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三年前的家庭（06）
本章節 3194 字
更新於: 2019-08-03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呢……」喃喃自語的崇軒在下車後看了看四周，乾淨又色彩豐富的路面、沒有機車違停或攤販佔用的人行道、頗為平靜的氣氛、乾淨又漂亮的高樓大廈，高級住宅區跟崇軒家附近的狀況剛好相反，聽說連附近的人類銀行提供的都是比較高薪水的員工或工作。「真是……讓人又喜歡又討厭的地方啊～」
「要討厭就討厭你的祖宗十八代沒有留給你一大筆財產吧！這地方可是無辜的。」靜雯不在意地擺擺手，像是在揮開蒼蠅一般。
崇軒撇撇嘴，說起來，這裡好像離崎家徵信社只有幾個十字路口的距離吧。「怎樣都好啦！我們還是快點去調查──呃！」
話都沒說完，他就被靜雯戳了一下側腹。「妳又幹嘛啦？」
靜雯挑起眉毛，就現在是在說：「哎呀呀～」的驚呼一般。「不懂體諒別人的宅男可是會一輩子單身的唷！」
「啥？」崇軒歪頭。
只見靜雯往旁邊瞄了瞄，矮了好幾個頭的小秀就在那邊。
不同於剛剛有點興奮到發瘋，她安靜地直盯著眼前的大樓。
那棟那樓有著歐式的典雅設計、純淨而沒有污漬的紅棕色外表，甚至連出入口附近的人行道上也用五顏六色的地磚鋪了個拼貼畫，從入口看進去，還可以看到就像高級旅館那樣的一樓大廳，溫和而明亮的橙色燈光是從那一閃一閃的水晶燈裡彈跳出來的。
簡單來講，就是崇軒一輩子也住不起的大樓，還差點讓他忘記小秀以前也是住在這裡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靜雯上前拍拍小秀的肩膀。「看夠了嗎？」
「嗯……」小秀喃喃自語：「有種好奇怪的感覺……」但她還是老實地點點頭，讓靜雯帶著她進去。
*
大廳裡沒什麼人影，只有一個人慵懶地躺在旁邊的沙發上用手機，或許有用什麼隔音的建材吧，內部比起外面安靜許多，冷氣開著、還有使人放鬆的優美音樂，讓崇軒很想整個暑假都跑來這裡看小說，就算翹掉暑輔也沒關係。
進入大廳之後，他們直奔位於入口大廳旁邊的警衛室，大樓的警衛原本不是很歡迎他們，特別是在附近一帶「小有名氣」的崎家徵信社社長，但在發現小秀跟在旁邊後態度就軟化了點，他們以前就認識。
而當聽到小秀的爸爸失蹤時，他露出非常出奇的表情，因為──
「啥？中成先生失蹤了！？」警衛震驚到臉都歪了。「怎麼可能啊？我前陣子才見過他的說！」
「你見過爸爸！？」小秀幾乎要從沙發上站起來，被靜雯壓著頭。
「你以為我這個開徵信社的會無聊帶一個焦急到還能抱著別人大腿的小孩子來騙一個上班偷用手機玩『特殊類型』遊戲的警衛嗎？」靜雯雙手交叉在胸前，語氣略帶挑釁，讓警衛有些不滿的瞪她一眼。「喔！對了，別問我們報警了沒，如果報警就可以找到的話，我們也用不著來這裡問你了，總之，你剛剛說你見過小秀爸爸對吧？什麼時候的事？」
警衛不開心的看著靜雯，但還是老實地開口：「很多時候啊！」
「「嗯！？」」崇軒和小秀同時發出又驚訝又困惑的聲音。
「很多次！什麼意思？」崇軒連忙追問。
「蛤？還能有什麼意思？啊就很多次啊！從以前到現在。」警衛一臉莫名其妙。
「以前到現在！？」小秀也震驚了。
「小秀不知道嗎？」警衛也有點困惑了。「差不多兩個月之前，吳中成先生就開始會回來這裡啊，之後還會不定時地回來看看呢。」
「……」從呆滯的神情就可以知道，小秀完全不知情。
「那麼，他是回來做些什麼事的？」靜雯問。
警衛聳聳肩。「也沒有什麼啊！他都說只是來看看、懷念一下而已，做的事也只有在社區裡逛一逛、頂多跟我聊聊天喝喝茶，時間還不到十分鐘就走了，還跟我說這三年內其實她一直很想回來這裡看看，只是忙著賺錢養家所以沒空。」
「來的時間通常是什麼時候？」
「嗯……一開始有幾次是晚上來，但之後就幾乎都是中午剛過的時候了，他說那時候比較有空。」
跟阿峰所說的時間完全吻合！崇軒連忙看向靜雯，但她不怎麼驚訝，眼睛連眨一下都沒有。
「他跟你聊些什麼東西？」
「呃……有很多事情啊！不過主要都是生活上的事就是了。」警衛思考了一下。「像是他找到什麼工作啦、現在住在哪裡啦、小秀在哪間幼稚園上課之類的，喔！他還說因為小秀跟同居的妹妹處不來所以很苦惱。」
