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鬼系列
本章節 5958 字
更新於: 2019-11-25
自古以來,人類敬畏存在著大千世界裏的一切,對神佛為敬仰,對妖魔鬼怪為畏懼。
而夜晚正是妖魔鬼怪自由且強大的時刻,而黃昏之時亦是妖魔鬼怪蠢蠢欲動之時,夕陽西下時,人類便會稱呼為逢魔之時。
人類畏懼這些非人之存在,為了將這些存在告訴後代的人們,將這些畏懼的存在以種種方式流傳於世。
隻為了讓世人不要遺忘這些存在之物。
今次便由兩個奇妙的朋友為你揭開這東方世界所流傳著的怪異存在。
遊戲人間,踏遍世界尋找著並記錄怪異之存在的男子——鬼無畏和保護此人的強者——鬼畏將在這次的東方土地上揭露東方國的故事。
風過葉落,世間萬物皆歸於塵埃,也是遲早的事。懷這這樣的想法,鬼畏望著落下的楓葉,雨不知何時來了。
細細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身上,他卻不為所動。
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走在街道上。
鬼畏望著這個城鎮,原來應該是在他身後的青年不知何時把他丟下了,他為此苦惱。
鬼無畏這傢夥……
鬼畏心裡清楚消失的青年肯定又是去城鎮中的煙花女子所在的花街了。
那個好色之徒……鬼畏青筋暴起,行人見此紛紛敬而遠之,不敢接近他。
正想去花街柳巷中一個個找出某個搭檔時,入眼中的是個泛著黑氣的怨靈正打算以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為目標而蠢蠢欲動。
鬼畏握著腰間的刀,抿唇屏息凝神,像是街上的行人的姿態走著。
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收回,而怨靈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消滅了。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甚至是沒有任何人發覺到男子的刀什麽時候出刀至收刀。
雨仍在下,男子消失在街道上。
耳邊聼到的是最討厭也不適應的歌舞樂聲、妖嬈又嗲聲嗲氣的女聲以及醉漢的笑聲,街道上都是這樣的店舖,放眼望去都是男男女女。
女者妝容無不是粉黛朱唇,隻為取悅男子,這裡是男人的溫柔鄉,隻要有錢的話。
明明是夜晚,可這裡卻亮如白日。
鬼畏自踏入這條花街柳巷後,便很難正常行走,而原因自然是鬼畏那自帶天生的容貌。
自打鬼畏進入到花街後,女人們都盯上了這個男子。
鬼畏的樣子其實也不是很引人注目,但凡是個明眼人多少也會發現到那被隱藏在鬥笠下的容貌。
如此豐神俊朗長身玉立又氣勢不凡小夥子怎麽可能不被女人瞧上當成目標呢?
鬼畏陷入僵局之中了。
「喲,客人要不要來我這裡,我會讓你很開心的。」一個女人又靠前些,見女人這樣鬼畏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其他女人也紛紛推薦自己。
「客人,來我這裡,我比她年輕貌美。」
「不,我比較有經騐,如果客人是第一次的話,我絕對比較好。」
在被女人們的包圍下,鬼畏的忍耐早就不存在了。
鬼畏雖面無表情,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活人,反而感覺很像是人偶,可包圍鬼畏的女人們隻看到他的樣貌與衣著打扮,將他誤認為是個想尋春的客。
一心想要找到鬼無畏的鬼畏對此刻的情況感到不知所措,以往都是鬼無畏完事後找他,每次都是這樣,隻是這次並不是,鬼畏主動找鬼無畏,這還是第一次。
而原因是因爲所有的錢都在鬼無畏身上,自己身無分文沒有辦法吃飯住店。
因此鬼畏餓著肚子來找人。
正打算離開此地的鬼畏卻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此時正右抱一個左摟著一個從一間店出來。
「喲嚯,畏你怎麽來了?」
鬼畏冷麵,回了兩個字找你後,打算走卻被女人們纏住了。
鬼無畏望著這樣的鬼畏,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畏你好受歡迎啊。」原本纏著鬼畏的女人們在看到鬼無畏後,像是見到蜜糖的蜜蜂一般的朝鬼無畏奔去。
