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 微光之中
本章節 3817 字
更新於: 2019-11-16
布蕾伊……
是誰？誰在喚我的名字？
黑暗之中，溫柔的聲音一遍遍的重複著，是令人懷念又悲傷的聲音。
「亞修，你在哪裡？」第無數次對著黑暗質問，但自己所渴望之人卻從來沒現身在夢中過。
難道就連在夢中，我也沒見你的資格嗎？
世界開始晃動，墜落感無情襲向我。
我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墜落。
「布蕾伊。」陽光占滿我的視線，床畔高大的身影垂著頭，看起來似乎很疲憊。
特爾斯。
我像發呆似的看著他，眼神空洞。
「花我幫你放了，雖然當我搶救出來時它已經不知道死在護士腳下多久。」為了證明他的話，特爾斯拿起玻璃板顯示上頭的照片。
我想對他說聲謝謝，但不知為何無法從恍惚之中抽離。
特爾斯嘆了口氣，抓起我冰冷的手掌摩娑。「布蕾伊，妳說，我該拿妳怎麼辦？」
「我只是想送花而已。」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當然知道，但是新來的護士都被妳嚇壞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只能把妳轉去精神病房。」經過這半年的折騰，他的臉蒼老了不少，俊俏的臉上總是蒙上一層明顯的疲憊。不只要操心我的事，成為新市長的他還要處理許多新烏托邦的雜務。雖然他才二十三歲，但是看起來已經有接近不惑之年的神色。
我知道，他很累。而我曉得再這樣下去，他也會倒下。
「特爾斯，我沒瘋。」我一字一句的堅持。
「嗯，我明白。」溫暖的手掌覆上我的額頭，乾燥舒適。「燒退了，不過還是不要亂跑。」
突然之間，我很想哭，因為我知道那些護士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是特爾斯總是處處護著我，還願意撥空來探望我。感覺就像是，他是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有人敲了敲房門，然後是切出現的身影。「特爾斯，開會時間到了。」
「花的話我會找人去獻，妳好好休息，別讓病情加重。」特爾斯俯身擁抱我，起身欲離去。
我拉住他的衣角。
他轉頭看我，眼神無奈。「又怎麼了？」
「我想親自去獻。」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變得如此任性妄為。又或者是因為，特爾斯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願意傾聽我要求的人。
「不行。」他斷然回絕。「現在先好好養病，我之後就派人帶妳去。」
我鬆手讓他離去。
片刻之後，房間再度恢復死寂。
我轉頭望向床頭櫃的桌曆。「……已經半年了啊。」
距離亞修的離去，已經半年了。
大概從兩個月前，我似乎就瘋了。
至少，外頭的人都這麼認定。甚至，以往下午的獻花例行公事，也被外傳成恐怖傳說。雖然我被送到醫院的原因是重感冒，但那些護士卻都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我。
我把自己埋入棉被中，和外頭耀眼的陽光隔絕。
和這個世界隔絕。
直到現在我都仍活著，只是因為遵守了一個可笑的約定。
一個，答應要好好愛著烏托邦的約定。
「亞修，我辦不到……」乾澀的眼睛泛淚，卻只帶來疼痛。「為什麼單單是活著，卻會這麼困難？」
歷經無數個不眠的夜晚，無數個淚流滿面入睡的夜晚，我仍無法完全接受他的離去。他離開的最初幾個禮拜，我只感受到全然的麻木，而真正的悲傷反而是在一個月後襲來。這猶如慢性毒藥，在自己尚未查覺時悄悄入侵血液，並一舉發病。
「有人在家嗎？」外頭，有人假裝敲了敲門板。
「廢話，那一坨難道不是人嗎？」瑪可辛毫不猶豫的吐槽。「別裝睡啦，我知道妳醒著，我們剛剛就在外面和特爾斯擦身而過。」
「我有帶可愛的塑膠蟑螂。」艾妮絲的聲音已經近到床畔，然後便有東西上壓棉被頂。「就在妳頭上。」
「哇啊！」被驚嚇出恐懼症的我掀開棉被，不忘跳下床遠離她。「艾妮絲！」
根本沒什麼蟑螂，只是艾妮絲的手。
Ｒ隊全員圍在我的床畔，無一缺席。
「看吧，我就說這招有效。」艾妮絲一臉無反省之意，還一臉得意洋洋的。「好久不見，布蕾伊。」
