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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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1-30
<第八十九章>
小菊感到氣氛不對,立刻擋在漢千里身前,張開雙手將漢千里護在身後,大喊:「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大哥哥是好人,大家不要吵架!」
漢千里見狀更覺心疼,摸了摸小菊的頭:「小菊不用怕,有我在此,沒有人可以傷害妳。」
洛星垣聽到漢千里的話,覺得不對,立刻問小菊:「有人欺負妳嗎?」
小菊還沒有回答,漢千里就一聲冷笑:「你就是小菊口中的二當家吧?如此天氣,竟然讓一個小女童孤身在外擺攤,你的心還真狠。」
洛星垣一愣,隨即大驚:「我心狠?!」
洛星羽此時已經察覺到事情真相,看到自家師弟那不可思議的表情,立刻捧腹大笑。
漢千里被洛星羽的笑聲刺激到,剛要發怒,卻被小菊拉住衣袖:「大哥哥,二當家對小菊很好的,你看,小菊都有穿烏拉草編的衣服鞋子,不會冷的。」
漢千里正想反駁,卻被三個字嚇到,驚呼一聲:「烏拉草?!」
小菊點點頭,翻出鞋子內襯的褐色草枝。
漢千里忍不住好奇心,蹲下伸手往草枝上一摸,溫熱的感覺從指間傳來,確實是傳說中會發熱的烏拉草沒錯,再詳細審視小菊的衣服,雖然樸素卻是新的,而且內襯都是烏拉草所編製,那這一套衣物沒十幾兩銀子恐怕買不到吧?
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正當漢千里疑問之際,洛星垣對門外一聲大吼:「喂!來一個人將事情說清楚,我用梨花院一房一宿兩餐交換。」
漢千里還沒反應過來呢,咻的一聲,身後就突然出現一個穿著軍服的中年築基修士舉手發問:「星垣公子,我們人多,一房一宿兩餐不夠分,梨花院給我們住一晚,不用提供吃的,可以嗎?」
「可以。」
「公子果然大氣,我阿耀代諸位兄弟感謝公子慷慨了,事情是這樣的…」
阿耀詳細說著事情經過,漢千里聽的大腦微微抽筋。
什麼叫「因為要裝可憐燈籠才好賣,所以讓小菊來賣」?
什麼叫「周圍的店小二都答應照看小菊,我阿耀也幫忙,安全沒問題」?
什麼叫「因為我們都被騙過了,小菊就找剛來的新人」?
難道…被騙的是我?
正當漢千里聽到懷疑人生的時候,小菊說話了。
「大哥哥人很好,一次就將全部的燈籠買下了,所以小菊一個只賣五文錢,啊!我還有流眼淚,但是沒有抬高價錢來賣,小菊很有良心的。」
漢千里很想哭。
剛過年而已,怎麼一個八歲小女童都這麼厲害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洛星垣也很想哭。
他明知道此時燈籠難賣,還讓孩子自己想辦法,本意只是想刺激孩子思考,還有學會處理失敗後的情緒而已,想不到習慣在街頭求生的孩子,能想出來的辦法還是坑矇拐騙而已。
洛星羽反而聽得哈哈大笑,連連稱讚幾個孩子"聰明"、"有良心"。
至此,漢千里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一番解說之後,心灰意冷的漢千里想離開這個傷心地,趕往行之港,去找十大金剛的最後一人。
沒想到衣袖被小菊拉住,堅持要請"好心的大哥哥"吃午餐,還留著眼淚拜託大當家與二當家答應,漢千里雖然想婉拒,無奈他承受不住小孩的眼淚,肚子又不爭氣,咕咕叫不停,只好點頭答應了。
吃飯時,漢千里看著滿滿一桌的食物,不但香氣十足,分量還很足,看來小菊絕對過得很好,沒有受到委屈。
待聽得滿桌的孩子都是流離失所的孤兒,全都是洛星羽救下來安置授藝,漢千里心中對洛星羽產生了深深的敬佩,所以洛星羽向他敬酒時,漢千里就來者不拒了。
