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Round 1. 遺忘

本章節 6675 字
更新於: 2019-12-03
  1

  四月的第一個星期五。

  我依循著自己的時間表,走在人群擠擁的路上,朝著時代廣場的方向提步行。只是違反了原定的計劃,從錯誤的出口離開銅鑼灣地鐵站。
  星期五晚上的銅鑼灣比平日份外多人,我已經忘記了剛才碰到多少人,回頭道歉多少次。我匆忙從天橋上走下樓梯,來到時代廣場鐘樓對面,正等待著綠燈亮起。
  這時候褲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三下,我以為是我的朋友等得不耐煩,打電話來追問我。我拿起手機一看,既沒有未接來電的通知,也沒有其他的通知。
  一般的通知只會震一兩下,震三下停了也蠻奇怪。當我以為是錯覺的時候,手機在我手上再次震動起來。手機畫面顯示著白底的來電介面,顯示來電號碼的位置,卻出現一堆英文字母和符號混在一起的錯亂號碼,接通電話的圖示都變成了紅色。我看著充滿違和感的來電介面,震動了三下之後轉回手機鎖屏的畫面,可是上面沒有顯示我有未接來電。不一會兒對方又再打來,出現同樣的來電介面。
  若要是一整晚被這種奇怪的電話騷擾,待會兒的聚會真的會變得很無趣。

  當對方再一次打來時,我毫不猶豫的接聽了。
  我把手機放近耳朵的時候,從話筒裡突然傳來聲量很大,類似信號幹擾的雜音,我自然反應下將手機拿離了耳邊。待我再沒有聽見嘈雜的聲音,才試著把手機慢慢放回耳邊,確認了那段雜音已經再沒有,但是電話的另一邊十分寧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喂?」

  我試著向對方招呼道,對方才有了動靜。卻只是一段電話錄音似的,用上了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
  「太好了!你終於願意接聽我的電話。你現在大概在猜是不是接到騙錢電話吧?我可以對你發誓,我不是來騙錢,所以希望你先不要掛斷電話。我只是來要你的命!除非你是誠實度日的絕種人,這樣我大概無法成功。所以!拜託你能夠為了我撒一個謊吧!祝你遊戲快樂!再見!」

  ——要我的命?遊戲?

  對方還沒等上我的追問,就突然結束了通話。
  督見眼前綠色的行人過路燈閃動起來,我連忙收起了手機,匆忙跑過馬路,一直跑到大螢幕下的廣場,便四處張望約定好碰面的朋友。他和我一樣不太擅於打扮,衣著也稍嫌略為土味,與身邊經過的路人形成鮮明的對比,所以我很快找到站在商場大螢幕下,一直低頭滑手機的男生。
  雖然我們打扮的風格近似,不過我這位朋友的樣貌比我要俊俏一點,可能因為他名字是秦俊朗的緣故吧。他似乎察覺到我在慢慢步近,連忙收起手機,臉上依舊不帶任何笑容,抬頭看著我。
  「你實在玩得太沉迷了。」
  「你不也是一樣!」
  被他沒有語調的一句反過來調侃,我們相視一眼,只有我一個人笑了。
  我和秦俊朗的手機在同一時間,傳來微弱的震動聲,我們同時拿起各自的手機。

這個時候我和俊朗的手機同時間震動了一下,我們拿起自己的手機,還以為是班長在埋怨我們還沒出現。誰不知,手機畫面上只出現黑底白字的一句:

  『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想重新開始玩你的《人生》遊戲嗎? —— ( 是 / 否 )』

  這是甚麼鬼東西?難道手機中毒了嗎?現在連蘋果手機也變成劣等貨了嗎?
  無論我怎樣按關機鍵,或者拚命朝上滑回主畫面,甚至強制重啟手機,都沒辦法把畫面消除,我只好試著從兩個答案裡面選一個。
  在這個時候,腦海裡勾想起剛才那通奇怪電話錄音的內容……

  ——「……除非你是誠實渡日的絕種人,這樣我就無法成功……」

  如果要我誠實回答這條問題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
  ——『是』。

  「⋯⋯」

  手機畫面總算回復過來,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好像是?