過了半年，他們完全都沒有變化，依舊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看著他們，過去的回憶就忍不住浮上心頭。我想起那段互相扶持、朝夕相處的日子，這也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家」的感覺。「你們……是從哪邊冒出來的啊？」
「泥土裡吧。」萊拉聳了聳肩。「總之，要挑出一個我們都有空的時段真的難如登天，因此才會拖到現在。」
其實你們一個一個來探望也是可以的……
我忍住自己的吐槽，望向自家隊長，等著她的解釋。
「我們有東西要送妳。」瑪可辛從腰包掏出一疊看起來有點薄的資料夾。「這是亞修的紙本研究紀錄，艾妮絲從政府大樓搶救出來的，聽說原本要被以淘汰舊烏托邦為由燒掉了。」
我迫不及待的伸長手想去勾，但瑪可辛奸詐的把資料移到背後。「當然，在給妳這些資料前，妳必須有所付出。」
「付……出？」我身上似乎已經沒東西可以給了。
「那就是陪我們出去一天。」安德亞走到我身後，打開緊閉的窗戶。「如何？不算強人所難吧？」
溫暖的微風進入原本有些沉悶的空間，房間的氣氛似乎也輕鬆了起來。
「這半年一個人生活，辛苦妳了。」安卡露出熟悉的溫和笑容。「不過別擔心，我們來了。」
「你們──」我的眼眶泛淚，頓時覺得有一種不知名的感動在內心漫開。「謝謝你們。」
「喂，妳可別哭出來，妳平常已經哭得夠多了。」看見我的手抹過眼睛，歐文緊張的開口。
「這不一樣，這是開心的眼淚。」溫暖在胸口擴散，最終傳達至四肢神經末梢。「我想你們，很想。」
「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瑪可辛依舊領頭走出病房，但沒人告訴我我們是要去哪裡。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搭著環狀列車，最後終於停在了一個熟悉的車站裡。「妳們該不會是要去……」
「遊樂園，不是很明顯嗎？」瑪可辛單手插腰，自然的轉過頭來看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無言了。
畢竟在出醫院前，我還以為瑪可辛是要帶我出去幹一票。
不過說到遊樂園，上次來也是半年前了啊，而且是和艾妮絲及……
過往的回憶冷不防的襲來，而我毫無防備。
為了避免徒增悲傷，這半年來我似乎常常避開與亞修有關的地方。雖然我知曉有一天必須面對，但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有人拉了拉我的手，是安卡。「布蕾伊……？」
我強撐起笑容。「我沒事。」
「好啦，今天我說的就是聖旨，因為我是隊長。所以我說搭什麼就是什麼，你們休想在下面休息。」入場之後，瑪可辛帶著惡意的笑容對我們開口。
「可不可以不要去鬼屋……」我低聲哀嚎。
「好，那我們第一站就去鬼屋吧。」聽到我的聲音，隊長如此爽快的說道。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別怕！我會保護妳的。」艾妮絲自告奮勇的站到我旁邊。
嗯……那就希望妳不要成為史上最速打臉傳說了。
隨著排隊人龍的推進，我們一行人也越來越接近鬼屋。而艾妮絲臉上的笑容也隨著接近的距離而變得越來越僵硬。「怎麼，妳要投降了嗎？」
「沒有這回事！」對方立刻嘴硬的反駁，還假笑了三聲。
我看妳還是別撐了吧。
「請問你們這組是八個人嗎？」很快的，終於輪到我們入場。
「等一下，是七個人！我突然肚子痛不進去了！」我們的最速打臉王往出口挪動，落荒而逃。
「我們八個人。」瑪可辛伸出手揪住艾妮絲的領子，把她拖回來。
「救命啊！殺人喔！」艾妮絲仍不死心的掙扎著。接著她突然瞪大眼，伸手抓向自己的喉嚨。只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她臉色發青，缺氧般嘴巴大張。
「露莫絲。」瑪可辛用略帶警告的語氣開口，而我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存在感極低的露莫絲放下手，臉上毫無悔恨之色。
下一秒，艾妮絲大口喘氣，一手撐在旁邊的鐵桿上。「天啊，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我的天，露莫絲剛剛竟然切了艾妮絲的空氣。
「請問八位要入場了嗎？」被晾了很久的工作人員帶著尷尬又不失禮的微笑問道。
