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回:初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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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17
  敞開的大門邊佇立著身影,並沒有前進的意思,像是嘲弄著零將自己引到死胡同。
  這時,有什麼東西在零面前凝聚,黑暗中看不清楚,一道黑務比周圍的黑更加黑暗,濕滑的黏稠物滴落在零的臉上。
  恐懼在此時渲染開,讓零差點驚呼出聲,這時一道聲音響在一側:「沒受傷吧?」
  這一刻,黑霧凝聚成一團,漸漸化為實體,零也才看清楚那是誰。那是高木學姊,她也頂著死去的樣貌,依循本能零感到恐懼,可是在對方扶起她時,又本能的靠近對方。
  也許相比另一者帶來的恐懼,學姊給她的恐懼少了許多。
  「妳幹嘛嚇她?」
  羽音這麼說,望向門口。
  「妳們認識?」
  這句話零和美咲同時脫口。
  羽音看著兩者淺笑出聲,她溫柔的摸了摸零的頭,才說:「認識,天野學妹膽子很小別嚇她。」
  隨後又指著美咲:「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活著的時候。」
  「現在就不是了?」
  美咲反問,拖著腳步緩慢的走了下來。
  來到兩人面前,零貼得羽音更緊了,對美咲依然畏懼。
  「妳別這樣看我,當初我提議妳跳樓只是妳被壞思緒給沾染了。當時不是也說死了雖然能解決事情,但是死後的世界也有其他問題?」說著美咲似乎在想什麼,才又說:「後來有人闖進來,妳也沒有死的念頭,所以我就消失了。」
  在頂樓確實和對方說的差不多,零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相信祂。這時她發現兩人的死狀十分相似,就像紀香和美緒那樣:「妳們……」
  零的話很小聲,兩人似乎沒有聽到,美咲忽然看向羽音:「妳還沒放下?」
  「我能放下嗎?」羽音自嘲的反問:「是我害死了她,哪怕她已經放下,我卻始終放不開。」
  「看來妳也想起來了。」美咲有些落寞,祂指著零:「我需要她幫忙。」
  「不行!」羽音回的果斷,站到零面前,將美咲和零阻隔開:「不準傷害她。」
  「妳明知道,時間在流轉了,她也是命運的一環!」美咲很認真:「難道妳想讓悲劇再一次發生?」
  「悲劇不會發生……」羽音說:「這一次只會死一個小泉琳而已!」
  只會死一個……死一個小泉琳?琳不是已經死了?約定……宿主——莎織!
  零似乎理解羽音的意思,掙扎的來到兩者之間:「我……學姊,我想知道……知道這一切,我想阻止它!」
  「看吧!」美咲得意的說。
  「零,妳、妳!妳知不知道這樣可能會害死妳!」
  羽音聲音充滿憂心,不過零很篤定:「我知道,可是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所以拜託妳們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們並不知道該怎麼做。」美咲嘆了口氣:「這片空間的空氣在流動了,所以過往的災厄將會延續,這在十六年前就發生過一次,最好的證明是我們的樣貌變回了死前的樣子。這代表著它開始運轉了。」
  「它?穢嗎?」零感到困惑。
  「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許是妳說的穢吧。」羽音說:「三十二年前,那顆樹並不是不凋樹,只是一顆很普通的樹。」
  「是啊,它見證了我們的友情,也看著友誼凋零。」美咲說著,聲音滿滿的惆悵:「那時我、羽音、敏美都還不認識,在同個班級我們被孤立在三個角落,之後我們在不凋樹前見證友誼,並約定要一輩子當好姊妹,永遠守護彼此。」
