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天空守護神朱比特(上)

　　在沿途打怪之下，靨隱隱約約觀察出一件事情。他感覺他的隊友一路上總是特別避開某種怪轉而打其它怪。這個動作很明顯，明顯到他懷疑這不是錯覺。

　　他想實事求是，於是開口：「你是不是會挑怪打？」

　　「沒、沒有啊，你想太多了。」他的隊友馬上否認。孰不知他的冷汗已經率先出賣他。

　　「那好吧。你漏掉的怪我就幫忙打吧。」靨這麼一說，他的隊友立刻回頭連忙阻止

　　「等等！不行！萬萬不得！」

　　在靨的軟硬兼施下，他的隊友終於肯坦言自己還是無法攻擊看起來很可愛、很軟萌的怪。可能是因為這些可愛的怪會讓他想到他家的糖花綿羊。他望得靨的諒解，蹲起土下座哀哀懇求：「所以，求求你。請你不要殺了牠們。」


　　「……。」


　　靨實際一聽到他的隊友打怪還會挑顏值，他感到十分無語。

　　「可愛的就留，醜的就殺，那些被殺的怪就不可憐了嗎。」



＊
　　最後，他們終於深入地圖來到一座傾斜的白色神殿。

　　靨停佇在傳送陣前，向綿綿特別囑咐：「這裡就是『天雲殿』副本門口。裡面的怪等級更高，憑你現在的攻擊力完全打不動。所以進去後你都不要出手，只要跟緊我就行。」

　　綿綿猛地點頭，隨後跟上靨的腳步，倆人的身影陷入『天雲殿』的傳送陣，進入了副本。


　　兩個人穿越一片黑暗，來到寬廣遼闊的拱屋大廳裡。

　　綿綿放眼望去，前方有兩側通往二樓的豪華階梯，四周牆上好幾扇落地式的彩色玻璃窗，每一扇都刻畫著一頭猛獸在吃人的模樣。他忍不住打顫：「這裡真讓人不舒服。」

　　兩人之中，靨率先向前邁步。

　　「走了，跟好。」

　　綿綿緊跟前方，他才剛踏出一步，突然警鈴大響，場景的燈光一紅忽明忽滅、忽明忽滅，使他愕然止步停在原地。

　　「Warning、Warning、Warning——有入侵者！Warning、Warning、Warning——有入侵者！Warning、Warning、Warning——有入侵者！」相同的告示在這大廳裡不斷重複著。

　　什麼？！防盜系統嗎？

　　「不要發呆！」靨驚覺後方那位竟一動也不動，儘管他如此大喊，綿綿還是原地一臉傻愣。

　　靨立刻架好手中的小提琴，一把抓著他衝向階梯通往二樓。

　　不一會，牆上每扇彩色的玻璃窗各躍出一頭獅鷲，一邊嘶吼「嘎啊！嘎啊！嘎啊！」一邊來勢洶洶追了上來。

　　靨跑的速度非常快，簡直迅捷如風。

　　綿綿知道，如果是他自己跑的話，可能跑不出這樣的速度。

　　但是在後頭窮追不捨的那群獅鷲的速度也不慢，近在他身後有眾多鳥喙爭先恐後地啄上來，試圖咬下他一塊肉。

　　綿綿頻頻懇求：「兄、兄弟你千萬不要鬆手啊！」

　　感覺會被五馬分屍、不、是被群鳥分屍啊！

　　靨抓著他跑到了二樓，來到狹窄的通道就突然放手，害他一屁股滾落在地上。

　　綿綿整個人匍匐在地，眼下好幾十隻的獅鷲正往他撲上來。

　　「真的要分屍了啦啊啊啊！！」他放聲尖叫。


　　不是說好千萬不要鬆手的嘛！！！


　　「不要鬼吼鬼叫。」

　　靨拎起琴弓優雅地在小提琴弦上一刷，優美的音色隨之劃出集結的音符形成一道彎鐮橫掃整個狹窄的通道。

　　眼前所有獅鷲瞬間被殲滅了，綿綿還是無法鎮定，差一點就淪為鳥飼料了。

　　「原、原、原來你是在拉怪啊早點說嘛。嚇死我了。」

　　靨走向綿綿面前，用琴弓抵著對方的額頭，眼神嚴肅，再三特別交代：「接下來會面對更強的怪，你腳步要跟好，不然你掛了你要自己一個搭飛船過來，用你自己的錢。」琴弓戳了下對方的腦袋，要對方務必記住。

