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層 2
本章節 5604 字
更新於: 2019-08-03
「這裡是……轉移門廣場？人好多啊。」一起被傳送過來的小春，在環視了周圍一圈之後說道。
「這是不是把所有玩家都聚集起來啦？」克萊因也注意到了周圍的情況，「喔？上……上面那是！」
聽到克萊因的話，我們剩下的三個人趕緊向上看去。天空……應該說是第一層的天花板，或者說是第二層的底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排排六邊形的花紋，花紋上面好像還寫一些東西，離太遠了看不清，不過我不覺得寫的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一分鐘左右，大概是覺得所有人都已經注意到這情況了，天上的花紋開始分泌一些血紅色的粘稠液體。
這些液體慢慢向下滴落，但都沒有落到地上，而是停在了空中，慢慢地變成一個巨人，穿著深紅色斗篷的巨人。沒記錯的話，那是GM出現在玩家們面前時所用的造型。
「那個斗篷，他是GM嗎？」小春顯然也認識那個巨人，「太好了，他應該會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只是為了解釋，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嗎？還要把全部的玩家強制轉移到這裡，而且看這故意營造出來的氛圍，實在是沒法讓人向好的方面考慮。
又過了一會兒，巨人終於懂了，他張開雙臂，看著我們這些站在地上的玩家：「各位玩家，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意思，但是在別人面前說出這種話的人，多半不是在表達善意。
「我的名字是茅場晶彥。」沒有給大家思考的時間，斗篷男繼續說道，「是現在唯一能控制這個世界的人。」
「茅場晶彥……我記得是SAO的開發者吧？」小春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這是宣布正式開放的致詞嗎？」
「不……茅場晶彥一直以來都極力避免在媒體前曝光。」一旁的桐人給出了回答，「他也從來沒有擔任過GM的角色，可是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茅場晶彥，天才遊戲設計師兼量子物理學者，NERvGear這套完全潛行設備的基礎設計者，也是SAO的開發製作人。
就像桐人所說的一樣，他雖然有很多驚人的成果，為人卻低調得有些過分。他接受採訪的次數還沒有人的手指數多，每次採訪的時候用的還是同一張照片……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今高調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各位，我想你們應該發現登出按鈕從主選單裡面消失了，然而這並不是遊戲有什麼問題，《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本來就是這樣設計的。」茅場晶彥右手在空中一揮，呼出了操作界面，「從今之後，各位在到達這座城堡的頂端之前，將無法自行登出這個遊戲。」
也就是說，無法登出不是什麼Bug，而是被故意設計成這個樣子的嗎！？
「此外，也沒有辦法靠外部的人來停止或者解除NERvGear，如果有人嘗試的話……」茅場晶彥依舊沒有給我們接受和整理情況的時間，「由NERvGear的信號元件發出的高功率微波，將破壞各位的大腦，停止各位的生命活動。」
「這也就是說，會死？」小春也變得慌亂了，「這種事情不可能真的做得到吧？這可是遊戲耶……」
和小春一樣開始驚慌的玩家有不少，不，應該說到現在為止，還能保持冷靜的人只有少數。而我的耳邊，也傳來了不少類似於『會死？開什麼玩笑！？』『可惡，我不玩了，快放我出去！』這樣的話。
「順便一提，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已經有不少玩家的家人朋友無視警告，嘗試解除NERvGear，而其結果就是……」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很遺憾，目前已經有213名玩家，永遠從艾恩葛朗特及現實世界裡退場了。」
「騙人……的吧……」小春聽到這樣的話，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呢！」一旁的克萊因也是，他的眼角已經出現淚滴了，「這全部都是活動內容吧？是遊戲開頭的表演效果吧？是這樣沒錯吧！？」
克萊因向周圍的人尋求著肯定的回答，可是很遺憾，在他的旁邊，除了被負面情緒產生的人外，只有我和桐人還能勉強地保持冷靜。按照現在的情況，我沒辦法承認克萊因的觀點是正確的，桐人……似乎也是如此。
地上的人們已經陷入恐慌之中無法自拔了，可是空中的紅色男子似乎並不在意：「今後，各位在現實里的身體，應該會戴著NERvGear被搬送到其他設施，受到慎重的看護。希望各位可以安心……將全副心力放在攻略遊戲上。」
