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0 行刑轉播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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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23
「廢話不多說,我們就趕緊進入正題吧。」葛倫茲微笑著說。「照例,如果您身邊的同伴出現嘔吐、心臟病發、見血休克的情況,請不要客氣拉他一把,適時通知我們旁邊的巡察人員喔。」

愛音整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嘔吐?心臟病發?

連他們這群正值青春年華,活跳跳的青少年也會心臟病發嗎!?

「希望只是在唬人而已……」她虛弱的喃喃道。

她話音剛落,影片便開始播放。

一開始只是全然的黑暗,暗到令人懷疑這影片究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跳片問題。

但隨後,一點一點的光芒憑空現出,彷彿星星一般的光暈如同擁有自我意識般盤旋縈繞,接著凝聚在一起,拼湊成一隻翅膀微微張開、吐出熊熊火燄的美麗鳳凰。

當愛音意識到那似乎是專屬地獄國的開場標誌,螢幕上的圖樣也逐漸隱沒,換成一個較為寬闊的場景。

『本日行刑部轉播開始。』

冰冷的聲音緩緩訴說著。

『第一號,誘拐未成年少女犯XXX,行刑日期六月十日。』

然後,一個身形狼狽、手上腳上都銬著鎖鏈、臉上的鬍渣更是如同幾百年沒梳洗過一般的男人,他死命地掙扎著,被兩名警衛粗暴地拖到攝影範圍之中。

隨著燈光漸漸亮起,男人身後的刑具赫然清晰。固定在地上的木製平台,上頭所放置的竟然是一架血跡斑斑的大刀。

……斷頭台!

看到那幅景象,愛音不知怎地,腦中就是浮現這個字眼。

她心中的震撼實在太過強烈,無法清楚記得當時那兩名警衛到底是如何把不停掙扎扭動著的男人架到台上,將他的身體抵上那鋒利的刀具的。

眼見絕望的事實已近在眼前,男人更是撕心裂肺地吶喊出聲。

如同野獸般的嘶喊迴盪著,讓整個傳播廳裡的人群徹底噤了聲,氣氛一片死寂,只剩好幾個小孩低聲的啜泣。

「別看。」在刀子即將落下的那一刻,溫暖的手突然摀上她的眼。

黑暗籠罩視線。

「夜鳥?」她沙啞著說,清楚記得剛才坐在自己右邊的就是對方。

「那個人不會死。但是看了對妳的健康也不好。」他淡淡地說。

「他不會死?」愛音真的不懂了。

「在行刑日上示眾的都不是致死的刑罰。死刑……會用另一種方式執行。」夜鳥欲言又止地說。接著他放開手,她看見剛才那名男人身下是血流不止,兩邊肩膀各被開了一個大洞,明顯已經失去掙扎的力氣。

至於斷掉的手臂……恐怕,已經埋沒在那攤血泊之中。

一想到這點,她就不能自制的發起抖。

愛音覺得夜鳥還是從頭到尾都不要拿開手比較好。

「陽間沒有這種刑罰吧?」夜鳥深邃的眼眸轉向她,像是察覺到她驚恐的神色,刻意要引開她的注意力。

愛音搖搖頭,「沒有……雖然誘拐女童很可惡,但是這樣也未免太……」她無法再說下去,只有用力深吸一口氣。

「殘忍。我知道,可是行刑部的人認為,只有營造出這種殘忍的效果,才能遏制地獄國居高不下的犯罪行為。」夜鳥嘆了口氣。

「這種想法也太不對勁了吧。」她皺著眉,望著第二個人被押上台,這次的罪名是偷竊販賣部的商品。

「一開始我也這麼覺得。但是後來,我發現——」夜鳥靜靜地說。

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再度響起。

「——也許用雙眼去見證這些囚犯的痛苦,才是對他們僅有的尊重。」

這真的算是尊重嗎?

