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本章節 2384 字
更新於: 2019-08-02
公寓附近的巷子裡，女孩面向晦暗的角落，她長長的黑髮垂落腰際，側臉壟罩陰鬱的氣息，這副模樣勾起悠生的回憶，剎那之間思想顯得呆滯……晦晦不明的帳蓬內，一尊極像真人的偶具，早該遺忘的記憶，此時此刻重新跳入悠生的腦海。
悠生悄悄靠近，一股肉眼不可辨識、卻異常強悍的魔力在竄動；女孩膝蓋前方躺了一隻生物，毛髮結塊、還帶有血汙；悠生靠得更近，看見那好像是狗的生物臉皮被撕去一大塊，血肉模糊之下露出森森白骨；然後悠生親眼見識骨骼被一層肌理覆蓋，摩擦掉的表皮迅速長出，原先爛糊糊的臉由新生皮膚置換，眼睛由混濁變得清明。
狗兒抬頭嗚嗚鳴叫了幾聲，顫巍巍地爬起，好像知道面前的女孩是救命恩人，馬上晃動尾巴，用那缺少毛髮的頭顱親暱地朝女孩手掌磨蹭。
悠生不知道這世界上存有如此強大的治癒魔法，深可見骨的創傷，不到一分鐘便讓傷口癒合且長出新肉，對治癒魔法並無研究的悠生，只覺得見識一場精湛的技法。
女孩早早發現悠生的到來，治療狗兒之後，總算有餘力為自己辯解，「狗狗不小心被車撞了，牠還有一口氣，所以我要救牠。」她急忙說，沒注意悠生的表情並非詢問，「我沒有跟著你。」
「我知道。」悠生說，可還是認為女孩在附近徘徊，否則為什麼兩人又會再度相見？
「我帶狗狗去洗澡。」女孩迅速抱起那隻狗，怕悠生懷疑她的居心一般。
「請等一下，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悠生驀地脫口。
女孩先是吃驚的模樣，下一秒，即便在黑暗中，也看出她臉上浮現喜悅的笑意，「我叫艾芬。」
這句話帶來的衝擊，好像霎那間置換時空又來到馬戲團帳篷，不過人偶已然變成真人。悠生揮動魔力，小心翼翼地驅使魔法，想探測艾芬身上是否有魔法作用的痕跡。
「還真謹慎，想檢查哪個部份呢？」
女孩外表雖然天真，對魔力卻有相當敏銳的感應。發覺自己想法之荒唐，悠生猛地消逝掉魔力，鞠躬致歉道：「對不起，對妳做出不禮貌的舉動。」他心想，那頂多是臨摹艾芬製成的人偶，人偶變成真人什麼的，有這種想像實在荒謬到極致。
方才還微笑著的艾芬此時突然不笑了，「千萬不要輕易道歉。」
悠生看著那名女孩，昨晚還感覺古怪且不可信任，嚴肅起來卻又如此可靠彷彿能夠依賴，他不討厭這種反差，反而因此提升對女孩的好感，「……艾芬。」悠生說出這個名字總覺得很拗口，好像在呼喚一尊人偶的名號，「妳要帶小狗去洗澡？」
艾芬點點頭，懷裡的狗非常溫馴，乖巧地任由艾芬抱得更緊。
悠生真希望艾芬再像昨晚那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最不會找話題了，幾秒鐘的沉默讓他尷尬到像過了一世紀之久，「一般旅社不能養寵物的話，可以帶到寵物旅館。」他知道自己說了一長串廢話，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了，附近有一座橋，帶到底下河川洗澡就好了。」艾芬輕鬆地說，好像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如果不介意，我知道哪裡有寵物旅館。」悠生隨後不好意思地說：「妳拒絕也沒關係。」說這話的當下，悠生真的希望艾芬予以回絕，畢竟承受這份尷尬也足夠教他煩惱的。
「當然好啊，我很高興。」艾芬露出牙齒無所掩飾地笑，她放下狗兒，那隻狗根本把她當主人了，就在腳邊前前後後地踱步不肯離得太遠。
一件事如果有所祈願便會往相反的方向走，悠生也不清楚自己幫助艾芬是否正確，不過既然承諾說出口，悠生可不打算食言，他要艾芬在原處等待，然後自己走到地下室，開車前來迎接艾芬和小狗。
「悠生。」車開到半路，副駕駛座上的艾芬問：「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
悠生誠惶誠恐，即便他對艾芬有一丁點好感，也不代表可以接受和一個未成年少女關係忽然拉得這麼近，他斟酌用詞，委婉拒絕道：「我工作很忙，實在沒有太多空閒時間。」
艾芬專注看著悠生，「好。」她應答完，低下頭開始和趴在膝上的小狗互動。
似乎聽明白了。悠生心想，他昨天還以為女孩不可理喻，原來只要講清楚還是有辦法溝通。
月亮冷冷的光芒隨風搖盪，在哪兒都受到冷光的吹拂。