「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居然要我們攻略遊戲！？在無法登出的情況下，還要我們悠哉地玩遊戲！？」終於，桐人的情緒也爆發出來了，「這根本已經不能算是遊戲了！」
「你們冷靜一點，先讓茅場晶彥把話說完。」我拍了拍身邊的人，「現在的這個情況，你們再生氣也沒用。」
「墨痕……」小春抬起頭看向我，她的臉上全是淚水，讓人覺得心疼。
「先冷靜下來，聽那傢伙把話說完。」我輕輕地幫小春擦乾眼淚，「他肯定會告訴我們從這裡出去的辦法的。」
肯定……嗎？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我甚至還不明白茅場晶彥想要幹什麼，想要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還是說只是覺得這很好玩？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需要更多的情報。
「能將各位從這個遊戲里解放出來的條件只有一個：到達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層，也就是一百層，然後打倒最終頭目將遊戲通關就行了。」沒想到的是，我剛把話說完，茅場晶彥就告訴了我們得救的辦法。可是……
「通關……要到一百層！？怎、怎麼可能辦得到嘛！」因為這個得救條件，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克萊因又喊叫了起來，「聽說在封測時期就很難攻上去了！」
沒錯，在封測時期，我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勉強到達了第六層，按照這個速度的話，想要通關一百層至少要幾年！
「另外，希望各位要特別留意，對各位而言《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已經是另一個現實了。」茅場晶彥並沒有注意到克萊因的怒吼，繼續說著自己要說的話，「當HP歸零的瞬間，各位的角色將永遠消滅，同時各位的大腦也將被NERvGear給破壞。」
「也就是說……會死？」小春很快地理解了茅場晶彥的意思，淚水又從眼角流了出來。
「開玩笑的吧……」克萊因也站在原地，表情獃滯，說不出話。
「最後，為了證明對各位而言，這個世界是另一個現實，我來讓大家看看證據吧。」漂浮在空中的斗篷男似乎在使用著GM許可權做著什麼事，「好了，我在各位的道具欄中準備好了禮物，請大家看一下吧。」
聽到這裡，我右手一揮，叫出了主選單，然後打開了道具欄。原本應該是空蕩蕩的欄中，卻多出來了一個道具——『手持小鏡子』。
在猶豫了一下後，我還是決定不將它實體化了。畢竟現在的茅場晶彥很不正常，誰也不知道他送給我們的東西會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然而除了我之外的玩家，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會是一個陷阱，或者說他們意識到了，卻還是把這件道具從道具欄里拿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道白光把我周圍的玩家籠罩了起來，而他們的共同點，就是手裡拿著茅場晶彥給的禮物。
「小春！」意識到不對之後，我立刻去拉站在一旁的小春。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小春已經被白光包圍住了，而我的手也被這道白光彈開。
白光僅僅持續了幾秒，幾秒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原樣……除了玩家們的樣子。
克萊因從一名英俊的年輕武士變成了一個長滿鬍渣，看上去像是戰敗了的落魄戰士。
而桐人這邊更誇張，原本帥氣的，像幻想系小說主角的臉早已不見，替換而來的是一副連女生說不定都會嫉妒的臉龐。
只有小春，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受到影響。
「咦……大家的外表？」小春首先注意到了周圍人的變化，非常地驚訝。
「外表？」被小春這樣一提醒，克萊因趕緊用手中的鏡子觀察自己的情況，「嗚喔，這不就是我的臉嗎！？」
「你是克萊因！？」「你是桐人！？」桐人和克萊因同時指著對方的臉說道。
「這樣啊，我們的臉都變得和現實中一樣了。」桐人最先反應了過來。
「可是墨痕和小春的臉完全沒變嘛！」克萊因看著我和小春，「你們難道一開始用的就是現實中的臉嗎？」
「嗯，我就是長這樣唷。」小春點了點頭，「我啊，平常不會玩遊戲，NERvGear也是為了VR商城而買的。」
「這、這是什麼意思？」克萊因還沒有明白小春的意思。
「如果不用自己的臉孔，就選不出合適的衣服對吧？這個角色就是為了VR試穿才創的。」小春幫克萊因做著解釋，「封測的時候，我一開始就被問『需要進行資料轉換嗎？』什麼的，迷迷糊糊地選了OK之後就變成這個外型了。」
