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貓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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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07
  雨彤是個很常做夢的人,特別是在這種陰涼的天氣裡。
  她現在正站在一顆大樹旁,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而眼前有個人形輪廓的模糊物體,她稱之為「黑影」。
  雨彤第一次見到「黑影」是在小學的時候,當時她昏睡了三天,就連醫生也檢查不出原因,腦部斷層、核磁共振、肝功能......諸如此類的檢查都做過了,而就在他們束手無策時,雨彤突然自己恢復意識,還對著一直守在床邊的怡臻說「我好餓」,這才替這起事件拉下帷幕。
  不過雨彤自己並沒有自覺,口口聲稱只是睡著而已,當然旁人完全不信。
  那時她也在作夢,夢境中只有他們兩個,就跟現在一樣。
  每次遇見它時,雨彤總是會問些問題,不過現在雨彤只是靜靜的看著它,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差不多了。」
  這是「黑影」第一次先開口,雨彤知道它的意思便閉上眼,待三秒後再度睜眼。
  雨彤在樹旁醒來,同樣是在樹旁,不過大小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雨彤也不知道為何夢中的那棵樹如此巨大。
  她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此時放學鐘剛好響起,她伸了一個懶腰,結束這節自由的體育課,隨後動身前往怡臻的教室。
  雖然雨彤已經忘記是藉由什麼契機而認識怡臻的,也忘記是哪時候的事情,不過自從她和怡臻成為朋友後,雨彤就時常和她一起行動,一起上下學、去小空地玩、做功課......因為怡臻的家就在她家對面而已。
  「我也想跟。」
  「怎麼這麼突然?」
  她一到達目的地便把怡臻叫出來,為的就是要和她一起去學生會。
  「因為老待在班上好無聊。」
  「這樣的話妳可以先回家。」
  「不要,不跟妳一起回家就沒有回家的感覺嘛!」
  「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大家都很忙,靜靜的等別吵喔。」怡臻無奈地答應她的要求,並囑咐雨彤不要干擾到其他人。
  她們離開二年級教室所在的大樓,穿越兩旁種滿樹木的石磚道,接著推開另一棟大樓的玻璃門。部分社辦、音樂教室、圖書室、交誼廳等均坐落於此,而文藝部也在其中。
  「等等進去後妳就坐在沙發吧,我得和張君豪討論事情。」
  「張君豪?部長嗎?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對,然後如果有人問妳要不要喝茶記得拒絕。」
  「沒問題,然後忙完後再去吃一次聖代吧!」
  「不是才剛吃過嗎?」
  「那是前天的事,過很久了。」
  「好好好,等等去吃吧。」
  她們停在文藝部前,在進去前怡臻還特別再交代一次才開門走進去。
  裡頭現在只有三個人,而其中一個是雨彤前天才見過的部長。眼看怡臻往部長的辦公桌走去,雨彤便照之前說好的走到沙發那坐下。
  她打量了下這個房間,牆邊幾乎擺滿了放置文件的櫃子,而角落邊有張稿紙散落的木桌,至於沙發後方放了張長長的辦公桌,除了那裡和沙發區以外的地方大都雜亂不堪,然後......
  有個人正親切的往這邊走過來,雨彤第一眼看到她的雙馬辮公主頭,第二眼是她的......胸部。
  輸了。
  「要喝茶嗎?剛剛正好泡了一壺。」
  「啊好。」雨彤反射性的回答,下一秒身後便傳來怡臻咳嗽的聲音,嚇得她冒了些冷汗。
  「妳不用招待她。」
  「沒關係,難得有客人呢。」
  「妳的工作做完了嗎?」
  「很不巧,我昨天就做完了,請問我能招待她嗎?」
  怡臻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隨她去,接著繼續和部長討論成品有那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雨彤鬆了口氣,身子也跟著陷入沙發裡,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前一秒說好的事,在下一秒馬上就違背了。
  「喵......」
  忽然間雨彤聽到貓叫聲,她四處探頭找尋貓的身影,隨後才想到這裡是學校不可能會有貓。
  「怎麼了嗎?」方才的泡茶女孩將茶杯放在雨彤前方的桌上,友好性的詢問。
  「妳剛剛有聽到貓叫嗎?」
  「貓叫嗎?沒有欸。」