　　呃、原來靨之前說的死了會很麻煩就是指這個。

　　但是要他跟好，靨的跑速那麼快是要他怎麼跟……。

　　不過，他還是勉為其難地回應：「唔呃、我盡量……。」

　　綿綿看似有聽進去，靨手上的琴弓才肯從他的額頭上挪開。




　　由靨帶頭，他們在狹窄的通道走到最底才遇到一扇門。

　　靨一腳把門給踹開。

　　「因為靨左手拿著小提琴右手拿著琴弓，所以他只好用腳開門」綿綿默默在內心幫靨合理化舉止。


　　再怎麼流氓，那也是他朋友。


　　綿綿跟著他身後進到房內，眼前的空間寬敞得讓他十分訝異。

　　他俯瞰著，這麼大的空間，卻空無一物，只有牆上好幾道壁燭，一盞接著一盞點燃詭譎的火焰，環繞遼闊的方圓空間。

　　而他們倆人所在的門口為房內的高處，需循著唯一能前進的懸空階梯往下走，階梯數量跟碼頭那的差不多。

　　靨依舊走在前，帶領身後的綿綿，走下階梯。

　　當靨的腳步一踏及地面，頓時上空一陣尖銳的嘶吼聲伴隨天搖地撼。

　　那是馬鳴嗎？綿綿仰頭一望。

　　一個人高馬大的影子從他眼前很近很近地掠過，估計那身影是他的十倍大。

　　其背上碩大的翅膀零散著羽毛，那每一片羽毛都比他的臉還要大，粗壯的四蹄巨大如柱重墜著地，「咚噠——！」使地面一陣劇烈搖晃。

　　牠仰起上半人類結實壯碩的龐大身軀，高舉手中的三叉戟，透過全罩式的黑色面罩下再度發出那震耳欲聾的尖銳嘶吼聲。

　　其上方顯示著紅色的字樣「異神獸LV89」。


　　那是Boss嗎？

　　綿綿瞠目結舌看向前方。

　　「不要再發呆喔。」靨一把琴弓戳著綿綿的額頭，使對方回神。

　　綿綿回神護著額頭，默默心想這人是不是戳他額頭戳上癮了？

　　「不管怎麼說，那隻怎麼看都很難打，兄弟靠你一個真的行？」

　　他看那隻怪的等級那麼高、體型那麼大，頭上的血條又那麼長，寬及他左右視線的末端，而且這裡是深入地圖的多人副本，他懷疑單靠一個人有可能打得贏嗎？

　　靨一副稀鬆平常走向前，將琴弓跨在小提琴的弦上，語氣依舊。

　　「那隻還好吧。主要是你不要半途中被小碎石給砸死。」他語畢後，開始拉奏一曲，腳下瞬間展開魔法陣的光芒。

　　同時，對面的異神獸架著三叉戟突飛猛進暴衝過來。
　


　　「弦月之源，前奏，禁錮。」他此話一出。

　　乘著輕快節拍的高音使魔法陣的光芒之中瞬間迸出絮亂無數纖細的絲線，纏繞個頭高大好幾尺的巨獸，直到佈滿牠所有身軀，絞住牠身上每一部分的肌肉，徹徹底底使牠無法動彈。

　　那頭巨獸百般掙扎喀喀作響，硬使蠻力將手中的三叉戟由上往下一斬即將掙脫之際，靨已經演奏下一個曲段「弦月之源，副曲，懲戒。」低沉的音色一響，絲線霎時一緊。

　　不斷重複的曲調，增強縛綁的力道，使牠身上的每個部位承受宛如千刀萬剮的傷害，血肉橫飛，同時連續跳出「暴擊-99999」。

　　這般出血量使這頭異神獸的血槽一下降了三分之一，加上這等連環暴擊的威力使牠不支倒下。


　　這何等的殺傷力！？


　　綿綿看得啞口無言僅緊握著手中的雨傘。

　　「乖乖站在我身後不要強出頭。」靨頭不回地向後方囑咐。

　　緊接，他提弓往琴身上一滑「弦月之源，急奏，制裁。」

　　大量的音符隨音四起將牠給團團包圍，隨著曲中疾速的節奏朝牠發動強烈的連環攻擊。

　　那頭怪物宛如甕中之鱉任人宰割，牠試著站起卻再度被擊倒，又一會兒要起身，又被再次擊倒在地，這樣的狀態反覆持續了好一會，牠全身幾乎被一連串暴擊出來的數字給活活吞沒，掙扎之下散落一地羽毛。