「那，那你為什麼在正式版的時候不改變一下呢？」克萊因繼續問道。看來他非常不理解為什麼有人要在遊戲里，用和現實世界中一樣的外型。
「其實我也有想過，要在下一次好好創一個新造型。」小春繼續回答道，「不過為了讓墨痕找到我，接過就還是用了原來的模樣。」
「這樣啊，知道你們的關係有多好了。」克萊因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這邊，「墨痕你呢，你該不會是和小春一樣吧？」
「不，我的遊戲造型和現實中的模樣基本上完全不同。」我搖了搖頭，「我只是因為不信任那傢伙，所以沒有把『禮物』實體化而已。」
「墨痕你也這麼多疑啊，真的和我那個同學超級像耶，你們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小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過又笑了笑，「對不起啊，開玩笑的。」
呃，其實你猜對了的。看到小春猜對了，但是又自我否定的樣子，搞得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其實我就是她的那個同學了。
「可是話說回來，重現自己的臉孔有那麼簡單嗎？」正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時，克萊因打斷了對話。
「呃，利用那個什麼高密度信號元件？」小春想了想，「用那東西掃描位於頭盔內側的臉部，就能創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角色咯。」不愧是為了VR商城才買NERvGear的人，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
「啊、啊啊……原來是這樣啊……」桐人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身高和體格都在初次設定時測量過了，所以這是……」
「完全模擬現實，是這樣吧？」我接過桐人的話繼續說道。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做到的，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猜到茅場晶彥的目的。
「我為了創造出這個世界並欣賞它，才會發明了NERvGear以及SAO。而現在，我的所有目的都已經達成了。」 桐人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但茅場晶彥先開口了，「《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正式運營的新手教學就到此為止。各位玩家，願你們能奮戰不懈。」說完，那個紅袍巨人的身體就開始慢慢融化成原來的深紅色液體，液體向下滴落，但是在還沒有掉到地上時，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隨著他的消失，天空也恢復成了原本的顏色。
茅場晶彥離開了，但恐懼卻沒有離開。玩家們有的抱頭痛哭，有的大喊大叫，他們都在用著自己的方式來發泄著不滿。
「跟我來。」這個時候，桐人叫上了我，小春和克萊因，他把我們帶到了一個很偏僻的地方。
「……」我們三個看著桐人。在這裡的幾個人中，桐人毫無疑問是最強的，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對遊戲的了解程度。所以，我們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你們聽著，想要在這裡存活下來，我們就必須變強才行。但有這種想法的肯定不在少數，這裡的資源絕對不夠。」桐人在整理好語言之後，用非常快的語速說道，「我打算現在就前往下一個村莊，就算只有1級，也可以安全到達。我可以帶你們一起去，但只能有一人……」
一個人……如果說桐人想要更多的資源，他完全可以拋下我們自己走，但他說了能帶我們中的一人去，就說明他不是不想把我們全部帶過去，而是……他沒自信能保護住我們……
「那個……抱歉啊，我是和朋友一起買的遊戲，他們現在應該也在遊戲里。」我們三個人中，克萊因首先開口了，「我，我沒辦法拋下他們。」
「這，這樣啊……」桐人咬著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有你交給我的技巧，我是沒有問題的。」克萊因笑著拍了拍桐人的肩，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笑得很勉強，「那麼，我得趕緊去找找他們在哪裡了，回頭見了。」
「那你們兩個呢？」克萊因離開後，桐人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是墨痕你的話，我們三個人一起去也很安全……大概。」
我沒有先回答桐人的話，而是看了一眼抓著我的袖子不放，似乎不抓住就站不起來的小春。
