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慶典的廣場上

因為即將開始的浴火節慶典，外面的街道上被布置得很漂亮。

不只清掃的相當乾淨、地上的凹洞或缺損也都被補好、各種顏色的地磚排成了漂亮的圖案、各式各樣的彩旗掛在建築物或路燈之間，還有兩排帝國的旗幟豎立在路的兩側，看起來相當有氣勢。

在剛剛抵達這裡的時候，街上就出現了不少往廣場的方向聚集而來的人潮，不管是原本就在這裡的居民還是隨著叛亂而遷來這裡的難民都有，雖然平常不少聽過他們起衝突，但現在他們似乎都為即將到來的慶典感到相當興奮。

希拉眨眨眼睛，有點呆滯地盯著眼前的盛況，雖然親眼見證過一切的發展過程，但她實在很難把這樣的景象跟四年前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時所看到的樣子相提並論，更不敢想像，這裡之前只是一個幾乎沒有皇帝會造訪的邊疆地區，莫德拉公爵為了這一天，似乎進行了相當大刀闊斧的整改。

不是為了浴火節，而是為了「這一天」，這個，可以說是「屬於他」的一天……

「希拉、希拉？」

「是！」突然的叫喚讓希拉瞬間回神，侍女的訓練讓她立刻立正站在原地，並移開目光去尋找聲音來源。

只見自己的主人：索妮雅公主正轉頭看著自己，露出有點擔心的表情。

「妳在想什麼嗎？怎麼感覺好像在發呆？」索妮雅邊說邊順著希拉剛剛看的方向看出去，並沒有發現些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集中精神喔，貴賓很快就要來了。」

「唔……」希拉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和索妮雅站在慶典場地的廣場的入口前，身邊跟著不少換了衣服變為女侍的女僕，準備以笑容迎接等一下即將造訪的貴賓，四周已經配置了皇家軍隊看守、而廣場內部的慶典布置也早已完成。

「非、非常抱歉！」她連忙九十度彎腰道歉。「下人剛剛只是在想事情，所以……」

索妮雅揚起眉毛。「想事情？該不會──我是說，妳是在想什麼樣的事情呢？我允許妳繼續說下去，莫非是在想這個地方以前的樣子嗎？」

「嗯！？」這話讓希拉有點驚訝的抬起頭盯著自己的主人。「下人是在想那件是沒錯，可是公主大人為何會知道呢？」

索妮雅笑了笑，但表情卻莫名的有點疲勞。「真巧，其實我剛剛也是在想這件事呢。」

「啊……」

只見索妮雅帶著微笑，緩緩往四面八方張望了一下。「感覺……還真奇妙啊。」

「明明四年前這裡還只是給叛亂逃到這裡的難民居住的難民區，沒有修路、沒有水電、連這樣的廣場也沒有……沒想到才過了四年，這一切的變化就這麼大，就算是期間一直住在這裡的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公主殿下……」

索妮雅的聲音愈來愈小，視線也逐漸落到舉在胸前的雙手上，看著自己白嫩的手掌，反覆握拳、打開、握拳、又打開。

看到索妮雅的這樣子，希拉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索妮雅深呼吸一口氣，重新對上希拉的雙眼，表情變得更為溫柔。「希拉，一直以來謝謝妳了。」

「謝、謝謝下人？」突然被道謝讓希拉有點受寵若驚。

索妮雅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說錯：「四年來一直當我的侍女，真是辛苦妳了，明明我只是一個流亡的公主而已卻還是這個盡心盡力的照顧我，當初哥哥──我是說陛下把妳推薦給我，真是太好了，請務必讓我答謝妳的付出。」

被公主突然的這麼誇獎和感謝，希拉都忍不住有點心虛的臉紅起來。「不……不不不不不，下人這些年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並沒有做什麼值得殿下感謝的事情啊，倒不如說……當初下人在逃亡的途中遇到護送殿下和陛下的隊伍，才真的是下人這輩子遇到最幸運的事情。」

