生的眼珠一直怒瞪著瑟洛恩，似乎正在怒罵他：
「為何把大人帶來這裡，你難道不知道她的身分嗎？」
等等之類的話。
此時，我向前想將克伊亞先生扶起：
「先生勿怪罪瑟洛恩先生，瑟洛恩先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只是…
「不不不不！大人，我受不起這個大禮啊！」
當我要觸碰到他時，他立即站起…不過頭還是低低的。
在看到克伊亞先生對我如此敬畏與崇拜，那個真誠與動作…真的會讓人有種優越感。
只是這如此至高的情懷，並不是因為「我」而如此…且對此刻的我來說，這是妨礙我拉近關係的麻煩。
「既然如此…我希望先生能答應我一件事。」
「當然…當然沒問題，大人請講！」
克伊亞立刻將右手放置心口，更恭敬的回答。
「我希望私底下，你能像瑟洛恩先生一樣…能與我一同昂首而談。」
「這！這怎麼可以！草民與大人身分有別，草民無法做出與瑟洛恩一樣如此不敬的事。」
克伊亞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
「身分…確實是洛迪斯大人給予人們最嚴苛的考驗。
然而這並不代表我們私下不能成為朋友，比起以上對下的說話方式…
我更是希望能用朋友之間的對話，和先生傳頌洛迪斯大人的福音。」
我已做輕鬆愉快的語氣，希望讓克洛伊先生能夠盡快突破自己心中的規則。
在經過他一番猶豫與思考後，他給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大人我說如果喔…
如果我照著大人的話做了叛逆之舉，若意外讓他人看見了…大人會幫草民說話嗎？」
「這是當然的，畢竟這是我要求先生做的啊。」
我輕輕笑著。
得到我的允諾後，他頓了頓給了我想要的答案：
「…那麼…恕草民逾越了…」
他話一完，停了幾秒後…
開始將頭緩緩抬起，最終總算是有正眼看我了。
對此，我輕輕點頭致敬…隨後將手放置胸前正式的介紹自己：
「那麼，我重新自我介紹…
我叫洛西絲娜爾芬，是來自森林教堂的修女。
因為課題的關係，我來到了此地…我很高興認識你克伊亞先生。」
我介紹完，原先以為克伊雅也會跟著自我介紹…
不過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愣在那裏，直到瑟洛恩輕咳一聲他才回神過來：
「…抱…抱歉…我是安洛卡村的鍛造師，目前負責騎士大人們盔甲與武器的修繕工作。」
我想也是…屋內可見整齊排放的盔甲，旁邊桌上有有無數裝備與劍，不用猜也知道。
「很高興認識先生。」
「能親眼一大人的聖容，已是洛迪斯大人的恩賜…
只是…大人今日有何聖語想親自賜與小民呢？」
此話，讓我輕輕一笑…並慎重地開口：
「我來此的，是為了傳達我將在明天舉辦祈禱會。
若先生晚上有空，不知是否願意與家人一同到教堂…和我一同歌頌洛迪斯大人。」
聽完我說的內容後，克伊亞可說是欣喜若狂…卻又猶豫煩惱：
「這…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這矛盾的情緒，很難讓人不覺…
也許自己有所察覺，克伊亞直接將話轉開：
「可是…大人啊，這種小事就交給瑟洛恩來辦就行啦！何必勞動大人呢？」
「呵呵呵…我一方面向看看大家平時在做些什麼，同時也想藉此認識大家。
畢竟我打從有記憶以來，一直待在教堂中長大…所以對大家有些好奇…」
我用單手輕掩著嘴，微微笑著。
既然他不打算繼續上一個話題，再多說也是一樣的…更何況表面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既然大人難得來此，就讓小民代大人參觀一下吧…雖然這裡很小…」