  「敏美,山崎敏美。就是我對不起的人。」羽音接著說:「那時的一切都那麼美好,直到學校改建開始,這處當時還是中學,嚴格說來我並不是妳的學姊。那時學校準備轉變為私立高校,我們也休課一個月,那片漂亮的楓葉林,將被改建為宿舍,工程動工到一半,敏美提議去探險,想在楓葉林最後的時光留下美好的記憶。」
  所以當時學姊才說,宿舍在那?不過她不確定嗎?零回想起當初。
  「誰知道那趟回憶成了我們的惡夢。」美咲聲音有些哭腔:「土木興建已經有好幾間宿舍落成了,我們將其中一間宿舍當成據點,並提議尋寶,將這片土地上珍貴的寶藏收集起來。那時我和羽音已經回到據點,敏美還在外搜索,然後那個人闖進來……」
  美咲說到這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羽音轉過身子背對著零,祂肩膀在黑暗中顫抖著。
  「明石純平!」憤怒的唸出這個名子:「那個傢伙……是興建的工人,當時他喝的醉醺醺的,他闖了進來……用酒瓶將美咲打昏,並佔有了我們……」
  「其實我的恐懼只有一點點,畢竟當下我昏了過去,甚至不曾感受到痛苦。」美咲看向祂:「羽音不同,她是清醒的被對方……痛苦、恐懼都是無法言說的。」
  「不、不是我……」羽音的聲音滿溢著痛苦:「是敏美,當時敏美闖了進來,他威脅我不準出聲,否則要殺了我,當下的我太害怕了,以至於不敢出聲。這時他對敏美出手,他騙敏美我們在內部休息,要敏美配合他,否則就要汙辱我們!」
  羽音緩了口氣:「當下我竟然沒有開口,任由對方玷汙敏美,只要當時我開口,敏美就不會受到那樣的對待。她犧牲了自己,卻換來我的背叛……」
  「那件事之後,對方離開了,而我們把事情藏在心底,我醒來後並不知道敏美發生了什麼,我只想到自己被弄髒了,所以不由自主的遠離敏美。」美咲說。
  「而我更無法面對她,每次看見她,就想起自己的自私,本能的遠離她……」
  「隔閡日漸加深,最終敏美選擇在那棵櫻花樹上了結了自己,也是那晚羽音來找我,告訴我一切,在我提議下準備去找她時,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罪惡感的驅使下,我和美咲爬上了那棟房子,牽著彼此跳了下去。」
  零努力的理解她們的故事,有些不懂的問:「為什麼妳們不報警?而且文化祭不是結束了?」
  「零,妳現在了解這個世界的運轉,不過妳以前呢?妳應該知道我們那個時期,貞節的重要,說了也不一定有效,就算有效,也永遠被指指點點的,所以誰都不敢將這件事說出來。」美咲說。
  「過去的文化祭和現在的時間不同,校舍翻新後時間也會做變更,而且……真正左右的並不是外界的時間,而是『它』侵蝕宿主的時間。」
  「那、之後呢?」零又問:「山崎……她在櫻花樹下自殺了,那十六年後小泉琳替換了祂之後呢?」
  照這個轉換過程,這件事有一定的關聯,羽音和美咲因為有交替對象得以離去,敏美應該也是才對。
  「我們不知道。」美咲搖了搖頭:「當下一個受害者出現,我們解脫的瞬間,某些記憶被封閉了,只依稀記得導致悲劇的發生是來自我們。」
  這就是為何美咲會出現在倖和莎織面前,祂希望解開謎團,另一個願望是阻止新的受害者。
  「記憶隨著再次流動的時間慢慢回復,這些年來我們不曾見過敏美,我想祂已經放下執念了,只是我們並未放下。」羽音這麼說。
  「嗯……」
  零努力思考著,這段故事算是怪談的主因,可是這和莎織的危險有什麼關係?
  穢的形成來至執念,並且會尋找相對應的對象,最終悲劇會重複發生。
  時間、地點、位置……
  兩段悲劇,最終都是跳樓和上吊收場,那麼櫻花樹和教學大樓就是事發地點——不對!
  零忽然想到,執念產生並不是死亡瞬間,而是源自於執念者最放不下的情感,那麼真正的事發地點,也許不是死亡當下,而是那裡!
  「學、學姊,我知道敏美在哪!祂……她一直都在那邊!」
  第一天的夜晚,在那片楓林中碰到的祂,一定就是山崎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