「好！就這麼決定了。」然而，索妮雅自顧自的點點頭，下定決心地說到。「妳想要什麼樣的謝禮？只要是我能辦到我都會給妳，例如來自妳的家鄉的東西怎麼樣？」

索妮雅的話讓希拉瞬間遲疑起來。「下、下人的家鄉嗎？」

索妮雅點點頭。「我記得希拉是來自橡野封地對吧？雖然那裡現在被叛軍掌控著，但如果跟一些商人要求的話總有辦法取得，如何？」

「唔……」看著索妮雅這麼興致勃勃的樣子，希拉不禁又在心裡退讓了幾步。

想起當初自己被燒遍農田的火舌趕出家鄉的那天，希拉根本就來不及帶任何東西，四年後的現在，除了腦裡的記憶之外，她已經完全無法從身上看到任何有關故鄉的事物。

如果……真的有什麼辦法？

可是……

「這……請讓下人考慮考慮。」糾結的最後，希拉吐出了這樣子的答覆。「突然問下人想要什麼，下人暫時……想不出來。」

「這樣啊。」索妮雅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有繼續堅持，只是稍微點點頭。「我知道了，那妳就好好考慮吧，不好意思，我有點太衝動……」

「不不不！不會。」希拉連忙緊張的搖搖手。「您這麼關心下人，下人相當地感激，和您一樣，我能成為索妮雅殿下的侍女真是太好──」

這時，廣場裡已經準備就緒的樂隊突然開始演奏音樂，貴賓和皇帝的隊伍要抵達了。

*

「歡迎奧爾夫公爵蒞臨，您看起來氣色特別好。」

「歡迎雷斯克夫人蒞臨，希望神祖能保佑您的家庭度過難關。」

「歡迎坤特先生蒞臨，願帝國和貴國能永結友好關係。」

隨著貴賓們一到場，索妮雅就沒有時間再跟希拉聊天了。

面對一個又一個到場的貴族、商人、或是別國政要，她都露出了只屬於公主的迷人笑容，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

雖然由公主來做接待客人這種僕人做的事情多少有點奇怪，但索妮雅的確成功讓不少客人都露出放鬆的微笑。

而希拉，則是忙著指揮侍女們指引貴賓到廣場裡為他們準備好的位置就位，還好她們因為有特別選拔過，不至於笨手笨腳到讓情況一團糟。

尼克皇帝已經先抵達了，但如同早上的信一樣，對自己的妹妹不聞不問，忙著去問候現場的其他貴賓。

如果順利的話，這樣的工作應該很快就會和平結束了。

如果順利的話……

「哎呀～讓公主大人來迎接，還真是讓我誠惶誠恐呢。」一個留著小鬍子、身材臃腫到幾乎要撐破身上高級西裝的男人露出勢利的油滑笑容，瞇著眼睛打量著索妮雅。「一段時間不見，公主大人您變得更漂亮啦！真是讓人垂涎欲滴的女人。」

他是偉恩斯．歐威克，尼斯商會會長，同時也是帝國最大的資助者，當初就是他以自己商會的力量資助邊臨破產的帝國，讓尼克可以在短時間內站穩腳步，為此他的商會得到不少在帝國裡的貿易特權或壟斷權，是帝國勢力的重要角色，被邀請過來也是意料之中，就算對公主那麼無禮，大概也不會有人吭聲。

「感謝稱讚，歐威克先生。」索妮雅對他這樣的舉動也只是笑了笑就帶過。「希望您的生意可以日益興隆，我現在就請侍女帶您到您的位置──」

「哎呀～別這麼見外嘛！」然而，歐威克會長直接抓住了索妮雅的手，力道大到讓她全身都抖了一下。「難得見到公主大人，就讓我們多聊聊嘛！我可是有很多貿易中的趣事想要跟您分享的呢！」

「關、關於這件事嘛……」雖然突然被做出這麼冒犯的事情，但索妮雅頂多只是眉毛稍微跳動了幾下，還是保持著笑容。「非常抱歉，雖然我對歐威克先生想要分享的事情也頗有興趣的，但是如您所見，現在我時在抽空不出──」