跟著桐人去下一個村莊，如果到了當然沒有問題，可是我們真的能安全到達嗎？我是沒有關係，畢竟我本來就對死亡不敏感，哪怕是真的死了，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我能讓小春冒這個險嗎？
「對不起，我不能讓小春去冒這個險。」我搖了搖頭，「而且你自己去的話，應該會更安全一些吧。」
「是嗎……」桐人向後退了一步，「那，那我就先走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別死啊……看著桐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我在心裡默默為他祝福。
桐人去了下一個村莊，克萊因也去尋找同伴了，我這邊的話……等到小春冷靜下來後再做打算吧。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拍了拍小春的頭，盡量溫柔地說道，「我在這裡陪著你。」
「不，不用了。」小春搖了搖頭，鬆開了抓著我袖子的手，「墨痕也要離開這裡吧，我，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為別人考慮啊……看到小春這個樣子，我嘆了口氣。她以前就是這樣，寧可自己受累，也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
不過這個場景我好像在以前就遇到過，好像是小春感冒了，我本來想帶她去醫院的，但是她非說自己沒事，當時我是怎麼說的來著？
「別搞笑了，我要是覺得你很麻煩的話，就不會主動要求做這件事了。」我一邊說道，一邊叫出自己的主選單，「我這個人啊，可是相當怕麻煩的。」
「欸……」聽完我說的話，小春瞪大了眼睛，「墨痕，你難道是……」
然而小春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被一道白光包圍住了，眼前能看到的，也只有白色。
這個過程就持續了幾秒，幾秒後，我的視線就恢復正常了。之後我用手中的鏡子再看自己的臉時，鏡子里出現的，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黑髮少年，也就是我現實中的樣子。
「好了，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放下鏡子，看著小春，「我在這裡陪著你。」
終於，小春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她一下子衝進了我的懷裡：「無痕！」
「在這個世界，我不是莫無痕，而是墨痕。」我抱住小春，輕輕地排著她的後背，「不過不管我是誰，我都會陪著你的。」
「這是不是把所有玩家都聚集起來啦？」克萊因也注意到了周圍的情況，「喔？上……上面那是！」
聽到克萊因的話，我們剩下的三個人趕緊向上看去。天空……應該說是第一層的天花板，或者說是第二層的底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排排六邊形的花紋，花紋上面好像還寫一些東西，離太遠了看不清，不過我不覺得寫的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一分鐘左右，大概是覺得所有人都已經注意到這情況了，天上的花紋開始分泌一些血紅色的粘稠液體。
這些液體慢慢向下滴落，但都沒有落到地上，而是停在了空中，慢慢地變成一個巨人，穿著深紅色斗篷的巨人。沒記錯的話，那是GM出現在玩家們面前時所用的造型。
「那個斗篷，他是GM嗎？」小春顯然也認識那個巨人，「太好了，他應該會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只是為了解釋，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嗎？還要把全部的玩家強制轉移到這裡，而且看這故意營造出來的氛圍，實在是沒法讓人向好的方面考慮。
又過了一會兒，巨人終於懂了，他張開雙臂，看著我們這些站在地上的玩家：「各位玩家，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意思，但是在別人面前說出這種話的人，多半不是在表達善意。
「我的名字是茅場晶彥。」沒有給大家思考的時間，斗篷男繼續說道，「是現在唯一能控制這個世界的人。」
「茅場晶彥……我記得是SAO的開發者吧？」小春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這是宣布正式開放的致詞嗎？」
「不……茅場晶彥一直以來都極力避免在媒體前曝光。」一旁的桐人給出了回答，「他也從來沒有擔任過GM的角色，可是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茅場晶彥，天才遊戲設計師兼量子物理學者，NERvGear這套完全潛行設備的基礎設計者，也是SAO的開發製作人。