  聽她這麼一說,雨彤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可這個猜想馬上就被駁回──「喵。」
  「又有了。」
  「什麼東西又有了?」
  「就是貓叫聲啊,妳沒聽到嗎?」
  泡茶女孩困惑的搖搖頭,「是不是妳聽錯了?可能是妳太累了,先喝茶放鬆一下比較好喔。」
  「喔......好。」雨彤狐疑的喫了口茶,心中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接下來我要去開會,剩下的就交給妳改了。」
  這時部長似乎和怡臻討論出結果了,收拾好文件起身往門口走去,在他走過沙發時雨彤注意到他的腳邊有個東西,不禁出聲。
  「找到了。」
  「找到什麼?」
  「貓啊!妳看那裡。」
  部長因為她的發言而停下腳步回頭,而泡茶女孩也跟著她指的方向往他腳邊看去,然而──
  「什麼也沒有欸。」
  「可、可是......」
  「雨彤。」怡臻出聲叫住她,並向部長眼神示意「你先走」後,從後面繞過沙發拉住雨彤的手,「跟我來一下。」
  她將雨彤帶出文藝部,在不遠處的走廊停下,確認周遭無人後壓低聲音開口:「聽著,我沒聽見貓叫聲,更沒看見妳說的貓。」
  「所、所以那是......?」
  「嗯,妳又看到了?」怡臻難得露出不安的神情,口氣也不像以往平穩。
  雨彤點點頭,臉色不怎麼好,因為她大概能猜的到她下一句會說些什麼。
  「好,聽好,絕對不要理牠。」
  果不其然,就跟之前一樣。
  「可是......要是放著不管的話......」
  「要是放著不管,時間一久牠就會自己消失的,不是嗎?這可是你說的。」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我和牠對到眼了,所以要是放著不管的話牠會一直存在,然後......」
  「這樣的話就只好像之前那樣......」
  就跟國一時一樣。就算怡臻還沒把話說完,雨彤也能明白她的意思,煩躁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我不要......明明就還有別種方法,為什麼妳一直要我用那種方式?」
  「我是為了妳好。」
  「我不管,這次我希望用自己的方法。我要回去了,妳繼續忙吧。」
  「等等!妳不是說要去吃......」
  「不吃了!」
  雨彤快步走迴文藝部,抓起自己的書包轉身離開,在門口和追在她後頭回來的怡臻肩而過。
  怡臻見狀想追上去,可是卻被裡頭的泡茶女孩叫住──「妳要去哪?工作做完了嗎?」
  她看了眼雨彤,再看向眼門裡的那個人,左腳跨步想去追她,右腳卻反射性的往身旁的文藝部踩,糾結了好一陣子後怡臻嘆了口氣,回到文藝部裡。
  而在氣頭上的雨彤雖是這麼說,可她不打算回家,她想先去公園那裡晃晃,一方面是為了散心,另一方面是想賭看看那一點可能性。
  她坐在水池邊的石椅上,把自己藏身於柳葉間,舔著從甜品店買的抹茶冰淇淋消消氣,一邊等著時間過去。
  如果說那隻貓一直跟在部長旁邊的話,對牠而言他肯定是個特別的存在,而既然要在牠心中留下這般地位,最起碼要常常碰面才行,也就是說前天他會餵貓並不是基於一時的興致,而是平常就會餵了。
  至於另一個可能......要是流浪貓當時處在十分飢餓的情況下,即時是一面之緣也會把他當作救命恩人看待,不過照那隻貓的體態來看並不像長期挨餓的樣子,所以說......部長今天會來的機率很大──前提是他還不知道那隻貓過世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她起身前往前天遇見他的地方,站在人行道樹旁低頭假裝滑手機,一連上網便跳出一則訊息和兩通未接來電,是怡臻的。
  『剛才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那樣說的,只是我不想再看到妳因為那樣而出事,希望妳能見諒。』
  訊息上所說的是雨彤昏迷那件事,因為當初似乎有請什麼道士的來查看狀況,所以怡臻一直認為是因為「靈」害的。
  「靈」是雨彤對它們的稱呼,因為她認為它們和大眾所說的「鬼」不同,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她也沒辦法說出什麼不同的地方。
  雨彤不知道該怎麼回覆,該說「沒關係」嗎?可自己明明還很介意,但要是說「我很介意」的話倒不如不要說比較好。
  想到這裡她忽然發覺,自己從沒為了「靈」以外的事和怡臻吵過架,平時都和她相處得十分融洽,一想到這她不禁垂下眼簾。
  雨彤不想在這部分讓步,但也不想因為這樣和怡臻鬧不合,可是......這事不可能兩全其美。
  她關上螢幕,眼角恰巧掃到她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就和雨彤的推測一樣,他──張君豪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