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B 這個男性人類殘暴變態卻又纖細彆扭(下)

　　「好吧，我明白你確實非常成熟，但年齡並不是重點。」

　　殘酷現實又扇了我一巴掌。明明對象年長了兩倍以上，他也只是稍微懊惱一會就能接受。這個男人恐怕是一匹徹頭徹尾的視覺動物，包括讓我穿上男裝這點，只要看起來沒問題就沒問題了。

　　但假如年齡不是重點，為甚麼他要故作凝重地問我？

　　「我所說的那個失禮問題，其實是要問，你有沒有那個……那方面的性經驗？」原來他打從一開始要問的就不是年齡，而是……哪方面的性經驗？是指甚麼方面的性經驗啊？

　　假如是說跟男同性戀的經驗，還真的不知道耶，我怎麼知道有沒有誰其實是同性戀？至於其他的經驗……在這幾十年間大致上都被逼體驗過了吧。

　　反倒是最基礎的性經驗的話，因為在出貨前有動過重建手術，從生物學的角度看來應該算是個毫無性經驗的處女嗎？

　　「請問，你想問哪方面的經驗？」自己瞎猜也沒意義，還是問清楚好了。

　　「沒關係。」這個男人突然放棄了關於性經驗的問題。也許，那個那方面的性經驗其實是暗語，在我聽不懂的瞬間就已經出局了。

　　「我們一步一步慢慢學習，今晚就規規矩矩、正正常常地睡。」幸好現在已經很晚了，他也不強求我馬上就能滿足他的特殊癖好，只要來正常的就好。

　　「關燈？」我再次向他提議，好讓辛勞的夜間工作能快點開始、快點結束。

　　「在關燈前，還有一件事。」他把一件貌似風筒的電器塞到我的手中，是要讓我吹頭髮嗎？不可能這麼體貼的吧。而且距離休息還有一段時間，根本不需要急著把頭髮吹乾。

　　這件電器想必就是他剛才所說的一步一步慢慢學習。大城市的商家還真是有頭腦啊，竟然助興的小玩具做得跟風筒一樣，讓用家能夠自然地把它放在床邊。

　　但是，這件偽裝成風筒的小玩具到底是甚麼啊？

　　「這是甚麼？怎麼用？」

　　「這是風筒。假如你沒用過，要不要我來幫你？」

　　竟然真的就是風筒？風筒我當然用過，但可沒用在前戲裡過啊！正常的前戲都是以潤滑為目標的，為甚麼要故意反其道而行？把我吹乾了是對你有甚麼好處嗎？完全就是互相傷害啊！這樣的癖好未免太殘暴了吧！

　　「現在……已經很晚，能不能下次再用？」

　　「往後每晚都會用到，為甚麼不早點學會？」

　　我委婉地表達抗拒，但他對這個玩法似乎非常堅持。我只能把風筒交給他去使用，然後閉上眼睛等死。

　　「別害怕，睜開眼睛看好。城市裡幾乎每個人都會用，很安全、很舒服的。」但就連閉眼等死也被不容許，他要求我睜開眼睛好好學習。為甚麼這種硬派血腥的玩法竟然在城市裡流行得起來，你們城市人類的生活壓力是不是有點太大？

　　他隨後啟動了風筒進行示範，讓我感受一下暖風的溫度。這樣的暖風不論吹甚麼地方都應該挺舒服的，就跟吹頭髮差不多嘛。問題是吹乾之後會被怎樣對待，偏偏現在的我在生物學上是個處女，撕裂創傷以及大量出血似乎已是無可避免。

　　「受傷的話，可以去醫院嗎？」

　　對於我卑微的請求，這個男人只是一笑置之，甚至不屑回應。然後，他離開了房間，取來一條長長的白色毛巾，難道他覺得用毛巾能夠止血？但傷口是在裡面耶，這種毛巾除了清理現場之外根本毫無用處啊？

　　我還來不及再次哀求，毛巾便已蓋到我的頭上，瞬間遮蔽了我的視野。原來他根本沒有在乎過處理傷口的問題，拿毛巾進來只是要給我蒙眼而已。不解決顯然易見的問題，而是解決顯然易見的這個問題。

　　在喪失視覺的情況下，風筒運作的噪音變得格外清晰，我能聽到了風筒已經啟動，並明確地感受到那股噪音變得越來越大，絕對是被調到最大功率了！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這樣子光是吹下去就要燙傷了！

　　我嘗試起身逃跑，這個男人卻粗暴地伸出魔爪，隔著毛巾壓住我的頭頂，使我無法動彈也警告了我逃跑會有甚麼下場。熱風隨之展開侵襲，毛巾變得溫熱起來，並在這個男人的掌控下緩緩地來回推擠……

　　不對啊？這不就是在擦頭髮而已嗎？又臨陣退縮了嗎？

　　我衷心慶幸這個男人是純正的男同性戀，雖然非常變態，卻是個心靈纖細、不敢與女性進行親密接觸的變態。

　　被亂擦了大約五分鐘，他終於關掉風筒，並以類似拉桌布的形式粗暴地從正面把毛巾扯下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頭髮亂翹得像是被雷劈過一樣，算了，也不能要求太多，頭髮沒被扯斷就該謝天謝地了。