「是的，很抱歉耽擱了會。」瑪可辛放開艾妮絲，笑吟吟的回應。
「進去之後請不要使用異能，也不要碰觸道具及人員。若有上述任一事情發生，我們會立刻將你們請出場，並要求支付可能的賠償費用。」工作人員拉開入口的簾幕。「沒有問題的話可以入場了。」
自從上次進來到現在，鬼屋內的陳設完全沒有改變。但由於上次來之時我基本上是一路被嚇出去的，對內部的關卡大致上都已無記憶。艾妮絲緊抓著我的右手手臂，表面上是說要保護我，但就她抓我的力度比較像是要我來保護她。
「哇！」左方的箱子突然跳出一隻機關骷髏，還搭配了震耳欲聾的聲光效果。
「啊啊啊啊啊！」兩個膽小鬼聚在一起的結果便是相互抱住跪在地上。
「奇怪，模擬戰時遇到火巨人都沒怕，到這種沒生命危險的地方怎麼可以驚嚇成這樣？」瑪可辛雙手插腰，不滿的轉向我們。
「這不一樣！」整個人攀到我身上的艾妮絲抬頭反駁。「我想出去了，拜託讓我出去。」
看到她絕望的表情，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摀住她的眼睛。
「布布布布蕾伊？」艾妮絲的指尖摸上我的手臂，說話結結巴巴的。「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喔？」
「閉上眼睛，都是假的。」現在的我彷彿和過去那個人的身影重疊。「我帶妳出去。」
半年前，也有個人和我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將我帶出鬼屋。
而這次，輪到我克服恐懼，帶領他人通過鬼屋。
「呼哇！終於出來了！」被我摀住眼睛又自己摀住耳朵的艾妮絲虛脫般靠著牆壁，看起來魂快飛了。
「妳也太誇張了吧。」萊拉不以為然的哼了聲，灌了手中的可樂一大口。
我回望鬼屋的出口，上次我和亞修便是在那裡領到溫泉卷。回過頭來，艾妮絲依舊還在和萊拉吵吵鬧鬧的，但氣氛歡愉。
眼前的畫面實在是太過歡樂，與我此刻的心情呈現強烈的對比。
我閉上眼，讓那些喧囂離我而去。
「亞修，我成功自己走完鬼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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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誰在喚我的名字？
黑暗之中，溫柔的聲音一遍遍的重複著，是令人懷念又悲傷的聲音。
「亞修，你在哪裡？」第無數次對著黑暗質問，但自己所渴望之人卻從來沒現身在夢中過。
難道就連在夢中，我也沒見你的資格嗎？
世界開始晃動，墜落感無情襲向我。
我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墜落。
「布蕾伊。」陽光占滿我的視線，床畔高大的身影垂著頭，看起來似乎很疲憊。
特爾斯。
我像發呆似的看著他，眼神空洞。
「花我幫你放了，雖然當我搶救出來時它已經不知道死在護士腳下多久。」為了證明他的話，特爾斯拿起玻璃板顯示上頭的照片。
我想對他說聲謝謝，但不知為何無法從恍惚之中抽離。
特爾斯嘆了口氣，抓起我冰冷的手掌摩娑。「布蕾伊，妳說，我該拿妳怎麼辦？」
「我只是想送花而已。」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當然知道，但是新來的護士都被妳嚇壞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只能把妳轉去精神病房。」經過這半年的折騰，他的臉蒼老了不少，俊俏的臉上總是蒙上一層明顯的疲憊。不只要操心我的事，成為新市長的他還要處理許多新烏托邦的雜務。雖然他才二十三歲，但是看起來已經有接近不惑之年的神色。
我知道，他很累。而我曉得再這樣下去，他也會倒下。
「特爾斯，我沒瘋。」我一字一句的堅持。
「嗯，我明白。」溫暖的手掌覆上我的額頭，乾燥舒適。「燒退了，不過還是不要亂跑。」
突然之間，我很想哭，因為我知道那些護士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是特爾斯總是處處護著我，還願意撥空來探望我。感覺就像是，他是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有人敲了敲房門，然後是切出現的身影。「特爾斯，開會時間到了。」
