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尼希米
本章節 4306 字
更新於: 2019-09-09
【第四章】16.尼希米
「智天使——基路伯——來過首長府了。」尼希米一看顯示在螢幕牆上的屍體照片，下秒毫不猶豫如此判斷。眉宇稍稍一蹙。
尼希米搜索記憶裡有關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國家制度內容。
首長：耶和華（掌管主三權——行政、立法、司法）
副首長：天使長（掌管次三權——軍事、監察、考試）
元老院：諮詢議會成員共120人，階級由上至下——元老院院長（一名）／十二元老（十二名）／各地代表員（117名）
首長直屬天使團：分為上、中、下三隊（上、中、下僅作隊名使用，與能力無關）
［上聖隊］
熾天使：撒拉弗（Seraphim）
智天使：基路伯（Cherubim）
座天使：奧芬姆（Ophanim）
［中子隊］
主天使：德米尼恩斯（Dominions）
力天使：佛芻斯（Virtues）
能天使：包爾斯（Powers）
［下靈隊］
權天使：皮恩司帕勒迪思（Principalities）
大天使：阿爾荃區思（Archangels）
天使：安詰思（Angels）
耶和華首長直屬管理的天使團，相當於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政府暗殺情治單位——種子刺客（The Seed Of Assassin）——同屬首長管理的獨立單位，有別於軍事、警察、調查體系。耶和華派旗下一名異能殺手，進入部署滿哨兵以及衛兵緊密巡邏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內，悄然無息殺掉一個他們不知道人在何處TSA異能殺手後，再悄然離去。來者無影無蹤，帶來的恐嚇卻是歷歷在目。甚至像條蟒蛇從背後纏繞而上，吐舌舔舐玩弄。尼希米獲取繼任者資格後修習大量各種學科知識，全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直到現在親自踏進政治泥淖，他才明白加百列為何會千叮嚀萬交代他，絕對不能忘記「人心中的『恐懼』，是擊垮對手最先必要使用的武器」這句話。因為「恐懼」，可以源源不絕地無中生出利刃，可以擊垮壁壘瞬間化為烏有，效應範圍比海平面更無遠弗屆。而正是，耶和華最擅長使用的。實際體驗一次，更勝他人言語和紙上談兵。原先即帶有憂鬱氣質的尼希米，他的側臉蒙上一層陰影更顯憂心忡忡了。
十幾二十塊斷肢，整齊擺放在佈滿地面的血灘裡。犯人將楞伽的人頭、左右肩膀、左右手掌、左右胸、每個內臟、左右大腿、左右小腿直到左右腳掌依序排好。長長金髮，和塊狀肢體一同泡在濃稠暗紅。噴濺在細緻白淨的面龐上的紅色，來自頭顱裡兩個盛滿血液的窟窿。眼球不知道去哪。
肢體斷面整齊劃一，不是刀割，是鋼絲絞斷。因為一綑沾黏血液的鋼絲，就在距屍體不遠的角落。不是遺落，是某人將用過的鋼絲重新捲好刻意放置在那的。不用猜某人是誰，肯定是犯人。所有跡象，顯示這名犯人有強烈個人偏好。
「比起使用異能殺人，智天使基路伯，更愛用普通人類能使用的手段殺人。會慣用某種殺人方式，過一陣子再換另外一種。唯一不變的是，基路伯一定會把屍體原地整齊排列，拍照，然後挖走目標的眼球，裝在罐子裡帶走。」加百列的淡然解說認同了尼希米的判斷。
「剛才撒旦向沙利葉確認了，透過末那識記憶看見余伯斯指導官在個人研究室內的死狀，和楞伽的屍體擺放方式，如出一徹。」貝爾芬格結束意念聯絡，將他與撒旦的對話內容轉達給首長辦公室內的所有人知道。意念聯繫有使用範圍的限制，加上電話聯絡有遭竊聽的疑慮，他無法直接聯繫沙利葉。卡登諾沙咖啡店地理位置介於首長府和種子實驗室中間，只得靠人在卡登諾沙地下室電腦控制中心內的撒旦和阿斯莫德代為轉傳訊息。