對於這個邀請，我當然不會拒絕：
「那就麻煩先生了。」
因為我從小自今還是第一次到鍛造場呢～
在我同意後，克伊亞帶我往內走去…
當他走過瑟洛恩的身旁後，瑟洛恩便順勢跟在他的後面，而我跟在瑟洛恩的後面。
在走動時，我聽到瑟洛恩小聲的說：
「你還真邀大人參觀啊！」
只是克伊亞用高興又榮耀的語氣回：
「囉嗦啊，你…」
正當瑟洛恩與娜爾芬兩人步入鍛造場的同時，一雙漠然的雙眼也悄悄注目著兩人…
***
隨著他們的腳步，我們經過通往後方工作室的門…其實只是做兩三步的距離而已。
工作室一眼望去十分狹小，牆壁都因為火爐的關係燻得焦黑…可是環境卻是十分乾淨。
室內的盔甲好壞分開，並整齊排列。
每副盔甲之配件排列有序，並掛上名牌…一望而去真的壯觀，也看得出工匠對於工作的嚴謹態度。
「真是整齊呢。」
我以稱讚的語氣說著。
「大人過獎了，小民只是為了方便找東西而已。」
克伊亞呵呵笑了幾聲，開始向我介紹他平常的內容。
過程中，雖然他的介紹較短…
但內容簡要，而且還有許多有趣的解說…可以感受到他對於鍛造熱忱與技術的執著。
「…確實很有趣，可惜我多半聽不太懂…」
我盯著眼前的盔甲說著。
「哈哈哈哈…這也沒什麼，就像瑟洛恩也常常和我說些打獵的技巧，可是我也常常聽不太懂。」
克伊亞呵呵笑著，一旁的瑟洛恩也跟著接話：
「人各有所長，不懂是常有的事…大人想知道才是奇怪。」
「哈哈…也是呢。」
我輕輕一笑。
實際上這確實是件奇怪的事，就他們而言。
那怕我是女人，但我依舊是神職者…是個貴族，就規矩來說是不能會進入這種會流汗水的地方。
「現在安洛卡村的安全都仰賴騎士們，我想賜與這些盔甲一個祝福…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望著克伊亞問。
「這…當然…當然可以的…只是這樣不會麻煩大人嗎？」
他是答應了，只是有些勉強…感覺上是不太認同卻又沒多說什麼。
而瑟洛恩則是不解我的舉動，但也沒說半句…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不會。」
我再次輕笑，隨後閉眼沉心…開始編織我要賜予的話。
「盔甲啊…希望你們能夠保護好你們的主人，讓他們免於刀槍的傷害…讓他們能夠有完好的身軀，保護好他們要守護之物。
望你們遇到聖光與聖術時，能夠敞開保護…讓你們的主人能夠親身體會聖華的溫暖。」
語畢，聖光從我體內放出！隨後碎散成沙，灑落在所有盔甲之上。
我張開了雙眼，目睹了這一幕…真的壯觀無比，那怕是自己做的也是一樣。
好，這樣就行了。
「…這…這是聖蹟…洛迪斯在上…我竟然親眼見證了…」
克伊亞激動到顫抖，幾乎都要跪下來…雙眼更是熱淚盈眶。
這樣的情形，我曾在森林教堂見過…當初獵人們也是這樣的神情。
「先生不要這樣，我並沒有做了不起的事！不需要這樣。」
我連忙將克伊亞扶起，只是激動的他我的力量難以施為，只能任憑他對我膜拜。
「瑟洛恩先生。你也說說幾句啊！」
毫無辦法的我，只好向瑟洛恩求救。
可是當我望向他時，他那呆滯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前方，根本沒聽到我說什麼…
「瑟洛恩！」
我再次叫著，這次他終於有聽到了…
「啊…好。」
他立刻將克伊亞扶起，並開始安撫他…折騰半天我們終於能好好講話了。
「克伊亞先生不需要如此，這並沒有什麼…這連神蹟的千分之一都不到，是所有神職人員都能夠做到的。」
「其實，那怕是我…依然會被這個場面給驚嘆到…」
瑟洛恩已無奈的語氣，向我訴說著他的想法…看來他似乎也受到不好影響啊。
這時，已經平復不少的克伊亞，右手放置胸前再次對我鞠躬…動作遠超見面之時的敬意：