「那些事情讓其他人來做也沒關係呀，這才是她們應該做的工作吧？」歐威克會長又擅自打斷了索妮雅的話，並且往她逼進了一步，嚇得索妮雅的身子抽搐一下，似乎想要往後退，卻又無法及時動起雙腳。「像公主大人這麼高貴的人，做那些事情也太侮辱了點吧？還是說公主大人其實不屑跟我這個做生意的聊天呢？」

索妮雅連忙搖起頭，搖得垂在兩耳的耳環都閃閃發亮的。「不、不，絕無此意，只是、只是浴火節慶典的開幕典禮就快要──」

「反正還有那麼多人還沒就定位，皇帝陛下跟其他人看起來也還有得聊，跟我多聊幾句也無妨啊。」

「唔……」

看到公主陷入了困境，身旁的貴賓都不禁皺起了眉頭，但礙於歐威克會長在帝國裡的特殊地位，基本上沒有人想插手，紛紛裝作沒看到地跟著女侍走進會場，這也變向印證了歐威克會長的話。

希拉看到自己主人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皺起眉頭，但她知道作為一介平民的自己根本無法插手，反而還可能讓事情惡化，只能對其他快步而過客人投以求助的眼神，但根本就沒人理會。

歐威克會長又靠近了一步，索妮雅的上半身往後傾斜差點要跌倒。

「如何？公主大人，機會難得，別說一下子，等一下我們也一起邊享受慶典邊聊怎麼樣？我會準備公主大人喜歡的東西唷！」

「這……」


「請適可而止！」


突然，凜然的聲音隨著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身旁。

歐威克會長都來不及反應，一隻有力的手就閃電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硬是把他拉開來，並且往後推了幾步。

好事突然被打斷的商人有點震驚的睜大眼睛，咬著牙、惱怒地瞪著突然闖入的青年。「你、你是……」

「薩里托！？」索妮雅發出驚呼，隨即連忙摀住自己的嘴，改口說到：「我、我是說，康斯特卿？」

兩人眼前穿著正式的軍服、金色的頭髮修剪俐落、五官溫和但輪廓很深，多了幾分剽悍氣息的男子，正是薩里托．莫德拉，莫德拉公爵的次子，現任的康斯特子爵！

薩里托帶著正氣凜然而又帶點怒火的目光，對上歐威克會長的眼睛。「歐威克會長，我知道與公主殿下見面是件快樂的事情，但也請您適可而止，不要做太冒犯皇族的事情好嗎？」

「嗄？」薩里托的話讓歐威克會長的額頭報出了些許青筋，對他挑釁的挑起一邊的眉毛。「冒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冒犯公主大人了？我剛剛正跟她相談甚歡呢！難道不是嗎？公主大人。」

「這……」突然被指名到，讓索妮雅有點為難的支支吾吾。

「很抱歉，我並不這麼認為。」薩里托以身體擋住了歐威克會長盯著索妮雅的視線。「任意接近公主殿下、對殿下出言不遜、甚至碰觸殿下的身體，種種行為恐怕都不是所謂的『跟公主殿下相談甚歡』。」

歐威克會長冷笑了幾聲。「哼！我們要怎麼樣相談甚歡，又輪到由你這小子來管了嗎？我跟公主大人要怎麼聊天，哪輪的到你這連繼承權都沒有的小傢伙說話？」

「歐威克先生……」這番話連索妮雅都忍不住出聲提醒，而薩里托的表情瞬間緊繃了起來。

「的確，或許我無權妨礙其他人跟公主殿下說話。」薩里托咬著牙，緩緩說到：「但是，我不允許有人對公主殿下如此傲慢、更不允許有人對一名女士這麼無禮！這是我作為一名軍人、以及一位紳士的準則！」

「康斯特卿……」索妮雅看著薩里托的背影，眼神有點迷茫。

「哈哈哈！」然而，這番話卻引來了歐威克會長的大笑。「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嗎？你這小子。」