「什麼！？」一提到怡璇姊，小秀又有些激動起來。「可是──」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懶得安撫她的靜雯用強硬的語氣壓過去。
「大約……兩個星期前吧。」警衛撥弄了一下手指。
「他那時候有沒有什麼怪怪的地方？」
「蛤？怪怪的？」警衛抓抓後腦勺。「好像沒有啊，看起來跟平常差不多。
靜雯微微瞇起眼睛。「有沒有稍微發呆或是反應慢半拍之類的。」
「啊～毋災啦！」警衛有些厭煩地擺擺手。「他那次來的時候只有在這裡逛一圈後就很快回去了，我也沒有特別注意到他。」
「那就算怪了吧？」崇軒微微皺起眉頭。
「欸！」警衛愣住了，稍微瞪大眼睛。「對喔～好像真的是那樣齁。」他大喊著差點從辦公椅上跳起來。
搞什麼啊～崇軒無聲地嘆口氣，小秀的眼神也略帶鄙視。
「你們有把監視器畫面留下來嗎？」
「喔，有啊！」警衛點頭。「雖然之前過三天後就會刪掉，但六年前因為發生過內部失智住戶失蹤的案件，我們之後就都把要刪的影像錄成光碟，放在哪兒哩……」
警衛喃喃說著走向旁邊的櫃子，在裡面翻找一陣。「啊！有啦！」他接著拿出一個CD盒放在桌上，打開來又找了一下。
「就是這片。」重新抬起頭時，他手指上拎著一片閃亮的CD，上面貼著的封面貼紙上用原子筆寫上「七月十二日」的字樣。
警衛一言不發地將他放進辦公桌上的電腦裡，一會兒後螢幕便跑出了一個影音檔，裡面是一連串的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段落，「我記得中成先生來的時候是……」他喃喃自語著按下其中一個。
首先出現的是大門口附近的影像，跟這幾天來差不多，是個陽光毒辣的大熱天，光是看到從入口玻璃外照射進來的陽光都覺得熱了，也沒什麼人經過監視器前。
警衛將影片往前跳了幾分鐘，畫面重新開始撥放時，剛好可以看到一個男子從監視器視角外走了進來，穿著頗為樸素的襯衫和長褲。
「爸爸！」小秀驚呼。
崇軒為了仔細看而微微皺起眉頭，從監視器畫面看來吳中成大約三十歲左右，帶點菱角的橢圓臉沒有什麼特徵，看起來很老實內向，但身材還挺壯碩的，大概跟小二差不多高吧。
只見他在門口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後才緩緩走進來，往警衛服務處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監視器畫面中。
畫面變了個角度，崇軒看到他背對監視器的背影，經過警衛服務處的時候，可以看到現在坐在辦公椅上的那個警衛隊他打了個招呼，他也有點隨便地應了一聲，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前走去。
「他之後走到了社區的花園裡。」警衛邊說邊再換了個角度。
接下來，他們看到吳中成在那個美輪美奐帶有古希臘風而完全不敢想像管理費的花園中漫無目的地閒晃著，他的步伐很慢、雙眼瞥來瞥去，就像個迷路的人，有時還會直接停下來，仰頭盯著一個地方好幾分鐘。
「他在看什麼東西啊？」崇軒歪頭。「總不可能是天空吧？那時候太陽這麼大。」
「爸爸在看我們的家！」小秀的聲音聽起來多了不少欣喜。「爸爸一定也很想回來！」
「中成先生每次回來都會盯著那個方向很久。」警衛解釋：「他的確說自己是在看他以前住的家。」
「嗯～這樣啊……」靜雯抓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影像很快就來到了吳中成看夠了花園後，加快步伐離開的畫面，還可以看到他抬起手對警衛說了些什麼話。大概是在婉拒警衛邀他喝杯茶之類的事吧。
「就是這樣啦。」警衛按下了暫停鍵。「沒有幫助挖馬某花豆。」
「嗯，畢竟你也只是警衛而已。」靜雯的話引來警衛不爽的表情，但她沒有理會。
小秀因為看到監視畫面的關係，吵著要去花園看他們原本的家，但順著她指示所找到的陽台卻相當空虛，什麼也沒有。