  吱——

  突然間,我再一次聽到那通奇怪電話裡聽過,類似信號干擾的雜音,但這次並不是來自我的手機。我抬起頭留意雜音的來源,鑲嵌在廣場外牆上的大螢幕中斷了新聞報導,只顯示著信號接收不良的雪花畫面。
  所有人都被開頭很大的一波雜音吸引,好奇想知道要發生甚麼事情。可是我對於螢幕發生故障的事,絲毫沒有半點興趣,便要俊朗一起離開,打算去聚餐的地方。

  ——「哈囉,各位人類!」

        我們走到半路,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再次傳進我耳裡。我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看,螢幕上出現了一張白色的面具:明顯的陰影效果,一雙眼睛的位置沒有眼珠,緊閉的一張白色的嘴唇,露出一抹叫人心寒的微笑。

  白色的雙唇動了起來⋯⋯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擁有這麼漫長的人生,你們的生活可是很無聊、很苦悶、很痛苦,總是想著死來解脫這麼無趣的人生?為甚麼人總是要花時間去上學、做功課、考試題、找工作、寫報告、搞演講、被責備、應徵、解僱、愛情、性慾、性交、霸凌、殺人、打劫、偷竊⋯⋯人生就再沒有一點點刺激嗎?」

  畫面上的白色面具拚命用五官表情的扭動,和一把處理過的聲線,一口氣的說著,表達著他對「人生」有多不滿。

  ——「人生」?
  剛才電話出現的問題上也有提到「人生」,難道真的要實現我選擇的答案?

  白色面具回過氣之後,再一次展露那抹叫人心寒的微笑,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深刻體會到大家對《人生》這部遊戲感到的納悶,於是在大家的手機裡安裝了一個非常刺激,非常好玩的遊戲。這個遊戲只需要大家做個誠實的乖孩子,如果敢去撒謊就會——『莫、名、其、妙、的、死、掉』!你存在過的痕跡也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似是你從來沒有在這世界存在過的樣子。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身分,乾是想想也實在有夠慘了。不過這是遊戲規則,想要生存就不能說半點謊話。
  「大家要為了生存,好好『誠實』活下去喲!除非你有拼上性命,都要守住的秘密,正所謂:死人是最能守秘密的。
「為了提高遊戲的刺激,大家都可以互相質問,我最期盼就是能看見一對仇人在不斷互相質問,互相攻擊,那種非要弄死對方不可的畫面,想一想都要爽死我了!」
  白色面具發出令人雞皮疙瘩的笑聲,充斥著整條被譽為全球店面租金最貴的羅素街。

  我以為這一切的鬧劇已經結束,變聲器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欸!這不是方便了警察去審問犯人嗎?在法庭上提了假證據的,都會當場死亡!這也沒關係啊,我喜歡這樣情節!就當作順道做個老好人,畢竟講謊話的人本身都是該死的!」

  畫面突然中斷……
  隔了一秒我才反應過來,發現有不少人駐足在街道上觀看。上一秒螢幕上還是嚇人的白色面具,現在又跳回了原本的新聞報道,人群便陸陸續續四散了。
  我沒有再留意手機畫面,和俊朗轉身前往聚餐活動。彷彿剛才的「突發事件」從一開始並沒有出現過,一切都恢復原來的景象,我們也繼續照著自己的時間表生活。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輕視了那通奇怪電話和白色面具的叮囑。如果我有注意上的話,或許他們就不用犧牲生命。


  ——【恭喜您贏取100元!祝你遊戲快樂:)】


  