經過搜查確認不明犯人早已離去首長府，貝爾芬格、夏綠蒂、歐若菈、席一郎也無隱匿的必要，衛兵奉命帶領四人來到首長辦公室。經過簡單介紹和陳述，加百列等人也清楚明白蒲珩想極力剷除任何知道他擁權來源的人的行為。
「基路伯先去種子實驗室殺掉TSA指導官之一的余伯斯，再到首長府殺了楞伽。而且楞伽的屍體尚有餘溫，表示基路伯剛離去不久。耶和華想告訴我們，一切，無論我們知道或不知道的所有細節都在因果預測掌握之中。」加百列的臉色相當難看。
「耶和華，在嘲笑我們打造反耶和華陣營是『妄自菲薄』。安插蒲珩當人頭，好將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生化軍隊偷渡進NO.3市國土，又讓異能殺手到種子實驗室和首長府下馬威。」安格斯語氣憤憤，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在共濟會裡，屬於相當厭惡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那一派。
「抵抗絕對不是無效的！各位，不要被耶和華這種慣用伎倆給唬住。」查錫特緊握的拳頭忍不住往桌面用力敲，發出好大聲響。
「共濟會協助加百列帶出亞當夏娃逃到東方世界，花二十多年在NO.3市建立基礎。若耶和華真有那大的本事，早出動天使團追殺加百列和共濟會成員。挑明和全球共濟會勢力槓上即可，何必大費周章與我們周旋，直到今天才來恐嚇加百列和共濟會。」索吾爾的細眼撇向查錫特，暗暗責備查錫特大可不需如此激動。
「哼，耶和華不就最喜歡這樣嗎。裝神弄鬼放風聲，好讓我們自己人先搞垮自己人，再來漁翁得利。當我們不清楚『慣用伎倆』四個字怎麼寫嗎。」費德烈看著尼希米說，在場中只有尼希米未曾實際與耶和華過往的手段接觸過。他的眼神，在審視尼希米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應對耶和華目前出的這一招。
「首長大人，費德烈先生、索吾爾先生、安格斯先生、查錫特先生，我能明白您們的意思。我剛才思考後有一些想法，不知到您們願不願意聽看看我的計畫？」
「但說無妨。」決定讓尼希米參與會議，無非是要驗收成果，加百列當然盡量提供尼希米展現能力的機會。加百列雙手抱胸，他相當期待尼希米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處理燙手山芋。
「待我解說完後，再請各位多多指教。」尼希米走到秘書小姐旁邊，謙和有禮地借走電腦。俐落操作，點開他事先準備好的資料夾。若大螢幕牆上各種報表接連跳出。
XXXX年XX月XX日。星期六。PM08：18。
尼希米。黑髮的二十四歲男子，英俊面容剛毅嚴肅，紫色眼睛透露著淡淡惆悵。身穿三件式成套深藍西裝，白襯衫搭配淺咖啡色領帶。辦事成熟幹練，嚴謹的運籌帷幄，若非見到其人，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尼希米如此年輕。
「加百列，你替那孩子取名為『尼希米』，意義深遠啊。我很好奇，為何不是取名為『以斯拉』？」待目送年輕男子、貝爾芬格、調查員們的背影離開首長辦公室外出處理各項調撥後，索吾爾的細眼改轉向看著坐在長桌主位的加百列。
「尼希米」三個字，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尼希米記》。提到《尼希米記》要先說說《以斯拉記》，《以斯拉記》和《尼希米記》在聖經全書中原本同屬一卷。後人將這卷經書一分為二，稱作以《斯拉記》（上）、（下），最後再將《以斯拉記》（下）卷稱為《尼希米記》。
「以斯拉」這個希伯來名字的意思是「幫助」。替接下來的繼任者取名為「以斯拉」，期許繼任幫忙管理，想來挺合理的。況且《以斯拉記》一書以「復興」為寫作背景，期待繼任者把國家從困境復興以往新興向榮，不是很好嗎。索吾爾在心中是這麼想的。
