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交錯的命運 第八章 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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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9-22
冥土荒原的這一帶,原本由很多林園和圍牆所構築起來的一處公館。這裡是海之一族原來的住所,家族在幽冥大陸上興盛的時候,這裡經常有舉辦各種宴會款待來自各地的貴族客人。家族原來擁有很大的人脈,但是那也只是在族長全盛的時期,也就是幾年前,海琪擁有過的,快樂幸福的童年。但是之後卻因為父親,也就是養父墮入邪道,每天和毒品、賭博、酒和女人打交道之後,家族就開始快速衰退,短短几年,繁華時候的痕迹現在一點都沒有留下。

在公館廢墟的一處保存尚且完好的房子里,幾個人花了半天稍微打掃之後就多出了一個差不多能住的狀態。這房子空蕩蕩的,破產的時候被洗劫一空,連稍微可以看的傢具都沒有留下一只。

站在曾經熟悉的家中,現在海琪的眼中儘是陌生:「好久……沒回來了呢。」

海拉克也從廢墟之中找出了當年自己因為女兒要求而讓高級畫師畫下的肖像。那時候他的幽冥法術還沒有這麼厲害,所以比起現在完全就是兩個人,當初他可是一個英俊的中年。細想,那時候已經過了十多年吧?想著想著,女兒的落魄和死亡也讓他開始自責內疚起來。

「今天在這裡休息么?如果離開這片荒原,我們就可以分別了。」真一說著,拖著巨劍就靠在了自己清理乾淨的牆角。

而幽士大叔也在周圍稍微逛了圈,回到屋裡的時候身上都是濕氣,這公館已經不能住人了。如果幽士不用聖光術清理,現在或許會更狼狽:「真是個鬼地方,明天快點離開這裡,過度潮濕的空氣有點受不了。」

幾個人之後都不多話,而是在這個整理好的房間里各自分散著,海琪和海拉克一起,幽士和小皇月一起,然後真一獨自一人坐在牆角。在房間中心,是幽士用聖光點燃的一團火,有點熱度,但不是明火。那光是聖光術的巧妙利用,把支出的能量放到最低,然後以最高效的維持力量來控制,溫度不高,但是勉強讓整個空間變得溫暖。

「有個便利的暖氣爐和照明燈真是不錯,不過我更喜歡潮濕和黑暗。」海拉克說著,語氣帶著感謝又有瞧不起人的感覺,他是法師,還是和幽士的聖光系完全背道而馳的力量。而那力量,其實也不是他本來喜歡的,是一種用絕望和惡意所控制的旁門。他受到了創世神一族的詛咒,根本無法使用乾淨的力量,而為了復仇,他也不得不鍛煉那力量。他這一生,都在追求強大。

海琪原本靠著外公,但是她有點受不了海拉克身上所釋放的陰森氣息,明明是同樣的墮神族,但是之間的靠近也讓他們感覺到互相的本能排斥。這算是詛咒吧?詛咒墮神一族的傢伙並不希望墮神一族團結起來,然後發動對他們的復仇。當年母親經常和外公吵架,或許也是這樣的。她對以前的記憶不清楚,但是聽過母親說過當年的事情,她和外公的關係確實非常不好,但是,或許那只是因為不知道互相相處吧。聽自己說到母親的時候,海拉克都是一副悲傷的樣子,虎毒不食子,海拉克哪怕成為了高級的幽冥大法師也始終無法忘卻自己和母親的親情。但是在海拉克看來,他現在所惦記的女兒的記憶,大部分是消極和強烈的,那力量讓他體內的幽冥之力蠢動。

而在廢墟外,一群盜賊在聚集著。

「嗯,回來了么?」是盜賊提夫,他帶著盜賊們來到了公館附近,並且派了手下探查了裡面。

「只有五個人,我們應該可以輕鬆取勝。」那個打探消息的盜賊高興道。

但是提夫有點猶豫:「那五個人是從荒原那邊過來的吧?我說的,是從冥土食屍鬼所處的地方過來。如果我推測不錯的話,那個愚蠢的施萊爾已經被殺,但是那些傢伙,為什麼可以活著出來?暴動的冥土食屍鬼不會讓任何靠近自己營地的傢伙活著出來吧。」

「他們打敗了那些恐怖的怪物嗎?」一個較年輕的盜賊好奇道。

但是提夫立馬搖頭:「扯,就算幽冥王都派出高級討伐軍去討伐那些怪物,最後也都被殺了個片甲不留。難道那五個人還擁有可以和幽冥討伐軍的強者一搏之力的戰鬥力么?」

周圍幾個盜賊都點點頭,那個歸來的盜賊則是吞了口口水,小心道:「我看到其中有個小女孩拿著連大人都拿不動的巨劍,或許真的可能啊。」

「哈,小女孩?巨劍,好了,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提夫說著,站了起來:「就算只有五個,要過去這篇荒原一定也有準備差不多的資金,至少可以讓我們這的九十多人多少彌補點和那個混蛋奴隸商交易失敗的賠償金!」說完就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指向天空。

