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Trial·審判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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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17
完成了藥方之後,丹娜便不再繼續塗寫,更多的無聊時間留給她隨意分配,對於她這個吃飯的時間都是省略過去的罪犯來說,她利用審判之前的時間讀掉了很多生澀的書籍。

平日里,只有在做賞金法師之前尚有時間讀書,一百年的賞金法師生涯拓展了很廣泛的視野,同樣賦予了她極其優良的耐心,無論是多麼枯燥和無聊的生活,她都能如魚得水一般悠閑度過。

這些晦澀的書籍,起碼帶領丹娜從瘋癲的藥方書寫中回歸到正常狀態,溫文爾雅的她在見到前來帶她去庭審現場的陌生侍衛時,給他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蹲了那麼長時間的牢獄,她還是那個被其他人所喜愛的丹娜·梅西耶。

她堅信自己比米拉要出色,她相信即使最後她再也無法面對這個世界,她的名聲也要被米拉好上百倍。

這樣,她就滿足了。

丹娜參加過別人的庭審,卻第一次見到現場會有這麼多的人,大概是因為前鳳凰族王后的審判要更有看點,克普斯的民眾全部湧入了法院,丹娜所在的法庭根本容納不下整個克普斯的人,為了保證公平公開的特性,院方不得不對庭審進行全程的全息投影直播,讓那些被安排坐在其他庭的人能夠切身的參與其中。

她穿的是卡佩拉來探望她的時候帶來的長袍,是她作為賞金法師的日子裡所穿的純白長袍,沒有多餘的花紋和墜飾,簡單的不加粉飾,默默地走進她的席位,讓侍衛解開她的鐐銬。她掃視了一下自己對面的那群人,聽說王會來,立刻抬頭想知道王會坐在哪裡,以及她看到了正對面的利吉爾,明明是嚴肅的面容,卻對她流露出憂慮的表情。

現場的擁擠令許多人都皺著眉頭,甚至空氣都開始稀薄,利吉爾不得不用法槌讓現場安靜下來。

「下面將要進行的是針對丹娜·梅西耶犯下的公共設施損毀罪和黑暗法術使用罪的審問,請下面的犯罪嫌疑人核對一下身份。」來自奧賴恩的法官拿過丹娜的身份資料,十指交叉的等待著丹娜的回答。

丹娜淡淡的抬眸,用正常的語調,說道:「丹娜·梅西耶,神鑄鳳凰族,今年二百二十歲,如你所見是個女人。」

法官的嘴角一陣抽搐,丹娜的話聽起來有點諷刺,端莊的猖狂,倒是少見的狀態,其他的罪犯是不會有丹娜的情況出現。當然,丹娜也算是第一個坦然走上庭審現場的王室成員,當初的米拉還是哭著鬧著被拽上來的。

利吉爾揪心的皺眉,丹娜這樣的說法明擺著是在給自己找罪受,雖然丹娜仍然是端端正正的王后模樣,但是利吉爾看到的已經不是那個他認識的丹娜。

——她是一位王者,身負黑暗的王者。

——她是新生的第二位黑暗之王,正在茁壯成長為毀滅的模樣。

對於法官的詢問,丹娜只是承認了她的確傷害到了安塔芮斯,還有使用黑暗法術對火焰龍身上的束縛進行了釋放,其他的,類如轟掉了克普斯的四分之一,她認為雖然有自己的法力參與其中,但是其發生的本質原因是因為安塔芮斯的全法力釋放,而席捲了克普斯的藍白火焰,只不過是安塔芮斯進行的拙劣偽裝。

法官向後倚在椅子的靠背上,顯然的,她拿不出證據,是無法證明自己是無罪的,更何況,丹娜拒絕了一切的律師援助,她根本沒有準備任何可以為自己開脫的方式,即使她知道的全部都是事實。

除了偶爾的對法官說的觀點進行嗤之以鼻之外,丹娜一直很老實的回答法官的問題,多說一句話都嫌累。沒有證據,沒有證人,安塔芮斯已經伏法,在她死之前把能推卸掉的責任全部推到丹娜的頭上,所以無論丹娜是承認還是不承認,早已沒有了任何的效果和作用,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將庭審這麼玩過去。

是的,她是帶著嘲弄和玩耍的心態來到庭審現場,聽著那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傢伙們討論如何懲罰自己,心裡意外的帶感。

的確,她從本質的內心開始,慢慢的向一個陌生的方向轉變了。

法官開始和陪審員進行討論,甚至邀請民眾參與進來,現場亂糟糟的,各種爭論顯然都是各抒己見。丹娜無趣地活動幾下手指,然後下意識的摸到了耳後的那一個辮子。她微微愣住,隨即冷淡看向利吉爾,扶額的他焦慮不安的坐在丹娜的對面,無助、疲憊渾濁了他原本陽光的面容。

丹娜辨別出那些為自己辯駁的聲音,她默默的把停留在利吉爾身上的目光分散到爭執得面紅耳赤的人們身上。她認為,她不值得那些人為自己說話,她感謝相信她的人,感謝他們選擇站在自己的陣營里,但是,造成這樣的混亂實在不該。

她思索著,沉靜的站在混亂的中心,屏蔽嘈雜的環境,讓黑暗落幕在自己的周圍,她緩緩的重新看向利吉爾,款款的目光中波紋縷縷激蕩。

「我認罪,所有的被提出的罪行,我全部承認是我一人所為。」丹娜的聲音不大,卻富有穿透力,她剛一說出口,庭審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沒有了爭執,以至竊竊私語也銷聲匿跡,無論是得到滿足的支持有罪者,還是驚愕住的辯駁者,全部向她投去目光,各具內容,原先焦灼的狀態立刻土崩瓦解。

丹娜淡淡地揚起嘴角,這是她最終的勝利,沒有人能夠左右她的判斷和決策。

她被壓抑的桀驁不馴此刻全部詮釋在嘴角的笑意里,她並沒有感到先前的失望和悲傷,反而對即將到來的結果充滿期待。終於脫離了利吉爾的羽翼保護,躲開他的保護欲,解決掉了她討厭的人,完成了作為神鑄人的任務,做了她想要的抉擇。

——即使,最後意味著死。

「既然你選擇認罪,那麼根據法典的相關條文,使用黑暗法術的人,將被處以死刑。」利吉爾站起來,穩定住的聲音,他不會向別人袒露出內心裡的絕望和受傷,他是王者,即使他要宣判自己最愛的人的死期,他仍舊是威嚴的王。

丹娜欣然一笑,蕩漾出的釋然陰柔在她的面龐,她先是低下目光,然後重新抬起,在一錘定音的聲中,笑道:「這才是我愛的那個利吉爾——永不畏懼的鳳王,在我離開之後,您一定會繼續蓬勃向上的。我是露娜專程神鑄到您身邊的月光神使,為的就是把您從米拉的陰影中解救出來,然後把您推上巔峰。您經歷過我的考驗,從此之後便不會再被情感牽絆,這才是我神鑄到這個世界的最終目的。利吉爾,我親愛的鳳王殿下,感謝您讓我死而無憾,由衷的感謝。」

她雙手相握,高傲的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黑色的眼睛中布滿利吉爾的身影,作為第二個淪落在苛責中的鳳凰族王室,她仍舊擁有混雜著孤傲和桀驁不馴的端莊儀態。

但是,她不願做第二個米拉·梅西耶,她要做的是泰然自若走向死刑台的丹娜·梅西耶,而且這個死刑必須且僅由利吉爾親自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