「悠生，寵物旅館是那間吧？」艾芬指向前方，一棟淺黃外觀、畫上貓狗剪影的房舍亮起溫暖燈火，退散了高遠處的冷傲之光。
狗兒也知道已經抵達目的地，異常愉悅地在車內亂竄，直到被艾芬抓回揣進懷裡才停止好動，張開嘴巴吐露舌頭，好似品嘗空氣味道般舌尖不斷向上舔舐。
黃暖的第一眼印象，進入橙黃色系的大廳，悠生來到溫暖如火炬的櫃檯前方，「一間單人房，給這女孩住的。」
櫃台人員往悠生後方一瞄，立刻表現不敢置信的誇張樣貌。
悠生還以為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慘案，回頭看向艾芬馬上明白櫃台人員的疑慮。
剛才在黑暗中還不是很明顯，但來到這樣光明的地方立刻察覺小狗的模樣甚慘，雖然治好外傷，毛髮上的泥沙和流淌的血跡卻沒有消除，上半身覆蓋一層暗色凝血，乍看之下真會以為狗兒身負重傷。
「沒事的，只是不小心弄髒。」悠生簡略地說。
櫃台人員沒有馬上接受悠生的解釋，不過看那狗兒興奮的模樣、剛到新環境就猛嗅的鼻子，全然不像裝出來的，不一會就接受現金，並交給悠生一張房卡。
艾芬拎著房卡，看著上頭的數字像看透一串水晶風鈴，臉上盡是純真晶透的童稚笑容，「我在二一四。」她說著一邊放下小狗，方才小狗雙眼發直地盯著房卡，就不知道將那當成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
走上二樓時，艾芬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放進口袋，拿出一張紙鈔說：「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住宿的錢還你。」
「不用了，把錢給狗狗買些好吃的吧。」悠生慌忙拒絕，也覺得跟隨艾芬這舉動好像在暗示什麼一般，隨口找了理由便要離去，「很晚了，妳早點睡，我先回去了。」
向艾芬告別之後，悠生離開旅館，他想起眾多欲得知卻未提問的問題，艾芬認識烈日馬戲團嗎？與那裡的人又是怎麼樣的關係呢？忽然懊悔，居然沒有趁機釐清這些疑惑。
悠生回望一眼寵物旅館，淡黃色招牌在黑暗中顯而易見，他托住下頷仔細思索，最終決定不去在意這些細節，就當作今夜是場美麗的邂逅，艾芬究竟是誰再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悠生悄悄靠近，一股肉眼不可辨識、卻異常強悍的魔力在竄動；女孩膝蓋前方躺了一隻生物，毛髮結塊、還帶有血汙；悠生靠得更近，看見那好像是狗的生物臉皮被撕去一大塊，血肉模糊之下露出森森白骨；然後悠生親眼見識骨骼被一層肌理覆蓋，摩擦掉的表皮迅速長出，原先爛糊糊的臉由新生皮膚置換，眼睛由混濁變得清明。
狗兒抬頭嗚嗚鳴叫了幾聲，顫巍巍地爬起，好像知道面前的女孩是救命恩人，馬上晃動尾巴，用那缺少毛髮的頭顱親暱地朝女孩手掌磨蹭。
悠生不知道這世界上存有如此強大的治癒魔法，深可見骨的創傷，不到一分鐘便讓傷口癒合且長出新肉，對治癒魔法並無研究的悠生，只覺得見識一場精湛的技法。
女孩早早發現悠生的到來，治療狗兒之後，總算有餘力為自己辯解，「狗狗不小心被車撞了，牠還有一口氣，所以我要救牠。」她急忙說，沒注意悠生的表情並非詢問，「我沒有跟著你。」
「我知道。」悠生說，可還是認為女孩在附近徘徊，否則為什麼兩人又會再度相見？
「我帶狗狗去洗澡。」女孩迅速抱起那隻狗，怕悠生懷疑她的居心一般。
「請等一下，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悠生驀地脫口。
女孩先是吃驚的模樣，下一秒，即便在黑暗中，也看出她臉上浮現喜悅的笑意，「我叫艾芬。」
這句話帶來的衝擊，好像霎那間置換時空又來到馬戲團帳篷，不過人偶已然變成真人。悠生揮動魔力，小心翼翼地驅使魔法，想探測艾芬身上是否有魔法作用的痕跡。
「還真謹慎，想檢查哪個部份呢？」
女孩外表雖然天真，對魔力卻有相當敏銳的感應。發覺自己想法之荒唐，悠生猛地消逝掉魔力，鞠躬致歉道：「對不起，對妳做出不禮貌的舉動。」他心想，那頂多是臨摹艾芬製成的人偶，人偶變成真人什麼的，有這種想像實在荒謬到極致。
方才還微笑著的艾芬此時突然不笑了，「千萬不要輕易道歉。」