  2

  聚餐的翌日,星期六早上九時許。

  窗外的陽光經已把整個客廳照得光亮無比,夏天的氛圍逐漸明顯,卻春天的涼風仍舊從窗縫鑽進來。我隨意穿了外套和室內拖鞋,帶著還是朦朧意識的腦袋,伴隨喀喀聲響,邊揉著眼睛,來到客廳的沙發前,彎下腰撿起昨晚被我掉在沙發上的搖控器。按下了電視的開關鈕,沒有理會畫面,轉身慢步走進洗手間,走廊再次響起喀喀聲。用上暖烘烘的熱水,稍微把臉拭淨,意識總算精神過來。
  我從廚房煮來一碗湯麵,坐在客廳的電視機前面,準備拌著節目吃,才意會到電視機上是新聞頻道。我伸手從沙發上拿起了搖控器,卻聽見似曾相識的名字。

  「⋯⋯ 一名年約十五至十六歲的少年,在今天早上被店員發現倒臥在○○餐廳內的洗手間⋯⋯」
  視線溜回電視機上,餐廳的環境直入眼簾,腦海浮現起昨晚參與同學會的愉快回憶,肯定了這件新聞發生在昨晚聚餐的餐廳。更特別在意報導提及的死者年紀,於是把音量調更大聲。
  「⋯⋯根據發現少年的店員指,他當時正為餐廳營業前進行洗手間清潔,發現少年已經不醒人事,於是報警處理。救護員到場後,曾為少年進行搶救,但最終搶救無效。其後警方在死者身上發現到隨身物品,但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以及遺書。警方認為事件沒有可疑⋯⋯」
  主播換上報導交通意外,才記得把口裡最後一口的麵條嚥下。我慌忙拿起電話打給俊朗,不過全都轉到留言信箱,似乎他還在睡覺——偏偏在這麼重要的關頭休閒地睡覺。
  我爬到更接近電視機的前面,把遊戲機啟動。伸手拿來遊戲機手把,拇指撥弄方向搖控桿,試著挑選一些遊戲來分散注意力,最後卻沒有遊戲能夠舒緩心裡的鬱悶。換來播放舒壓的音樂,躺在沙發上滑起手機來。我試著在網路上搜尋關於這宗案件的新聞,卻發現只有三家報社有刊載報導,而且報導手法和照片選用都是一模一樣,不禁懷疑報導是從某個地方直接轉載過來。
  即使是轉載報導,也不能否定內容的真實性,比如說——「十五至十六歲」——可以猜測死者是參加聚餐的人,也有可能與我們無關。
  「如果再有更多的線索就好了!」
  用餐完的碗筷收拾以後,沒有再拿起手機,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直到手機在茶几上震動的聲音,把我從沉靜的思緒拉回來,我沒有注意來電顯示上的名字,迅速點下接聽的圖標。電話的另外一邊傳來微微沙啞的嗓音。
  「在睡?」
  「在閉目養神而已。」
  「警察局⋯⋯」
  「警察局怎麼了!」
  「去一趟。」
  「光顧了情色店沒帶錢嗎?」
  「不好笑!」
  俊朗的聲調依舊平實無奇,卻迅速把三顆字念出來,對我表達氣憤的情緒。我立刻收起開玩笑的心態,認真追問起他的狀況。
  「所以你現在是在警察局嗎?」
  「床上。」
  「甚麼?你被關了?」
  「家裡。」
  「拜託!不要常常說話說一半!」
  俊朗再也沒有出聲回應,彷彿能夠從話筒裡聽出他的無奈。尷尬的氛圍裡,我們約定了碰面的地方,很快結束通話。只是我更在意時間的巧合,新聞才報導案件未久,警方很快找上昨晚光顧餐廳的俊朗⋯⋯

  ——難道死者出席過昨晚的同學會?

  ——但又為甚麼警方也沒有聯絡上我?

  ——俊朗被要求去警察局會不會跟新聞的案件無關?