鬼無畏雖沒有鬼畏高大,但也長得俊俏動人,一個媚眼,無論男女皆被收了心。
鬼畏是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男子,而鬼無畏則是妖媚的美男子。
「回去了。」
「好好好,知道了。是親兄弟嗎?」
鬼無畏戀戀不捨地向女人們道別,並約下次再見的時候,鬼畏走遠了。
翌晨。
鬼畏仰望早晨的天空,並在小木橋邊等待著准俻東西的鬼無畏,小木橋邊有柳樹,樹下有個石頭地藏菩薩。
回想昨晚的事,鬼畏其實是不想讓鬼無畏跟著。
一刻鍾後,鬼無畏這才到達約定地點。
倆人這才動身前往那怪異之地一探究竟。
一路上,都是鬼無畏在説話,鬼畏則是靜靜地走著路。
「這次聼説是活人的肝被偷走,不隻精氣連肝也要,真不知道是什麼妖魔鬼怪乾的?這麼貪吃。」鬼無畏興致盎然,望著走在前面的鬼畏,忍不住嘆氣。
「你啊,唉……」
鬼畏停下腳步,望著前方的荒涼之地,原本曾經擁有生氣的小村子如今成了這般的荒蕪,同樣也注意到的鬼無畏雙手合十吟誦南無。
眼前村子並不是被戰爭或者是人為的破壞,散落著的物品,土地以及草木屋上的黑色乾涸許久的污漬。
鬼無畏俯衝捏了一點沾有黑色污漬的土,聞了聞,「這是人血。」
鬼無畏又道:「這恐怕是非人之存在所乾的。」
待二人踏入其中一個草屋裡,房子裡並沒有比外面好,房子內擺放的東西散亂的,所見到的牆與地板都有大量的黑色污漬,早已知道了那個黑色的污漬是人血日久而乾涸形成的,鬼無畏忍不住嘆氣,「真是瘋狂,這大面積的血,恐怕是把全村裏的人給吃乾抹淨了!」
他們無法想像這些村民是如何在恐懼又絕望的情況下被那些妖魔鬼怪給吞下肚,在那些妖魔鬼怪胃裡的,永遠的。
「看來還是個貪吃的非人之物呢。」鬼無畏頗有興趣的看著地板上的血,從隨身背著的包袱中拿出了一個羅盤,後吟誦咒文。
「四方為東南西北,上為天下為地,顯現出異世之物所在之處!」
隨即,羅盤上的指針在轉了幾圈後,指出了某個方位。
鬼無畏勾唇笑著盯著羅盤上的指針指出的方位以及其他的情報,心裡更加興奮不已。
期待著為自己的異國味百鬼錄中又添加一個存在。
想到這,鬼無畏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試試看剛入手的道具。
這樣應該是躍躍欲試吧,鬼無畏也不多想了。
「走了。」
「知道了啦,好!咱們去見識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在做怪!」
鬼畏則是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鬼無畏。
黃昏時分,澄黃色的柔光照射下清澈見底的湖水也染上了夕陽的紅。
一片兩片枯紅的葉被風吹落,停在了湖水的水面上,偶爾會有些蜻蜓輕輕的點在水面上,泛起了小小的漣漪。
悠揚的笛聲中所隱藏著的是數不盡卻不能訴説的悲傷,讓人聞笛聲心情也被吹笛人的此時此刻的心情所影響。
隻聞其聲,卻不知奏笛之人是何人,如此悲傷的曲,讓人心情也感到沉重。
鬼無畏拿著羅盤尋跡到此處,本以為會是一片荒涼且陰寒之地,可出乎預料的是這個地方不是自己所認知那種妖魔鬼怪所居住之地。
畢竟這裡的氣太干淨了,根本就不像是妖魔鬼怪能夠待的地方,可手裏的羅盤確實是指這裡……鬼無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這裡所見的是被秋天的顔色染上的林子包圍著的閣樓,而不遠就有個湖,看著也不小的閣樓中一直傳出笛聲,這讓他有點好奇。
可看著頗高的閣樓,
鬼無畏嘆氣,:「這怎麽上去啊!」
而此時鬼畏卻忽然間摟著鬼無畏的腰部,正驚訝地看著鬼畏的時候,鬼畏一躍而上,輕鬆的落在了閣樓的第三層,也是最頂端的一層。
閣樓的第三層外觀幾乎都是與外頭的林子相関,從障子上的圖案到飄著的輕紗上都有紅葉。
剛踏上外廊的兩個人很快的便發現了什麼。
最先有所發現的鬼畏隱隱約約感知到障子的後面有屬於鬼的氣息,待鬼畏直接拉開障子時,障子內的房間也與外頭相同,甚至更為華麗。
鬼畏快速地抽出腰間的刀,刀指著房間裏的人。
對於鬼畏方才忽然抽刀的動作,鬼無畏正打算説什麽的時候這才看到房間裏的人。