「感謝大然讓我見證了這神聖的一刻，感謝洛迪斯大人讓我有幸目睹這個聖蹟…感謝…真是太感謝了…」
他雙眼閃爍著淚光，眼神充滿了對我個人的崇拜…
雖說剛剛的舉動，是我有意而為…但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成果，也算是個好兆頭。
只是就「祝福」來說…所有神職人員皆能做到的，當然會有效果強弱，時間長短就要看施術者了。
然而我實在想不通，這神職者都有能力究竟特別之處在哪呢？
我望著這些已被我施加祝福的裝備，腦中瞬間閃過了新的問題：
「先生，這些裝備都是騎士大人們送來的嗎？」
話雖然是這樣問，但我想知道的是另外一個。
「裝備只有在最一開始是大人們送過來的，之後都是由我去取去送。」
「真是辛苦，這些想必是蠻重的。」
我輕輕點頭，腦海幾乎可以想像克伊亞搬運的畫面了。
「哈哈哈…所以還好只有周四晚上才要去運而已。」
克伊亞校的輕巧，就像這沒什麼一樣。
「週四晚上？」
我輕輕歪頭面露不解，提出疑問。
「大人覺得奇怪也正常，畢竟村子晚上基本不會有人出門。
不過由於騎士大人們每周五早上會出村晨訓，所以大人們都會在前一天晚上要我將打理好的裝備送去…」
克伊亞說著說著，比向一旁掛在牆上的墨綠色披風：
「為了怕晚上麻煩，騎士給了我兩件他們在披的披風…這能讓我在晚上不受其他騎士大人們的刁難。」
聞言後，我點頭道：
「給先生兩件是因為先生還有助手嗎？」
「不，去送的只有我一個…兩件只是方便替換而已。」
克伊亞輕輕搖頭，隨後將桌上沒有擺好的裝備擺好。
而得到答案後的我，輕輕點頭滿意的轉開了話題：
「那麼能麻煩先生帶我介紹其他的東西嗎？」
「樂意至極，大人這邊請。」
他露出溫柔的笑容，恭敬的做出指引姿態，隨後轉身帶領我們往其它工具走去。
***
經過一番導覽後，我們隨著克伊亞的腳步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裡擺滿了武器…還有陣陣敲擊聲。
「這裡是…」
雖然房間與走道的設計與其他地方相同，可是作為出入口之處卻特別擺設成讓人忽略這裡…疑問。
「這裡是將武器細磨打亮的房間，是由我的犬子負責。」
克伊亞簡單說明，並指引我看向我爐前的人…只是那人並無反應，依舊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思凱特！」
克伊亞大聲一叫，那人這才聽見。
他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緊張兮兮地跑向我們…然而就在他轉頭的霎那，我以為見到了一名高挑的少女。
「爸爸怎麼了！」
一個男音傳了過來，讓我愣了一下。
隨後只見他衝衝而來，似乎擔心著什麼…當他站到我們面前時，立刻注意到我的存在：
「大人！請赦免小民之罪！」
他立刻跪了下來，頭也不敢再抬神情緊張無比。
見此我趕緊將他扶起，連說：
「沒事、沒事…」
希望能安撫，這位害怕到寒毛顫慄的孩子。
只是，孩子…我都不知你犯何罪了，要我如何赦你的罪呢？
「這位是先生的孩子啊…」
「是的，他是我驕傲的兒子。
無論手藝或者熱情，他都不遜於我。」
克伊亞驕傲地和我說著，並且從桌上拿了兩支箭給我看：
「大人你看，像這箭頭細工是非常不容易做的，一用不好就會造成大小物一或者報廢。」
聽他的話，我細觀一下箭頭寒光逼人看上去真的如刃一般鋒利無比…而且肉眼看去大小相等，也沒有手工會出的問題。
隨後克伊亞為了證明都是一樣的，又再次抓了一把箭展示在我的前面。
我盯著箭對對思凱特稱讚著：
「這些箭隻確實打磨得鋒利無比，實在是看不出是位年輕人做的…這幾乎有師父的水準呢。」
