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傷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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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20
時間推進,來到深夜。

離開了醫院又再度被救護車送回來,蓮華驚嚇到狂催油門爆衝撞上隔離島上的路燈,被撞擊甩飛,無意識的倒在大馬路上。

血流一地。

所幸有位剛下班不久的超商員工經過,趕緊打一一九求救。

傷患從救護車上被用擔架抬下,緊接著被急診護士接手,火速推著病床前往手術室。

就算是大半夜,接到通知電話,葵牙火速趕來。剛巧手機沒有因自撞摔爛,醫護人員找通訊錄聯絡到。蓮華爸媽手機半夜不放身邊打不通,只好打上面備註的男朋友。

計程車開到急診室門口,葵牙塞了大鈔給司機就衝進急診室,在櫃檯問狀況。櫃檯小姐趕快拿出急救同意書:「葵先生,您是蓮小姐的男友,我們需要您簽署急救同意書,目前蓮小姐父母電話未通。」

葵牙想也沒想的立刻簽下,緊接著被收走,「狀況怎麼樣?我只知道出了車禍。」

「警方正在調閱監視器釐清案情⋯⋯」

在旁,平常人看不到,蓮華以半透明狀態站在櫃檯旁聽小姐說明。

這真的很詭異。

常聽靈魂出竅被濫用在宗教變成迷信,也聽過迴光返照的故事,可怎麼會撞到路燈,當下靈魂也一塊撞出來了?她在那呆呆等了三分鐘才看見超商店員發現她。

沒有跑馬燈、沒有鬼差牛頭馬面啦哩拉雜來,什麼都沒有,這難道是葛屁正常該有的程序嗎?

——我不甘——

背後有悠長的悲鳴,蓮華轉過去,那靈魂不同全身紅,有點泛光,臉上的淚不停流,嘴巴一張一闔,聲音不從那張嘴出來,是那附近。

——我好不甘——死了——

——醫療的疏失——誰來給我公道——

蓮華彎彎嘴角,竟然不難過,又轉回身去。這時葵牙拿出手機打給婕妮⋯⋯

等一下,打給她是要衝三小?!

叫來升天加速嗎喂。

葵牙離開櫃檯到戶外去,蓮華基於好奇跟上去,這真是神奇的經驗啊,頭一次當背後靈欸哈哈哈。

反觀他人掛掉都是生氣憤怒負面爆棚,她竟覺得有趣好玩,老在鬼片裡看到鬼在嚇人,這次她也能做欸,說不定嚇得好還有記者來採訪。

陽間的⋯⋯葵牙伸手搓手臂,也許是夜晚寒冷吧,忘記加件外套,體感溫度偏低。電話接通了,那頭是婕妮懶散的哈欠聲:『早呀。』

「妳是不是跟組織談判破局了?」

『呵,是又怎樣?』

葵牙瞇起眼睛,抬頭看向天空,高掛著月亮,就這樣看著月亮停頓快將近一分鐘,婕妮也沒掛電話等著,「⋯⋯妳不在乎⋯⋯不在乎別人生死⋯⋯跟他們有什麼不同⋯⋯」

『大半夜的,在練什麼瘋話。』

「蓮華出事了。」

『!』

「出了車禍急救中,我現在在醫院,實在很怕她會遺留後遺症,還這麼年輕——」

『哪間醫院?』婕妮打斷話,說道:『幾點出事的?』

「我只是要跟妳說,如果不喜歡組織不贊同他們,用不著得罪他們!牽連到其他人了知不知道?」

『在、哪、裡,告訴我!』

兩人僵持住,在旁看得蓮華覺得很難過,那只是她不小心,何必去怪別人?都還沒查清楚呀。

如果可以,真想當面跟婕妮道歉,受氣了。

——妳,想要嗎?

另一細微聲響自她前方、葵牙身後傳來,細眼看去,遠遠在三條街外的一家已打烊早餐店——視線穿透牆面及雜物看見了——那她嚇到出車禍的鬼影,轉個方向,面對她。

——妳,想要回去。

『它』說得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蓮華只是搖搖頭,微笑比個噓的手勢,背後靈都還沒當過癮呢。

——⋯⋯

鬼也會無言啊,真特別。

接著『它』類似「解釋」的說出有智商都會氣到往生的話。

——剛,我才從香爐裡拿到點零用錢,妳就把錢撞飛了,要怎麼賠我——

她想念陽間了,真的。

葵牙終究沒好氣的報出地址,婕妮率性一聲:『等在那。』便切斷通話。

他再撥打電話,這次撥得電話號碼沒看過,通了後談起事,內容是小心安全和詐騙之類。

『妳可不能否認他真的友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蓮華嚇到差點「穿人而過」,比背後靈還要背後靈、不出聲毫無存在感的小朱雀停在附近路樹樹枝上,啾啾叫:『不用擔心,別人聽不見的,最多小鳥很吵。』

『妳能看到我?』

『是啊,我是能夠實現心願的,只要妳還有著願望,就能看到。』小朱雀用小嘴喙挑不良羽毛,『要不要去看一眼?』

『什麼?』

『妳很清楚的,廣小姐、莉姐和程安雅,我能知道心願呀,他們走得如此匆忙,當然有著遺願。』

『但是?——』

『廣小姐早就跳湖自殺,撈上岸時已腦死,沒救了,她的遺書⋯⋯以往日記⋯⋯寫了不少妳的事,是不是她家人怕妳有罪惡感放不下營造救活的假像欺騙妳⋯⋯我不知道,可,她的心願就是希望妳別再後悔了,當初妳誤會她錯信,死後跟妳一樣看見太多、知道太多。她說:最恐怖的就是自以為妳想要設計陷害她。』小朱雀拍拍羽毛,收翅膀回原位,『出生不斷遭受排擠,不斷想要了斷自殺深信那就是解脫,妳看她自殺這麼多次哪一次遲疑過,可是真正成功了卻後悔不已!絕望自己沒有好好想努力勇敢活一次,她只希望,妳別再後悔了,是她錯的離譜。』

『我是不是很笨⋯⋯嗚⋯⋯』蓮華難受跨嘴,『都要這樣⋯⋯才知道要勇敢⋯⋯』

小朱雀深感無力的用小肚子嘆氣出鼻孔,『走吧,去看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