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什麼狗屁倒灶的東西

　　「欸，菲爾妮，關於剛才談的……好痛！」被貼上蠢蛋標籤的修一尚未問完，就被火大的青梅竹馬用力揍了後腦。

　　「少廢話，快點傳送！」菲爾妮急促地悄聲說，幸好修一隨即會意；見蕾夏與蒂露雅這兩名七聖走掉，海關士兵們便不再有顧忌地想前來盤查，恐怖份子留在這裡鐵定沒好事，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落跑啦！

　　於是乎，繼兩位七聖之後，又有四個少男少女消失在衛兵們面前。修一使出方才對話時恢復的少量異能值，利用影子連續進行四次中等距離的瞬移，緊接著他和夥伴們就地躲進影子空間內，這可說是現今最安全的暫時棲身處。

　　「呼──我不行了～～先休息一下，等我恢復了再走……」修一背靠著影子空間的灰色牆壁，懶散疲憊地盤腿癱坐到地板。

　　「辛苦你了，我們也必須針對目前的情報進行討論。」菲爾妮屈膝跪坐下來，目光接著掃過對面的敏旭及艾斯克，「從剛才的談話來判斷，蕾夏姊姊應該已經恢復正常，所以我認為她提供的訊息可信度很高。」

　　「那位大姊的事就別提了，我不太記得她是誰……不過，如果我們不想在入伍後去抓那些革命支持者，那就只能向軍方抗令了。」艾斯克也很快就進入正題。

　　「與其入伍之後再抗令，倒不如一開始就拒絕當兵，但當個逃兵能逃多久？乾脆直接向最後的七聖與軍方宣戰。」敏旭陰沈地環胸說道。

　　「可是說要宣戰，距離我們入伍的日子也剩沒幾天吧？我想敵人就是算準這點。」修一滿臉憂心地掐指估算：「這麼多事做得完嗎？首先要讓民間贊助者有地方避難，還要集結並配置組織的人力……對了，諾肯先生他們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聽到你們這樣講我就放心了。」菲爾妮冷不防輕聲笑說，使三名少年皆訝異地瞟向她，隨後菲爾妮尷尬地清清喉嚨，視線迴避地道出實話：「你們這幾個搞不清狀況的失憶笨蛋，說真的讓我覺得很麻煩，但從剛剛的討論來看，你們應該是不會中途退出革命。」

　　菲爾妮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而後將焦點集中在艾斯克和敏旭身上：「不過你們之前失去了革命理念對吧？我想知道你們為何又回心轉意。」

　　「也沒有為什麼，我只是在噩夢中看見了過去的一些事情，而我的革命動機就藏在那裡面。」敏旭的圓臉又沈了下來，想起那些往事他的面色當然不會好看。

　　「嗯，我也看到了。」艾斯克的神情跟敏旭一模一樣。

　　「這樣問可能不太妥當，但你在噩夢裡看見了什麼？」修一神經大條地朝艾斯克說，其實菲爾妮也頗想知道答案，一來艾斯克幾乎不談自己的事，二來他出身自掌握電子技術的貴族，按理講這種既得利益者都不會憎恨帝國。

　　「……我姑姑。」良久過後，艾斯克才緩緩吐出這三字，在戰友們不發一語的注視下，他以平淡的聲線繼續述說：「我小時候跟瑪格麗特姑姑很要好，她和我爸媽的關係也不錯，但我知道姑姑對軍方的做法有所不滿，她偶爾會私下向我抱怨。」

　　聽到這兒，菲爾妮就已約略猜出那位姑姑的下場，帝國向來嚴格管制言論，再微小的怨言都難逃其掌控。

　　「當時的我不太懂瑪格麗特姑姑在講什麼，我只知道有一天，她被軍政府『約談』後就再也沒回來。」艾斯克停頓一會兒，眸底浮現近乎怨恨的情緒：「我父母從那之後就假裝沒有姑姑這個人，甚至還堅持在我面前裝傻──當然我的雙親也有問題，但錯的主要是這個害人喪失尊嚴的帝國。」

　　「說得……也是呢。」修一若有所思地喃喃附和，卻沒想到話題接著會轉到他這邊。

　　「雖然你的答案八成會令我吐血，但我還是姑且問一下──那時你作了什麼樣的噩夢？」菲爾妮順水推舟地追問修一，這件事不趁現在問就會錯過時機。

　　「我嗎？嗚……我夢見……自己變成第三者。」修一瞬間變得愁眉苦臉，眼眶還含著委屈的淚水。

　　「蛤？啥意思──？」這聲質疑是敏旭爆出來的，其他聽眾也驟然傻眼。

　　「我夢到的不是過去，應該說是討厭的未來──諾肯先生跟梅麗思小姐結了婚，我只能偶爾和諾肯先生偷偷見面。」修一泛現既生氣又懊惱的神色，他用衣袖抹去眼淚再握緊雙拳大喊：「帝國法律不允許男性跟男性結婚，害我連小老婆都稱不上！我一定要推翻帝國，把法律改成讓我和諾肯先生能夠結婚～～！」

　　「……野心是很大啦，但好像搞錯重點了吧？」敏旭態度木然地吐槽。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諾肯跟梅麗思結婚我也很不爽──嘖！」艾斯克一臉受不了地蹙眉自語。

　　「這是我聽過最差勁的革命理由……」菲爾妮異常冷靜地扶著額，她對心上人的感想已經超越無奈，昇華至徹底放棄的最高境界。

　　暫且不管這些人夢見了什麼狗屁倒灶的東西，帝國境內的全面戰爭已悄悄點燃導火線，至於位處北方的永恆極地，諾肯三人的嚴苛戰鬥也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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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梅麗思用交疊的碩大冰柱限制敵人行動，但對手若真是七聖等級的強者，就應當能夠從那裡頭逃出來；果不出其然，一支烈焰箭矢由冰柱那方神速發射，梅麗思徒手接住那支箭並讓它熄滅時，冰之牢獄也從內部霍然朝四方炸開。

　　諾肯戒備地站起身轉往敵人的方向，他一方面是想瞧清敵手的真面目，另一方面則是不讓強敵看見自己背後的傷。基利希擔憂內疚地咬著下唇，他知道現今不宜詢問諾肯的傷勢，況且，光從諾肯背部那片鮮血淋漓就可看出，他適才為了保護天才技師著實傷得不輕。

　　不過諾肯對自己的傷口並非束手無策，他正默默地用異能止血止痛，雖然目前的異能值比初階好不了多少，可至少能讓他維持直挺挺的站姿。根據梅麗思慣常的論調，靠自己克服傷勢也是修行的要點，不料就在此時，少女的舉動教諾肯暗自大吃一驚。

　　只見梅麗思無聲地挨近一步，一隻手放到諾肯背後暗中施放能量，諾肯頓時感到一陣溫暖熱流，緊接著他全身的疼痛便減輕大半──

　　怎麼可能，梅麗思對我使用了治癒能力──？她有這麼溫柔善良嗎？諾肯稍嫌失禮地心想，但梅麗思若無其事地站回原處，平靜的神態則顯示出她不打算說明，而諾肯也沒機會追究緣由，因為敵人已陡然來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