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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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1-21
離開二林的市區,往郊區約莫又開十多分鐘的路途,總算能看見此行的目的。
把車子停妥的李明鴻將車子熄火,離開駕駛座前特別和我叮嚀何俊良這個人是多麼爛的傢伙,別把他的挑釁當真,別用常理的邏輯去看待他。
「我很習慣這種人了。」
「習慣……?」
走出車外的我並沒有接著回應李明鴻的疑問,只是默默走到停車場側邊的樹下,拿出那包幾乎不能抽的香菸。
李明鴻似乎很訝異看上去是乖乖牌的我會抽菸。
「要抽那種沒有味道的菸不如別抽了。」
跟著拿出口袋裡的七星軟殼,他像是一個親切的老大哥一邊點菸一邊說勸。
「我只是抽心裡平靜的,對尼古丁沒有特別的追求。」
縱然我說話的態度不是多有善,但是他仍用開朗的神情回應。
「會這樣想絕對不會是特例,因為大多數會抽菸的人都是這樣想的。」,在空中吐出一道白裊的他注視著遠方的接見入口,似乎若有所思,「要是我能改變這個人,他今天或許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某種程度上是我害了何俊良。」
「本性這種東西是無法被反轉的。」
我簡短的回應。
「……這是結果論的說法,就像我講的,像何俊良這類的人其實不能說是壞,而是單純,單純到無法分辨是非,所以一旦走偏了就會亂了分寸不知道該怎麼回頭。這或許再旁人耳裡聽起來很像是在強詞奪理,但對我們來說只是在闡述我們所看見的事實。」
「李明鴻,你是個好人,但我不認為身陷歧途的他會看見你的好意。」
「大概吧……」他捻熄了香菸,拍了拍落在身上的菸灰,「所以這估計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
話說完後,他朝著接見室入口的方向走去。
「……」
可縱使口氣從容,但從身後觀察他的時快時慢的步伐,其實用點心就能判別出他內心的不安。
走進監獄的等候室,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感覺就像是鄉下老舊的省立醫院,併坐的塑膠坐椅,高掛再牆角的電視,唯一不同的點就是這裡沒有老人互相的談笑聲,只有幾個面色凝重地婦人坐在最前排,空氣裡散發著一股說不上的抑鬱感。
一對身穿白色短袖制服的對工作人員前來關切,比較年輕的工作人員迎頭問道:「我們是哪位更生人的家屬。」
「對,我們是何俊良的家屬,他是我弟弟。」
就在連我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明鴻不疾不徐的向對方說到。
聽完他的話,他說想看看我們的身分證,只是很快的就被一旁較老的工作人員給制止,並順勢提醒了我們探監的流程,最後留下祝您順心的關切語之後揚長而去。
「為什麼要假裝是他的家人。」
向櫃檯報到之後,我小聲地向李明鴻發問。
「用親屬的理由比較好申請探監,至於買通的事情就得多虧許欣怡了,至於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我還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走過一扇門後就看見了探監用的巨大玻璃,以及幾張並排的椅子放在不遠處。
站在門旁的獄警確認了我們的身分,和李明鴻接過兩包香菸後丟下了一句,「你們只有三十分鐘」走出了接見室。
純白的接見室被日光燈徹底點亮,沒有半扇對外的窗戶,房間裡開著相當強的冷氣讓空氣增加了幾分冰點的緊張感。
過沒多久,玻璃另一側的門後走出了一名身灰色穿囚服的凶惡男子,他對開門的獄警使了個眼色後向前入座。
李明鴻拿起互通的電話,按下了擴音的按鈕,率先叫道對方的全名。
何俊良。
「呦……我們多久沒見了,你這個砸碎。」正對面的他聲音和嘴臉明顯有個時間的斷層,他想把腳翹上桌面上,但當場被身後的獄警給制止。
「還剩多久的時間。」
李明鴻冷冷地開口。
「關你屁事,你不會想知道的。」
「……」
「所以呢,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你還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們幹過什麼好事嗎?」
「當然記得,這麼爽的事情怎麼可能不記得。」
這番話明顯戳到了李明鴻的理智,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
「我旁邊這位就是當年的那個學弟。」
「哦哦哦,怪不德雖然隔著玻璃,感覺還是能聞到一種書卷的臭味,你長大了呀?」
「……」
當下我還真想叫李明鴻撤回不久前對這個人的評論,他已經不是個單純的傢伙,而是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
「怎樣,今天和他來的目的就是興師問罪麼?」
「要你講實話而已。」
何俊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種事情還需要我講?你也是共犯,事情由你來講不就好了麼,還大老遠跑來找我,傻了是不是。」
「你犯下的錯得由你自己來承擔。」
他不耐煩的扭了扭脖子,往後靠上了板凳。
「對……小子,你給我聽好了,要不是你當初碰我的女人,我也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情,要怪就怪你自己搞不清楚狀況,不過算了,我最後還是拿回我要的東西,就不追究了。」
「……你這傢伙就不能成熟一點麼,為什麼就是不承認自己做錯的事情。」
「哼……我不過是在闡述事實而已,你那麼氣幹麼。」
「簡直不可理喻……」李明鴻摘下眼鏡,隻手撐住額頭掩飾臉上的神色。
「……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好像不知道之後的事情吧,就是在謝希燐請假不來學校之前發生的。」
聽何俊良說到這裡,李明鴻用力地拍了桌面,露出了凝重表情:「這個垃圾,私底下跑去提油救火……?」
「是討回我該拿的東西罷了。」
另一側的獄警提醒了一聲時間。
但何俊良絲毫不放在眼裡,開始說起自己在那之後所做的荒誕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