悠生看著那名女孩，昨晚還感覺古怪且不可信任，嚴肅起來卻又如此可靠彷彿能夠依賴，他不討厭這種反差，反而因此提升對女孩的好感，「……艾芬。」悠生說出這個名字總覺得很拗口，好像在呼喚一尊人偶的名號，「妳要帶小狗去洗澡？」
艾芬點點頭，懷裡的狗非常溫馴，乖巧地任由艾芬抱得更緊。
悠生真希望艾芬再像昨晚那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最不會找話題了，幾秒鐘的沉默讓他尷尬到像過了一世紀之久，「一般旅社不能養寵物的話，可以帶到寵物旅館。」他知道自己說了一長串廢話，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了，附近有一座橋，帶到底下河川洗澡就好了。」艾芬輕鬆地說，好像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如果不介意，我知道哪裡有寵物旅館。」悠生隨後不好意思地說：「妳拒絕也沒關係。」說這話的當下，悠生真的希望艾芬予以回絕，畢竟承受這份尷尬也足夠教他煩惱的。
「當然好啊，我很高興。」艾芬露出牙齒無所掩飾地笑，她放下狗兒，那隻狗根本把她當主人了，就在腳邊前前後後地踱步不肯離得太遠。
一件事如果有所祈願便會往相反的方向走，悠生也不清楚自己幫助艾芬是否正確，不過既然承諾說出口，悠生可不打算食言，他要艾芬在原處等待，然後自己走到地下室，開車前來迎接艾芬和小狗。
「悠生。」車開到半路，副駕駛座上的艾芬問：「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
悠生誠惶誠恐，即便他對艾芬有一丁點好感，也不代表可以接受和一個未成年少女關係忽然拉得這麼近，他斟酌用詞，委婉拒絕道：「我工作很忙，實在沒有太多空閒時間。」
艾芬專注看著悠生，「好。」她應答完，低下頭開始和趴在膝上的小狗互動。
似乎聽明白了。悠生心想，他昨天還以為女孩不可理喻，原來只要講清楚還是有辦法溝通。
月亮冷冷的光芒隨風搖盪，在哪兒都受到冷光的吹拂。
「悠生，寵物旅館是那間吧？」艾芬指向前方，一棟淺黃外觀、畫上貓狗剪影的房舍亮起溫暖燈火，退散了高遠處的冷傲之光。
狗兒也知道已經抵達目的地，異常愉悅地在車內亂竄，直到被艾芬抓回揣進懷裡才停止好動，張開嘴巴吐露舌頭，好似品嘗空氣味道般舌尖不斷向上舔舐。
黃暖的第一眼印象，進入橙黃色系的大廳，悠生來到溫暖如火炬的櫃檯前方，「一間單人房，給這女孩住的。」
櫃台人員往悠生後方一瞄，立刻表現不敢置信的誇張樣貌。
悠生還以為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慘案，回頭看向艾芬馬上明白櫃台人員的疑慮。
剛才在黑暗中還不是很明顯，但來到這樣光明的地方立刻察覺小狗的模樣甚慘，雖然治好外傷，毛髮上的泥沙和流淌的血跡卻沒有消除，上半身覆蓋一層暗色凝血，乍看之下真會以為狗兒身負重傷。
「沒事的，只是不小心弄髒。」悠生簡略地說。
櫃台人員沒有馬上接受悠生的解釋，不過看那狗兒興奮的模樣、剛到新環境就猛嗅的鼻子，全然不像裝出來的，不一會就接受現金，並交給悠生一張房卡。
艾芬拎著房卡，看著上頭的數字像看透一串水晶風鈴，臉上盡是純真晶透的童稚笑容，「我在二一四。」她說著一邊放下小狗，方才小狗雙眼發直地盯著房卡，就不知道將那當成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
走上二樓時，艾芬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放進口袋，拿出一張紙鈔說：「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住宿的錢還你。」
「不用了，把錢給狗狗買些好吃的吧。」悠生慌忙拒絕，也覺得跟隨艾芬這舉動好像在暗示什麼一般，隨口找了理由便要離去，「很晚了，妳早點睡，我先回去了。」
向艾芬告別之後，悠生離開旅館，他想起眾多欲得知卻未提問的問題，艾芬認識烈日馬戲團嗎？與那裡的人又是怎麼樣的關係呢？忽然懊悔，居然沒有趁機釐清這些疑惑。
悠生回望一眼寵物旅館，淡黃色招牌在黑暗中顯而易見，他托住下頷仔細思索，最終決定不去在意這些細節，就當作今夜是場美麗的邂逅，艾芬究竟是誰再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