午餐後,洛星羽邀請漢千里在耕墨園住下,原因是漢千里酒量好,而且品酒的能力不差,現在整個耕墨園只有他一人有喝酒的習慣,他缺酒友很久了。
漢千里也是個好酒之人,加上這八個多月四處奔走,確實需要休息幾天,耕墨園的環境也清幽安靜,還有美酒喝,於是就住下來了。
三日過去,正月初十清早,因為要趕去行之港搭船,漢千里告別了耕墨園眾人,雖只有三日相處,但年歲小的幾個孩子都顯得依依不捨。
漢千里對孩子很好,會跟孩子一起玩、做燈籠,還跟著一起擺攤,所以孩子都喜歡他,小菊跟小綿更是捨不得漢千里離開。
而剛離開書香林的漢千里也忍不住回頭望了望,看著因晨曦照射而金光閃閃的書香林屋瓦,手中拿著小菊送他的、仍然溫熱的煎餅,內心感覺酸澀又溫暖,小時候跟著義父一起分著熱粥吃的情景歷歷在目。
漢千里深吸一口氣,右手拭去眼角的淚珠,摸了摸背上的四尺圓棍「水堇」,堅定心志,回頭往行之港的方向走去,他的目的地是禁魔海大陸西北方的青竹島,十大金剛最後一人― 軟劍.萬年竹就居住在那裏,想要知道"至尊"的真正身分,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正月十五日,元宵節,書香林人還不是很多,只有一些急著"求機緣"的儒生趕回來,但耕墨園的孩子還是玩得很高興,白天就點起燈籠到處跑,當然還有擺攤賣燈籠,後來業績實在慘澹,傍晚時,阿銘決定乾脆免費送燈籠,讓大家一起爽一下,沒想到這個舉動反而讓一些儒生覺得過意不去,因此合夥送了一點銀兩給阿銘補貼材料費,後來結算,總算賺了一點。
十六日,犁承家申請了"外出遊學",與洛星羽兩人帶著耕墨園的十二個孩子前往阿加草原,解行步當然也一起去。
二十日,一行人到了灣河鎮,犁承家與解行步被眼前的熱鬧繁華嚇到。
自伯雷格現世以來,灣河鎮的重要性就越來越大,由於地理位置優越,河運方便,各地貨物都聚集到此地,之後才運到阿加草原。
商業聯盟、司法庭阿加草原分部與草原十一位單於盟約更是無比重要,所有的商人都知道,從灣河鎮到阿加草原的商道不會有大股土匪搶劫,司法庭還會派人巡邏取締宵小,商業聯盟出錢維持養護商道平穩暢通,若有草原上的匪徒欺詐錢財貨物,只要有證據,將人綁到單於面前,就能獲得公平的審判與賠償,種種便利性與安全性,在整個太滄界排進前十,因此,開春之後,這條商道往往都是絡繹不絕。
犁承家抓了抓頭,十分不解:「寧溪鎮的人口應該跟灣河鎮差不多啊,怎麼看起來不是這樣啊?」
洛星羽笑了笑:「這裡春天都這樣,秋天之後人就漸漸少了,跟你說吧,這裡半年收的關稅與寧溪鎮一年收的關稅相比,最少有六十倍的差距呢。」
「哇!那不是比一個州府一年的稅賦還多?」
「沒錯,而且我們現在站的地方,也不是以前的鎮門口,進去之後大概走七十丈才是以前的鎮門口,你想想看,五六年的時間就變這樣了,是什麼因素引起的?能不能悟出什麼道理?」
「悟出什麼道理?」犁承家眉頭一皺:「這不像你會說的話,是夜讀先生問你的嗎?」
洛星羽一噎,轉頭閉嘴了。
洛星垣見狀,立刻哈哈大笑:「你猜對了。」
然後,所有人都笑了。
笑了一陣,犁承家給解行步叮嚀:「多聽多看多問多學,你的學問好,缺點是對人情世事體悟不深,宗門前輩對你寄予厚望,早晚會讓你治理一方,現在先學一點,日後才好上手。」
對於犁承家的關心,解行步感覺很貼心,點頭說:「好,我們同年的狀元跟榜眼寫信給我,說他們已經被押去旁聽政事了,不久之後會下地方磨練,他們聽說是宗門長輩看你表現不錯,決定以後的進士都要下地方磨練,現在一群人群情洶湧,都想找你請客賠罪,你自己小心點。」
犁承家大驚:「這麼殘忍?!」
解行步笑了:「其實他們是聽說你能住在耕墨園,來找你是其次,藉機在耕墨園住一晚與先賢英靈溝通才是他們真正的打算。」
「唉〜耕墨園又不是我家,他們找我有什麼用?」
「但是你能跟夜讀先生說話啊,他們沒有那個膽,當然找你囉。」