「花的話我會找人去獻，妳好好休息，別讓病情加重。」特爾斯俯身擁抱我，起身欲離去。
我拉住他的衣角。
他轉頭看我，眼神無奈。「又怎麼了？」
「我想親自去獻。」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變得如此任性妄為。又或者是因為，特爾斯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願意傾聽我要求的人。
「不行。」他斷然回絕。「現在先好好養病，我之後就派人帶妳去。」
我鬆手讓他離去。
片刻之後，房間再度恢復死寂。
我轉頭望向床頭櫃的桌曆。「……已經半年了啊。」
距離亞修的離去，已經半年了。
大概從兩個月前，我似乎就瘋了。
至少，外頭的人都這麼認定。甚至，以往下午的獻花例行公事，也被外傳成恐怖傳說。雖然我被送到醫院的原因是重感冒，但那些護士卻都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我。
我把自己埋入棉被中，和外頭耀眼的陽光隔絕。
和這個世界隔絕。
直到現在我都仍活著，只是因為遵守了一個可笑的約定。
一個，答應要好好愛著烏托邦的約定。
「亞修，我辦不到……」乾澀的眼睛泛淚，卻只帶來疼痛。「為什麼單單是活著，卻會這麼困難？」
歷經無數個不眠的夜晚，無數個淚流滿面入睡的夜晚，我仍無法完全接受他的離去。他離開的最初幾個禮拜，我只感受到全然的麻木，而真正的悲傷反而是在一個月後襲來。這猶如慢性毒藥，在自己尚未查覺時悄悄入侵血液，並一舉發病。
「有人在家嗎？」外頭，有人假裝敲了敲門板。
「廢話，那一坨難道不是人嗎？」瑪可辛毫不猶豫的吐槽。「別裝睡啦，我知道妳醒著，我們剛剛就在外面和特爾斯擦身而過。」
「我有帶可愛的塑膠蟑螂。」艾妮絲的聲音已經近到床畔，然後便有東西上壓棉被頂。「就在妳頭上。」
「哇啊！」被驚嚇出恐懼症的我掀開棉被，不忘跳下床遠離她。「艾妮絲！」
根本沒什麼蟑螂，只是艾妮絲的手。
Ｒ隊全員圍在我的床畔，無一缺席。
「看吧，我就說這招有效。」艾妮絲一臉無反省之意，還一臉得意洋洋的。「好久不見，布蕾伊。」
過了半年，他們完全都沒有變化，依舊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看著他們，過去的回憶就忍不住浮上心頭。我想起那段互相扶持、朝夕相處的日子，這也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家」的感覺。「你們……是從哪邊冒出來的啊？」
「泥土裡吧。」萊拉聳了聳肩。「總之，要挑出一個我們都有空的時段真的難如登天，因此才會拖到現在。」
其實你們一個一個來探望也是可以的……
我忍住自己的吐槽，望向自家隊長，等著她的解釋。
「我們有東西要送妳。」瑪可辛從腰包掏出一疊看起來有點薄的資料夾。「這是亞修的紙本研究紀錄，艾妮絲從政府大樓搶救出來的，聽說原本要被以淘汰舊烏托邦為由燒掉了。」
我迫不及待的伸長手想去勾，但瑪可辛奸詐的把資料移到背後。「當然，在給妳這些資料前，妳必須有所付出。」
「付……出？」我身上似乎已經沒東西可以給了。
「那就是陪我們出去一天。」安德亞走到我身後，打開緊閉的窗戶。「如何？不算強人所難吧？」
溫暖的微風進入原本有些沉悶的空間，房間的氣氛似乎也輕鬆了起來。
「這半年一個人生活，辛苦妳了。」安卡露出熟悉的溫和笑容。「不過別擔心，我們來了。」
「你們──」我的眼眶泛淚，頓時覺得有一種不知名的感動在內心漫開。「謝謝你們。」
「喂，妳可別哭出來，妳平常已經哭得夠多了。」看見我的手抹過眼睛，歐文緊張的開口。
「這不一樣，這是開心的眼淚。」溫暖在胸口擴散，最終傳達至四肢神經末梢。「我想你們，很想。」
「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瑪可辛依舊領頭走出病房，但沒人告訴我我們是要去哪裡。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搭著環狀列車，最後終於停在了一個熟悉的車站裡。「妳們該不會是要去……」
「遊樂園，不是很明顯嗎？」瑪可辛單手插腰，自然的轉過頭來看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無言了。
畢竟在出醫院前，我還以為瑪可辛是要帶我出去幹一票。
不過說到遊樂園，上次來也是半年前了啊，而且是和艾妮絲及……