就像桐人所說的一樣，他雖然有很多驚人的成果，為人卻低調得有些過分。他接受採訪的次數還沒有人的手指數多，每次採訪的時候用的還是同一張照片……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今高調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各位，我想你們應該發現登出按鈕從主選單裡面消失了，然而這並不是遊戲有什麼問題，《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本來就是這樣設計的。」茅場晶彥右手在空中一揮，呼出了操作界面，「從今之後，各位在到達這座城堡的頂端之前，將無法自行登出這個遊戲。」
也就是說，無法登出不是什麼Bug，而是被故意設計成這個樣子的嗎！？
「此外，也沒有辦法靠外部的人來停止或者解除NERvGear，如果有人嘗試的話……」茅場晶彥依舊沒有給我們接受和整理情況的時間，「由NERvGear的信號元件發出的高功率微波，將破壞各位的大腦，停止各位的生命活動。」
「這也就是說，會死？」小春也變得慌亂了，「這種事情不可能真的做得到吧？這可是遊戲耶……」
和小春一樣開始驚慌的玩家有不少，不，應該說到現在為止，還能保持冷靜的人只有少數。而我的耳邊，也傳來了不少類似於『會死？開什麼玩笑！？』『可惡，我不玩了，快放我出去！』這樣的話。
「順便一提，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已經有不少玩家的家人朋友無視警告，嘗試解除NERvGear，而其結果就是……」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很遺憾，目前已經有213名玩家，永遠從艾恩葛朗特及現實世界裡退場了。」
「騙人……的吧……」小春聽到這樣的話，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呢！」一旁的克萊因也是，他的眼角已經出現淚滴了，「這全部都是活動內容吧？是遊戲開頭的表演效果吧？是這樣沒錯吧！？」
克萊因向周圍的人尋求著肯定的回答，可是很遺憾，在他的旁邊，除了被負面情緒產生的人外，只有我和桐人還能勉強地保持冷靜。按照現在的情況，我沒辦法承認克萊因的觀點是正確的，桐人……似乎也是如此。
地上的人們已經陷入恐慌之中無法自拔了，可是空中的紅色男子似乎並不在意：「今後，各位在現實里的身體，應該會戴著NERvGear被搬送到其他設施，受到慎重的看護。希望各位可以安心……將全副心力放在攻略遊戲上。」
「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居然要我們攻略遊戲！？在無法登出的情況下，還要我們悠哉地玩遊戲！？」終於，桐人的情緒也爆發出來了，「這根本已經不能算是遊戲了！」
「你們冷靜一點，先讓茅場晶彥把話說完。」我拍了拍身邊的人，「現在的這個情況，你們再生氣也沒用。」
「墨痕……」小春抬起頭看向我，她的臉上全是淚水，讓人覺得心疼。
「先冷靜下來，聽那傢伙把話說完。」我輕輕地幫小春擦乾眼淚，「他肯定會告訴我們從這裡出去的辦法的。」
肯定……嗎？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我甚至還不明白茅場晶彥想要幹什麼，想要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還是說只是覺得這很好玩？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需要更多的情報。
「能將各位從這個遊戲里解放出來的條件只有一個：到達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層，也就是一百層，然後打倒最終頭目將遊戲通關就行了。」沒想到的是，我剛把話說完，茅場晶彥就告訴了我們得救的辦法。可是……
「通關……要到一百層！？怎、怎麼可能辦得到嘛！」因為這個得救條件，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克萊因又喊叫了起來，「聽說在封測時期就很難攻上去了！」
沒錯，在封測時期，我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勉強到達了第六層，按照這個速度的話，想要通關一百層至少要幾年！
「另外，希望各位要特別留意，對各位而言《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已經是另一個現實了。」茅場晶彥並沒有注意到克萊因的怒吼，繼續說著自己要說的話，「當HP歸零的瞬間，各位的角色將永遠消滅，同時各位的大腦也將被NERvGear給破壞。」
「也就是說……會死？」小春很快地理解了茅場晶彥的意思，淚水又從眼角流了出來。
「開玩笑的吧……」克萊因也站在原地，表情獃滯，說不出話。
「最後，為了證明對各位而言，這個世界是另一個現實，我來讓大家看看證據吧。」漂浮在空中的斗篷男似乎在使用著GM許可權做著什麼事，「好了，我在各位的道具欄中準備好了禮物，請大家看一下吧。」
聽到這裡，我右手一揮，叫出了主選單，然後打開了道具欄。原本應該是空蕩蕩的欄中，卻多出來了一個道具——『手持小鏡子』。