接著伴隨一聲聲匕首出鞘的聲音,在場的九十多個盜賊紛紛拔出匕首一副要搞大動作的樣子。最先潛入廢墟的是提夫,而九十多個盜賊一起分開成了幾個小隊潛入了公館。

廢墟公館的院子里,這裡遍布了一座座花園,沒有花的花園,花園很多部分都成了沼澤,但是少數漂亮的花還是和土地一起存活,並且更加茂盛了。在沼澤和花園之間的空地上,真一拖著創世巨劍走著。

「喂喂,是那個女孩么?果然好小,而且,那巨劍是泡沫么?」幾個盜賊在花園之中停住,遠遠地看著在院子里走的真一。

真一好像是閑的發悶出來散步,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其實這一切都是海拉克早就察覺了盜賊們的入侵,讓幾個人分開布置。盜賊們很多,如果擁有很強力的盜賊多少免不了苦戰,所以幾個人就計劃各自負責的區域。現在那些盜賊們所來到的就是真一所負責的正門。她的身後,是幾個人所休息的房間。

「別說了,那劍就算是裝飾也不要小看。先把她解決吧,別大意了。」其中一個盜賊說著,接著幾個人小心地移動,開始朝真一靠近……

黑暗之中,海琪走著,心中儘是恐懼,但是突然感覺腳上一空。猛地驚醒,她慌張地看著周圍,之前幽士點燃的光火已經沒有了蹤影。現在房間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姐姐很害怕么?」小皇月的兩隻雙手緊緊地包內海琪深處的手抓住,海琪回過神才慌張地放開。

「啊,抱歉……弄疼你了么?」說著,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小皇月手背上的划痕,看來是自己做惡夢的時候划傷的。

但是小皇月微笑,完全不像是五六歲的女孩,她的臉上是讓海琪安心的天真:「沒事的,在以前劍術訓練的時候也沒有被那些花貓花豹做什麼的弄傷。都習慣了,最近幾個月,幽士大叔也鍛煉了我很多,現在我很耐痛的。」說著還挽了挽自己的胳膊,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大家都去哪裡了?」海琪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剛才的夢讓她恐懼,失去了父母之後,她經常有這種不三不四的怪夢。強烈的恐懼感,似乎要把自己吃掉的夢。

小皇月抬頭看了下四周,然後才緩緩道:「有盜賊來了,大家在處理吧。」

「盜賊?」聽到這個名詞,海琪靜下心來,她想起了囚禁自己的那些盜賊,殺死自己父母的,不就是盜賊提夫么?是那傢伙吧?一定是那傢伙。這篇荒原上,最活躍的盜賊團首領。想著,她就握緊了拳頭站起來:「我,我也要戰鬥。」

「現在的你能做什麼?」皇月眨巴著眼睛,黑色的長發隨著她的小腦袋轉動而滑落下來,在暗淡光線的反襯之下,就好像是黑漆漆屋子裡的一個小女鬼,弄得海琪感覺自己胡思亂想太多了。

她猛地搖搖頭,然後握緊了小拳頭,堅定道:「能做多少做多少!」說著就走出了房間。而小皇月愣了下,看到小姐姐走出去,她也慌張地跟上,她可是被海拉克拜託了要保護海琪的,這樣讓她輕易出去可不好吧。

「不,不要殺我!」剛出去,海琪站在了所處房間的門口,面前就是一副血腥的場面,如果之前是廢墟的寂靜之所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大片血腥模樣的屠宰場。一個個盜賊被殺被砍,屍體和斷屍堆了一地,至少有二十多人的樣子。而真一則是扛著一把巨劍,站在那些人的屍堆之中,身上被血腥染紅,鎧甲上都是盜賊們的匕首留下的划痕,盔甲所包裹的衣服都濕透了,而裙擺粘上了各種塵土,看上去狼狽,但她的氣勢很足。

「呢,就這樣了么?」真一一臉冰冷,她現在就一手拉著被她一腳踩在地上的盜賊的腦袋。那個盜賊看上去很可憐,兩隻手臂都被砍了,真一砍起人來沒有半點技術,完全是暴力的剁切。那傢伙被削去手臂這之後就好像人棍一樣在地上滾爬,但被真一一腳穩穩地踩中了腦袋。

「不,不是這樣,我,我不想死,饒過我。請饒了我……」那盜賊哀求著,臉上老淚縱橫,或許是那個傢伙數十年來哭得最慘的一次吧,淚水花了他的臉,看起來非常多。

「很抱歉啊,我對你們這些頑固不靈的傢伙是沒有饒恕這個選項的。饒恕不是我需要做的,你去地獄向被你殺過的人求饒吧!」說著巨劍一揮,「咚」地一聲,精準地砸在了地面,她手中的鐵塊輕鬆地碾碎了盜賊貼在地上的脆弱腦袋。

看到滿地的血腥,那紛飛的血肉,血淋淋的場面讓海琪一手捂住了嘴巴,猛地轉過身就差點吐出來,惡夢?這簡直就是現實中的惡夢,幫助爺爺的幾個人,到底是誰呢?如果之前殺那些冥土食屍魔還能算替天行道,但是各種摧殘同類,她還是感覺到了異常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