「《尼希米記》是以尼希米為第一人稱，記述作為一個不自私、行事謹慎、敢作敢為的監督者，如何不怕危險維護正義。政治，是權勢與金錢淤積起的腐泥深淖。我希望那孩子，能出淤泥而不染。以不正當手段讓一個國家看來欣欣向榮，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假象。如果可以，我是不希望將國家搞成爛攤子才交給繼任者的。但再怎麼提防，終究還是發生。我們大人應當要處理完畢的事，卻要犧牲一個年輕人的輕快光明來背負眾人性命與國家存亡的重擔，說實話，非常對不住那孩子。」加百列的視線久留在深深雕刻進高大門扉的繁複花紋。光線讓木紋帶有的暗紅色突出，深咖啡色則使得陰影處的邊緣銳利度大幅提高。加百列從不認為尼希米是個代替者，而是理念的執行者。他，最後還是必須離開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回到令他憤恨的中立政治勢力範圍。
復仇。
為了復仇，所以躲在東方世界的一個國家裡，待萬事俱備後捲土重來。復仇，是他的私慾。看看他為了完成自己的私慾，捲進多少無辜的普通人類與人造生命？到頭來，他做的事又與耶和華有什麼不一樣？所有人因他受苦受難甚至喪命⋯⋯長年來，他活在心理與術式蔓延侵襲大腦的煎熬中。想到這兒，僅管內心痛苦，加百列雌雄莫辨姣好面容因習慣壓抑自身情感而無一絲起伏變化。
「若未經過這場遭難，我想也無法證明尼希米具有領導國家的能力。或許應該要心懷歉疚，但我還是認為對尼希米而言，這場背負眾人未來存亡的考驗，會是很好的經驗。身為國家領導不單是要會治理，最重要的，是能夠在國有難時，不為利益薰心，不畏艱險，第一個站出來捍衛人民。」費德烈看著螢幕牆裡的分割畫面，每格畫面中不停播放各家電視台的造謠節目。
「尼希米提出的計畫讓阻止耶和華攪亂NO.3市的可能性提高不少，索吾爾、費德烈，趕緊聯絡共濟會的其他分會據點配合計畫。」查錫特暫時拿開貼在耳邊的手機，摀住話筒，大聲催促其他人不要閒聊，快點辦正事。說完後查錫特繼續講電話，語氣激動。
「我才剛聯絡完啊！」費德烈皺眉癟嘴。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火爆個性的查錫特，你就別跟他計較。」索吾爾只是趁等待回報電話打來的這段空檔，開口問加百列有關尼希米的事。他知道查錫特是求好心切，說話心直口快，自然不以為意。
「加百列，你為何不是以五十幾歲的發福中年男子幻象出現在我們面前？其實你可以先開個記者會嚴責新聞影片造謠，並公開追訴那六名擅自領軍包圍亞羅達區的區長。保持沈默是助長謠言。」素來少言寡語的安格斯，開口問的問題卻是一針見血。
「不是不開記者會，是這副身體僅存的異能力，連維持一場記者會的幻象都支撐不。我的時間⋯⋯不多了⋯⋯」加百列苦笑。
「上個月不是才體檢完，曼陀羅紋詛咒侵蝕程度僅佔整體的50％嗎？」費德烈和索吾爾面面相覷。共濟會將耶和華施加在加百列身上的未知封印術式稱為「詛咒」。神降下的懲罰，不是詛咒還會是什麼。
「什麼！？你為什麼瞞著我們？」查錫特剛結束通話就聽到加百列說出此話，一時間瞠目結舌。
「從看到那段偽造影像後，不知為何侵蝕急速擴散。我找韋克禮來首長府就是為了討論這件事，但他檢查過後目前也找不出原因。他是懷疑與『太極』有關，所以剛才已匆忙搭直升機趕往起源島。我認為韋克禮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太極在上午發動『腦神經病毒』時，曼陀羅紋異常熱辣，直到現在仍是蝕骨般刺痛。」加百列思㤔道。
「連韋克禮幫你調製的藥都沒能遏止，耶和華的奇異術式真的很棘手。看來耶和華會扶植蒲珩包含非常多種目的，只是我們並未全部猜透。索吾爾、查錫特、費德烈，這邊交給你們三人。我要去處理其他事，加百列的情況已進入危急，必須聯絡西方世界的組織。」安格斯說完，逕自離開首長辦公室。