小秀爸爸就算頂著大太陽也要花好幾分鐘看那裡嗎……崇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怎麼樣？靜雯，看出了什麼嗎？」
「這個嘛……」靜雯帶著機靈甚至有點狡猾的微笑，往外面擺了擺頭示意他們該離開了。「等我們出去之後再說吧。」
「要討厭就討厭你的祖宗十八代沒有留給你一大筆財產吧！這地方可是無辜的。」靜雯不在意地擺擺手，像是在揮開蒼蠅一般。
崇軒撇撇嘴，說起來，這裡好像離崎家徵信社只有幾個十字路口的距離吧。「怎樣都好啦！我們還是快點去調查──呃！」
話都沒說完，他就被靜雯戳了一下側腹。「妳又幹嘛啦？」
靜雯挑起眉毛，就現在是在說：「哎呀呀～」的驚呼一般。「不懂體諒別人的宅男可是會一輩子單身的唷！」
「啥？」崇軒歪頭。
只見靜雯往旁邊瞄了瞄，矮了好幾個頭的小秀就在那邊。
不同於剛剛有點興奮到發瘋，她安靜地直盯著眼前的大樓。
那棟那樓有著歐式的典雅設計、純淨而沒有污漬的紅棕色外表，甚至連出入口附近的人行道上也用五顏六色的地磚鋪了個拼貼畫，從入口看進去，還可以看到就像高級旅館那樣的一樓大廳，溫和而明亮的橙色燈光是從那一閃一閃的水晶燈裡彈跳出來的。
簡單來講，就是崇軒一輩子也住不起的大樓，還差點讓他忘記小秀以前也是住在這裡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靜雯上前拍拍小秀的肩膀。「看夠了嗎？」
「嗯……」小秀喃喃自語：「有種好奇怪的感覺……」但她還是老實地點點頭，讓靜雯帶著她進去。
*
大廳裡沒什麼人影，只有一個人慵懶地躺在旁邊的沙發上用手機，或許有用什麼隔音的建材吧，內部比起外面安靜許多，冷氣開著、還有使人放鬆的優美音樂，讓崇軒很想整個暑假都跑來這裡看小說，就算翹掉暑輔也沒關係。
進入大廳之後，他們直奔位於入口大廳旁邊的警衛室，大樓的警衛原本不是很歡迎他們，特別是在附近一帶「小有名氣」的崎家徵信社社長，但在發現小秀跟在旁邊後態度就軟化了點，他們以前就認識。
而當聽到小秀的爸爸失蹤時，他露出非常出奇的表情，因為──
「啥？中成先生失蹤了！？」警衛震驚到臉都歪了。「怎麼可能啊？我前陣子才見過他的說！」
「你見過爸爸！？」小秀幾乎要從沙發上站起來，被靜雯壓著頭。
「你以為我這個開徵信社的會無聊帶一個焦急到還能抱著別人大腿的小孩子來騙一個上班偷用手機玩『特殊類型』遊戲的警衛嗎？」靜雯雙手交叉在胸前，語氣略帶挑釁，讓警衛有些不滿的瞪她一眼。「喔！對了，別問我們報警了沒，如果報警就可以找到的話，我們也用不著來這裡問你了，總之，你剛剛說你見過小秀爸爸對吧？什麼時候的事？」
警衛不開心的看著靜雯，但還是老實地開口：「很多時候啊！」
「「嗯！？」」崇軒和小秀同時發出又驚訝又困惑的聲音。
「很多次！什麼意思？」崇軒連忙追問。
「蛤？還能有什麼意思？啊就很多次啊！從以前到現在。」警衛一臉莫名其妙。
「以前到現在！？」小秀也震驚了。
「小秀不知道嗎？」警衛也有點困惑了。「差不多兩個月之前，吳中成先生就開始會回來這裡啊，之後還會不定時地回來看看呢。」
「……」從呆滯的神情就可以知道，小秀完全不知情。
「那麼，他是回來做些什麼事的？」靜雯問。
警衛聳聳肩。「也沒有什麼啊！他都說只是來看看、懷念一下而已，做的事也只有在社區裡逛一逛、頂多跟我聊聊天喝喝茶，時間還不到十分鐘就走了，還跟我說這三年內其實她一直很想回來這裡看看，只是忙著賺錢養家所以沒空。」
「來的時間通常是什麼時候？」
「嗯……一開始有幾次是晚上來，但之後就幾乎都是中午剛過的時候了，他說那時候比較有空。」
跟阿峰所說的時間完全吻合！崇軒連忙看向靜雯，但她不怎麼驚訝，眼睛連眨一下都沒有。
「他跟你聊些什麼東西？」
「呃……有很多事情啊！不過主要都是生活上的事就是了。」警衛思考了一下。「像是他找到什麼工作啦、現在住在哪裡啦、小秀在哪間幼稚園上課之類的，喔！他還說因為小秀跟同居的妹妹處不來所以很苦惱。」
「什麼！？」一提到怡璇姊，小秀又有些激動起來。「可是──」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懶得安撫她的靜雯用強硬的語氣壓過去。
「大約……兩個星期前吧。」警衛撥弄了一下手指。