「在你眼前的『公主殿下』，不只是公主殿下，更是一個需要被保護的人，你就是這個意思嗎？」

「呃……」

「唔～」這番話讓索妮雅和薩里托都瞬間僵住了。

索妮雅使勁扭動嘴唇，但還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發出聲音。「你、你這是不敬！歐威克先生，請您收回那句話！」

然而，歐威克會長只是對索妮雅的話不屑一顧。「哈！如果這就是不敬的話，那還請公主大人您懲罰那個沒繼承權的傢伙吧，畢竟他可是將我剛剛說的那番話付諸行動的傢伙呀！」

「你──」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這時，另一個聲音闖入了他們的對話。

低沉、嚴肅、聽起來相當不開心的粗啞男音。

索妮雅察覺不對勁，連忙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是看起來大約五六十歲、穿著正式的服裝、留著小鬍子、頭髮蒼白，深褐色的臉上有不少皺紋，但身子相當高大健壯的男子。

一個，是高出她他高出半個頭、雖然略嫌矮小但精壯的男子，他穿著時下貴族男子最流行的服裝：鮮紅色的長外套、白色的領飾、還有高跟鞋。

而最顯眼的，還是莫過於在那顏色比索妮雅還要深的棕色頭髮上、用羽毛裝飾的銀色皇冠。

雖然高大的男人帶著溫和的微笑，但矮小的男子卻因為生氣，臉上籠罩了一層黑影的面容，綠色的眼珠看起來都快變成灰色的了。

「莫德拉卿……還有，陛下。」索妮雅支支吾吾地回應自己的哥哥，也就是現任帝國皇帝尼克二世。「我、我、我們剛剛在──」

「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陛下。」歐威克露出了輕挑的表情，斜眼瞄著公主和子爵。

「只是我們這裡發生了點小衝突而已，用不著您擔心。」

「小衝突？」莫德拉公爵有點困惑的皺起眉頭，但尼克的表情又加扭曲了，嚇得索妮雅全身僵硬。

「又是妳嗎？」尼克從牙縫裡噴出低吼，猛獸般的雙眼鎖定著自己的妹妹。「我都告訴妳多少次給我安分一點不要惹事情……」

「陛、陛下……」

「請稍等一下！陛下、父親大人！」薩里托連忙又想要擋在皇帝的面前。「這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釋，錯出在我身上，請不要因此──唔～」然而，尼克打了個響指，他身旁的護衛立刻上前把薩里托拉走。

薩里托往莫德拉公爵投以求助的眼神，但莫德拉公爵只是看著。

而尼克開始朝索妮雅踱步而來，一步比一步還要沉重，並開始一字一句低吼到：「妳以為妳能活到現在是誰的功勞？妳以為是誰在那群該死的奴隸和叛徒攻進帝都的時候把妳帶出來的？妳以為現在誰是帝國的皇帝？」

「嗚……」在尼克的面前，希拉的主人被嚇得幾乎呆住而動彈不得，就算她真的可以動好了，希拉也想不到她還可以做些什麼。

「現在是帝國最關鍵的時間，我能不能成就復興大業就看這一天了，妳又給我跑來搞亂……」隨著一句句低吼，皇帝來到了公主面前，揪住了她的衣領，漂亮的衣服都被扯皺、飾品也掉了幾個。「妳是真的以為我不會懲罰妳是吧？」

「陛、陛下……」


「請冷靜下來，皇帝陛下。」


這時，另一隻手抓住了尼克的肩膀，將他稍微往後拉。

被制止的尼克原本很火大，但當發現對方是莫德拉公爵時，又瞬間緩和了表情。「莫、莫德拉卿？」

「如果只是一個小衝突的話，用不著皇帝陛下這麼大動肝火。」莫德拉公爵露出溫和的微笑。「慶典很快就要開始了，還是快點就定位比較好吧。」

「可是……」

「別忘了，今天可是浴火節，是紀念神祖重生並擊敗惡魔的日子啊。」莫德拉公爵繼續說：「陛下在這樣的日子教訓同為皇室血脈的殿下，不只讓遠道而來的貴賓見笑話，相信神祖大人也不會開心的，對吧？」