  獨個兒在家中很難思考出答案,加上本來草率得很的報道,已經存在著問題。沒辦法解決的問題,把我的心神都搔癢難耐。我迅速換上昨晚的衣服,懷著海量的疑問,匆忙踏出家門,來到約定的電車站。
  從遠處望見俊朗的衣著,和我同樣穿上昨晚的衣服,依舊站在一旁專注著手機的畫面。突然叮叮聲漸漸靠近的響起,俊朗慌張抬起頭來瞄一下眼前車身上擺放終點站的牌子。我稍稍放聲呼喊他的名字,他督見我的走近,便指了指他剛瞄一下的牌子,轉身朝著電車尾門走去。我只好三步併作兩步跟上俊朗,尾隨他的身後登上電車,幸好車廂裡的空間鬆動得很,來到上層的雙人座椅旁,一股腦兒坐了下來。
  俊朗坐在靠窗的位置,罕有把視線放在車外的風景。我趁著機會繼續追問警察打來的那通電話。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為甚麼要去警察局一趟?」
  「昨晚餐廳死人。」
  「害我以為你真的光顧了色⋯⋯」
  「不、好、笑!」
  俊朗不喜歡我開這種玩笑,藉著聲量阻止我繼續說下去,還特意轉過頭來狠盯我一眼。聽到他講出我估算沒差的回應,反而鬆了半口氣,只是他的回答生成更多的疑問。
  「你曾經把電話號碼留給餐廳嗎?」
  「沒有,訂位不是我。」
  認識了十多年的秦俊朗,不似會自找麻煩的人,昨晚訂位的人不可能會是他,我和俊朗都很熟略的「他」才會。
  「又為甚麼會打給我陪你?」
  「警察要求。」
  「點名要求見我?」
  不安的感覺瞬間包裹著我,聽見他補充上一句的回答,叫上昨晚出席的同學,不是直接被點名陪同,才緩和了一點的緊張。但是俊朗沒有留過電話給餐廳的人,警察卻會找上他。不過從警方的這通電話也能大概猜出,死者是昨晚同學會的參加者。
  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希望去了警察局之後,能夠解開一切的謎團。

  穿過了鬧市街頭,在商廈林立的車站走下電車,跟上俊朗的步伐,走進我從不認識的「新世界」。我們被安排在掛著會客室的房間裡面等候,但房間的裝潢很像是電視劇裡的審訊室,只是缺少一面大鏡子。
  還沒等到椅子坐暖,兩下響亮的敲門聲——咯咯——在房間徘徊,扭動門鎖的聲音緊接在後,我和俊朗慌忙站了起來。推開門的男人穿著白色T恤衫,再搭上沒有拉上拉鍊的寶藍色風衣外套,胸前掛著警察委任證,看起來好像快要四十歲。手拿著輕薄的藍色文件夾,神情嚴肅來到我們面前。他注意上我們的時候,隱約看出他眉頭的動作,輕聲嘆了一口氣。
  「只有兩個人而已⋯⋯」
  他把文件夾和原子筆擺在桌面,用上牽強的笑容介紹自己。
  「您們好!我是負責這次案件主要調查的方毓誠,隸屬刑事調查科。請問兩位是?」
  「方刑警,您好!我是陳夕,旁邊這位是秦俊朗。」
  「接到我的來電是哪位?」
  方刑警同時遞出手來示意請我們坐下。我們都不敢作聲,順著他的提議坐下來,俊朗再緩緩舉起右手代替回答。方刑警只是點點了頭,拉動椅子坐下。

