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我就知道他會撒嬌

　　「會這樣想就代表你太傲慢了。」費亞努副總長面不改色地直言，使諾肯渾身一震地屏住呼吸，「你以為凡事都會照你想的去走嗎？對手可是七聖，你本來就不可能一舉將之擊敗。」

　　「呃……說、說得也是──對不起，我太高估自己了。」諾肯頓時滿臉通紅，雖然他聽起來像被狠狠訓了一頓，但是除了困窘以外，他絕大部分的心情是感激與高興。

　　「身為軍方高層還說這種話很不恰當，不過你們稍微遏止了那兩位七聖的行為，接下來軍方的工作量應該會少一點。」費亞努副總長壓低聲量，頓了頓之後淺笑說道：「……我得向你道謝。」

　　「啊、怎麼這樣說呢？其實我也沒做什麼──應該說……」諾肯起初慌亂無措地搖搖手，爾後逐漸露出難為情的神色，雖然以下這段話他早就想講，可如今開口時卻不敢直視義父：「我中途之所以能重新站起來，是因為看見父親大人您有來觀戰……所以應該是我要謝謝您。」

　　「這樣啊……老實說，我不知道這是幸或不幸。」費亞努副總長倏然感嘆，神情平淡卻意味深長地盯著義子：「因為我大概猜得到，你們接著會直接去對付皇帝陛下。」

　　諾肯登時間渾身緊繃，他感覺自己的背部似乎滲出冷汗，即使義父沒釋放出殺氣，諾肯仍下意識地瞄了眼父親腰間的巨劍，並且衡量自身的異能值是否足以抗衡──答案是，假如副總長大人想砍了眼前的逆子，那力量所剩不多的諾肯只有認栽的份兒。

　　諾肯暗罵自己天真，適才的溫馨氛圍竟讓他不小心忽略了，義父大人是基於私人理由效忠薛德勒大帝，所以那份忠誠心異常堅定。父親大人已經察覺到我方的暗殺計畫嗎？發覺到什麼程度了……？諾肯七上八下地思索著，然而半晌後，打破僵局的依舊是副總長的聲線。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只是想跟你談談皇帝陛下的事。」費亞努副總長將義子的疑心看在眼裡，但父親本身倒是一根指頭也沒動，「我固然是軍方人員，但我只在責任範圍內護衛皇帝陛下，因為陛下不需要過度熱心的保鑣。」

　　「這……意、意思是說──」諾肯萬分尷尬地定了定神，他這時才瞭解父親無意砍死兒子。「您目前是擔任類似幕後參謀的職務，所以您不會直接替陛下剷除敵人？」

　　「正是如此。」費亞努副總長沈吟片晌，然後才慢慢吐露真正想說的話：「皇帝陛下可不好對付──若想徹底推翻他，就必須擁有足夠力量和經得起考驗的信念。」

　　「是的……我明白了。」諾肯謹慎地答話，他知道義父是在提出忠告，而這番建言恐怕具有某種更深刻的含意。

　　「嗯，再陪我走走吧。」費亞努副總長沒再多說地輕點頭，而諾肯當然恭敬不如從命，這場校慶在父子倆各懷心思的情況下落幕，彷彿預示著另一個艱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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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校慶活動有多瘋狂混亂，皇宮顯然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然而當帝都學院的校慶結束，學生們安安靜靜地利用補假日休息時，皇居反倒掀起一陣久違的暗殺風波。

　　場景是風和日麗的早晨，梳洗完畢的薛德勒大帝正想去吃早餐，不料說時遲那時快，小男孩七聖的身影驟現於左後方，而皇帝陛下為對方的神速暗暗吃驚──可是薛德勒大帝知道不能往後看，因為耶蒙的時間跳躍會造成視覺謬誤，果不出其然，耶蒙又移動到下個瞬間，抵達位置則是陛下的面前。

　　薛德勒大帝迅捷出手欲拿下對方，但捉到的只是無形殘影，緊接著又是一連串超越毫秒的跳躍，耶蒙的身形在各處閃現又消失，構成令人眼花撩亂的多重殘像；薛德勒大帝暗忖耶蒙的實力又有長足進步，一面抓緊對方攻擊的剎那加以反擊，只不過，耶蒙接下來的技倆更加高明。

　　薛德勒大帝的視野忽然一變，他訝異之餘立即領悟到發生何事；耶蒙能運用時間跳躍移動到預定的瞬間，同時也能移至理想的方位，但這招不僅可以用在他自己身上，還能夠用來控制敵方的動向──

　　換句話說，薛德勒大帝所處的時間和空間遭強制改變，當他被送到耶蒙指定的位置時，就等於落入了安排好的陷阱。

　　利刃刺入硬物的尖銳聲音響起，一根近乎筆直的長形物體從天而降，劃傷薛德勒大帝的右臉並插進地面；皇帝陛下若晚個千分之一秒閃避，腦袋就鐵定會被貫穿，但即使他已驚險避開，臉頰上的刺痛仍令他讚嘆不已……因為事實上，陛下之前都沒被七聖的暗殺傷及身體。

　　而且令人意外的還不只這樣──這根傷到薛德勒大帝的長形暗器，其實是一根細長銳利的樹枝，也就是說，跟耶蒙合作演出的人是波恩沛；這兩名七聖向來高傲自負，在暗殺上從未採取聯手，不過他們倆現今似乎改變了想法，薛德勒大帝因而在驚喜中拍手笑起。

　　「呵呵……不錯喔！很精彩的表現──沒想到你們的實力進步得這麼快，你們在格鬥大賽沒有使出全力吧？」薛德勒大帝鼓掌了一會兒，其後卻發現氣氛怪怪的：「……波恩沛，你怎麼啦？」

　　只見波恩沛出現在前方數呎處，以往他被皇帝陛下稱讚都會很開心，但此刻他只是不發一語地垂頭呆立，連站姿也顯得相當無精打采；聽見薛德勒大帝的關心，波恩沛才緩慢地抬起頭來，然而他的俏麗臉蛋卻爬滿淚水，兩秒後甚至又抽抽噎噎地哭出來。

　　「嗚……陛下，我、我不甘心啊～～！」波恩沛的哭聲驟轉成失控叫嚷，他戲劇化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狂搥地板然後像小孩般滾來滾去：「我輸了……輸給那群恐怖份子、輸給蕾夏！您都透過轉播畫面看到了吧？身為您的頭號追隨者，竟然被您看見那麼丟臉的慘狀，我簡直羞愧到想去死啊啊啊！」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撒嬌……」站在另一側的耶蒙扶額汗顏，他覺得和波恩沛聯手的自己也跟著丟臉。