　　靨的強大讓在一旁觀戰的綿綿目不轉睛。

　　那頭體型龐大的怪物竟然被靨一個人恣意玩弄於股掌之中毫無招架之力，血量一瞬間變得所剩無幾。

　　靨提琴下所演奏的音色簡直是惡魔嗜虐的嬉戲聲，這音樂根本是虐殺的協奏曲。

　　最後「弦月之源，曲終，剝奪。」此樂曲以磅礡音色作結，令原本於牠四周繚繞的所有音符瞬間炸裂，將牠殘餘的血一滴不剩地給吞噬殆盡。

　　相較之下，靨根本毫髮無傷。

　　綿綿嘆為觀止：「太、太厲害了。」他不禁一想，自己要變得像這樣強大才有辦法參加王國領地戰嗎？


　　然而，事後他才知道，原來剛剛那隻並不是副本中的大Boss。

　　靨跟他說真正的Boss還沒到，還要再繼續往前走。

　　後來他們兩人通過這個方圓空間繼續前行，深入副本。

　　前往的途中還有跑來一群獅鷲，不過綿綿的反應沒那麼慌張害怕了，他知道靨又要開始拉怪，於是這次他專注於前面的人往哪跑他就跟著往哪跑，試著跟上靨的速度。

　　雖然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跑快點，速度跟靨比還差得天壤地別。不過他認為這很可能是靨給他的一種試煉，所以那時候進副本的時候才再三叮囑他要跟上，即使無法跟上，也至少要能甩掉那些獅鷲。

　　那時，在鐘塔裏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能辜負他朋友的期望，他一定要趕快變強，要取得王國領地戰的參賽權。
　

　　「再不快點走，又要過一天了。只剩下六天就妄想一步登天已經是癡人說夢了，你有參賽的覺悟嗎？」那時在鐘塔，靨說得沒錯。

　　綿綿見識過靨那般強大後，心想著豔陽和弦月所派出的參賽者也都可能像靨一樣那麼強，自己還差得那麼遠，而且神武也不一定會掉，如此情況下至少他的角色能力要有所提升。

　　他內心非常強烈地告訴自己不能再用以往怠慢的態度面對了，他那三十四隻糖花綿羊還在等著他。

　　靨發現沒聽到綿綿的慘叫聲，一瞥後方看到對方正死命的想跟上他的速度、用自己的力量慢慢地進步。

　　看到對方努力的樣子讓他著實內心感到欣慰不少。
　
　　經他們這樣一路狂奔拉怪，隨著靨左彎右拐再上樓，綿綿這才發現原來這副本「天雲殿」的規模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大。裡面有好幾層的樣子，每一層都有一頭長得跟剛才遇到一模一樣的人馬型異神獸，雖說每一頭異神獸都被靨給輕鬆解決了，不過越後層的異神獸等級越高。

　　這讓他好奇這副本裡面的最終Boss長得有多可怕、等級有多高。

　　然而，現在他們又前進了一層，綿綿心中默數目前應該已經來到第八層了，跟前面那位仁兄一路狂奔到現在都沒有走回頭路，這讓他忍不住好奇問：「兄弟、我看你對這裡好像熟門熟路又打得很輕鬆，是不是有來過？」

　　靨淡定回：「之前來過一次。」

　　「一次！？一次就記得往哪裡拐往哪裡彎了？你也太神了吧！」大哥這裡可是有好幾層欸！綿綿內心不禁佩服這個人的記性怎麼這麼好啊。

　　不久，遠遠看到這通道的盡頭有一扇約十尺高大的石門，上頭刻滿不成文的字，邊邊角角還有些青綠的苔蕨。

　　綿綿加快腳步搶先一步擋在靨的前面兩手按門，說道：「兄弟、等等。你打怪應該累了，這次換我來開門吧。」前面幾層的門都被踹得他看不下去了，他希望他朋友別再踹門了，多顧點形象。

　　「等！」靨沒能來得及阻止，對方早已兩手一推。

　　「喀噶……」這扇沉重厚實的門扉緩緩開啟，在這扇石門後深藏極為兇惡、更為強大的存在。


　　在這裡頭，晦暗空間的深處，僅透屋頂上鏽蝕的裂縫由外落下的一道微光映照如白雪飄零的羽絨，在多重羽翼的包覆下沉睡的身影似人卻非人、神聖而不可侵犯，若封印之門一揭即為祂的甦醒之刻。


　　如今門縫漸敞，祂雙眼一睜，在暗中散發詫異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慄的氛圍在一瞬間遍及所有角落。




　　祂的存在只為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