在猶豫了一下後，我還是決定不將它實體化了。畢竟現在的茅場晶彥很不正常，誰也不知道他送給我們的東西會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然而除了我之外的玩家，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會是一個陷阱，或者說他們意識到了，卻還是把這件道具從道具欄里拿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道白光把我周圍的玩家籠罩了起來，而他們的共同點，就是手裡拿著茅場晶彥給的禮物。
「小春！」意識到不對之後，我立刻去拉站在一旁的小春。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小春已經被白光包圍住了，而我的手也被這道白光彈開。
白光僅僅持續了幾秒，幾秒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原樣……除了玩家們的樣子。
克萊因從一名英俊的年輕武士變成了一個長滿鬍渣，看上去像是戰敗了的落魄戰士。
而桐人這邊更誇張，原本帥氣的，像幻想系小說主角的臉早已不見，替換而來的是一副連女生說不定都會嫉妒的臉龐。
只有小春，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受到影響。
「咦……大家的外表？」小春首先注意到了周圍人的變化，非常地驚訝。
「外表？」被小春這樣一提醒，克萊因趕緊用手中的鏡子觀察自己的情況，「嗚喔，這不就是我的臉嗎！？」
「你是克萊因！？」「你是桐人！？」桐人和克萊因同時指著對方的臉說道。
「這樣啊，我們的臉都變得和現實中一樣了。」桐人最先反應了過來。
「可是墨痕和小春的臉完全沒變嘛！」克萊因看著我和小春，「你們難道一開始用的就是現實中的臉嗎？」
「嗯，我就是長這樣唷。」小春點了點頭，「我啊，平常不會玩遊戲，NERvGear也是為了VR商城而買的。」
「這、這是什麼意思？」克萊因還沒有明白小春的意思。
「如果不用自己的臉孔，就選不出合適的衣服對吧？這個角色就是為了VR試穿才創的。」小春幫克萊因做著解釋，「封測的時候，我一開始就被問『需要進行資料轉換嗎？』什麼的，迷迷糊糊地選了OK之後就變成這個外型了。」
「那，那你為什麼在正式版的時候不改變一下呢？」克萊因繼續問道。看來他非常不理解為什麼有人要在遊戲里，用和現實世界中一樣的外型。
「其實我也有想過，要在下一次好好創一個新造型。」小春繼續回答道，「不過為了讓墨痕找到我，接過就還是用了原來的模樣。」
「這樣啊，知道你們的關係有多好了。」克萊因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這邊，「墨痕你呢，你該不會是和小春一樣吧？」
「不，我的遊戲造型和現實中的模樣基本上完全不同。」我搖了搖頭，「我只是因為不信任那傢伙，所以沒有把『禮物』實體化而已。」
「墨痕你也這麼多疑啊，真的和我那個同學超級像耶，你們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小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過又笑了笑，「對不起啊，開玩笑的。」
呃，其實你猜對了的。看到小春猜對了，但是又自我否定的樣子，搞得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其實我就是她的那個同學了。
「可是話說回來，重現自己的臉孔有那麼簡單嗎？」正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時，克萊因打斷了對話。
「呃，利用那個什麼高密度信號元件？」小春想了想，「用那東西掃描位於頭盔內側的臉部，就能創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角色咯。」不愧是為了VR商城才買NERvGear的人，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
「啊、啊啊……原來是這樣啊……」桐人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身高和體格都在初次設定時測量過了，所以這是……」
「完全模擬現實，是這樣吧？」我接過桐人的話繼續說道。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做到的，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猜到茅場晶彥的目的。
「我為了創造出這個世界並欣賞它，才會發明了NERvGear以及SAO。而現在，我的所有目的都已經達成了。」 桐人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但茅場晶彥先開口了，「《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正式運營的新手教學就到此為止。各位玩家，願你們能奮戰不懈。」說完，那個紅袍巨人的身體就開始慢慢融化成原來的深紅色液體，液體向下滴落，但是在還沒有掉到地上時，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隨著他的消失，天空也恢復成了原本的顏色。