「哈哈哈…大人犬子還差的遠呢～」
克伊亞高興的笑著，並將手上的箭放回桌上。
我順著他的腳步，走近工作桌一瞧…桌上排滿打磨過的箭隻，數量之多看了都覺得威風。
轉頭看上其他桌子，同樣都是箭隻擺滿滿，唯一的差別只有在是否有維護過。
「都是箭？」
我提出疑問。
「是的，因為現在正是全村弓箭的歲修時期。
這段時間裡，我們將要把大家的弓箭調整到最好的階段，而這一切的手續…都是由犬子負責的。」
「這確實厲害，這些細工真讓人看不出是一人所做。」
面對克伊亞一再誇耀他的兒子，我也給予了正面的評價。
不得不說…以思凱特纖細的身軀和細緻的臉蛋，若是頭髮在長一些…
不開口還真會以為是個女孩，很難將他與這種需要勞力付出的工作劃上等號。
「我想大人應該與犬子年齡相近，我相信在這個歲數的男人，很難像我兒子獨當一面了…大人認為呢？」
克伊亞半開玩笑的問我，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從進門開始，克伊亞就有意的向我推薦思凱恩。
一旁的斯洛恩在聽到他的話後，就不停的咳嗽…已非常明顯的方式制止他的舉動。
「恩…我不清楚…我一直在教堂長大的，沒見過多少人…」
我故作思考，給了這樣的答案…
當然，我能理解克伊亞為何如此大膽。
在這女性地位極弱的國家中，一名不知家名的貴族棄女，一旦奉還了神職…剩下的只有這副軀體而已。
只是，他應該沒必要做的這樣才是…難道對他來說，我比較乾淨嗎？
「大人，是小糊塗了…我竟做出如此不敬之事。」
克伊亞一聽我的話，了解其中的意思…連同思凱特一起跪了下來，向我致上最深的歉意。
見此，我向前將兩人扶起：
「這話…私下我可以當作玩笑話。
但若是外人聽見了，這可就不好了。」
我已語重心長的口氣，表明了我的立場與態度。
「小民知錯了，小民感謝大人不罰之恩。」
克伊亞即便被我扶起，依舊不敢抬頭看我一眼。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剛事是如此真誠崇拜我的…
現在卻作出明知我會生氣的事情，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是拿他們全家人的命開玩笑嗎？
雖然，我是不會為了這是生氣啦…
「那麼，就將現在當作一種懲罰…我希望明天我們能夠恢復到最初約定那般。」
眼看克伊亞已不敢再正眼看我，於是我給了妥協。
「謝謝大人不罰之恩，謝謝大人不罰之恩…」
只是一直看到有人不停地向我謝罪，而且還是不斷重複的話…說真的十分惱人。
於是我換了話題：
「話說，這裡全村要用的箭啊…
沒想到數量一多，一看就是如此壯觀呢。」
「畢竟是我們的防衛武器，自然是不會馬虎。」
克伊亞解釋著，語氣十分的嚴謹。
這讓我疑問了：
「防衛？不是已經有騎士大人們的保護嗎？」
「…恩…確實是有騎士大人的保護。
只是…巡防隊極強的提娜爾村也不過一夜之時，我們也只能用這拖延一點而已。」
克伊亞這遲疑的話，誰都知道有問題。
看來…安洛卡村的村民十分明白，提娜爾村事件是怎麼一回事，而且還害怕著。
我走到克伊亞的前面，右手輕輕牽起他略微顫抖的雙手，左手輕輕蓋在上面…以安慰的語氣：
「我相信洛迪斯大人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也相信他們會被洛迪斯大人賜予天誅。」
因為要誅殺他們的，是我！
隨後轉身走到所有工作桌的中央：
「…確實，即便是騎士大人們…遇到了突發狀況也會有所難以應付，自保是村民必須要的手段。」
我輕輕閉上眼睛，開始思考我要賜予的祝福…
這時！我聽到了克伊亞小聲地問了瑟洛恩一句：
「這樣好嗎？」
