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秒針移動了一小格,五百一十八萬分之一天又過去了。
嘀嗒,秒針移動了第二小格,除了秒針細碎小噪音外,還有手指敲在鍵盤上的輕柔碰撞。
蓮華眼睛盯著電腦螢幕,眉頭微微皺起,手放到滑鼠上,控制著鼠標點擊畫面上的關閉鈕。
嘀嗒,關閉的聊天視窗,又再次跳出,無改變的訊息。
當初那見鬼手機還有電腦教室,是她搞得吧?
蓮華這樣想著,又再次關閉聊天視窗,還是又跳出來。這朋友,有大部分人,難以容忍的背景。
『不介意的話,見個一面又如何。』
與廣小姐的聊天視窗,這行字,一直在。
關掉,跳出。
關掉,跳出。
蓮華眉頭又皺緊了點,嘀嗒,秒針移動一小格。
乾淨的房間,自整潔的電腦桌上,擴散出詭譎的氛圍。
安靜而壓抑。
似乎不能太大聲吧——若是在現場,都會想到的,不過蓮華全相反,想發脾氣大吼大叫,破壞現實血淋淋的壓力。
手指動著又輸入一行字,刪除,兩行,一行,刪除。
不知道該對話什麼,可以對想死的人,說什麼?
什麼話可以勸告回頭?
什麼話,講出來,雙方都不失望?
叩叩,蓮華輸入完『到地獄見面嗎?』要按刪除鍵時,房門被敲響,老弟沒禮貌的轉開房門走入,「二姐,有妳的信。」
蓮華甚是驚嚇的看著他揮了揮手上一封.....有些重量的掛號信。
幹,差點嚇到五臟六腑都噴出口,幸好這是個有隱私的年代,打得那段被朋友知道還得了嗎!不跳進焚化爐都怪,「喔,謝謝喔。」接手來看,寄件人是......
婕妮。
他們為何比背後靈還要糾纏?
「媽媽要我順便問妳畢業典禮什麼時候呀?」
是啊,時間好快,想那時才剛到學校參觀環境,結果這就要畢業了。
「六月十七,兩個半禮拜後。」蓮華無美感將封口撕得歪七扭八,裏頭有兩疊各摺整齊放置的A4紙,第一疊開頭像笑話:招才事宜。
笨蛋才去啊!
「二姐,畢業後有想幹嘛嗎?」
「工作呀幹嘛。」蓮華回應了句廢話,將信塞回信封,丟回去給老弟,「寄錯了,放去郵筒就好。」
老弟看了幾眼信件,推推眼鏡,勾起抹狡猾的笑容,「妳是假裝忘記,還是不敢想起來。」
「都有。」蓮華冷淡說。
他們姐弟倆年紀雖相差十歲,可想法,做事極度相似,老弟和她都是遺傳到父親的腦,謊言騙不到,他們講求事實。
「這是誰?」
「混蛋。」
「妳讓混蛋知道住址,覺得麻煩不夠多嗎?」
「你在說自己吧!」
日子變調,多變的怪異襲擊似乎能說明光明要跟她合作的想法。襲擊物包含:橡皮擦、考試卷、頭皮屑、紙團......等不易被常人察覺的物品。
組織沒想像中的大膽,還是會顧忌警察,蓮華這樣想。
襲擊物皆是由肉球擊退,兩個半禮拜過去,襲擊次數並未減少,可常接觸之下,沒有合作的兩方意外熟識起來。
在畢業典禮當天,看見谷烔有夠大膽的帶著保鑣、進到校園、當著校長家長學生面跟葵牙嗆聲時,倒是讓知道底細的幾人很訝異。
「畢業快樂。」蓮華從班長手中拿到畢業證書——他們好學校沒有上台頒獎這種事——快閃不想集體拍照,出了禮堂,陳振聲坐在樓梯,口嚼著口香糖,抬抬手邊一杯珍珠奶茶,「我要出國了。」
「出國?」
「來說聲謝謝。」他嘴角彎起一抹笑,「跟那些朋友切了之後,婕妮覺得,我算上進,幫我申請到留學補助。」
蓮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畢業證書,「......我也算爛朋友了對不對。」
「如果。」陳振聲笑了聲,「那時候妳不討人厭,我不會真想斷聯,只為證明給妳看。」
蓮華賭氣又火的動手用力把畢業證書撕裂,看也不敢看他,丟到地板大吼:「我不要了。」
然後就如大部分的小說般,轉身便跑。
「喂!」就是背後傳來驚嚇叫聲,都沒讓她停下腳步。
蓮華飆時速九十飆回家,神奇的沒出事,甩下鑰匙手機錢包在客廳桌上,只覺滿腹委屈的衝進房間,使勁摔上門。
「小華?」大不多三分鐘,老媽關心過度的聲音響在門口,輕輕敲房門,「妳是怎樣啊,關門這麼大力,而且今天不是畢業典禮嗎怎這麼早回來?」
「我、沒、畢、業!」
「沒畢業......?」
「對啦不要吵。」
「妳微積分重補修沒過喔!」
......
如果說,陳振聲要出國讓她覺得很賤,葵牙不讓她過就是史上最大賤人。
他故意的!故意把微積分的期末考考卷弄得難到爆炸,根本一題都寫不出來,就是要把她困在校園。
怎會不知道他在考慮什麼?就是覺得放出校園會被組織拉過去學壞。
叮咚!
蓮華有些驚嚇轉頭過去看聲音來源,是電腦桌上,被丟在客廳的手機不知怎麼到這,單獨被擺在桌上,螢幕亮,有訊息。
「房門打開啦,我們聊聊好不好?」
蓮華很是疲憊的走去打開房門,看見自己媽媽滿是擔心的情緒反應,終於忍不住地紅了眼眶,撲進懷裡邊哭邊叫:「我不是最討人厭的,幹嘛兇我!」
「沒有啦、沒有啦,媽媽沒有兇妳啊。」
雖然笨拙不長進。
但回過頭去,只有家人,在處處惹人厭後,不計前嫌,給一個溫暖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