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準備換地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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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1-10
  首先恢復的是聽覺。

  單調、不斷結束又開始的單音,讓我立刻將自己身處的地方帶入了醫院。

  像是隔了好幾道牆,我聽到有兩個人在爭執。

  「太吵了。」富有磁性的聲音震得我耳底微微發麻。

  「對、對不起,但為了隨時掌握病患的狀況……」

  「太吵了,我睡不著。」

  「是!對不起我馬上把它關掉……」

  啊我錯了,是某人對某可憐醫師的單方面宰壓。

  我聽到慌亂的腳步聲漸漸變大,接著背景失去了某個持續不斷,令我有些惱怒的聲音。

  腦中一個神經的放鬆將我送回令人心安的黑暗。






  秋天微涼的風帶走了樹上幾片轉黃的葉子。我聽到一個哭泣聲,頭一低看到了莫約五歲的幼童,一顆一顆的淚水從他暖褐色的眼睛裡落下。

  我跪在泥地上,公園剛淋過雨的土地濕冷了我下半部的褲子。我手裡握著一張深藍色的手帕,那手很小,只比面前的孩子的手大了一點。

  我感覺到自己動了動嘴巴,開口叫了那幼童的名——





  然後我醒了。

  睜眼看到的是自從穿越後愈來愈令人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吊著床簾的軌道與吊環。

  我就這麼睜著眼看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堆消耗腦力還恥度無下限的事。

  說起來我做了什麼啊?

  啊啊啊真不想回想。

  我眼睛一轉,坐起身來,乾脆地不去想。

  這是間有四張床位的病房,我看到對面兩張床位的人都縮著瑟瑟發抖,他們看到我起來紛紛豎起一根手指於唇前。



  這是發生了什麼啊我說?



  要我安靜?



  我沒發出什麼聲音啊我說?



  他們看我一臉不解,頭抽筋似的往我右邊一撇,要我看。

  隔壁的床位有顆黑色蓬鬆的頭髮,露在床被外的手臂被夾板固定,層層包裹著繃帶,最要命的是那張臉。

  我把手臂上跟手指上連著管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拔掉,雖然管子都集中在左邊,但我也管不了右手傳來的抗議,拔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不管那張臉的主人看起來睡得多熟、多了多少包紮也改變不了那貨是雲雀恭彌的事實!

  把我送來醫院的是迪諾跟彭哥列的人吧?都說了我不能接近主角那群人為啥我床位旁邊會是風紀委員長啊⁉︎喂⁈

  ——不不不不不,我得冷靜一下。先不管為啥我一個女的會住在滿是男人的病房,也不管為啥彭哥列一夥會安安心心地把我放到主角團之一的旁邊,最重要的是我記得迪諾他跑!到!日!本!來!了!

  臥操我哥怎辦啊?

  我蹲在走廊邊抱著頭,先整理下自己腦袋有沒有多點什麼莫名其妙的記憶。

  我試著想了想義大利的風景,都對得上我去過的時間點,正要鬆口氣時,記憶讓我看到了我常去吸貓的並盛公園。

  畫面中的溜滑梯比印象中的少了很多細痕與污漬,很嶄新。周遭有些水坑,看起來才剛下過雨。

  一幼童啪嘰的一聲跌在溜滑梯旁,然後哭得唏哩嘩啦、踏著搖晃的步伐,伸著雙小小的手朝我的方向過來。






  臥操。






  臥操。



  就算我沒見過小時候的某未來教父,但就那個褐色的頭髮,同色的眼睛,還有那一臉的蠢樣,那貨不是澤田綱吉我就把自己給埋了!

  我還記得自己緊張得要死,挑出手帕就要給他擦眼淚,讓他不要哭。

  然後澤田那貨哭唧唧地說,『可是真的很痛啊——』

  真的很痛個頭啊,哥我的頭才痛!三步跌一次哥真的很擔心你!一點稍大的聲音就嚇得不敢動哥真的很無奈!哥該怎麼辦哥真的很苦惱!



  我轉過上半身,頭殼朝醫院牆壁撞了一下。



  感覺自己的腦不是屬於自己的了。




  似乎有什麼在我腦袋裡落種,令之慢慢生根發芽,將我沒經歷過的東西塞入我的記憶裡,然後告訴我:那就是妳的。

  說起來我來這裡的第二天就聽懂了日語。

  說起來我在義大利的第二天就稍微聽懂了他們的語言,那之後呢?因為太累了而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聽懂了義大利文?