過往的回憶冷不防的襲來，而我毫無防備。
為了避免徒增悲傷，這半年來我似乎常常避開與亞修有關的地方。雖然我知曉有一天必須面對，但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有人拉了拉我的手，是安卡。「布蕾伊……？」
我強撐起笑容。「我沒事。」
「好啦，今天我說的就是聖旨，因為我是隊長。所以我說搭什麼就是什麼，你們休想在下面休息。」入場之後，瑪可辛帶著惡意的笑容對我們開口。
「可不可以不要去鬼屋……」我低聲哀嚎。
「好，那我們第一站就去鬼屋吧。」聽到我的聲音，隊長如此爽快的說道。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別怕！我會保護妳的。」艾妮絲自告奮勇的站到我旁邊。
嗯……那就希望妳不要成為史上最速打臉傳說了。
隨著排隊人龍的推進，我們一行人也越來越接近鬼屋。而艾妮絲臉上的笑容也隨著接近的距離而變得越來越僵硬。「怎麼，妳要投降了嗎？」
「沒有這回事！」對方立刻嘴硬的反駁，還假笑了三聲。
我看妳還是別撐了吧。
「請問你們這組是八個人嗎？」很快的，終於輪到我們入場。
「等一下，是七個人！我突然肚子痛不進去了！」我們的最速打臉王往出口挪動，落荒而逃。
「我們八個人。」瑪可辛伸出手揪住艾妮絲的領子，把她拖回來。
「救命啊！殺人喔！」艾妮絲仍不死心的掙扎著。接著她突然瞪大眼，伸手抓向自己的喉嚨。只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她臉色發青，缺氧般嘴巴大張。
「露莫絲。」瑪可辛用略帶警告的語氣開口，而我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存在感極低的露莫絲放下手，臉上毫無悔恨之色。
下一秒，艾妮絲大口喘氣，一手撐在旁邊的鐵桿上。「天啊，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我的天，露莫絲剛剛竟然切了艾妮絲的空氣。
「請問八位要入場了嗎？」被晾了很久的工作人員帶著尷尬又不失禮的微笑問道。
「是的，很抱歉耽擱了會。」瑪可辛放開艾妮絲，笑吟吟的回應。
「進去之後請不要使用異能，也不要碰觸道具及人員。若有上述任一事情發生，我們會立刻將你們請出場，並要求支付可能的賠償費用。」工作人員拉開入口的簾幕。「沒有問題的話可以入場了。」
自從上次進來到現在，鬼屋內的陳設完全沒有改變。但由於上次來之時我基本上是一路被嚇出去的，對內部的關卡大致上都已無記憶。艾妮絲緊抓著我的右手手臂，表面上是說要保護我，但就她抓我的力度比較像是要我來保護她。
「哇！」左方的箱子突然跳出一隻機關骷髏，還搭配了震耳欲聾的聲光效果。
「啊啊啊啊啊！」兩個膽小鬼聚在一起的結果便是相互抱住跪在地上。
「奇怪，模擬戰時遇到火巨人都沒怕，到這種沒生命危險的地方怎麼可以驚嚇成這樣？」瑪可辛雙手插腰，不滿的轉向我們。
「這不一樣！」整個人攀到我身上的艾妮絲抬頭反駁。「我想出去了，拜託讓我出去。」
看到她絕望的表情，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摀住她的眼睛。
「布布布布蕾伊？」艾妮絲的指尖摸上我的手臂，說話結結巴巴的。「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喔？」
「閉上眼睛，都是假的。」現在的我彷彿和過去那個人的身影重疊。「我帶妳出去。」
半年前，也有個人和我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將我帶出鬼屋。
而這次，輪到我克服恐懼，帶領他人通過鬼屋。
「呼哇！終於出來了！」被我摀住眼睛又自己摀住耳朵的艾妮絲虛脫般靠著牆壁，看起來魂快飛了。
「妳也太誇張了吧。」萊拉不以為然的哼了聲，灌了手中的可樂一大口。
我回望鬼屋的出口，上次我和亞修便是在那裡領到溫泉卷。回過頭來，艾妮絲依舊還在和萊拉吵吵鬧鬧的，但氣氛歡愉。
眼前的畫面實在是太過歡樂，與我此刻的心情呈現強烈的對比。
我閉上眼，讓那些喧囂離我而去。
「亞修，我成功自己走完鬼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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