隻見房間裏的人是個身著桔紅色的和服,略顯蒼白無力的面容其實是比一般女子還要美麗,纖細的身子看起來隨時可以弄折,烏黑亮麗如絲綢的長髮及腰,女子最為顯眼的莫過於她那雙與外面的秋葉林相同的紅眸以及她身上散不去專屬於鬼的氣。
鬼無畏看到的隻是這樣,可鬼畏眼裏所見的是一抹人形的紅在動著,這便是他們的差別。
女子張開紅唇,柔和似水讓人平靜的聲音從女子的口中而出。
「雙鬼的旅遊者,到這紅葉閣之中,是為何?」
女子像是唱歌似的説話,聼著也毫無違和感。
鬼無畏卻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的名字叫什麼?」
「小女子名喚紅葉狩,雙鬼的旅遊者的傳聞小女子還是有所耳聞的。」紅葉狩合眼,「請結束小女子的生命,小女子的手沾了許多人的血……」
鬼畏很肯定的説著,「你並沒有殺人。」
鬼無畏手裏的羅盤對眼前的紅葉狩毫無波動反應,所以可以証明紅葉狩並不是屠殺一個村的殘忍之人。
相反的,紅葉狩可能與屠村的人有関聯性。
也有可能紅葉狩是知情並包庇某人或者是非人。
鬼無畏便説出自己的所想的,紅葉狩堅持自己就是原凶,可兩人都不相信她的話。
數片緋紅色的秋葉被風吹進房間裏,紅葉狩含笑著,「這是一個少女的故事……」
在某個偏僻靜謐與世無爭的小村子裏,少女便是生活在這個村裏,從小玩到大的兒時玩伴,村裏的人都很淳樸老實。
少女十三歲了,長得漂亮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但是,少女放不下長年生病的母親。
有一天,少女在田野中發現一個身受重傷的男子,少女把男子帶回家治療了。
男子清醒了,甚至是在少女的家養傷。
少女不知道男人的身份,男子便在這個村裏住了下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少女與男子相戀了,還約定了相守一生,男子告訴她要為她尋來最美最適合少女的白無垢(日本的嫁衣,為出嫁的女子所穿)男子不但治好了少女的母親的病,還給少女錢買米。
少女無以為報,隻知道男子喜歡梔子花,於是少女便為了心愛的人摘下一株梔子花,打算送給男子。
可誰知道,少女花沒有送到男子手中,惡意降臨在少女身上。
正當少女滿懷欣喜地想像自己鐘意男子因爲她而笑的畫面,腳步忍不住加快了。然而兒時的玩伴卻找上她,以另一個兒時玩伴受傷需要幇助為由,讓她幇忙。
少女毫無疑問,也沒發覺到兒時玩伴的異樣,便跟了上去。
可跟了上去後,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便想回去。而兒時玩伴這才面目猙獰地拽著她,不讓她離開。
更是強行以蠻力拽住少女往偏僻的水車邊上的木屋裏,木屋裏有另一個兒時玩伴完好無損的與另外兩個面生的男人。
少女想離開,心中強烈的不安告訴自己快點離開。
可出口的門被擋著了,少女出不了門。
忽然,她的手被捉住,看到的不是認識的人。
少女不斷的掙扎著,心裡的不安漸漸放大,這才不斷地哭喊求饒,不斷地反抗,隻是少女的哭泣求饒無用,以往的青梅竹馬和幾個男人猙獰笑著壓著她的四肢,身上僅有的衣服也被粗暴的扯下。
少女哭著喊著求男人們住手,換來的卻是譏笑,此時的少女眼裏,這些男
人們是野獸,讓她害怕。
這些男人都是她兒時的玩伴,少女絕望的哭叫,希望他們可以停止放過她。
恐懼、陌生的惡意以及身體傳來的痛和不舒服讓少女再也哭不出來了。
少女猶如破損的人偶,她不掙扎了。
少女望著同樣和她的下場一樣被糟蹋後的花,沒有人救她也沒有人同情她,她失去了什麼,隻有她明白。
眼神失去了以往的活力無限,空洞失神,少女等到那些人離開後,才拾起落在角落已久的衣服穿好。
少女走著走著,走到河邊,腳被冰冷的河水淹沒,可那冰冷的河水也比不了剛才發生的事還要冰冷刺骨。
閉上眼睛,少女讓水淹沒了自己的身體,她明白就算是水也洗不去她身體的那些痕跡。
水從鼻子嘴巴流進,肺再怎麽難受也不會再比剛才的難受。
少女以爲自己可以這樣的死去時,她被救起來了。少女睜開眼睛,看到了自己心愛的男子緊張而擔心她的模樣,她的眼淚在看到男子後再次落下。
男子看著她這副模樣,眼睛紅了地問是誰,平時柔和的雙眼此刻充滿殺意,聲音冰冷到猶如千年寒冰。
男子冷冷的説要殺了那些人,而他確實是做到了。
慘叫聲、尖叫聲、血液噴灑出來的聲音,她都聼到了。
糟蹋她的人全部都被男子折磨後再撕開身體而死,周圍都是腥紅色的血。