「沒有神的地方，究竟在哪⋯⋯」銀鈴聲淡泊。
然，銀色眼眸非常哀傷。
「智天使——基路伯——來過首長府了。」尼希米一看顯示在螢幕牆上的屍體照片，下秒毫不猶豫如此判斷。眉宇稍稍一蹙。
尼希米搜索記憶裡有關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國家制度內容。
首長：耶和華（掌管主三權——行政、立法、司法）
副首長：天使長（掌管次三權——軍事、監察、考試）
元老院：諮詢議會成員共120人，階級由上至下——元老院院長（一名）／十二元老（十二名）／各地代表員（117名）
首長直屬天使團：分為上、中、下三隊（上、中、下僅作隊名使用，與能力無關）
［上聖隊］
熾天使：撒拉弗（Seraphim）
智天使：基路伯（Cherubim）
座天使：奧芬姆（Ophanim）
［中子隊］
主天使：德米尼恩斯（Dominions）
力天使：佛芻斯（Virtues）
能天使：包爾斯（Powers）
［下靈隊］
權天使：皮恩司帕勒迪思（Principalities）
大天使：阿爾荃區思（Archangels）
天使：安詰思（Angels）
耶和華首長直屬管理的天使團，相當於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政府暗殺情治單位——種子刺客（The Seed Of Assassin）——同屬首長管理的獨立單位，有別於軍事、警察、調查體系。耶和華派旗下一名異能殺手，進入部署滿哨兵以及衛兵緊密巡邏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內，悄然無息殺掉一個他們不知道人在何處TSA異能殺手後，再悄然離去。來者無影無蹤，帶來的恐嚇卻是歷歷在目。甚至像條蟒蛇從背後纏繞而上，吐舌舔舐玩弄。尼希米獲取繼任者資格後修習大量各種學科知識，全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直到現在親自踏進政治泥淖，他才明白加百列為何會千叮嚀萬交代他，絕對不能忘記「人心中的『恐懼』，是擊垮對手最先必要使用的武器」這句話。因為「恐懼」，可以源源不絕地無中生出利刃，可以擊垮壁壘瞬間化為烏有，效應範圍比海平面更無遠弗屆。而正是，耶和華最擅長使用的。實際體驗一次，更勝他人言語和紙上談兵。原先即帶有憂鬱氣質的尼希米，他的側臉蒙上一層陰影更顯憂心忡忡了。
十幾二十塊斷肢，整齊擺放在佈滿地面的血灘裡。犯人將楞伽的人頭、左右肩膀、左右手掌、左右胸、每個內臟、左右大腿、左右小腿直到左右腳掌依序排好。長長金髮，和塊狀肢體一同泡在濃稠暗紅。噴濺在細緻白淨的面龐上的紅色，來自頭顱裡兩個盛滿血液的窟窿。眼球不知道去哪。
肢體斷面整齊劃一，不是刀割，是鋼絲絞斷。因為一綑沾黏血液的鋼絲，就在距屍體不遠的角落。不是遺落，是某人將用過的鋼絲重新捲好刻意放置在那的。不用猜某人是誰，肯定是犯人。所有跡象，顯示這名犯人有強烈個人偏好。
「比起使用異能殺人，智天使基路伯，更愛用普通人類能使用的手段殺人。會慣用某種殺人方式，過一陣子再換另外一種。唯一不變的是，基路伯一定會把屍體原地整齊排列，拍照，然後挖走目標的眼球，裝在罐子裡帶走。」加百列的淡然解說認同了尼希米的判斷。
「剛才撒旦向沙利葉確認了，透過末那識記憶看見余伯斯指導官在個人研究室內的死狀，和楞伽的屍體擺放方式，如出一徹。」貝爾芬格結束意念聯絡，將他與撒旦的對話內容轉達給首長辦公室內的所有人知道。意念聯繫有使用範圍的限制，加上電話聯絡有遭竊聽的疑慮，他無法直接聯繫沙利葉。卡登諾沙咖啡店地理位置介於首長府和種子實驗室中間，只得靠人在卡登諾沙地下室電腦控制中心內的撒旦和阿斯莫德代為轉傳訊息。
經過搜查確認不明犯人早已離去首長府，貝爾芬格、夏綠蒂、歐若菈、席一郎也無隱匿的必要，衛兵奉命帶領四人來到首長辦公室。經過簡單介紹和陳述，加百列等人也清楚明白蒲珩想極力剷除任何知道他擁權來源的人的行為。