　　但這個男人似乎也對我的新髮型不甚滿意，甚至是倒胃口得無法忍受，便又滿臉厭惡地重新拿起毛巾亂擦一番，害我覺得自己變成了髮廊裡的練習台。

　　浪費了許多時間才終於弄完髮型，不再扮演髮廊小弟的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待會能不能一直牽著手？」

　　「……能。」我實在不明白為甚麼牽手這種簡單的要求也要特別確認一遍，該不會又是暗語吧？或者問題是在於一直？但反正沒有拒絕的權利，也就沒必要多作思考的必要，只需要盡力配合就好。

　　予取予求的這個男人隨後站到了床上，並唐突地以胯下頂向我的臉。雖然這並不是甚麼罕見的發展，但通常是我被逼跪在地上，甚少是對方主動站到床上的，畢竟在床墊上很難站穩。為免他失去平衡摔下來壓傷我，我隨即高舉雙手要幫忙扶著他的腰部。

　　此時，燈光毫無預警地瞬間熄滅，會是停電嗎？還是這裡也有深夜時份強行斷電關燈的系統？也有可能是這個男人剛才設定好了遙控定時？

　　在搞清狀況之前，在漆黑一片之中，這個男人突然粗暴地、牢牢地抓住了我的雙手，繼而把我的手腕往後一拗，使我難以發力反抗……這就是他剛才說的牽手？不對吧，這根本不是牽手，這是摔跤啊！

　　確實，我曾在網路上看過一些男同性戀色情片的摔跤剪輯，原來那些摔跤不是單純的戲劇效果？現實中的男同性戀在辦事前也要先來一場激烈的肉體碰撞嗎？

　　事情發展得過於突然，我仍未能理解摔跤這種荒謬的前戲，這個男人卻根本沒打算等我，也沒打算手下留情，恃著身高和體重優勢直接強行壓迫下來。恐懼徒然地撐大了我的眼睛，但手腕已被完全壓制，雙腿又因跪坐的姿勢而難以行動，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還擊。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那張飢渴的血盆大口不斷逼近，彷彿是要把我活生生地吞嚥下去。終於，求生本能激發了潛藏的獸性，我撐大嘴巴露出了兩排利齒，以最原始的方式進行威嚇，要是他再敢貿然靠近，我就一口咬掉他的鼻子。

　　這個男人隨即鬆開了手，拉遠了距離，並發出了下一個指示：「別坐著。躺下來蓋好被子。」不知道是我的咬鼻威嚇生效了，還是他覺得跟貧弱的小女生打摔跤實在沒甚麼意思，總而言之，荒謬絕倫的肉體碰撞環節已經結束掉了。

　　逃過一劫的我立即遵從指示爬進被窩，他也隨後蓋上同一條被子。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啊，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下，蓋上被子只露出一顆頭，實在不容易辨別對手是男是女。然而，我們就只是默默地各自躺在一個枕頭上，河水不犯井水。

　　這個男人一如往常地退縮了，再三再四地在陣前猶豫不決。

　　同樣的戲碼不斷重演，但這次我已準備周全。躺床了，關燈了，甚至連被子也蓋起來了，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我要睡啦！才不管這個男人的心理準備會在甚麼時候完成，有本事就猛烈一點把我弄醒，不然我就一覺睡到天亮！

　　……呃。還有一件事，差點忘了。

　　我朝著他的方向翻身並伸手摸索，找了好一會兒還找不到，便直接探頭進被子裡面一看，才發現這個男人把雙手都放在胸前。

　　我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肘，他隨即大吃一驚，心跳和呼吸顯然變得急促起來，想必是沒料到我會這樣觸碰他吧。明明剛才摔跤的時候還能主動施襲，躺到床上卻又突然碰不得了，果然是對女性有心理陰影，這就是所謂的恐女症吧。

　　我把一條猶如木頭般僵硬且沉重的手臂稍微拖拽了一點距離，藉此補足臂長的差距，方便我以較輕鬆的睡姿把兩隻手掌重疊起來。我甚至還考慮到熟睡時翻身的問題，故意牢牢地勾著了他的手指，確保在今個晚上能夠一直牽著。

　　這麼一來，這個男人提出的要求便已全部完成，沒有任何能夠遷怒、責難我的理由，可以安心休息了。

　　呼……明明甚麼都沒有做過，明明是非常省體力的一晚，卻比過往的任何一晚都還要更加疲累。雖然他是一個既殘暴又變態還纖細彆扭的男同性戀，但我必須要好好感謝他才行。

　　因為大床軟綿綿的很舒服，枕頭充滿了彈性很舒服，被子輕薄又保暖很舒服，甚至就連這個男人的手掌也是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在這之前還泡了兩小時的澡，還不需要親自動手、由這個男人替我吹乾了頭髮。

　　假如對象不是他，今晚絕對不可能過得這麼爽吧。

　　希望明天也能是有驚無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