「哇!算的這麼精,真是不可小看啊…」
「………」
「………」
一行人說說笑笑,到談笑樓休息了兩晚,二十二日,一行人與一支大商隊往阿加草原出發。
商隊成員很複雜,威遠鏢局的小公子林修武、碼頭幫的少幫主秦鐵牛、醫藥聯盟的少掌櫃宋遠志、車馬行的小老闆曾駿麟還有墨門的後起之秀荀畇…等等都在其中,貨車總共一百二十大車,護衛人數五百八十人。
洛星垣對此很不解,找來林修武問:「現在草原還很冷,雪剛開始融化,女神祭還有一個多月,這麼早就運這麼多東西上去,賣的完嗎?」
林修武此時很激動,星垣哥找他說話了,不會被阿爹罵了。
林修武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情緒才說:「星垣哥,現在出發,一路上不會擠,再說,氣溫低,東西也不容易壞,牧民一到冬天只能吃肉喝湯,我們這次主要是運米麵鹽茶菜頭香菇珠豆醬油上去,因為車隊比較長,差不多需要九天,那時雪已經融的差不多了,牧民剛好出來買,生意就做成了,而且,不但利潤高,也可以賺到交情,之後要收購羊奶,就容易了。」
洛星垣聽完點點頭,問:「三笑怎麼沒來?」
林修武還沒有回答,一起跟來的秦鐵牛就先搶答了:「三哥跟洪家四老爺已經在草原了,今年司法庭動作很大,洪家也出了不少人幫忙,星垣哥,我阿爹說,女神峰去年初冬有很多宵小冒險入侵,狼王疾影殺了不少人,後來還跟半月法王抗議,是真的嗎?」
洛星垣嘆了一口氣:「是真的,我師父去年冬天有九成的時間都在女神峰幫疾影處理相關事情。」
秦鐵牛抓了抓頭:「那…我們這一趟會很危險嗎?」
洛星垣笑了:「一路上有司法庭的人巡邏,草原十一個單於也下令約束牧民,大批匪徒應該不會有,那麼,我們人這麼多,還會怕幾個小賊偷嗎?」
林修武跟秦鐵牛聽完都笑了,點頭說是。
然後車馬行小老闆曾駿麟與墨門的荀畇也過來了,兩人一起邀請洛星垣幫他們檢查大車的車轂與車軸,這兩個部分是去年儒教大比中,洛星垣做出的改良,後來車馬行搶先約見夜讀,經過一番折衝商談,夜讀將製作方法賣給經營車馬行的曾家,除了付一筆金錢給文心堂以外,儒教若要購買這幾個部分,享有一定程度的優惠。
而曾家肯下大本錢的根本原因是,車轂與車軸的損耗一直是車馬行的大問題,整個太滄界的車馬行每年不知壞掉多少車轂車軸,因此而耽誤的買賣更是多不勝數金額驚人,若能解決這個麻煩,利潤一定會增加。
然而讓曾家驚喜的是,車轂變短之後,意味著載貨板可以增大,也就是載貨空間變大了,計算後大概比以前多了將近兩成,也就是貨運成本變低了。
由於這一次是新貨車的初次征途,加上洛星羽跟洛星垣兩人都在,車馬行與墨門當然派出重要的後輩門人親自監督,順便讓後輩培養交情。
行行復行行,整個商隊走的平安順利,貨車運作良好,然而負責拉車的赤驥卻表示會累,尤其是比較陡的上坡路。
曾駿麟頗為煩惱,抓了抓頭一陣嘆息:「果然是有一好沒兩好,貨變多,上坡就難拉了。」
洛星垣笑了笑:「我們人這麼多,上坡路輪流幫忙推一下,也就解決了。」
「可是,有幾段上坡路很長,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洛星羽笑了:「你怎麼沒想過用兩匹馬來拉?」
「兩匹馬?」曾駿麟不解:「這樣不是增加更多成本嗎?」
「但運送的時間也會變短啊,再說,用兩匹馬,你貨車板可以用長一點,能運送的貨更多了,你算一下這樣會不會賺。」
曾駿麟皺著眉頭苦思,墨門的荀畇抓了抓頭,說:「這樣車轂可以承受嗎?耗損會不會大啊?」
洛星垣笑了:「新的車轂車軸絕對可以承受,我用玄鋼試過了,效果不錯,耗損低、壽命長,也不怕速度太快車轂破裂,當然,你載一堆貨物還要玩甩尾,那是一定翻車的,我有言在先了。」
曾駿麟想了想:「反正不趕時間,明天先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