「基路伯先去種子實驗室殺掉TSA指導官之一的余伯斯，再到首長府殺了楞伽。而且楞伽的屍體尚有餘溫，表示基路伯剛離去不久。耶和華想告訴我們，一切，無論我們知道或不知道的所有細節都在因果預測掌握之中。」加百列的臉色相當難看。
「耶和華，在嘲笑我們打造反耶和華陣營是『妄自菲薄』。安插蒲珩當人頭，好將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生化軍隊偷渡進NO.3市國土，又讓異能殺手到種子實驗室和首長府下馬威。」安格斯語氣憤憤，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在共濟會裡，屬於相當厭惡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那一派。
「抵抗絕對不是無效的！各位，不要被耶和華這種慣用伎倆給唬住。」查錫特緊握的拳頭忍不住往桌面用力敲，發出好大聲響。
「共濟會協助加百列帶出亞當夏娃逃到東方世界，花二十多年在NO.3市建立基礎。若耶和華真有那大的本事，早出動天使團追殺加百列和共濟會成員。挑明和全球共濟會勢力槓上即可，何必大費周章與我們周旋，直到今天才來恐嚇加百列和共濟會。」索吾爾的細眼撇向查錫特，暗暗責備查錫特大可不需如此激動。
「哼，耶和華不就最喜歡這樣嗎。裝神弄鬼放風聲，好讓我們自己人先搞垮自己人，再來漁翁得利。當我們不清楚『慣用伎倆』四個字怎麼寫嗎。」費德烈看著尼希米說，在場中只有尼希米未曾實際與耶和華過往的手段接觸過。他的眼神，在審視尼希米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應對耶和華目前出的這一招。
「首長大人，費德烈先生、索吾爾先生、安格斯先生、查錫特先生，我能明白您們的意思。我剛才思考後有一些想法，不知到您們願不願意聽看看我的計畫？」
「但說無妨。」決定讓尼希米參與會議，無非是要驗收成果，加百列當然盡量提供尼希米展現能力的機會。加百列雙手抱胸，他相當期待尼希米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處理燙手山芋。
「待我解說完後，再請各位多多指教。」尼希米走到秘書小姐旁邊，謙和有禮地借走電腦。俐落操作，點開他事先準備好的資料夾。若大螢幕牆上各種報表接連跳出。
XXXX年XX月XX日。星期六。PM08：18。
尼希米。黑髮的二十四歲男子，英俊面容剛毅嚴肅，紫色眼睛透露著淡淡惆悵。身穿三件式成套深藍西裝，白襯衫搭配淺咖啡色領帶。辦事成熟幹練，嚴謹的運籌帷幄，若非見到其人，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尼希米如此年輕。
「加百列，你替那孩子取名為『尼希米』，意義深遠啊。我很好奇，為何不是取名為『以斯拉』？」待目送年輕男子、貝爾芬格、調查員們的背影離開首長辦公室外出處理各項調撥後，索吾爾的細眼改轉向看著坐在長桌主位的加百列。
「尼希米」三個字，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尼希米記》。提到《尼希米記》要先說說《以斯拉記》，《以斯拉記》和《尼希米記》在聖經全書中原本同屬一卷。後人將這卷經書一分為二，稱作以《斯拉記》（上）、（下），最後再將《以斯拉記》（下）卷稱為《尼希米記》。
「以斯拉」這個希伯來名字的意思是「幫助」。替接下來的繼任者取名為「以斯拉」，期許繼任幫忙管理，想來挺合理的。況且《以斯拉記》一書以「復興」為寫作背景，期待繼任者把國家從困境復興以往新興向榮，不是很好嗎。索吾爾在心中是這麼想的。