  不行,太可怕了。

  因為過於驚恐我用幻術把自己偷渡出院。

  但我的偷渡沒成功。

  「鷹!妳不在病房裡待著,要去哪裡?」熟悉的女聲握住我的臂膀將我拉住。

  「……老師!」我回過神來,忍不住開始抱怨,「為啥我一醒來就看到雲雀恭彌那貨啊啊啊啊我哥沒事吧他之前不是還因為我而昏倒了嗎現在咧該不會連人都不見了吧妳還認得我嗎說起來他身邊有人嗎?說真的雲雀那個委員長是比迪諾還強運的傢伙為啥把他放在我旁邊啊腦袋裡多了沒見過的東西真的超可怕的!」

  感覺自己的眼淚要噴出來了。

  「妳,冷靜點。」老師她用力把手往我肩膀壓下去,「軒穎他現在在阿綱家。因為很久沒見面,奈奈煮了一大堆菜,現在應該還在跟阿綱努力地吃。然後……」

  老師她有些僵硬地把頭轉到一邊,「……很,很高興,聽到妳叫他哥哥。」

  我把臉捂住。

  臥操。

  剛剛有點太激動了,有沒有把什麼要命的東西說出來?

  「……所以雲雀那是怎麼一回事?」我低頭捂著臉問。

  「……他嫌其他病房都太吵了。妳那時還沒醒,我們看他在那邊都沒事,於是就沒有把妳移位了。」她語氣充滿了真的很對不起。

  ……我想起來了。

  他還讓醫生把嗶嗶叫的心電圖給關了。是說既然嫌心電圖太吵就去別的地方啊!還是說除了心電圖以外的聲音他都很滿意⁈對面那些瑟瑟發抖、心靈破碎的聲音嗎⁈

  突然覺得頭有點暈。

  「……我好像肚子餓了。」我繼續掩面。

  「那當然,妳都睡了兩天了。」她說得理所當然。

  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兩天?」

  老師拍拍我的肩膀,讓我跟她去醫院餐廳吃點東西聽她講這幾天發生的事。



  我左手有些僵硬地戳著魚排,大抵上沒有問題,就是慢了點。

  在我跟風太被送醫院的隔天,澤田他家一早就被千種跟犬襲擊,老樣子前往澤田家的獄寺跟山本就這樣跟他們打了起來。

  襲擊者被撤退之後的劇情就跟我知道的很像,一行人前往黑曜樂園,澤田點醒了假的六道骸,然後小宇宙大爆發,用新的子彈跟武器戰勝了六道骸大魔王。

  別問我山本呢獄寺呢碧洋琪跟里包恩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多出來的記憶給影響了,耳朵只抓關於澤田那貨的事。

  我把心裡叫著阿綱沒事吧的聲音壓下去。

  只要看過澤田自小到大的廢材樣不擔心他都難。

  那叫啥?媽媽的心情還是兄長的憂慮?



  說起來我好像忘了什麼?好像發生在迪諾來接我跟風太之前……?

  我吸了口味增湯。

  嗯算了不想了。

  「對了,這些給妳。」老師挑出一袋子的信封資料。「這些是我們摘選過的,回去後好好挑。」

  我應了聲把袋子接下。

  「還有風太他有事情要我問妳……他說妳說了些奇怪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老師她歪頭,一臉好奇。「妳說了什麼?」

  我腦裡喀噔了一聲,差點被湯嗆到。

  「……啥、什麼話?」

  「就是妳幫他解除洗腦之前的話。」

  我低頭再低頭。



  那是黑歷史。



  「我……我就演了齣戲給六道骸看……拖延時間嘛……」我試圖解釋。

  「拖延時間需要毀滅世界?」老師她彎著頭笑得很……溫柔……

  妳知道噢!那妳還問我做什麼!!!

  「老、老師,有句話妳跟風太都得知道。」我說。

  「嗯?」老師她表示洗耳恭聽。

  「遇到中二病的時候,你得比他更中二。」我想縮到桌子底下。

  老師她表示她理解。但她依舊笑得很溫柔,眼神彷彿在看某個末期病患或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把自己的臉埋到桌子裡。「不那樣做,根本不會有機會跟風太說話啊……直接被打死了好不好。」

  人家的目標是十代目,我這砲灰不演點戲讓對方感興趣的話,那有個毛機會啊?

  「我知道,我知道。」老師以安撫的語氣說道。

  「……我真的沒有中二病。」我不抱希望地聲明。

  「好好好。」她摸摸我的頭,「乖。」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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