茅場晶彥離開了，但恐懼卻沒有離開。玩家們有的抱頭痛哭，有的大喊大叫，他們都在用著自己的方式來發泄著不滿。
「跟我來。」這個時候，桐人叫上了我，小春和克萊因，他把我們帶到了一個很偏僻的地方。
「……」我們三個看著桐人。在這裡的幾個人中，桐人毫無疑問是最強的，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對遊戲的了解程度。所以，我們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你們聽著，想要在這裡存活下來，我們就必須變強才行。但有這種想法的肯定不在少數，這裡的資源絕對不夠。」桐人在整理好語言之後，用非常快的語速說道，「我打算現在就前往下一個村莊，就算只有1級，也可以安全到達。我可以帶你們一起去，但只能有一人……」
一個人……如果說桐人想要更多的資源，他完全可以拋下我們自己走，但他說了能帶我們中的一人去，就說明他不是不想把我們全部帶過去，而是……他沒自信能保護住我們……
「那個……抱歉啊，我是和朋友一起買的遊戲，他們現在應該也在遊戲里。」我們三個人中，克萊因首先開口了，「我，我沒辦法拋下他們。」
「這，這樣啊……」桐人咬著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有你交給我的技巧，我是沒有問題的。」克萊因笑著拍了拍桐人的肩，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笑得很勉強，「那麼，我得趕緊去找找他們在哪裡了，回頭見了。」
「那你們兩個呢？」克萊因離開後，桐人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是墨痕你的話，我們三個人一起去也很安全……大概。」
我沒有先回答桐人的話，而是看了一眼抓著我的袖子不放，似乎不抓住就站不起來的小春。
跟著桐人去下一個村莊，如果到了當然沒有問題，可是我們真的能安全到達嗎？我是沒有關係，畢竟我本來就對死亡不敏感，哪怕是真的死了，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我能讓小春冒這個險嗎？
「對不起，我不能讓小春去冒這個險。」我搖了搖頭，「而且你自己去的話，應該會更安全一些吧。」
「是嗎……」桐人向後退了一步，「那，那我就先走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別死啊……看著桐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我在心裡默默為他祝福。
桐人去了下一個村莊，克萊因也去尋找同伴了，我這邊的話……等到小春冷靜下來後再做打算吧。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拍了拍小春的頭，盡量溫柔地說道，「我在這裡陪著你。」
「不，不用了。」小春搖了搖頭，鬆開了抓著我袖子的手，「墨痕也要離開這裡吧，我，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為別人考慮啊……看到小春這個樣子，我嘆了口氣。她以前就是這樣，寧可自己受累，也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
不過這個場景我好像在以前就遇到過，好像是小春感冒了，我本來想帶她去醫院的，但是她非說自己沒事，當時我是怎麼說的來著？
「別搞笑了，我要是覺得你很麻煩的話，就不會主動要求做這件事了。」我一邊說道，一邊叫出自己的主選單，「我這個人啊，可是相當怕麻煩的。」
「欸……」聽完我說的話，小春瞪大了眼睛，「墨痕，你難道是……」
然而小春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被一道白光包圍住了，眼前能看到的，也只有白色。
這個過程就持續了幾秒，幾秒後，我的視線就恢復正常了。之後我用手中的鏡子再看自己的臉時，鏡子里出現的，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黑髮少年，也就是我現實中的樣子。
「好了，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放下鏡子，看著小春，「我在這裡陪著你。」
終於，小春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她一下子衝進了我的懷裡：「無痕！」
「在這個世界，我不是莫無痕，而是墨痕。」我抱住小春，輕輕地排著她的後背，「不過不管我是誰，我都會陪著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