少女正想要讓男子停止殺戮時,一個小男孩持以匕首刺入她的腰間。
少女看見了小男孩憎恨的眼神看著她,指責她害死了他的大哥。
少女閉眼,感覺到身體的溫熱隨著血流失。
原來她要死了啊,心裡那麽想的時候,少女便失去了意識。
待少女再次睜開眼睛時,已身在此處,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沒有了。
少女失去了母親、最愛的人、歸屬之地、清白之身和身為人的資格。
無處可去的少女隻能夠在男子的安排下在這永恆的秋季之地生存下去。
説到這,紅葉狩垂眸低語,「兩位,覺得到底是故事裡的少女的錯,還是少女深愛的男子的錯呢?」
鬼畏沉默不語,而鬼無畏則是表情沉重地望著紅葉狩。
這時鬼畏説話了,「殺人就是錯,錯便是錯。」
「至於你,你最大的錯便是軟弱可欺。」
鬼無畏抬眸,碧藍色的眸中似乎不再清明透徹,他並不是説什麽不認同鬼畏的話,他只是……只是覺得不應該是這樣子。
鬼無畏直覺肯定是有什麽地方是自己沒有注意到。
「那麽,那個男人呢?我敢説屠村至少不是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所為。就算你成了非人的存在,你也不可能有能力殺死全部人。」
沒錯,便是這點讓他覺得不對。
從頭到尾那個男人都沒有出現過。
紅葉狩低眸輕笑,那一抹笑輕如羽毛落下,不易察覺,可那一抹笑深深地讓鬼畏愣神了。
他好像忘記了什麽,記憶裡有一部分是殘缺不全的黑色,是他無論怎樣回想也想不起來。
他記得這相似的表情,他記得好像也有一個人也是這麽笑過,在黃澄澄的稻田中,一個人對他這麽笑著。
可是他卻想不起來。
「我……」
「他已經死了。」像是勾起了她的記憶,紅葉狩再也禁不住淚水,悲愴地説:「在他收了村民的精氣給了我後,他殺了所有村民,引起了陰陽師的注意。」
兩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子,鬼無畏忽然説:「這裡是陰陽師設的失落之地吧,畢竟現在是夏季,而不是秋季紅葉之時。」
紅葉狩站了起來,猶如外面的紅葉一樣紅艶的和服襯托著紅葉狩那蒼白的肌膚,烏黑亮麗長如絲綢的長發隨風飄逸,她笑説:「可以讓我到那個人的身邊嗎?」
沉默許久,鬼無畏點頭應允,紅葉狩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良久,鬼畏拔出腰間掛著的長刀,泛著寒冷刀光的長刀和手持它的主人一樣冰冷鋒利,長刀的鋒芒帶著冷光,令人生畏。
「有什麼話想説的。」
鬼畏擺好架勢,冷漠地看著紅葉狩,紅葉狩閉上眼睛,表示沒有任何話説,便等待自己想要的死亡的到來。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紅葉狩彷彿笑了,冰冷的長刀穿透了她的身體也穿透了她的心臟。
伴隨著長刀穿過,身體某些東西逐漸消散,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死亡的自由,自從被陰陽師捉了之後,死亡對她早已是奢望之物。
現在她明明正在消逝,她卻一點都不會害怕,她反而有種解脫感。
真希望當時能把梔子花給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快要死了,她居然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張開雙臂,等著她的回應。
她笑顔逐開,她撲向他的懷裏,向他抱怨這麽晚才出現,她依偎著他的懷裏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只是這次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這樣子真的好嗎?」
鬼無畏望著被風吹落的紅葉,心裡有點動搖,開始抿心自問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鬼畏淡漠地回答:「多想無益。」
紅葉落下,那被困於閣樓中的笛聲卻不再,二人離開了這始終如一的失落之地。
風輕輕一抹,帶走了紅葉,淡淡的寂靜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