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啟程(6)

　　十分鐘過去，段雨澤再度出現在於向陽面前，他的手臂上掛著一條運動毛巾，服裝沒有任何改變。
　　於向陽暗自嘆了一口氣。
　　「準備好了？」段雨澤偏頭問道，於向陽慎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回應後，段雨澤往後退了幾步，說道：「等會兒我喊『開始』就正式來。」
　　「好。」
　　「三、二、一……開始。」
　　於向陽吞了吞口水，然後朝著段雨澤踏出步伐，一步、兩步——
　　「卡。」
　　「……欸？」於向陽眨了眨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正想開口詢問，段雨澤的厲眸掃向他，語氣很是尖銳。
　　「我問你，剛做完運動的人，呼吸會像你現在這樣順暢嗎？」
　　「呃……」
　　「看到有人在等你，還會那樣慢慢走嗎？」
　　面對段雨澤強硬的質問，於向陽吐不出半個字。
　　「因為加長練習而延誤了和許芙蓉的約會，魏景和很是愧疚，所以縱使已經很疲憊，但看到許芙蓉還在等自己，無論如何也會擠出力氣快速奔向她，絕不會有半點遲疑。」
　　看見於向陽面有愧色，段雨澤的語氣緩和了些，但一字一句仍然重擊於對方的心上：「你，是魏景和，在這個世界上，你必須是最了解魏景和的人，並且做出魏景和該有的反應。」
　　透過段雨澤這些話，於向陽明白了一件事。
　　段雨澤是來真的。
　　深吸一口氣，於向陽將腦中所有的不正經全都排空，對上段雨澤的眼，認真的道：「我知道錯了，請讓我再試一次。」
　　段雨澤勾起嘴角，肯定的頷首。
　　「三、二、一……」

　　和教練及隊友們道別後，魏景和走出運動場，剛訓練完的他臉上籠罩著一層倦意，步伐格外沉重。
　　他原本和許芙蓉約好練習完要去買參考書的，但今天全隊練習狀況不佳被教練處罰，又臨時追加了半小時的訓練，導致他得放許芙蓉鴿子。
　　她應該在生氣吧……想到這裡，魏景和嘆了口氣，決定回家後立刻打給許芙蓉道歉。
　　他拍拍臉頰好讓自己打起精神，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瞥見了操場邊的榕樹下佇立著一抹纖細身影。
　　魏景和揉揉眼睛，幾乎不敢置信，全身的倦意頓時消散，立刻邁開步伐奔向她。
　　「真是的，怎麼這麼慢啊？」許芙蓉雙手插腰，鼓著腮幫子，怒氣沖沖的道。
　　她踮起腳尖，杏眼圓睜直直瞪著魏景和的臉，責備的聲音中帶有著一絲的撒嬌：「每次都讓我等你這麼久，你不知道天氣很熱嗎？真是的！」
　　魏景和怔怔的看著許芙蓉，嘴角抽了又抽，然後抬起雙手遮住自己的臉……

　　「卡。」段雨澤瞇起雙眸，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在做什麼？」
　　「等、等一下，小澤……先讓我緩緩……」明知道段雨澤生氣了，於向陽還是不敢把遮著臉的雙手放下，深怕被段雨澤看見自己的臉紅得像煮熟的章魚。
　　小澤真是太可愛了！
　　宛若少女般的嬌嗔，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獨特魅力，讓人激起憐惜之情，想展開雙臂抱緊他！
　　於向陽現在才明白，他一直都搞錯一件事，段雨澤即使不穿著女裝登場，也有辦法讓他的內心萬馬奔騰。
　　怎麼辦……在這樣下去他會不會失控呀……
　　「於向陽，看著我。」來自地獄的冰冷呼喚讓於向陽瞬間冷卻，速速立正站好。
　　眼前的段雨澤依舊是面無表情，少女許芙蓉的影子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切換自如的演技讓於向陽打從心底佩服。
　　段雨澤雙手抱胸，狹長鳳眼直勾勾的盯著於向陽，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於向陽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敢說，卻讓段雨澤蹙眉。
　　「說！」
　　看著段雨澤的眼神越變越凌厲，於向陽嚥了抹口水，然後悄悄別開了眼，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在想……在想……」
　　「說。」段雨澤壓低嗓音，不耐的催促。
　　「在想你真的超級可愛！」於向陽豁出去般的大喊，然後縮起身子準備接受責罵。
　　「很好，你進入狀況了。」
　　……什麼？
　　於向陽緩緩放開抱住頭的手，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魏景和之所以可以一直忍受許芙蓉的脾氣，就是覺得她耍小任性的模樣非常可愛，所以，你的想法是正確的。」好話說完後，段雨澤話鋒一轉，板起臉孔教訓：「但是，魏景和已經習慣了許芙蓉，所以不會喊『暫停』。」
　　沒被段雨澤責備，於向陽鬆了一口氣，同時站直身子，認真道：「好……我準備好了，再試一次吧！」
　　「三、二、一……」

　　「真是的，怎麼這麼慢啊！」看著面露倦意卻仍是朝著自己奔來的魏景和，縱使心裡滋生喜悅，許芙蓉仍是嘟起粉嫩嘴唇，故作嬌嗔的道：「每次都讓我等你這麼久，你不知道天氣很熱嗎？真是的！」
　　靜靜聽完許芙蓉的抱怨，魏景和看著她，漆黑雙眸中因許芙蓉的身影而產生些許光芒，宛如月光般柔和，他輕啟薄唇，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的話這世界就不需要警——」許芙蓉尖銳的聲音嘎然而止，連呼吸也差點暫停，只因魏景和做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舉動。
　　魏景和伸出雙手捧著許芙蓉的臉，強行讓她正視自己。
　　「是我的錯，原諒我好嗎，芙蓉？」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芙蓉的水嫩臉蛋，魏景和垂著眉道，低低的嗓音中夾雜著懇求。
　　兩人的臉靠得極近，幾乎只要一眨眼就會觸碰到對方的睫毛，魏景和呼出的氣息侵襲著許芙蓉的皮膚，讓她的臉頰染上了一層紅霞。
　　一瞬間，許芙蓉的腦袋呈現一片空白，眼中映著魏景和認真的表情，被他雙眸中閃爍的光芒深深吸引。
　　許芙蓉聽見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鼓動著，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某個人產生這樣的感覺，這種怦然心動的滋味感覺並不壞。
　　然而，她沒有放任自己失態太久，下一秒，許芙蓉使勁用力推開魏景和，將手中的運動毛巾甩在魏景和的臉上，精緻小臉重新染上慍色。
　　「請我吃冰我就原諒你！」扮著鬼臉，許芙蓉從魏景和的身邊溜走，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小澤，剛剛那樣還可以嗎？」就算段雨澤甩毛巾的力道不淺，讓他到現在都還有些刺痛，但剛才一直對戲到最後段雨澤都沒出聲喊卡，讓於向陽的心中萌生了一些些成就感。
　　「很好。」段雨澤頷首答道，沒理會頭上開始冒小花的於向陽，翻起了劇本，「那麼下一幕……」
　　聽見段雨澤的呢喃，於向陽瞬間回過神，猛然抓著他的手臂問道：「等等小澤，我們今天要練到幾點？」
　　段雨澤偏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扣掉今天，離正式開拍只剩三天，能練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上山前至少要把和許芙蓉的對手戲全練完，你覺得我們今天需要練到幾點？」
　　大概通宵吧，哈哈。
　　於向陽認命的在心中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