  「按例上首先要感謝您們特意前來,配合我們警方對這次案件的調查。雖然我更想多見幾個人,不過人來的多少,對於目前調查沒有很大的影響。另外儘管兩位猜到邀請的原因,我還需要再講解一次⋯⋯」
  方刑警輕力翻開文件夾,繼續把話說下去。
  「早上餐廳店員在你們去過的餐廳進行店內清潔時,發現一名男子倒臥在餐廳內的洗手間,救援員到場急救無效。我們的同事在死者身上搜出的銀包裡面,現金、八達通和銀行提款卡還在,另外也搜出身分證和學生證⋯⋯」
  能夠搜到死者的身分證明文件,應該不是問死者身分,而是昨晚餐廳發生的事情⋯⋯
  「但是就算我們警方擁有死者的這些身分證明文件,也無從得知死者的身分。」
  我不知道俊朗現在的反應,大概和我一樣對驚呆了。
  「我知道這個消息,也和你們一樣都很驚訝,身分證和學生證都不像是偽造,但真的找不上死者的資料。不過我們在他的錢包找到一張照片,我的同事拿著這張照片試問餐廳店員,他們都說照片裡的人都在昨晚來過。」
  方刑警從文件夾裡面,拿出3R大小的團體照,放到我們面前。我很快認出這張照片是我們小學時候拍的畢業照,不是端正站立的,照片裡面的大家都在裝弄鬼臉,和比較熟悉的朋友相擁在一起,還有爬到班導背上。當年班裡和老師們的氣氛都非常的好,隔壁的班導都羨慕不已。
  「看你的表情大概都認出這張照,就是你們的小學畢業照吧?」
  「對!昨晚我們在餐廳辦了小學同學會。」
  他發現了我的小舉動,只好連忙點頭說明。
  我再仔細打量照片上的大家,都聯繫不上昨晚看過的臉,光是我自己的樣貌也改變了不少,但是店員能夠指認出照片裡面的人都是昨晚的客人——一般人向餐廳訂位時會說明是借地方辦小學同學會嗎?
  在我為著丁點的違和感煩惱的時候,方刑警的手指伸到照片上,指尖落在照片上靠在我和俊朗背後的陽光男孩。
  「於是想找你們來問問有沒有人能認識他。」

  ——難道說男性死者是⋯⋯

  難道死者是⋯⋯

  「對不起!不能幫上忙。」
  「原來如此。非常抱歉!打擾你們假日的休息時間。」
  秦俊朗趕在我開口前阻止了我,方刑警收起了畢業照片。我望見他闔上文件夾打算離開,軟無力的身體很快恢復過來,連忙追問下去。
  「不好意思,方刑警!請問方便告訴我們關於死者的死因嗎?」
  俊朗以為我講出「他」的名字。
  「非常抱歉!因為保護死者的私隱,關於這方面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你。」
  「反正警方都需要公開死者的死因,我們總會透過傳媒知道。」
  「這次警方不會公眾公開。」
  「難道說死者的身分是警方或是政府官員的孩子?還是跟他們有關係?例如說:錯手殺害死者,然後棄屍餐廳⋯⋯」
  根據警方在過去同類型的做法,我只能夠猜測出這些理由。
  「陳同學未免看太多電視劇了,不是你所猜測的那樣。只是驗屍報屍報告指死者又是突發性心肌梗塞,休克時間太長導致他死亡。」
  「如果只是普通的心臟病發死,也不是和政府警方有關係,為甚麼警方不會公眾公開?」
  方刑警輕輕嘆了一口氣,特意壓低聲線。
  「同時間發生很多宗同類型的案件,雖然每宗的死者死因不同,但是也同樣搜出身分證,查不出死者身分。」
  「都市病,傳媒不閉嘴!」
  俊朗也注意到方刑警想要忍瞞,要是警方當作普通都市病,傳媒也不可能接受,他忍不住跟上我追問。只是沒想到方刑警⋯⋯
  「要是真的普通都市病,也犯不著我們去調查。」
  「所以⋯⋯」
  「本來不應該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臭小鬼。」
  方刑警語氣不爽的打斷了俊朗的追問,同時又把寫有他聯絡方式的名片遞給我和俊朗。
  「如果你們想起與案件有關的事情,直接打到我的手機裹吧。雖然我不期望你們會打來。」
  他拿起帶來的藍色文件夾,留下這句話離開了房間,換上另一位警員帶我們離開。

  我和俊朗回到剛才下車的電車站,殘存在骨子裡的緊繃情緒,如今才能釋懷。終究是人生第一次踏進警察局,在街上也沒有被巡邏的警察叫去過。
  「那個死掉的人⋯⋯」
  「你P○4還在?」
  我打算坦白講出名字,俊朗卻把話題帶走,止住了我再談論。腦袋的思路跟不上他的節奏,順其自然點頭回應他,但彷彿喉嚨吞了根刺般不吐不快。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