只是後者並沒有給出回應…
我輕輕吸氣，開口：
「箭啊…你們是村民唯一的武器，是他們唯一可以反抗惡者的力量…
在他們持起你們後，望你們能準確地擊中惡者，閃開他們想要守護的人…使他們能夠無懼的生活下去。」
語畢開眼，將體內的聖光瞬間釋放！
聖光赫然間如曜日一般照亮所有物品，隨後化做金沙似雨一般灑在所有的箭上。
正當我鬆了一口氣，一陣暈眩襲來！讓我輕輕退了一步…
此時，有人輕輕扶了我…回頭一看，是瑟洛恩！
霎那間，我的本能又使我再向旁退了幾步。
「大人…請饒恕我的無理，我只是見大人有所不適才會如此。」
瑟洛恩單膝跪地，對我致上最高的歉意。
見此，我向前將他扶起：
「先生只是好意，我怎會怪罪呢？」
「大人真的不要勉強，就算是大人那神聖之軀…也是需要休息的。」
連一旁的克伊亞也出口勸說了，想必此刻的我…臉色一定不好看吧。
我對他輕輕搖手，表示這不影響我。
可當我看到他們父子對我那恭敬的姿態時，心中真的有些不忍…
然而剛才的話已說出口了，是不能收回的…所以使得我只能靜靜看著他們。
此時，我的餘光喵見了一扇門：
「那門是？」
我一提問，父子倆同時回頭言看：
「…哦～那是通往後院的門，後院是我們堆放材火原料之處。
因為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比較會弄髒屋子，所以通常是直接從外頭繞一圈放到後院了。」
我點點頭：
「所以走這裡也可以到外頭啊。」
「是。」
這時，瑟洛恩給了我一個眼色…
「我能走那邊看看嗎？」
「當然、當然…」
克伊亞迅速站起，準備要帶領我向後門走去…
「…咳…咳…」
當我們正要邁步時，瑟洛恩誘發出了咳聲：
「大人，我正有事想與克伊亞父子一談…不知大人能不能給一點時間？」
瑟洛恩以嚴肅的表情向我請求，然而這個要求在他人眼中是非常無理的…
「瑟洛恩，你這會不會太超過嗎？究竟有什麼話不能等到大人參觀完之後再說！」
克伊亞大聲斥責著，只是他似乎完全忘記了…他剛剛犯了比瑟洛恩還大的錯誤。
「沒關係…我也正想一個人走走，先生我們就在門口碰頭吧。」
我輕輕一笑，答應了瑟洛恩的請求。
在我同意時，克伊亞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似乎還不解我為何不在乎。
後來他又像想到了什麼，鼻子摸摸便不多說什麼：
「是的大人…我們在門口會面。」
聞言，我輕輕點頭…走向那扇通往後院的門，推開它…向外頭走去。
***
「還沒出來啊…」
我看著鍛造場，無奈地發出嘆息。
我是位騎士，也有任務在身…然而這任務不是巡邏或是站哨，而是監視修女大人與一名獵人。
這種迂迴低下的小動作，根本不符合「騎士」應有的行為。
無奈的是…我是一個剛畢業一個月的新人…沒有能力選擇任務，所以無從選擇。
我又等了許久，沒發現有別的變動…
無聊的我，腦中又迴盪起學長們的所作所為時…又無奈的嘆一口了氣：
「唉…也許這任務也是個不錯的解脫…」
看著他們做出違背教條與神意的事，我實在無法與之共舞。
當初在加入禁衛三軍時的榮譽與自豪，現在幾乎蕩然無存…我幾乎懷疑起自己的稱號與職責了。
一想到此，我又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唉…我只是想和哥哥一樣，榮耀的守護人民與主人啊…」
這時！
「嗯…騎士大人，有什麼事遇到麻煩了嗎？」
一聞聲，我手緊握劍柄瞬間轉身！
在轉身之後，等看清目標身形又是一顫！霎那間所有動作停止…
因為我眼前的這位少女，她身穿白色修女服…是我本該監視的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