「《尼希米記》是以尼希米為第一人稱，記述作為一個不自私、行事謹慎、敢作敢為的監督者，如何不怕危險維護正義。政治，是權勢與金錢淤積起的腐泥深淖。我希望那孩子，能出淤泥而不染。以不正當手段讓一個國家看來欣欣向榮，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假象。如果可以，我是不希望將國家搞成爛攤子才交給繼任者的。但再怎麼提防，終究還是發生。我們大人應當要處理完畢的事，卻要犧牲一個年輕人的輕快光明來背負眾人性命與國家存亡的重擔，說實話，非常對不住那孩子。」加百列的視線久留在深深雕刻進高大門扉的繁複花紋。光線讓木紋帶有的暗紅色突出，深咖啡色則使得陰影處的邊緣銳利度大幅提高。加百列從不認為尼希米是個代替者，而是理念的執行者。他，最後還是必須離開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回到令他憤恨的中立政治勢力範圍。
復仇。
為了復仇，所以躲在東方世界的一個國家裡，待萬事俱備後捲土重來。復仇，是他的私慾。看看他為了完成自己的私慾，捲進多少無辜的普通人類與人造生命？到頭來，他做的事又與耶和華有什麼不一樣？所有人因他受苦受難甚至喪命⋯⋯長年來，他活在心理與術式蔓延侵襲大腦的煎熬中。想到這兒，僅管內心痛苦，加百列雌雄莫辨姣好面容因習慣壓抑自身情感而無一絲起伏變化。
「若未經過這場遭難，我想也無法證明尼希米具有領導國家的能力。或許應該要心懷歉疚，但我還是認為對尼希米而言，這場背負眾人未來存亡的考驗，會是很好的經驗。身為國家領導不單是要會治理，最重要的，是能夠在國有難時，不為利益薰心，不畏艱險，第一個站出來捍衛人民。」費德烈看著螢幕牆裡的分割畫面，每格畫面中不停播放各家電視台的造謠節目。
「尼希米提出的計畫讓阻止耶和華攪亂NO.3市的可能性提高不少，索吾爾、費德烈，趕緊聯絡共濟會的其他分會據點配合計畫。」查錫特暫時拿開貼在耳邊的手機，摀住話筒，大聲催促其他人不要閒聊，快點辦正事。說完後查錫特繼續講電話，語氣激動。
「我才剛聯絡完啊！」費德烈皺眉癟嘴。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火爆個性的查錫特，你就別跟他計較。」索吾爾只是趁等待回報電話打來的這段空檔，開口問加百列有關尼希米的事。他知道查錫特是求好心切，說話心直口快，自然不以為意。
「加百列，你為何不是以五十幾歲的發福中年男子幻象出現在我們面前？其實你可以先開個記者會嚴責新聞影片造謠，並公開追訴那六名擅自領軍包圍亞羅達區的區長。保持沈默是助長謠言。」素來少言寡語的安格斯，開口問的問題卻是一針見血。
「不是不開記者會，是這副身體僅存的異能力，連維持一場記者會的幻象都支撐不。我的時間⋯⋯不多了⋯⋯」加百列苦笑。
「上個月不是才體檢完，曼陀羅紋詛咒侵蝕程度僅佔整體的50％嗎？」費德烈和索吾爾面面相覷。共濟會將耶和華施加在加百列身上的未知封印術式稱為「詛咒」。神降下的懲罰，不是詛咒還會是什麼。
「什麼！？你為什麼瞞著我們？」查錫特剛結束通話就聽到加百列說出此話，一時間瞠目結舌。
「從看到那段偽造影像後，不知為何侵蝕急速擴散。我找韋克禮來首長府就是為了討論這件事，但他檢查過後目前也找不出原因。他是懷疑與『太極』有關，所以剛才已匆忙搭直升機趕往起源島。我認為韋克禮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太極在上午發動『腦神經病毒』時，曼陀羅紋異常熱辣，直到現在仍是蝕骨般刺痛。」加百列思㤔道。
「連韋克禮幫你調製的藥都沒能遏止，耶和華的奇異術式真的很棘手。看來耶和華會扶植蒲珩包含非常多種目的，只是我們並未全部猜透。索吾爾、查錫特、費德烈，這邊交給你們三人。我要去處理其他事，加百列的情況已進入危急，必須聯絡西方世界的組織。」安格斯說完，逕自離開首長辦公室。
「沒有神的地方，究竟在哪⋯⋯」銀鈴聲淡泊。
然，銀色眼眸非常哀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