那天,愛音只記得多少人的生命,在冰冷的酷刑底下破碎,徹底瓦解。

斷手、刖足、鞭刑、炮烙……就算罪不致死,但眼前場面依舊血腥難忍。

而那些悽慘的尖叫聲,無論她如何緊閉雙眼、摀起耳朵,都還是穿透了所有的防備而來,在她心底盤繞不去。

伴隨著一個或許所有人都想過的疑問。

到底……我們為什麼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

今天一整天下來,整個製造部門沒人有那個膽、或者說有那個閒情逸致去打破這凝重的沉默。

而行刑影片的播放從一大早持續到中午,吃完午飯後再繼續到下午三點,直到那時這場精神折磨才會放人離開,唯一的好處是剩下的時間也不必上工。

綜合上述幾點,愛音唯一能夠問問題的時間,就只剩下中午吃飯的空檔。

深知這點,她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夜鳥夜鳥,你說死刑會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處置,那是哪一種方式啊?」雖然邊吃邊講實在不太有禮貌,但她也沒時間能浪費了。

「那種刑罰被他們稱為『死刑遊戲』。」反觀夜鳥,雖然也是邊吃邊解釋,但他的儀態就比愛音還要入眼許多。「一般來講會把死刑犯丟進一個大迷宮裡,迷宮裡面會有一隻惡魔族,等到惡魔族把所有人吃光,只剩下一個人活著,就算是遊戲結束了。」

「丟進哪裡的迷宮?只剩下一個人可以活下來喔?等等,所以現在還有惡魔族存在嗎我還以為牠們都已經絕種了?」她一時心急,含糊不清地一次丟出大串問題,甚至有忘了加標點符號之嫌。

「我也不知道。是的。還有。」也虧夜鳥還能波瀾不驚地一一回答。

「愛音妳到底在講什麼?」反倒是傑弗瑞表示出溝通不能。

「不好意思。」愛音尷尬地道歉。「也就是說他們還會讓最後的勝利者活下來啊,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避免遊戲一開始,所有人都失去求生意志,然後就全員呆站在起點被惡魔族一次吃光光了。」傑弗瑞聳聳肩,「在第一屆的死刑遊戲中曾經有發生過這種事。可能他們覺得這樣很沒意義吧。」

愛音忍不住想像了一下那畫面,一群人身處在巨大的迷宮中,露出絕望的眼神,被惡魔族撕裂身體的畫面……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等等!

「該不會等到那個死刑遊戲舉辦的時候,我們還要再看一次轉播影片吧!」她花容失色地大叫。

「確實是這樣沒錯。」似乎已經習慣這種事情的傑弗瑞露出憐憫的神色,接著他從口袋裡冷不防抽了個黑色耳塞出來。「噹噹噹!妳要是真的覺得噁心的話,不如來試用我新研發的全罩式全隔音耳機吧!價錢保證公道,而且第一次試用不收費,絕對是您逃避轉播影片的最佳利器。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我哪來的錢跟你買東西。」愛音不情願地回想起自己還是個窮光蛋的事實。

「夜鳥代墊?」傑弗瑞不死心地轉而拿著耳塞,在對方深藍色的眼眸面前晃了晃。

「那也要品質夠好。」夜鳥皮笑肉不笑地說。

「愛音妳別信他,我剛剛就試過了,真的半點隔音效果都沒有。」亞嵐低聲湊過來。

「哪裡半點都沒?明明是那聲音穿透力太強……」傑弗瑞喊著冤枉。

「而且這還是第六代的,第一代CP值更差,雜音有夠嚴重。」有過切身痛苦經驗的丹尼斯也加入對談。

「用到一半,裡頭的海綿還會突然爆出來。」夜鳥面無表情地說,「如果妳覺得這樣剛好可以堵住耳朵,妳可以考慮看看。」

「總之,差評囉!」亞嵐聳聳肩,簡短替話題作了個結。

——嗚啊,突然不打算考慮了……

她乾笑著,望著彷彿遭受了什麼巨大打擊的傑弗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