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被取得先機後，所有努力就像是徒勞無功

「芙雷雅大人已經兩個禮拜沒有在夜間陪我們練習了。」

好不容易在這半年的時間，跟芙雷雅之間的距離漸漸地縮短，卻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格雷的內心就像崩塌的沙堡，再次回到一顆顆細小的砂礫。

「最近就連早上的練習也時常督導到一半，人就突然離開練習的場地。」

與格雷一同看守東門的特爾，一臉無奈地聽著格雷說有關芙雷雅的事情，將近半個小時。

「進行守衛工作的時候，不能夠互相聊天。」

「是！芙雷雅大人！」

聽到女孩子的聲音之後，格雷嚇得趕緊回覆，這樣的舉動引來了一陣笑聲。格雷轉過去發現伊格爾用左手摀著自己的嘴巴，怕自己的笑聲會太過大聲，右手盡量保持平衡，不讓杯子裡的水灑出，一旁的柯特同樣也拿著一杯水，露出他那招牌的嚴肅表情。

「沒……沒想到，我只是……假裝芙雷雅大人的聲音，你就嚇成這樣。」

伊格爾因為止不住笑聲，說話變的斷斷續續，這讓格雷頓時臉紅了起來，在一旁的特爾本來無奈的臉也轉變成笑顏。

「天氣變得比較溫暖，要多補充水分。」

科特道出此次與伊格爾前來的目的，並將手上的水杯遞給特爾，伊格爾也做同樣的動作給了格雷。

「芙雷雅大人最近確實有些不對勁，或許跟那次的對打練習有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芙雷雅大人拿著死神鐮刀的時候，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

「我倒是剛到這裡就領悟到了。」

特爾想起第一次到達諾爾城堡，腳都還沒踏到地上，就被芙雷雅衝撞的事情，全身不禁抖了一下。

「不過芙雷雅大人在逃離競技場之前，臉上的表情好像對自己稍早的行為感到驚訝，所以我相信芙雷雅大人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

格雷本應該是那次事件感受最深的人，卻依然在替芙雷雅好像要將自己殺死的事情辯駁。

四個人沉默一陣子過後，城堡屋頂上的鈴聲突然響起，可以聽得出敲鈴的人相當緊張。因為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所有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直到一大團黑影快速地從遠方逼近諾爾城堡。

「不會吧！」
格雷瞪大雙眼，首度打破大家吃驚後的沉默。

「伊格爾，你快去找芙雷雅大人，我去召集城堡裡所有的士兵。」

「知道了。」

科特冷靜地做出決斷後，與伊格爾分道揚鑣，並且一路上打喊匈人來襲的消息。就連沒見識過匈人可怕之處的特爾，都能理解現在的情形非常不妙。

「格雷，我們諾爾城堡裡面總共有幾位士兵啊？」

「我……我怎麼知道，你比我早來，不……不是應該比我還清楚嗎？」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匈人的軍隊已經集結到了橋的對岸，與此相比，諾爾城堡的全部軍力還沒集結完全。

「我記得好像只有一百多名吧！」

「對……對面好像至少一千多人。」

「別那麼緊張，說不定對方是來交朋友的。」

特爾張開自己的雙臂，慢慢地走到橋頭，面帶笑容，表現自己最沒有敵意的一面。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特爾話才說到一半，就有一位騎在馬上的匈人士兵朝他射出一箭，特爾徒手將箭握住折成兩半後，表情由笑顏轉變嚴肅。

「小子，你站錯邊了吧！」
方才射箭的匈人，說出這句話之後，其他的人都開始大笑。

「我聽說你們這裡有一位被稱呼為雙頭死神的人，我們有事情找他，你不是的話，就滾到一邊吧。」
位在隊伍中央，背著一把大斧的男子，用宏亮的聲音說著。

「我等你們很久了。」
一道白色閃光從特爾的眼前飛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特爾卻看到芙雷雅露出笑容；那不像是一般人類的表情。

「我就是雙頭的死神，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芙雷雅跳到空中，俯瞰著匈人大軍。

「竟然是個……女人？」
揹著巨斧的男子，右手向後伸，打算拿起斧頭應戰，不料話只說到一半，斧頭都還沒拔出來，男子的頭就已經落地，並且說出這輩子最後兩個字。

芙雷雅在匈人大軍之中如同表演會上的舞者，跟著嬌小身軀一起迴旋的巨大鐮刀，匈人士兵的頭就像是煙火的引信，而鐮刀就是點火的線香，稍一碰到，鮮紅色的鐵花立刻從被切斷的頸部撒出。