「……」這番話終於讓尼克老實的安靜下來，看了看四周，因為這樣的騷動，已經引起不少平民和貴賓的圍觀。「我、我知道了，莫德拉卿說的有理。」

他轉頭對著包括索妮雅在內所有現場的人說到：「我以皇帝的身分下令，你們快點做好浴火節慶典的準備，停止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現在！」

隨著他一聲令下，在場圍觀或其他的人一鬨而散，連歐威克會長也帶著悠哉而掉兒啷噹的笑容快步離開。

「這次我就先算了，給我安分一點，不然後果是什麼妳很清楚！」尼克最後豎起一根手指低聲警告索妮雅，隨即身子一甩快步離開。

莫德拉公爵則是對索妮雅稍微低下頭。「十分抱歉，公主殿下，陛下最近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可能心情不太好吧，希望妳別介意。」

「不……不會。」索妮雅並沒有隨著情況解除而放心下來，而是垂著視線，語氣相當低落，也不肯看莫德拉公爵的眼睛。

莫德拉公爵露出有點無奈的苦笑。「臣這就告退，希望您也可以好好享受慶典，期待在晚上的舞會上看到您的樣子。」

索妮雅的肩膀抽搐了一下。

就這樣，莫德拉公爵也走開了，現場只剩下索妮雅、薩里托、幾名女侍、還有看著這一切的希拉。

「索妮雅！」薩里托連忙來到索妮雅面前，擔心的看著她的臉。「索妮雅，妳還好嗎？」

只見帝國公主低著頭，反覆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又露出了剛剛待客的完美笑容。「是的，我很好，感謝康斯特卿您的幫忙，現在該去準備迎接浴火節的開幕了。」

「啊……」

說罷，索妮雅轉身要走，但被薩里托抓住了肩膀。

「請等一下！」他連忙抓住公主的肩膀不讓她走。「您、您就這樣沒關係嗎？索妮雅。」

然而，索妮雅並沒有轉過頭，而是繼續背對著他。「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呢，可以請您說的清楚一點嗎？」

「妳不要裝傻，妳知道我的意思！」薩里托手勁變得更用力，但也微微顫抖，表情像是在哀求著索妮雅轉過頭。「妳、妳看過我寫的信了嗎？」

「不好意思，今天忙著為浴火節準備，沒能來得及看呢。」索妮雅說：「等今天的事情處理完我應該有時間，到時候會看的。」

然而，薩里托用力搖頭。「那、那就來不及了！索妮雅。」

「請您、請您趕快去看，然後，好好考慮──」

「你這是不敬！」索妮雅厲聲打斷薩里托的話，讓他瞬間僵住。

只見索妮雅稍微轉過頭去，面無表情地斜看著康斯特子爵。「任意接近皇族、對皇族出言不遜、甚至碰觸皇族的身體，只要我現在通知衛兵，您立刻會被逮捕喔。」

「這……」聽到跟剛剛自己譴責歐威克時一樣的話語，薩里托支支吾吾，表情糾結，這才終於猶豫地鬆開了索妮雅的肩膀。「非、非常抱歉，我只是……」

「因為您剛剛幫助我，這件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索妮雅把頭轉了回去，不再看他。「只是，請不要再做出冒犯皇室的行為，以上。」

「索妮──不，公主殿下！」

索妮雅不再理會薩里托，大步離開了廣場入口。

最後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康斯特子爵，希拉嘆了一口氣，快步跟上索妮雅。

索妮雅的表情相當緊繃，嘴角微微顫抖，雖然看起來相當脆弱，但也有所覺悟。

當了她侍女的這四年來，希拉至少可以確定，自己的主人不是個任性的傢伙，所以……

在今天要交給陛下的監視報告上寫沒問題，應該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