「他那時候有沒有什麼怪怪的地方？」
「蛤？怪怪的？」警衛抓抓後腦勺。「好像沒有啊，看起來跟平常差不多。
靜雯微微瞇起眼睛。「有沒有稍微發呆或是反應慢半拍之類的。」
「啊～毋災啦！」警衛有些厭煩地擺擺手。「他那次來的時候只有在這裡逛一圈後就很快回去了，我也沒有特別注意到他。」
「那就算怪了吧？」崇軒微微皺起眉頭。
「欸！」警衛愣住了，稍微瞪大眼睛。「對喔～好像真的是那樣齁。」他大喊著差點從辦公椅上跳起來。
搞什麼啊～崇軒無聲地嘆口氣，小秀的眼神也略帶鄙視。
「你們有把監視器畫面留下來嗎？」
「喔，有啊！」警衛點頭。「雖然之前過三天後就會刪掉，但六年前因為發生過內部失智住戶失蹤的案件，我們之後就都把要刪的影像錄成光碟，放在哪兒哩……」
警衛喃喃說著走向旁邊的櫃子，在裡面翻找一陣。「啊！有啦！」他接著拿出一個CD盒放在桌上，打開來又找了一下。
「就是這片。」重新抬起頭時，他手指上拎著一片閃亮的CD，上面貼著的封面貼紙上用原子筆寫上「七月十二日」的字樣。
警衛一言不發地將他放進辦公桌上的電腦裡，一會兒後螢幕便跑出了一個影音檔，裡面是一連串的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段落，「我記得中成先生來的時候是……」他喃喃自語著按下其中一個。
首先出現的是大門口附近的影像，跟這幾天來差不多，是個陽光毒辣的大熱天，光是看到從入口玻璃外照射進來的陽光都覺得熱了，也沒什麼人經過監視器前。
警衛將影片往前跳了幾分鐘，畫面重新開始撥放時，剛好可以看到一個男子從監視器視角外走了進來，穿著頗為樸素的襯衫和長褲。
「爸爸！」小秀驚呼。
崇軒為了仔細看而微微皺起眉頭，從監視器畫面看來吳中成大約三十歲左右，帶點菱角的橢圓臉沒有什麼特徵，看起來很老實內向，但身材還挺壯碩的，大概跟小二差不多高吧。
只見他在門口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後才緩緩走進來，往警衛服務處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監視器畫面中。
畫面變了個角度，崇軒看到他背對監視器的背影，經過警衛服務處的時候，可以看到現在坐在辦公椅上的那個警衛隊他打了個招呼，他也有點隨便地應了一聲，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前走去。
「他之後走到了社區的花園裡。」警衛邊說邊再換了個角度。
接下來，他們看到吳中成在那個美輪美奐帶有古希臘風而完全不敢想像管理費的花園中漫無目的地閒晃著，他的步伐很慢、雙眼瞥來瞥去，就像個迷路的人，有時還會直接停下來，仰頭盯著一個地方好幾分鐘。
「他在看什麼東西啊？」崇軒歪頭。「總不可能是天空吧？那時候太陽這麼大。」
「爸爸在看我們的家！」小秀的聲音聽起來多了不少欣喜。「爸爸一定也很想回來！」
「中成先生每次回來都會盯著那個方向很久。」警衛解釋：「他的確說自己是在看他以前住的家。」
「嗯～這樣啊……」靜雯抓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影像很快就來到了吳中成看夠了花園後，加快步伐離開的畫面，還可以看到他抬起手對警衛說了些什麼話。大概是在婉拒警衛邀他喝杯茶之類的事吧。
「就是這樣啦。」警衛按下了暫停鍵。「沒有幫助挖馬某花豆。」
「嗯，畢竟你也只是警衛而已。」靜雯的話引來警衛不爽的表情，但她沒有理會。
小秀因為看到監視畫面的關係，吵著要去花園看他們原本的家，但順著她指示所找到的陽台卻相當空虛，什麼也沒有。
小秀爸爸就算頂著大太陽也要花好幾分鐘看那裡嗎……崇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怎麼樣？靜雯，看出了什麼嗎？」
「這個嘛……」靜雯帶著機靈甚至有點狡猾的微笑，往外面擺了擺頭示意他們該離開了。「等我們出去之後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