眼前的景象，讓還活著的匈人開始四處逃串，讓橋另一邊的法蘭德克士兵，張著嘴瞪大雙眼的站望著。

芙雷雅就算全身所有的部位，甚至是雙眼都已經被鮮血佔據，還是沒有停止殺戮的行為。看到這樣的芙雷雅，特爾的頭突然發疼，腦海中突然出現一些片段的畫面；四處逃串的士兵；緋紅的血刃飛出，將路徑上的所有人從腰部斬斷；人們驚恐的表情，並且大喊著「怪物」。

這些畫面是什麼？怎麼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特爾的心跳伴隨著匈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快，特爾也因為快要承受不住頭痛，呼吸越來越頻繁。

「你還好吧？」
本來還在為對面的慘樣驚呆的格雷，發現特爾有些不對勁，便走過去拍了他的肩膀。

格雷的這一下，讓特爾整個人立刻回神，如果沒有額頭上的汗珠提醒，剛才那些殘破的畫面就如同夢境一樣，毫無真實感。

「我沒事。」
特爾將格雷放在肩膀上的手撥去，故作鎮定地回到平常的姿態。

此時的芙雷雅如同行屍走肉般，從橋的另一頭蹣跚地走回來。所有的人的反應都如出一轍，往側邊躲開，任由滿身是血的芙雷雅逕直的走入城堡。






沒有人知道匈人這次集結而來的目的為何，而這件事情變成法蘭德克的士兵們，在隔天清理匈人與馬匹的屍體時，所討論的話題。有人認為匈人只是來打聽情報的，畢竟要攻打諾爾城堡只派這些兵馬有些過少，有人則是主張，匈人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要攻下諾爾城堡，理由是因為，部分匈人配帶著重型武器，如果只是為了探查情報，根本不需要這些會拖慢速的的裝備，況且，也不需要派這麼多人來。

唯獨特爾與格雷兩人沒有加入處理屍體的行列。

「芙雷雅師父只找我一個人，你跟過來作什麼？」

「我有事情要向芙雷雅大人報告。」

怎麼可以讓你跟「這個時候」的芙雷雅大人獨處呢！

格雷雖然隱藏住自己的內心的想法，但是心裡不甘的怨氣倒是表現在自己的臉上。

格雷率先搶在特爾之前打開屋頂的木門。

「是特爾嗎？」
芙雷雅背對著特爾，望向匈人領地的方向，若不是遍地屍首，眼前的風景本該是美到令人屏息。

「請問芙雷雅師父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對不起。」

特爾跟格雷立刻瞪大自己的雙眼，即使芙雷雅在道歉的時候依舊背對著兩人，但是光是聽到這句話，就已經讓人十分震驚。

「我的父親就是死在匈人的手上，所以剛見面的時候，我才會對與匈人有著相同膚色的你帶有殺意。」

「其實，我這幾天有些不對勁，我到昨天才知道為什麼。」

「就是這傢伙在搞鬼。」
芙雷雅將右手舉到跟肩膀一樣高，隨後握緊右手手掌，召喚出死神。

「你說過，你微微看的到我頭頂上的黑影對吧，那團黑影就是死神，我能夠在昨天單槍匹馬的解決匈人軍隊，都是靠祂的力量。」

「死神祂非常渴望鮮血，要不是昨天有機會可以大開殺戒，我很擔心我會抑制不住死神，將你還有諾爾城堡的其他士兵殺死。」
芙雷雅收起了手上的鐮刀，並且緊握右手，對於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和無奈。

「只要變得比你強不就好了！」

「只要在你下次失控之前，變得比你強，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吧！」

特爾的這一席話，讓芙雷雅原本因憤怒糾結的臉，瞬間釋懷。芙雷雅忍不住落下眼淚，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希望有人能夠對他說出這句話。

「笨蛋，等你成為帝國第一騎士團團長，再來跟我說這句大話吧！」
芙雷雅擦乾臉上的淚痕，一邊轉身一邊說著。

「格、格雷！你怎麼在這裡！」
看到格雷之後，芙雷雅原本的笑容立刻轉變成吃驚的表情，臉也因為害羞變得有點紅潤。

「我因為有些事情想要跟芙雷雅大人報告，所以才跟著一起過來。」

格雷就像是標準的士兵，一本正經的回答芙雷雅的問題，除了那雙有些緊握的拳頭。

「特爾，來接你回法斯特的馬車應該這幾天就會抵達，皇帝陛下希望你能夠參加今年的競技比賽。」
為了掩飾害羞，芙雷雅有把焦點轉回到特爾身上。

「記得要拿下好成績，不然我會衝到法斯特教訓你一頓。」

「我會拿下第一騎士團團長的頭銜的，芙雷雅師父放心吧。」
話一說完，特爾便轉身離去。

「格雷，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格雷到底說了什麼，我也就不清楚了，因為等我離開後，他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