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纏鬥

一頭狼型的魔族在挨了一發熾熱的火球後發出哀嚎聲倒下了。他的對手高舉右手擺出宣示勝利的姿勢，使坐在決鬥場觀眾席上的學生發出陣陣歡呼。

「沒問題的……事前練習很充份，一定應付得來的……」

而下一位上場的，就是站在我身後、像念咒般不斷喃喃自語的捷洛‧塔洛辛。他那兩位同為分株家系繼承人的髮小艾德蒙和鮑斯、以及在這個學園相識的同齡友人薩寧里特也一同站在旁邊默默地為他打氣。

看著捷洛緊張地用力交叉掐著自己的手臂、身體的重心從左腳移到右腳復又重回左腳那裏，我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別再想象要是戰敗了會有何後果，這樣下去原本能贏的戰鬥都會輸掉的。牢記好安娜塔莎姐姐的教導，你要考慮的就只有兩件事：別被殺死，還有把敵人殺死。」

捷洛閉上眼點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了好幾秒才將其吐出。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視線已經不像剛才遊移不定了。

「我去去就回。」

在捷洛昂首踏進決鬥場地之際，一道微小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明明這麼害怕，為甚麼非要做這種事情不可？」

我轉頭望向右側，只見薩寧里特一臉迷惑不解地瞪著捷洛的背影。

「本來就不擅長戰鬥、而且也不清楚亞奈特同學究竟是否喜歡觀賞這種決鬥，為甚麼非要用這種各種方面而言風險都很高的方法來搏取好感不可？」

「你覺得捷洛做了錯誤的選擇嗎？我倒不是這麼麼看。捷洛這次真的幹得非常漂亮，照這樣成長下去很快就不需要我來出謀劃策了。」

薩寧里特驚訝地睜大眼睛、把視線轉到我這這裡。

「……抱歉，我還真看不出這種做法有甚麼好處。還請學姐指點一二。」

「你還記得捷洛喜歡上幽玫兒的原因，以及他怎樣介紹自己嗎？」

聽到我的提問後，薩寧里特以右手撫著自己下巴、努力地回憶著。

「確實好像是因為在學校裏倒下被亞奈特同學發現並且送到保健室。他在跟亞奈特同學見面時也說了自己是『受過眾多幫助』的人吧？」

「沒錯，在會話練習時我訓斥他別偽裝自己、必須以本來的面貌面對他人。接受自己是成長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作出實際行動去改變自身。若果要證明自己已經變得堅強到能去保護他人、不再是從前那一味受人恩惠的弱者，還有比這更適合的舞台嗎？」

薩寧里特點點頭，復又望回去開始跟魔族戰鬥的捷洛那裏。

「原來如此，為了向亞奈特同學展示自己的男子氣概，所以特地拜託學姐您們上速成課、然後再上場痛宰這些研究所抓來的沙包。在取得勝利接受學生的歡呼時就有一種『啊我真的變強了』的滿足感，然後繼續努力去跟亞奈特同學卿卿我我……是這麼打算嗎？」

「喂喂，你這充滿惡意的總結是想幹甚——」

本以為薩寧里特只是在開個小小的玩笑，沒想到打量著他的臉龐時看到的卻是冰冷的視線以及厭惡的表情。我微微歎了一口氣，換上比較認真的態度繼續對話。

「跟莎凡妮亞意見一致嗎……我實在不太明白，當初安娜塔莎姐姐成立冰之薔薇時就已經清晰定下了主要活動為維持校園風紀以及從魔族手中保護學生。你們倆姐弟事到如今在不滿意甚麼呢？」

「抵抗敵人的攻擊，和戰勝後得寸進尺地步步進逼、窮追猛打，我認為這兩者之間有分別。」

預料之中的答案，這樣想著的我不禁發出一聲冷笑。

「有分別嗎？在敵人來襲時抵抗是解決燃眉之急，而乘勝追擊進一步削弱敵人的力量則是未雨綢繆、封殺敵人反擊的可能。難道說在敵人衰弱之際還得讓他們喘口氣休養生息、待力量恢復過來後再一次傷害我們不成？」

「除了趕盡殺絕還有很多方法可以防止衝突發生吧？就不能由我們這邊先釋出善意、改變一直以來的敵對關係嗎？」

看到薩寧里特一臉懇切地提出自己的祈願，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善良是不錯品格，但搭配上愚蠢就有點煩人了。

「那麼對在魔族襲擊中受傷、甚至失去親人的國民，你打算如何解釋？『雖然我們有足夠的實力輾殺魔族，但是因為他們太可憐所以放他們一馬。要是魔族再次來襲導致悲劇重演，我們只能說聲抱歉。』」

「……」

薩寧里特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看來是無法反駁了。重新望向決鬥場，只見捷洛在極近距離下凍住了魔族的前腳、再以冰刃砍掉對手的脖子。初戰就無傷獲勝，果然是個能幹的孩子。

「順帶一提，去年安娜塔莎姐姐、奧路夫和我都差點命喪於魔族的利爪之下。為了阻止這種事態再度發生，我可是不惜親手把世上每一隻魔族的頭顱擰下來。希望你們也能抱有同等的覺悟去保護身邊的人。」

感受到由心而發的殺氣，在我身後的鮑斯開始發抖。我凝視著因為勝利而激動地高哮著的捷洛，開始考慮著如何把剩下的人也培育成他那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